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後手
可那兩個侍衛纔剛動,就被人從後面打得倒地不起。
謝贊功成身退,宛如從未出手過。
郭修然卻嚇得轉頭看去,瞬間面色驚恐,結結巴巴道:“王……王爺……”
敬王朝秦韻走過來,說道:“現在需要我出面了吧。”
秦韻微笑頷首,推了推王承和王林道:“還不快謝過敬王爺。”
兩個孩子瞬間跪地,異口同聲:“謝謝敬王爺。”
敬王道:“不必道謝,這件事是國子監的錯。”
郭修然等人聞言面色一白,牙齒打顫,剛想求情。
結果被敬王一個犀利的眼神掃視過去,一股冷肅威懾釋放,瞬間周圍鴉雀無聲。
敬王冷怒道:“一羣欺軟怕硬的狗東西,你們可知當年國子監被圍,是王成大將軍一馬當先殺進來,解救學生夫子共兩百餘人,爲此中了叛軍一箭,留下致命病患。”
“可他不僅沒有向皇上請功,反而在皇上賞賜他兩千兩黃金以後,將一千兩黃金捐在了國子監重建上,外面那塊記功碑上寫得明明白白,你們是眼瞎了嗎?”
“竟然縱容司業、學子,一起欺負王家人?”
“尤其是你郭修然,你還配當這個國子監祭酒?”
郭修然大驚失色,連忙道:“王爺,微臣不知啊,微臣是後來進京的……”
敬王道:“這些話,你留着皇上審你的時候再分辯吧。”
“我們走。”
“王爺,王爺饒命啊……”
“求王爺看在我師父他老人家的份上,饒過我這一次吧。”
謝長使嫌他呱噪,直接孟踹了他一腳,瞬間讓他閉上了嘴。
他們來到丁班外面,這裏的孩子小,並沒有像丙班那樣被欺負得厲害。
不過此時年歲最小的王景,正被夫子打手心呢。
王霽伸手阻止,伸出自己的手掌道:“我四弟還小,林司業要打就打我吧?”
“打你?”
“你以爲你逃得掉?”
“可你弟弟更是要打!”
話落,那林司業重重地對着王景的手心打下去,得逞的一瞬間,看見王霽皺眉不語時,他還猖狂地勾起一抹冷笑。
秦韻見狀,直接踹開門。
王霽默默收回手,手指半握着,緊了又緊,心想祖母總算是來了。
王景一看見祖母,委屈得直掉眼淚:“祖母……”
秦韻衝進去,猛地抽過戒尺,狠狠朝林司業臉上打過去。
“啪”的一聲巨響。
林司業的臉瞬間腫脹起來,雙手捂住,面上大怒道:“老夫人,你這是幹什麼?”
“我在教導我的學生,你怎麼能動手呢?”
秦韻冷笑道:“原來你也知道是在教導學生?那爲何對一個孩子下如此重的手?”
秦韻拿起王景的手掌看,掌心都已經打出血泡了。
林司業心虛,但卻不肯承認是自己罰重了,反而怒聲道:“這是國子監的事,您管不着!”
秦韻大怒道:“國子監的事?你們國子監祭酒我都打得,我還怕你?”
說着,舉起老龍頭柺杖,重重地朝着林司業的身上砸過去。
要不說實心就是好打,才幾下那林司業就一邊閃躲,一邊告饒道:“老夫人息怒,老夫人先停下來,老夫人先聽我說啊。”
秦韻打過癮了才收回手:“好啊,我給你機會解釋。”
“說啊!”
只見那林司業縮了縮脖子,鼻青臉腫的,額頭和嘴角都見了血。
他疼得倒吸涼氣,可看見秦韻那龍頭柺杖,眼神恨了恨,到底不敢還手。只是是憋屈地解釋道:“老夫人息怒,是你這孫兒不成器。”
“我讓他作詩,他作不出來我纔打他的。”
王霽站出來道:“祖母,他說謊,四弟做出來了。”
“孫兒也做出來了。”
“不過孫兒做的他挑不出毛病,就讓孫兒出去站着。”
“四弟年幼,做得不好,他就罰四弟打手板。”
王景點了點頭,哭着背誦:“孫兒作的:四四方方一小天,朗朗誦誦唸詩篇,夫子驚聞一聲起,害怕戒尺落掌心。”
林司業心虛道:“這哪裏是詩,簡直是一派胡言。”
秦韻冷笑道:“這不算?那我這裏有一首,林司業請聽。”
“茫茫曠野路,晝夜無限長,天高摸不着,地廣人煙少,唯母最剛強,護兒安無恙。”
“林司業以爲如何?”
林司業漲紅着臉道:“這宛如小兒歌,哪有詩之美韻?根本算不得數。”
秦韻問道:“依照林司業的說法,若是此學生爲司業的學生,也要捱打?”
林司業當即道:“那是自然。”
“嘭”的一聲巨響,秦韻的龍頭柺杖再次狠狠敲擊在林司業的頭上。
“啊!”
“你幹什麼?”
“你再打我要叫人了!”
秦韻怒火中燒道:“你叫啊,最好叫大聲點,讓所有人都知道,你還想弒君呢。”
林司業嚇得臉色驟變,結結巴巴道:“你……你別胡說,我什麼時候想弒君了?”
秦韻道:“剛剛你不是說,如果那個人是你的學生,你便也要打他嗎?”
“那我告訴你,剛剛的詩篇就是皇上兒時所作!”
“什麼?”林司業嚇得半死,不敢置信地道:“你……你說謊!”
秦韻冷笑道:“我是不是說謊,自有皇上決斷。”
“你虎狼之心,拿幼童不當孩子,爲了彰顯你做司業的威嚴,竟然連小小孩童都能下狠手。”
“你簡直喪心病狂!”
“霽哥兒,景哥兒,我們走!”
外面,敬王看見秦韻氣勢洶洶地帶着兩個孫兒出來,那兇狠的模樣,比年輕的時候更上一成。
可不知爲何,他卻覺得現在的秦韻格外真實,不像這些年那位養尊處優,就知道看戲喫點心的老夫人了。
只是皇上兒時作過的詩……她竟然還記得?
“你們先走,我進宮一趟。”
秦韻隱忍着怒意,頷首道:“有勞王爺了。”
敬王點了點頭道:“也是時候挖一挖腐肉了。”
秦韻帶着最後兩個孫子,直接出了國子監的大門。
經過她這一鬧。國子監上下都急了,到處找人脈,找關係,只求能穩住事態,可千萬別失控。
然而秦韻怎麼會讓他們如願?
所有人都以爲,龍頭柺杖纔是她的後手,殊不知“敬王”纔是深水炸彈呢。
馬車裏,秦韻細細地幫王景上了藥,然後又幫他把手包起來。
王林在一旁問道:“祖母,我們真的不用唸書了嗎?”
秦韻道:“怎麼能不念書呢,不念書的話,生在我們這種人家,那是要遭天譴的。”
“你們知道有多少寒門子弟想念書卻迫於生計,只能睜着眼睛熬到五六十歲還在做學童夢嗎?”
“不管以後你們想做什麼,但現在,你們必須都念書。”
王承道:“祖母,我會跟着周先生繼續唸書的,我一定能出人頭地。”
秦韻微笑着點了點頭:“不僅要出人頭地,更重要是要做一位君子,而不是小人,明白嗎?”
“嗯。孫兒明白了。”王承堅定地點了點頭。
秦韻道:“既然你有此心,祖母便要贈你兩句話,你要牢牢記在心裏。”
幾個孩子瞬間都看向秦韻,豎起小耳朵。
“已立志爲君子,自當從事於學。凡學之不勤,必其志之尚未篤也。”
“這曾是一位先生教的,你們要牢記在心裏,知道嗎?”
孩子們齊聲回道:“孫兒們知道了。”
馬車外,趕車的周克順嘴角微微勾起,心想有老夫人如此教導,王家出頭之日,不遠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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