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明明本該是繾綣的聲音在他耳中卻是催命曲。
不遠處的高階盡頭有用靈獸的巨型頭骨打造的長椅，長椅上鋪着柔軟的毛皮。
墨玄離坐在長椅上，將顧白卿固定在懷中，從後面摟住，用法陣限制了顧白卿所有掙脫的行爲。
“這就是師尊收的新徒弟？看來師尊真的不會教導徒弟呢，教出了這麼一個背信棄義數典忘祖之輩？”
顧白卿狠狠咬牙，絕不張口。
“我知道師尊肯定在罵我，說是我威逼利誘才讓你的新徒兒成了叛徒將你騙至這裏，送上我的牀。所以說來，我還得感謝我這師弟。爲了報答他，就讓他聽一聽平時師尊是如何教導我的，畢竟師尊教導我的方式，他可享受不到，是嗎？我的好師尊？”
顧白卿不回答，墨玄離卻更加想要逼他發聲。
“師尊明明有了我卻還要收別人爲徒，我真的很不高興，師尊你說你該不該接受徒兒的懲罰呢？啊？徒兒糊塗了，這不是正在懲罰中嗎？”
“師尊，別爲難自己，出聲吧，聽到就聽到。反正……他都得死，背叛你，害你的人，我怎麼能允許他活？更何況還頂着你徒弟的身份。你的徒弟只能有我一人。”
“所以，師尊記住了，以後，你若再敢揹着我收徒，我就把他們都抓過來，當着他們的面，讓他們知道知道他們拜的師尊都是怎麼給他們大師兄傳道受業解惑的。”
……
他記得錄製那一段的時候，他只需要發出氣音和呼吸聲，但是看劇情內容卻能感覺到原身的悲憤，收的極有天賦的新徒弟趙氨打算一起跟墨玄離抗衡，結果卻被出賣。墨玄離那個小畜生還要當着趙氨的面羞辱他，簡直在踐踏他的尊嚴，最後還被活活弄暈了，醒來後就看到大廳遠處一灘血，屍體已經被拖走了。
墨玄離在那段劇情中是氣瘋了，不是因爲顧白卿帶人要剿滅他，就只是因爲他聽說顧白卿收了新徒弟。所以魔性失控，畢竟他平時再變態，也絕對不會允許別人在場圍觀，他有瘋狂的佔有慾，絕對不允許別人看到那樣的顧白卿。
只有這一次。
原因只是因爲收了新徒弟。這小心眼兒！
顧白卿木着臉看着出現在自己面前剛剛打過架的兩人，嘴角都抽抽筋了。很想現在錘爆這兩人的狗頭，以絕後患，但是不能。
“落楓長老，年輕人都好鬥，請莫怪，大概是這位墨弟子怕我族孫拜入師門後，搶走了師尊的關注，纔不經意露出了敵意，我這族孫就是有點衝動，別人稍微露出一點敵意，他就想要跟人切磋一下，手下見真章嘛。”
墨玄離臉色有些白，但是卻無法辯解，畢竟敵意這種事情也沒證據，他現在唯一關注的重點就是師尊真的要收徒了？自己好不容易纔得到師尊的關注，好不容易纔……
趙長老趕緊給趙氨一個眼神。
趙氨立馬興奮的跪了下來。
墨玄離卻緊張的拳頭緊握藏於袖中。
“請落楓長老收我爲徒，弟子以後一定……”
“不收！”
不等對方說完，顧白卿就直接冷聲拒絕。
一瞬間三人都看向了顧白卿，只是表情各不相同。
趙長老彷彿早有預料，趙氨卻是一瞬間露出被羞辱的憤懣神情，而墨玄離則是癡癡的看着師尊，眼眸都因爲緊張而鋪上了一層水光。
“趙長老在紫霄宗這麼久，都忘記我的爲人了？我何時會這麼輕易收徒了？”
趙長老賠笑道：“自然知道落楓長老從不輕易收徒，但是這不是已經收了一個了嗎？再多收一個沒關係，整個宗門的護宗長老中，單單您只有一個徒弟。”
“他人是他人，我是我，掌門都不管我，趙長老是打算教育我？”顧白卿冷聲道：“不收就是不收。”
趙長老知道顧白卿是一個刺頭，但是沒想到真的直面起來這麼刺。
其實如果不是看在落楓長老已經開始認真教導徒弟，而不是被掌門逼得隨便應付，他也不會動心思，後來看落楓長老還把人送去純陽閣混合教導，這可不是一般人能享用的模式，一般在哪個閣就會固定哪個閣，若是能同時得到顧白卿的教導和褚飛的點撥，那真是好處不盡，他這才把自己的族孫從別處接過來。
而此時趙氨已經氣瘋了，猛然站了起來。
“落楓長老，我父親和母親可都是修真界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們佩服你，才讓我來拜你的，你知道憑我的天賦有多少人想要收我爲徒嗎？我可是比你先前收的這個廢物徒弟強多了，雖然我們同爲練氣大圓滿，但是我是爲了特殊的修煉方式才壓制突破的，要不然按照我的靈力，我隨時可以突破成築基，根本不是這種以醫修入道，靠着喫丹藥提升上來的水貨可比。”
“趙氨！”趙長老聽說這孩子脾氣不好，沒想到這麼火爆。
顧白卿冷冷的看着趙氨，這傢伙現在倒是挺有骨氣的樣子，原文中還不是爲了保命出賣自己的師尊嗎？比起墨玄離這樣的，顧白卿更加看不上趙氨的行徑。
“哦？是嘛？拿着你爹媽送你的靈器去砍一把木劍，的確強？”顧白卿一時沒忍住，直接不顧身份的出口諷刺。
趙氨頓時傻了，大概是第一次被人這麼說，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半天反應不過來。
趙長老也張大了嘴巴看向顧白卿，“落楓長老，這……”
顧白卿直接無視趙長老尷尬的神情，他倒不是爲墨玄離說公道話，就是單純的看趙氨不爽，天之驕子是吧，小爺可不慣着你。
墨玄離卻心頭狂跳，彷彿剎那間被安全感籠罩，所有的不忿都煙消雲散了。
這是師尊在替他出頭，師尊……真好。
顧白卿低頭整理了一下新衣服的衣袖，黑色的衣袍彷彿自帶壓迫感，“玄離，送客。”
墨玄離立馬站了出來，因爲確定師尊不會收趙氨，心情都雀躍了起來，恨不得立馬趕走外人。
“落楓長老，我這族孫的父母跟掌門可是好友啊。”
“哦，那你去敲敲掌門閉關的門，問她願不願意收徒。”顧白卿直接道。
趙長老這下是真的被噎生氣了，起身甩袖就要走。
但是趙氨卻不服氣，站在原地動也不動，“我不服，憑什麼收他不收我，論家世背景，論天賦修爲，論靈根資質，我還是跟你一樣的雷靈根，不論從哪點出發，你都應該收我纔對。”
顧白卿自然沒有必要搭理他，直接看向了趙長老。
趙長老頂不住壓力，去拖趙氨。
趙氨氣得直接拔劍。
“趙氨！”趙長老胡子都要飛起來了。
敢對顧白卿動劍，這小子是打算找死嗎？
顧白卿面色冷凝的看着趙氨。
但是趙氨卻把劍指向了墨玄離。
“小子，敢不敢跟我賭一把，馬上開始的內門大比，紫霄宗第一人收的徒弟必然也要拿下比賽的第一，你跟我比，若是你輸了，師尊就是我的，你給我消失，若是我輸了，我就放棄拜師。”
顧白卿不爽了，拿他當賭注還不經過他同意，這小子果然討厭。
就怕墨玄離衝動答應，正要開口，卻突然聽到墨玄離冷聲道：“師尊是尊長，怎可拿尊長打賭，我不賭。”
“你不賭，你就是膽小鬼，是孬種！泥地裏面的臭蟲，什麼都做不成的廢物！”
這樣侮辱的罵語，讓顧白卿臉色都變了。
墨玄離臉上也傳來密密麻麻的疼，但還是道：“隨便你怎麼說，我絕對不可能拿師尊當賭注。”
墨玄離語氣堅定，似乎一點都不猶豫。
顧白卿側頭看過去，只看到少年臉上逐漸硬朗俊秀的下顎線，好像長大了些了。呵，這爲人倒是讓人舒服，比原文的小畜生乖巧多了。
趙氨正要大怒，顧白卿直接冷哼了一聲。
“夠了，你們是耳朵有問題嗎？我說不收，出去，不送！”
沒有靈力，修爲卻還是渡劫期的修爲，所以釋放出來的威壓一般人都頂不住。雖然不能打，但是裝逼還是能來一波的。
最後趙氨直接在顧白卿的逼視下臉色蒼白的被趙長老拽走。
“呵呵，就是怕輸給我丟臉唄！你根本不配當他徒弟。”
墨玄離沒有回一句嘴，只是用幽深的黑眸靜靜的看着趙氨。
看着小子最後的叫囂，惡狠狠看過來的眼神，顧白卿真的有點不能理解原文中，原身後來是怎麼答應的，是真的走投無路了嗎？才收這種好像精神不穩定的人。
不過原文中好像沒有今日這一遭情節，或許這些情節不重要，所以沒寫？畢竟過日子跟小說還是不同的。
顧白卿沒有糾結趙氨的問題，反正日後絕對不會再收下他了，就讓這傲慢的小子退出故事的舞臺吧。
“師尊，你真的不打算收趙氨爲徒嗎？”
顧白卿看過去，就見墨玄離滿眼不安的看着他。
“怎麼？你耳朵也不好？”顧白卿沒好氣道。現在看着那麼好欺負的樣子，原文中怎麼就能變得那麼可惡。
但是墨玄離卻聽得內心美滋滋，其實他知道師尊說到做到，但還是忍不住想要再聽聽師尊親口否定。這樣的否定好像在變相承認他似的，讓他有虛榮的滿足感。
正高興，結果看到門口小童子探了探頭，一臉急色的樣子，墨玄離瞬間反應過來，趕緊道：“師尊，我還沒喫飯，先去飯齋喫飯再回來。”
顧白卿一臉的莫名其妙道：“那你過來幹嘛？”
“就是……聽說有人來了。”墨玄離心虛道。
顧白卿無語道：“去喫飯吧。”
墨玄離點點頭，剛要離開。
“慢着，你的手怎麼了？”顧白卿叫住墨玄離道。
墨玄離一愣，擡起手，這才愕然發現自己剛剛一直緊握的手竟然不斷的流出血。手掌一打開，手心直接裂了一個口子，那裏還有帶血的梅花殘留。
顧白卿皺眉道：“剛剛打架受傷了？”
“嗯，弟子不小心。”墨玄離自己都沒有發現，剛剛持梅枝的時候，被靈力震盪傷了手。
“怎麼還有梅花？”顧白卿疑惑道。
“純陽閣梅花開得好，弟子想要給師尊屋內的花瓶換上新梅枝。就摘了一支帶過來，可惜……弟子沒用，剛剛木劍被斷，慌亂中拿出梅枝應對，卻……”
顧白卿皺眉看着傷口，“藥房應該有普通傷藥，去處理一下再去喫飯，今日可晚些開課。”
墨玄離抿了抿脣，壓住上翹的嘴角，第一次感覺受傷也有好處，可以獲得師尊關心一次。
“是，師尊。”墨玄離心滿意足的離開。
快速處理好傷口，就立馬繞去了廚房。
“公子，你手受傷了，要不然今日還是我來吧。”
“不行不行，師尊喜歡喫我做的，你幫忙打下手就好了。”
小童子也只能聽話，但是今日做菜的過程屬實讓小童子膽戰心驚。
這墨公子不僅時不時發出詭異的笑容，還常常哼着不知名的小調，明明都被打受傷了，還被人上門侮辱，雖然最後把人趕跑了，但是也沒有什麼好高興的吧。
墨公子果然腦子不太好的樣子。
最後還是小童子幫忙送菜，墨玄離開開心心的躲在廚房喫，每一口就想着師尊喫這道菜的時候會是什麼評價。
等小童子回來，趕緊詢問師尊是否用的開心。
小童子卻告訴他，千仞長老突然造訪。
墨玄離猜想可能跟剛剛離開的兩人有關，有些擔心師尊被訓斥，趕緊扒完飯過去。
剛剛來到窗戶邊，就從未關的窗邊，聽到裏面的對話。
符治儀果然是爲了趙氨的事情來的。
“他父母可是承諾給好處的，你怎麼都不考慮一下，就這麼直接拒絕了？其實那孩子靈根跟你一樣，的確是最適合做你徒弟的，就真的不考慮，你剛剛把人家得罪的這麼慘來找我訴苦也還不忘記跟我求助，希望我再來說說情，可見他們是真心的。”
“二師兄我還沒有說你呢，你明知道我的性子，幹嘛還默認他們過來煩我？”
符治儀坐在一旁看着顧白卿喫飯，有些無奈，就是因爲最近發現顧白卿性子變了些，好說話多了，他才漸漸放寬的嘛。誰知道還是一樣的結果。
“真的不行？”趙氨家族能人很多，符治儀覺得有了師父名分其實是好處多多。
顧白卿一邊喫飯一邊搖頭。
“難道你這輩子真的只打算收墨玄離這麼一個徒弟？”符治儀不可思議道。
而此時窗外的墨玄離渾身一僵，本不敢偷聽的，此刻卻挪不動腳步，渾身每一處都緊張起來。
只收……一個，獨一無二……
“那倒不是……以後看情況。”顧白卿緩緩道，若是徒弟養得好，那肯定沒有什麼忌諱的，一切也不好說死，畢竟他這種修士生命是很漫長的。
而此時窗外的墨玄離感覺內心一下子酸了起來，有些胸悶，原來只是不收趙氨罷了。
“那我能問爲什麼就趙氨不行嗎？那小孩我看着不錯啊。”
“那是你沒仔細看。”顧白卿冷哼一聲，眼神微變道：“一個小毛頭在我落楓閣以手持利劍欺人打傷我徒弟，我徒弟豈是別人能傷的，趙老頭還暗示是墨玄離挑釁在先，我徒弟什麼性子我不知道嗎？用他亂說？若不是我現在不方便動手，哼！”
顧白卿扭頭看向一旁的花瓶，那上面的梅枝蔫了些，他平時沒有注意，估計墨玄離偶爾如今天這樣帶着新梅枝來更換，才能讓他看見時時新鮮的梅枝。
他倒不覺得這是對他起了什麼心思，只是覺得這孩子純良，所以……
符治儀卻聽得撲哧一笑道：“難得看你這麼護短的樣子。”
顧白卿立馬正色道：“沒有護短，我護我落楓閣的尊嚴。”
“嘴硬心軟。”符治儀調笑道。
顧白卿直接冷冷一瞥。
剛剛那種情況，他沒有多幫墨玄離說話，本質上也是爲了規避套路，他都快形成條件反射了，不會輕易幫墨玄離出頭，維護。
現在那小子去喫飯了，在符治儀這邊說漏嘴也沒啥。
他就是十分不爽，尤其是看到墨玄離還受了傷，就更加不爽了。
欺負到我徒弟身上，當我喫素的？
不過轉念一想……現在的確是被迫喫素，也打不起來，畢竟捨不得用積分，只能鬱悶一下了。
窗外的墨玄離卻呆住了，剛剛的對話彷彿在他腦海中形成了颶風。
以前種種皆爲聽說，第一次真切的聽到師尊在維護他，在爲他的事情動怒，即使平時師尊表現冷淡，但是卻……在背地裏字裏行間都處處維護。
師尊……待他真的極好。
突然墨玄離想到剛剛顧白卿還有別的收徒意願，心口不禁一揪。
他像是一個剛剛喫到糖的孩子，自私的不想把糖分給別人。
這樣好的師尊……爲什麼不能只是他一個人的師尊呢？
若是有師弟師妹，會分散師尊本就不多的注意力吧。
他不想要師弟師妹……若是師尊這輩子只有他一個徒弟就好了。
【魔化值+1】
顧白卿明顯表現出對趙氨品性的厭惡，符治儀自然是認同自家師弟的說法的，點頭道：“既然這樣，趙氨的事情就算了。”
說着就轉了聲調，笑着道：“四師弟還真是會享受，我都許久沒有見過這麼色香味俱全的飯菜了，我聞着都香，讓師兄討口飯？”
“噗！”突然喝着湯的顧白卿臉色驟變，差點噴出來。
符治儀驚愕的收回偷菜的手，“怎麼了？味道不對嗎？”
顧白卿乾咳了一會兒，滿臉的不可思議，顧不上師兄，瘋狂的在腦海中戳系統。
你特麼是抽了嗎？好端端的怎麼又加了，給我解釋，無良系統偷扣數值啊！
系統：【系統檢測一切正常。請宿主不要無理取鬧。】
顧白卿：……冤啊！
顧白卿逼着直接冷靜下來，趕緊想了想，難道是……因爲趙氨的事情？雖然墨玄離剛剛表現的沒異常，可能還是傷到自尊心了吧，而且自己剛剛也沒怎麼維護他。
唉！麻煩，護短的話可能導致徒弟對自己心懷不軌，不護短又魔化。
這屆徒弟太難帶了。
回頭一定給他安排健康的心理教育課。
：https://www.bie5.cc。：https://m.bie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