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從前是我不對
方嬤嬤垂眸,上等的錦布輕輕的擦拭長髮,看着鏡子裏滿臉驚訝的老夫人,語氣滿是關心。
慕言這纔回神,只回神之後依舊忍不住再看鏡中原主的容貌一眼,真是好看啊。
慕言本身也是個美女,但在原主的美貌面前,簡直就是自慚形穢。
“我沒事,只那個噩夢着實讓我驚慌。方嬤嬤萬萬要隨我心意,否則,我必死無疑。”
慕言凝住心神,挪開鎖在鏡子上的眼眸,沉了一口氣,再次鄭重的囑咐方嬤嬤。
方嬤嬤擦拭頭髮的動作微微停頓了一下,她低着頭,沒人看到她的神色,只從悶悶的聲音聽出還是不甘心。
“老夫人,您本該不用擔心東窗事發的,我們萬無一失,況且真真是無親無故的東西們,這又是何必呢……”
“方嬤嬤!”
慕言微微提高聲音,“我心意已決,過錯之人已經得到懲罰,我不願意再殃及無辜!”
她的態度強硬。
方嬤嬤呆愣了片刻,才繼續擦拭溼溼的頭髮,“一切只聽您吩咐。”
慕言從鏡中觀察方嬤嬤的神色,見她眉眼果真舒展,才悄悄鬆了一口氣。
方嬤嬤對原主尤爲忠心,一門心思只爲原主。
因此,慕言如今纔會一再同她強調,她同時又擺出強硬態度,只因擔心方嬤嬤替原主不甘心而不願意放棄害人計劃。
“方嬤嬤,不必爲我不值。一切只爲我心安與平安。你且相信我。”
迴應慕言的只有方嬤嬤重重嘆息一聲,她垂着頭,神色不明,也不再言語。
慕言也能體會方嬤嬤的心情,籌劃準備二十年的復仇,如今說要放棄便放棄,談何容易,慕言不怪方嬤嬤,只會用更大的耐心去勸服她。
此時,碧水堂的一等丫鬟屏旌敲了門,在外傳話,“老夫人,三爺來請安。”
“老夫人身心勞累,不見了……”
慕言還未開口,方嬤嬤如往常般,下意識快嘴拒絕。
她說到一半,神情難堪看向慕言,“老夫人,我……”
慕言站起身,美麗優雅的臉上始終帶着和煦寬仁,並牽過方嬤嬤的手拍了拍。
“方嬤嬤,我雖變了主意,但我變的是害人之心,我與你的情分不會改變。今後你我之間依舊如從前一般協心同力,只爲晚年平順,可好?”
慕言想要拯救侯府衆孩兒的同時,自然也不會忘記書裏這個和原主一樣落得悲慘結局的方嬤嬤。
她希望的是侯府衆人一個不差都有一個好結局,即便最後人人皆是平庸,但至少是壽終正寢,安康一生。
“奴婢與老夫人從始至終都是同心協力,老夫人不必擔憂。”
方嬤嬤轉身去取綿軟的布巾,“只希望那些個東西也要知曉老夫人的恩情,莫要同他們父親一般,辜負老夫人期許。”
慕言欣慰的笑了笑,轉了話頭,吩咐門外的屏旌,“屏旌,請三爺到花廳稍候。”
……
碧水堂花廳。
在典雅華貴的花廳之中,周澄正襟危坐,目不斜視。
嫡母的花廳,他從小到大除了過年過節來請安之外,其他時候,必然不會前來。
是他不想,也是嫡母不讓。
周澄是侯府唯一看得清楚明白孩子,他清楚知曉嫡母心裏沒有他們這些孩子,因此也是唯一一個不對嫡母抱有任何希望之人。
他即便親眼看着大哥有嫡母寵愛,但肯定那是害人的溺愛,不是母親之愛。
周澄最是清楚自己的身份,既是庶子女,實則與嫡母無親無故。
所以,若不是因爲嫡母要親自養育四弟之事,他不會主動前來惹人嫌棄。
“澄哥兒。”
一聲溫和的聲音在周澄出神時響起。
聲音熟悉,語氣卻是陌生,周澄楞楞的偏過頭去,嫡母從未這樣喚他。
端雅高貴的嫡母向他走來,臉上掛着他從未見過的溫和笑容。
周澄一頓恍惚,似是不認識眼前之人。
“屏旌,三爺等了許久,怎的不會端甜碗子上來,該打!”
慕言笑着入座太師椅,看向周澄的眼神十分的慈和。
周澄是原主的庶三子,是侯府中難得的清醒人,也許這得益於他酷愛讀書的緣故。
書裏的周澄也是可憐得很,若不是原主多次作梗,周澄自有狀元之才。
可惜了,書中的周澄被原主設計考場中舞弊,被懲處斷了書寫文章之手,原主惡毒之處不僅如此,在周澄沒了書寫之手後,連他看文章之眼都毀了。
原主便是因爲周澄清醒的提防自己,纔對周澄殺人誅心!
書中,周澄是在苦悶痛苦之中鬱鬱而終,周澄死後,原主這才上了大理寺,明面是爲周澄洗刷冤屈,實則是趁此得宮中關懷,尊貴倍增。
絕世毒婦!
慕言咬牙暗罵。
“母親。”
周澄起身行禮,慕言出神,沒有迴應。
周澄見嫡母望着自己出神,只以爲她有意刁難,心下不滿,面上卻不顯半分。
果然,嫡母依舊是那個嫡母!
“母親。”
爲解決四弟之事,他垂下冰冷的眼眸,又喚了一聲。。
慕言這纔回攏思緒,“澄哥兒,不必多禮,有事坐下說。”
慕言一邊讓周澄坐下,一邊吩咐屏旌,“屏旌,澄哥兒讀書辛苦,你且去看看廚房今日做了哪些消暑的小食,端來給澄哥兒解暑。”
“誒。”
屏旌點點頭,就要走出去,方嬤嬤卻追上她一步,“我同你一起去,正好去看看老夫人的晚膳。”
兩人走後,慕言看向周澄。
眼前的周澄不過十五歲,可眉眼之間清朗從容,又自律沉靜,的確是個讀書的好苗子。
“你是爲了頌哥兒的事情吧。”
慕言開門見山,周澄如此聰慧,想來對原主真心早就生疑,否則也不會出現在這。
周澄擡起清冷的眼神,也沒有打算與嫡母繞彎子。
“母親,四弟從小頑劣,兒子不願看母親勞累,因此請母親收回成命,只任他自由成長,也免得母親勞心勞力。”
聽此,慕言勾脣一笑,長指在桌案上輕點,“你沒說實話。”
周澄幽邃的眼中掠過一抹震驚!
他畢竟年紀還小,被人當場拆穿,本能的低頭,藏在袖子中的手也微微有些緊張的握了起來。
周澄前來,是爲周頌着想。
雖如今看着周頌有機會養在嫡母身邊,何其尊貴。但嫡母已經養出一個大哥一個二哥,若是四弟再變得如同他們一般,整個侯府,必然衰敗!
“你是擔心我養不好頌哥兒。”
慕言喝了一口茶,不用周澄承認又繼續說道,“澄哥兒,你有心了。也是老天開眼,做母親的如此失職,你卻能夠自己長成一個好孩子。”
慕言的話,讓周澄微微眯起了清冷的眼睛,心裏充滿不可思議,眼前這人,真的是對自己不聞不問的嫡母麼?真的是將大哥養廢、二哥養壞的嫡母麼?
“從前是我不對,我從未生育兒女,不知如何養育你們,但如今不同,我已明白自己的過錯,你所擔心的一切,不會在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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