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該難過的是他自己
九月末已是深秋，本是萬物凋零時節。
然庭院中樹皆是累累碩果，一根根粗壯且隨意伸張的樹枝上，掛滿了紅彤彤的果子，樹下蜿蜒枯黃的藤蔓上，亦是結了不少瓜果，還有盤繞院子一角的牽牛、海棠、紫藤等，鬱鬱蔥蔥，更有數種不知姓名之花與普通野花，皆是花枝爛漫，錯落有致。
王鎧之自認見多識廣，看着這樹下地上的各種新鮮東西一時間不敢上前相認，呆呆站了許久，感嘆道：“阿姐家裏的院子打理的真不錯！”
尋常人家頂多在這個時節搬些菊花來裝點門面，附庸風雅。
既不種果樹，更不種野花。
這女君府上的園子除了讓王鎧之感嘆好看之外，更多的是踏實！
這滿樹的果子，一看就……很好喫！
雖然地上有些瓜果他沒見過，可瞧見這樣子就覺得好喫！
石錫元站在後頭，心中的想法跟王鎧之相差無幾，雖未見過慧田女君，只憑這後院的景觀，也可窺見一二。
王氏見狀笑了笑指着院子中的果樹一一介紹道：“這果子是老太太培育的新種，外頭沒有的，你來得巧，過幾日就熟透了，到時候摘下來給你嚐嚐……”
北靖是沒有紅蘋果的，最喜慶的蘋果不過橙黃泛紅，還有許多是青色的，口感不甚佳。如此品相的果子喜人得很，光是看一看心裏就舒暢。
“別看這梨子小，但香味濃厚，香甜可口，府上早就吃了起來，做出來的梨羹和烤梨都很不錯。這柿子還有軟硬兩種，我都在院子裏給你備好了……”王氏興致勃勃介紹開來，從樹上介紹到了地下。
以及這滿院子的花！
“去年府中的光景可沒這般好！老太太怕府上的幾位老爺四肢不勤，五穀不分，就讓家裏的老爺和孩子們一起種地，許是去年種的不太好，老太太不滿意了，今年自己打理了一番……”王氏看向院中爛漫的花，心情也跟着祥和了幾分。
王鎧之聞言，不禁對這位從未謀面的段家老夫人有了幾分敬仰之情。
家姐成親時他在外地求學，後面雖去過一次段家，但從未瞧見過那位段家老夫人。
姐姐偶爾會寄書信回家，說自己過得不錯，早早掌管宅院，婆母寬厚。
出門在外，報喜不報憂的道理他也明白。原先王鎧之是不信的，如今看這院中的景色，便覺老太太是個胸懷寬廣之人，以前是他淺薄了！
王鎧之並未透露心中的想法，再三讚歎了園子的景色，由王氏領着去了後院的客房。
女君府很大，客房也寬敞得很。
考慮到王鎧之舟車勞頓風塵僕僕，王氏早就讓府上的下人燒好了熱水，更在屋內準備了不少瓜果點心，當作充飢之用。
人送到了院子裏，王氏也該離開了，臨走前王氏叮囑了幾句，讓自家弟弟莫要貪嘴喫多了果子，等會兒還要留着肚子喫晚上家宴，順帶留了一個府上的小管事，給王鎧之使喚。
王鎧之自是點頭應好，送走了姐姐。
等女君府上的下人把熱水倒入浴桶內，王鎧之藉故遣散所有的下人，只留下自己的兩個心腹與石錫元，關上門窗說起了話。
“我瞧着這院落寬敞得很，能住不少人，石先生不如單獨住一間房……”王鎧之率先開口道。
這一路他讓石先生吃了不少的苦，既到了這麼寬敞的院子，自然不好讓石先生再受苦了。
何況石先生明面上的身份不比其他人，哪怕是家中的奴僕也是救過其父的那種，自然有些優待。
石錫元搖頭否決：“不可！一切照舊！”
縱然是在段家的院落裏也不能放鬆警惕，這裏可是京城！人多眼雜！
王鎧之無奈：“那好吧，再委屈石先生幾日吧。那這出行的對牌我給先生拿上一塊，先生可以自行出去。”
王鎧之說着把自家姐姐給他的兩塊對牌遞了一塊過去。
大戶人家院子大，出行都要對牌，防止閒雜人等混入其中，除開這主子出行要用，偶爾使喚下人出去跑腿也得用，故而每個院子的對牌不止一個。
石錫元接過對牌，小心塞入懷裏，再與王鎧之道了聲謝，他有時候要一人出門辦事，確實能用得上這東西。
對牌都給出去了，王鎧之沒什麼能給的東西了，見石錫元出了屋子，準備脫衣沐浴。
這衣裳脫了一半，王鎧之聞着滿屋的果香，忽的開口吩咐道：“把這桌上的果子撿半盤給石先生端過去。”
好歹是女君府上種出的東西，更是別處沒有的，他自要給石先生送點兒過去，意思意思。
等王鎧之泡在浴桶裏，左手一個香梨，右手一個甜橘，喫得不亦樂乎時，忽然就明白了自家姐姐臨走時的話，讓他別多吃了，晚上有個家宴！
王鎧之打了個飽嗝，感受着嗓子裏飄出的那股香甜，戀戀不捨放下了手中的果子。
“你們也嘗兩個，別嘗多了，小心喫撐了。”
“多謝郎君賞賜！”兩個心腹感激道。
若他是個女兒身，衝着這段家院子裏的果樹，他都想嫁到段家了。
王鎧之第一次對自己外甥女成親這件事表示了深切的遺憾，嫁到外頭去，嘗不到家裏的瓜果多難過啊！
片刻之後他又想明白了，外甥女外嫁，嫁的人家還是在京城，想嘗家裏的果子再簡單不過了。
該難過的原來是他自己！
王鎧之撥了撥浴桶內冒着熱氣的浴湯嘆氣！
王鎧之沐浴更衣後，換上一身更爲妥帖的衣服。在院內管事的指引下，前去參加段家的家宴，石錫元也在後頭跟着。
還未到正廳的屋子裏，就聽到院內飄出來的孩童歡笑聲，讓本有些拘謹的王鎧之放鬆了幾分。
石錫元確實不自覺皺眉，這段家的規矩怎麼這般寬鬆？府上有客人都不約束兒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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