緣由
宋聽怔了怔,睜開眼睛,意外地看到站在牀邊埋着頭,哭得十分壓抑的瘦弱少年。
“許…向津?”宋聽滿頭問號,他再一看,發現許向津身上的校服髒兮兮的,裸露出來的手臂上也沾了血。
聽到聲音後,許向津遲鈍地擡起頭,對上宋聽澄澈卻困惑的眼睛,心中翻涌的愧疚頓時到達頂峯,大顆大顆的淚珠滾落,啞着聲音喊:“學、學長,我對不起你,嗚嗚嗚,都是我的錯……”
宋聽還是很懵逼,他頭昏呼呼的,喉嚨也幹,見許向津一時半會兒是停不下來,便不再管他,自顧自地伸手去拿病牀邊的水壺倒水喝。
溫水滋潤了乾涸的喉口,宋聽感覺好些了。他放下杯子,問:“你別哭了,能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嗎?”
“我、我……”許向津支吾了一會兒。
病房門被推開,宋聽晃了視線,探頭望向門口,看到臭着張俊臉,抱着手臂走進來的謝祤,以及跟在他身後的一個陌生少年,那少年眼眶紅紅的,表情十分委屈,但在謝祤的淫威下,不得不乖乖走在後面,
謝祤一進門,先是越過許向津,掃了眼已經坐起身了的宋聽,眉頭很輕地皺了一下。隨後扯着身後那少年的耳朵,把人提到牀尾,冷聲道:“道歉。”
宋聽眨了眨眼,注意到許向津變得瑟縮了些,把身體側開,儘量不接觸到那少年的視線。
“對、對不……”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你他媽喫石頭了?半天說不出一句話!”謝祤的身量比少年高許多,一把拍在他後腦勺,發出一聲脆響。
少年哎呀兩聲,捂着後腦勺,眼淚在眼眶打轉,閉上眼睛一鼓作氣地衝着宋聽喊:“對不起!”
又是一拍。
謝祤冷眼瞪他,“小點聲!”
少年實在是怕得很,又很小聲地說了對不起。在接收到謝祤的視線後,跌跌撞撞、迫不及待衝出了病房。
病房裏只剩下他們三個人。
一個從頭懵逼到尾的病號宋聽、一個哭個不停的許向津、一個垮着臉翹着腿坐在一邊的謝祤。
“到底怎麼回事啊?”宋聽朝謝祤發問,先一步打破僵局。
謝祤冷笑一聲,瞥了眼許向津,揚揚下巴,“讓他自己交代。”
許向津胡亂擦了擦臉上的淚痕,像是鼓了很大的勇氣,說:“學長,都是我不好。今天放學的時候,我被人堵在學校外邊,他們說…他們說要是不給你打電話,就把我腿打斷。那羣人裏不止是學生,還有很多身上有紋身的,我、我真的太怕了。”
他說着說着又開始哭。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宋聽一下慌了,說實話,往日裏都是謝祤對他冷嘲熱諷,沒什麼好臉色,他習慣得了。現在換個動不動就哭的,宋聽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應付。
許向津說得磕磕盼盼,宋聽也大概明白他是被人威脅了,心中那股被人揹叛的酸澀味道稍微減輕了點。抽了兩張紙給許向津,說:“你擦擦吧。”
許向津接過紙,卻哭得更厲害。
“嘖,滾出去哭。”謝祤橫他兩眼。
許向津脊背一僵,吸了吸鼻子,甕聲甕氣說:“學長,那我先回去了。”
“嗯。”宋聽忙點頭。
等人走後,宋聽連忙撲到謝祤那邊,兩人湊近了些,他盤着腿坐在牀上,謝祤就坐在他對面,眼睛亮亮地看着謝祤,“剛剛那個人是誰啊?”
“……”謝祤眉頭跳動,深呼吸兩下,“宋聽要是你死了的話,一定是被你自己坑死的。”
“爲什麼啊?”宋聽不解。
“你知道許向津是誰嗎?”謝祤反問。
宋聽搖頭。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謝祤嘆了口氣,聲線雖然依舊是少年人的稚嫩但已經有了幾分低沉味道:“許向津是許家的私生子,上個月才接回許家。因爲他媽是……”
謝祤似乎在思考該怎麼措辭。
“是許向津他爸的初戀,但是他爸爲了榮華富貴背叛他媽娶了現在的老婆,他媽生許向津的時候死了,他就被外公外婆養着,所以對於許家來說許向津的出生不乾淨,算是許家的污點。剛剛進來的那個傻逼,就是現在許家的小少爺,許哲,看不慣許向津得很,又剛好許向津被許家進了十三中,他就讓人打壓欺負許向津。”
宋聽點頭:“然後呢?”
“然後?”謝祤眉宇間浮現幾分怒火,“然後他知道是你這個傻子多管閒事救了許向津一把,就膽大包天,用許向津威脅你,給你打電話……他媽的傻逼,敢動我的……”
後面幾個字謝祤說得很小聲,宋聽沒太聽清。
“那是你把我從廁所裏背出來的嗎?”宋聽問。他有些很模糊的回憶,好像那時候他趴在一具不算特別溫暖的身軀上,雖然不寬厚,但腳步意外地很穩。
謝祤蹙眉,“怎麼可能?我當然是喊的人啊。”
“這樣啊。”宋聽悶聲回了一聲,他還以爲是謝祤揹他出去的,看來是燒糊塗了。“那你又是怎麼發現我不見的呢?”宋聽又問。
謝祤看起來不大耐煩,隨口扔下句“阿姨叫喫飯,發現你沒在房間”後,出了病房。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宋聽在醫院住了幾天纔出院,根據後來他在方子堯那兒打聽到的,許哲以及許哲叫的那羣人被謝祤狠狠修理了一頓。許哲被許家關了禁閉,別的該退學的退學,該進少管所的進少管所。而把宋聽關進廁所的那幾個則先是被打了一頓,再是進了警察局,下場更慘。
許向津在宋聽出院時就已經被許家送出了國,兩人第二次見面是在宋聽畢業那天,許向津問宋聽要了電話號碼。等到下一次見面,就是在醫院了。
“喂,學長。”宋聽還沒開口,電話裏便傳來的許向津的聲音。
宋聽舉着手機,忍不住看了一眼謝祤,發現他正注視自己,面無表情,眼神沒有絲毫波瀾。隨即開口答道:“是我。”
許向津說:“學長還記得昨天我說要約你出來喫飯的嗎?明天有空嗎?”
明天?宋聽想了想,元旦假期在兩天以後,他跟謝祤可以後天回謝家,明天是有空的。且不說這個,他昨天已經答應要跟許向津約一頓的,不好拒絕。正想應下時,耳垂忽然被捏了一下。
宋聽看去。
謝祤頗爲幽怨地無聲開口:“你起得來嗎?”
“……”宋聽把謝祤的手拍開,捂着手機,低聲說:“回去睡一覺就好,而且,我已經答應他了。”
“什麼時候?”謝祤蹙眉,胸口酸澀。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宋聽說:“昨天。”
可能是太久沒聽到回答,許向津又問了一遍。
宋聽忙答應下來。
聽他應下,許向津語氣輕鬆:“那就明天晚上,我到時候來接你。”
“不用來。”宋聽正想這麼拒絕時,鼻尖嗅到了一股幽香,他眼前一暗,只見謝祤湊了上來,跟他臉貼着臉,鼻尖挨着鼻尖。
一張完美無暇的俊臉如此近距離地呈現在眼前,對着的那雙鳳眼,漆黑眼底倒映出宋聽的臉。他心口一顫,舌頭打結了一樣不知道說什麼。
幾秒後,許向津的聲音再次從電話裏傳來:“喂?學長你還在嗎?”
宋聽匆匆回神,只是在開口前,謝祤就着二人的姿勢,搶在宋聽之前,勾了勾嘴角,嗓音低沉清啞:“不用你來接,我送他去。”
“……”
“……”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空氣有些許凝固。
宋聽感到一陣慌張,捂住了謝祤的嘴。
許向津緩了緩才問:“謝祤?”
宋聽緊張又心虛的“嗯”了一聲,不知道在緊張什麼,不知道在心虛什麼,就像是他跟謝祤的關係見不得天日,也不能被人知道。
許向津沉默兩秒:“那學長,我到時候給你發定位……拜拜。”
“拜拜。”
掛斷電話。
宋聽放開捂着謝祤嘴角的手。
謝祤重新靠回了駕駛座,兩人默契地沉默不語,一直到回家。
在家躺了一天之後,宋聽滿血復活。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下午六點,許向津準時把餐廳定位發了過來。
宋聽剛一開門,就看到一具高挑的身軀站在面前。
“謝祤。”宋聽無奈地喊。
謝祤把宋聽堵在門口:“你真要去?”
“真要去。”宋聽面無表情,“你讓讓。”
謝祤盯着宋聽,好一會兒才退開,“那我送你。”
“不用。”宋聽下意識要拒絕,只見謝祤頭也不回地進了廚房,從裏面端了碗湯出來。
“先把這個喝了。”謝祤把熱騰騰的雞湯端到宋聽面前。
宋聽蹙了蹙眉,看着碗裏黃澄澄的湯,碗底沉着些黑色的殘渣,不是很敢下口:“這裏面放了什麼啊?”
謝祤像是背課文一樣,一板一眼地說:“鹿茸、枸杞、肉桂、山藥……”還有噼裏啪啦一大堆。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等會兒等會兒。”宋聽把他打斷,“我不喝,這有什麼用?”
謝祤面無表情:“補腎的。”
宋聽:“!”
謝祤:“你又不像我,我怕我們按照這個頻率下去,你有一天昏倒在街上。”
宋聽面紅耳赤:“那該是你不動我!”
謝祤笑眯眯地駁回:“不可以。”
接着又說:“我還買了國外的藥,每天晚上睡覺之前喫,別忘了,不苦的,我待會兒給你放牀頭。”
宋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