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 75 章

作者:江邊水色
第75章

  雲秀在得知康熙想讓自己給大清和沙俄翻譯的時候人都傻了:“您在說笑嗎?沙俄說的是俄語,南懷仁和那些傳教士教的可是英語啊!”

  康熙說:“這不是很正常嗎?你能一個月學會英語,甚至還能翻譯一些專業性的詞彙,李光地跟朕說了,你翻譯出來的那張紙上和南懷仁的毫無差別,當然也就能短時間內學會俄語。”

  雲秀:“……”不是,我現在說我是開掛了你會信嗎?她真的對俄語一竅不通!唯一通的也就只有會唱那首小鱷魚啊!

  但是康熙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朕相信你能做到,上一回沙俄入侵雅克薩,朕叫人捉了許多的俘虜並沒有放回去,且一直讓人跟着學習俄語,可收效甚微,南懷仁……朕打算用他,卻並不想太過器重他。”

  雲秀看着他。

  康熙哂笑:“朕不是傻子,不會看不出來他的小心思。”他能看懂,但是他能夠容忍。朝堂之上有小心思的人有那麼多,難道他必須得個個都清除嗎?那到了最後,朝堂上還有人可用嗎?

  至於戴梓,如果沒有昨天雲秀和他說過的話,他兩相權衡之下,會選擇放棄他,因爲他是漢人,也因爲他覺得如今的大清遠比其他國家強盛,可昨兒雲秀說他們可以坐着船一路從西洋而來,可以帶着大炮登陸大清的土地,先殺漢人,再殺旗人——他起先並不害怕,可轉頭又想到了曾經的大明。

  皇阿瑪曾經和他說起過,曾經的大明那樣強盛,朱元璋建立大明的時候,大明完全能夠壓死所有的異族,可最後不還是被推翻了麼?如今坐皇位的是大清。

  昨兒雲秀的話叫他想到了,往後的大清會不會有像大明一樣?

  雲秀心裏隱約猜到了他的想法,這也是她想告訴康熙的。反正她已經盡力去做了,能不能說動康熙那就不是她能預測的了。

  但是再能猜到康熙的想法,那也不代表她做好了要和自己的侄兒們一塊兒在書房裏頭學俄語的準備。

  書房裏頭一堆的小蘿蔔頭,最大的也就是大阿哥了,他和伊爾根覺羅氏的成婚時間定在了明年,如今惠妃在後宮裏頭高高興興的,就等着兒媳婦嫁進來,她是宮裏頭頭一個做婆婆的人,自然覺得心裏頭爽快。太子一如既往的是個臭脾氣,誰也看不上,輕易也不會和弟弟們說話。

  胤祉比起前頭的兩個哥哥和後頭的小弟們要透明地多。胤禛現在就是剩下幾個孩子的領頭王——大阿哥忙着看太子,太子誰也不搭理,三阿哥發現了讀書的快樂正手不釋卷,挨個數下來,也只有四哥願意和他們一塊兒玩,尤其還有胤祚在,胤禛就算是不想帶着玩,也得帶老六,最後往往就變成了帶後頭的弟弟們玩。

  雲秀來了以後,孩子王四哥就變了。

  在弟弟們跟前穩重沉靜的四哥,忽然也變成了和他們年紀差不多大的樣子,整天會吵會鬧,也會捱到大人身邊求抱抱。

  這樣的四哥太少見了。只有小六習慣了,他嫌棄四哥搶自己在姨姨心裏的位置。

  不過他們也不敢打擾雲秀奉旨學習,生怕耽誤了她的進度,讓她挨皇阿瑪的罵。

  雲秀只能埋頭於俄語學習,每天和自己看得一頭霧水的俄語面面相覷,之前康熙捉回來的那些俄國人大部分都不通漢話,少有幾個通漢話的也都只是一點點,雲秀還得想辦法跟着那些傳教士交流——這會兒的傳教士可不止南懷仁一個,也有從各個地方過來的,會的語言那叫一個五花八門。

  而在雲秀研究了好幾天的俄語以後,她纔在傳教士蔣友仁那裏知道了另一個消息——沙俄不僅會俄語,和大清談判的時候會書寫一份滿文、一份拉丁文和一份俄語的信件進行雙方交流,其中拉丁文是當時歐洲互相交流的時候最常用的語言。

  也就是說,雲秀不僅得學會俄語,還要學會拉丁文。

  雲秀:“……”爲什麼到了大清還要和高考一樣拼命學習啊?

  後來實在沒辦法,她只能去找了欽天監的傳教士們,南懷仁是不用想了,他被康熙冷落了好一段時間,最近正在四處鑽營想要回到從前的地位,倒是有別的傳教士,比如蔣友仁、徐日升之類的,他們都懂拉丁文。

  雲秀長了個心眼,怕他們瞞着自己教錯誤的東西,學習的時候是分別向不同的人請教了許多次的,只有他們教授的東西完全一樣的時候她纔會相信。

  日子就在學習中慢慢過去,她學完以後照舊會回永和宮和姐姐呆在一起,對後宮的事情也照舊熟悉——通貴人納喇氏生下來皇十女,也就是如今的六公主,鈕祜祿貴妃九月也生下了皇十一女,可一歲不到就亡故了,和姐姐一塊兒進宮的庶妃萬琉哈氏十二月生下了十二阿哥胤裪。

  而康熙二十五年三月,胤祚要開始準備種痘了。

  他膽子一向大,種痘之前還有心思和自己的哥哥一塊兒玩,胤禛卻愁得和什麼似的。

  雲佩和雲秀也愁,因爲雲佩說自己心跳快得厲害,有一種隱隱的害怕。

  雲秀心裏也慌,分明給胤禛種痘的時候還沒有這樣害怕過,這回也不知怎麼的,她心裏撲通撲通,根本停不下來。

  二月裏的時候俄軍重返雅克薩,康熙已經叫雲秀開始試着一起翻譯拉丁文和俄文的書信了,有一天晚上有一份抄錄下來的書信雲秀沒有翻譯完,乾脆帶回去一塊兒看,那天夜裏點了蠟燭,胤祚白天玩得太瘋了,課業沒有完成,也跟着她一塊兒寫大字,結果也不知道是不是宮人們打掃的時候窗戶沒關緊,一陣風吹進來,把蠟燭吹倒了,倒是沒起火,卻把雲秀手裏的紙給燒了,也帶到了胤祚的課業,直接燒沒了大半。

  胤祚哭喪着臉:“姨姨,這可怎麼辦呀?我好不容易寫好的,明兒要是交不上去,徐師傅肯定要說我的。”

  雲秀剛把桌上收拾好,連忙抱着他安慰:“明兒就老老實實跟師傅說清楚,這會兒天太晚了,你得趕緊睡覺了。”

  胤祚只能垂頭喪氣地去睡覺。

  雲秀卻有些睡不着,胤祚今年已經六歲了,她總覺得今天這一陣風像是暗示她一樣。

  歷史上的小六沒有活到成年,他早早夭折,雲秀卻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沒了的,現在想一想,大概就是這個時候吧?

  或許就是因爲天花?古代可沒有牛痘,種人痘的風險可比現在要高得多。

  她心裏慌張、擔憂,一連焦慮了好幾天。後來連康熙都看出來了:“你要是實在害怕,就自個兒親自去給胤祚種痘。”

  他本就是隨口一句,也知道雲秀肯定會優先去給胤祚種痘的。這些日子他覺得後宮很是平穩,至少他曾經追求的平衡如今也十分合適,所以很少關心後宮,但也瞭解的一清二楚。

  雲秀果斷應了下來。

  三月初,胤祚開始種痘。

  這回不是上次那樣要給外頭展示牛痘了,所以派給他的太醫並不多,本來康熙還想讓七阿哥胤祐、八阿哥胤禩和胤祚一塊種痘的,被雲秀給推拒了,她說胤祚出生的時候身體就不好,姐姐還難產了,如今雖然看着很健康,其實到底怎麼樣誰也不知道,她實在沒有心思和精力同時照顧三個人。

  她的話讓康熙想起來雲佩那個時候慘烈的生產,最終動了動嘴,什麼也沒說。

  雲秀收拾了東西帶着胤祚進了避痘所,康熙手裏的奏摺怎麼也看不下去了,想了想,還是決定到永和宮走一走。

  如今宮裏頭懷孕的庶妃越來越多,真正得寵的卻還依舊是德妃和宜妃兩個。

  她們兩個人有位分也有恩寵和子嗣,隱隱的有一種互相牽制的感覺,又凌駕於其餘嬪妃之上,底下的庶妃要是有心往上爬,總得想辦法越過她們兩個。

  也不是沒人覺得宜妃和德妃年紀大了,不比她們年輕鮮嫩,所以想踩着他們兩個上位,最終結果都是失敗——康熙根本不會給她們機會。

  漸漸的,宮裏頭就開始說她們兩個人佔了先進宮的便宜,那會兒人少,所以才升得那樣快,只是懷孕生產就能到嬪位了,不像後頭的這些庶妃們,比如戴佳氏、良貴人、章佳氏等等,就算生了孩子、懷了孕,頂了天也就只是個貴人。

  康熙對這些流言心裏也都有數,他也並不在意他們說什麼。

  這會兒到了永和宮,即將進門了,瞬間想起這些流言了,他心裏頭也在琢磨着如果換成是雲佩,她會怎麼想呢?

  結果進了門,他瞬間就把這事給拋在腦後了。

  雲佩正在和胤禛說話:“弟弟一定會平安出來的。”

  她和胤禛的關係其實也是親近的,只是沒有像雲秀和他那樣無話不說。兩個人之間總是模模糊糊地隔着一層東西,雖然是透明的,不至於讓他們彼此產生隔閡,但那種隔着一點什麼東西的感覺依舊存在。

  平常在永和宮,胤禛經常和雲秀在一起的時間更多一點,很少有和額娘單獨相處的機會。

  現在雲秀和胤祚進了避痘所,這麼大個的永和宮裏也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了,胤禛坐在旁邊,忽然有一點手足無措。

  雲佩還以爲他在緊張,所以才安慰了他一句。

  結果胤禛說:“有姨姨在,肯定會平安出來的。”

  雲佩忍不住笑,她一笑,兩個人之間那股陌生的氛圍也就散了:“其實你姨姨剛進宮的時候還沒有像現在這樣成熟,那會兒啊,她天真的跟什麼似的。”

  想起過去,雲佩忍不住嘆息,又替雲秀驕傲:“現在她已經長大了,開始有自己想做的事情了。”哪怕雲秀越來越忙,和她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短,雲佩仍舊從她身上汲取到了力量。

  因爲她忽然發現,原來在後宮裏,並不是只能一味的消磨時間,只要自己擁有無可取代的能力,哪怕是康熙那樣的人,也會同意雲秀在外頭參與不同的事情。

  最開始的時候,康熙也只是和雲秀打了個賭而已。

  她正想着,就見康熙站在門外,連忙站起來:“皇上怎麼在這兒?”

  康熙按了按手:“過來看看罷了。”他順手把胤禛抱到了自己懷裏,“朕想着胤祚在避痘所裏種痘,你多半會擔心,所以過來看看。”

  也……陪一陪你。

  這話他沒說出口,覺得有些矯情。

  胤禛歪着頭去看他:“胤禛去種痘的時候,皇阿瑪也來看我了嗎?”

  康熙:“是啊,怎麼,連你弟弟的醋都要喫?”

  胤禛說沒有:“只是想皇阿瑪了。”

  康熙忍不住笑:“你和你別的兄弟都不一樣。”

  他的兒子們總是害怕他,不敢親近,哪怕是太子,他從小帶大的人,也不會像胤禛這樣直言不諱。康熙自己幾乎沒有感受到過多少親情,所以對這種直接表達出來的感情有一種奇異的感覺。

  “是雲秀教你的?”

  胤禛搖頭:“姨姨只告訴兒臣要勇敢地表達自己,喜歡皇阿瑪和喜歡額娘都是兒臣想說的東西。”

  康熙就摸摸他的腦袋:“胤禛做得很好。”

  安撫好了兒子,他擡頭看着一直沉默的雲佩,心裏頭卻想着剛剛雲秀剛剛說起的話——雲佩當年生胤祚的時候艱難。

  那會他在外頭,還以爲雲佩要沒了,心裏慌得要命,面上卻沒表現出來。

  如今年頭久了,也不知怎麼的,想起那個時候,心中仍舊覺得有種淡淡的害怕。

  他不願多想,又想起了今天佟國維遞上來的摺子,想了很久很久,最終還是說起佟皇貴妃:“她的情況,不大好。”

  雲秀也有所耳聞,承乾宮見天兒地請太醫,病情雖然沒有對外公佈,可誰都知道她情況不太好。

  其實叫雲佩看,她覺得佟皇貴妃和孝昭皇后是一樣的病,只不過一個是因爲家族和丈夫之間的抉擇,另一個就是自己心裏頭過不去。

  佟皇貴妃從前想當皇后想得瘋了魔,康熙不願意讓她繼續這樣下去,加上鈕鈷祿貴妃進宮的緣故,他就想着讓她轉移注意力,把精力放到孩子上去,可再怎麼也沒想到,佟皇貴妃唯一的孩子也沒有了。

  這更加刺激了她。

  在他們南巡的時候,佟皇貴妃就已經病到下不來牀了。

  雲佩覺得康熙知道佟皇貴妃的心病,這會兒提起,多半有別的事情要說。

  果然,下一秒,他就說:“等胤祚平安出來,讓胤禛到承乾宮去住一段時間吧。”

  雲佩啞然。

  不知怎麼的,她忽然覺得有些可笑。

  她從來沒有指望康熙能夠真正的喜歡自己,他是皇帝,有着天生的權利,三宮六院,只要他願意,多的是人肯當他的嬪妃。

  她不想,也不願意。佟皇貴妃把她推上去,她沒辦法,只能認命。後來雲秀病了,她忍着噁心去逢迎、去婉轉。再後來,日子一天天過去,孩子出生了,又被抱走了,她一次次地爲了命運妥協,甚至覺得自己已經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這兩年來她恭恭敬敬地把皇帝當做自己的上司,想着就這樣吧,湊合着過吧。

  她也不得不承認,她不是沒有因爲他的一些選擇動容過。

  生胤祚的時候他說以後還能有很多孩子,不必強求這一個,佟皇貴妃這兩年也一直試探着想把胤禛要走,他一次都沒有同意過,總是替她拖延着。

  雲佩不知道他心裏頭在想什麼,只是忽然覺得有點看不懂他了。再討厭的人,面對面相處了七八年,石頭一樣的心也該捂熱了。然而此刻,他平靜地說要把胤禛送去承乾宮的時候,她仍舊覺得身上一陣陣發冷。

  憤怒、失望、譏笑,和果然如此的悲哀,這些莫名的情緒夾雜在一起,讓她想要嘶聲質問他,問他把孩子當做了什麼,隨手就能送人的玩意兒嗎?用來撫平佟皇貴妃創傷的工具嗎?

  可最終,她深呼吸了一口氣,把心裏所有的情緒都強行壓了回去,以至於她的心口墜痛。

  康熙從說完那句話以後,就在猜測雲佩可能的反應,結果等了半刻鐘,他聽見了雲佩一聲平靜的好。

  他想說話,也想解釋自己提出這個要求的原因。佟國維上了摺子,裏頭提到了自己的親額娘,提到了佟皇貴妃如今的病,也說起了當年佟佳一族爲了保衛大清被明將虐殺的慘案,祈求皇帝能夠憐惜佟佳氏,能保住佟皇貴妃的命。

  他知道佟皇貴妃的心病,自然也知道該怎麼治,更加清楚佟國維這道摺子背後的真正意義。

  大清的朝廷上有一半的人都姓佟佳,其中錯綜複雜的關係幾乎牽扯到了整個朝廷,現在沙俄戰亂,朝廷上不能亂。

  他想把這些話都告訴雲佩,想讓她爲自己考慮考慮。

  可是他看着雲佩平靜得不起一絲波瀾的表情,她甚至沒有拒絕自己。他卻忽然感覺自己好像失去了什麼東西,而且往後也再也不能得到了。

  他心口發悶,卻說不出任何一句話,眼前有朦朧的黑暈,叫他有些喘不過氣。

  “梁九功。”

  梁九功從門外進來,低着頭:“萬歲爺?”

  康熙從座位上起來。開始的時候他的腰是略微彎着的,很快,他就把脊背挺直了,一步一步慢慢地走了出去。

  梁九功看了一眼雲佩,朝她行禮以後快步跟了出去,纔剛一出門,康熙就半扶住了他的手。

  梁九功詫異,以前皇上走路的時候從來不需要人扶,這會兒怎麼突然扶上人了?他來不及思索,就聽見康熙說要車輦。

  往常來永和宮都是徒步行走,根本來不及等車輦的皇帝半撐着梁九功,藉着他的力量上了車輦,近乎狼狽地離開了永和宮。

  門裏,雲佩沒有擡起頭看過他哪怕一眼。

  她只是看着旁邊怯怯站着的胤禛,嘴邊扯出一絲笑:“胤禛,過來。”

  胤禛站在原地猶豫着。他的年紀已經不小了,能夠看得出來剛纔好像皇阿瑪和額娘互相生氣了,還說要把他送回佟額娘那裏。

  他不想去佟額娘那裏。

  額娘現在朝他伸着手,朝他溫柔地笑,想抱一抱他。他心裏不大高興,也不理解爲什麼額娘要同意把他送走,所以他不想動。

  可額娘好像要哭了。

  胤禛的腳在地上磨蹭了一下,想起姨姨說的,額娘是愛他的,只是不擅長說出來。

  他覺得,自己要給額娘一個機會。他慢慢地、慢慢地靠近了雲佩,在只剩一步路的時候,他撲進了她懷裏,委屈的情緒瞬間釋放:“額娘!”

  雲佩緊緊地抱住他:“胤禛,別怕,額娘在。”

  胤禛感覺到額娘哭了,他也哭了:“額娘,我不想去承乾宮,我不想去佟額娘那裏,我想和額娘在一起。”

  雲佩緊緊地抱着他,眼淚模糊了雙眼:“額娘也不想離開你,可是額娘沒辦法。”

  那是皇帝,他做了的決定從來都不會收回,哪怕是錯誤的決定,他也絕對不會收回,他永遠有很多的藉口。她甚至找不到任何的辦法把自己的孩子搶回來。

  那是壓在她頭頂的山,讓她喘不過氣。

  胤禛茫然地靠在額娘懷裏。

  ……

  三月十八日,胤禛被送進了承乾宮。

  若荷在前面領着他站到了正殿的門口,輕輕推了推他:“主子病得起不來身,這些日子不喜歡叫我們進去打擾,阿哥自己進去給主子請安吧。”

  胤禛板着小臉,伸手推開了那道厚重的宮門。

  裏頭沒有點燈,昏暗無光,胤禛遲疑地看了一眼若荷,在她的鼓勵下邁步走了進去。偌大的宮室裏悄然無聲,只有胤禛自己的腳步聲空蕩蕩地迴響着,他穿的是牛皮小靴子,硬鞋底,聲音特別明顯,篤篤篤地響。

  也不知怎麼的,胤禛有些害怕,可他已經走到一半了,也不敢回頭,只能藉着窗戶微光照亮的前路慢慢往前走。

  他以前住在承乾宮裏,對正殿的擺設還算熟悉,也知道佟額娘經常在哪裏休息,他慢慢走了過去。

  推開門,佟額娘正躺在榻上,閉着眼睛,穿着一件石榴紅的旗裝,是胤禛沒有見過的衣服,上頭繡了一根石榴枝條,枝椏上擠着幾個矮矮胖胖的石榴,是成熟的,已經裂開了口子,露出裏頭晶瑩剔透的果囊。

  胤禛還記着請安的規矩,恭恭敬敬跪在地上,磕了頭:“兒臣給額娘請安。”

  半晌,鴉雀無聲。

  胤禛猶疑,又重複說:“兒臣給額娘請安!”

  還是沒有聲音。

  胤禛瞬間慌了:“佟額娘??!”

  他驚呼的聲音驚動了外頭的若荷,她衝進來:“怎麼了?”

  胤禛指着榻上的佟皇貴妃:“佟額娘不說話了!”

  若荷心裏一哆嗦,腳差點軟下來,只是當了這麼多年的大宮女,她還算鎮定,只是顫抖着手去摸佟皇貴妃的鼻息——還好,還有鼻息,只是很微弱,應該只是昏厥了。

  她看了一眼胤禛:“阿哥在這裏等着,奴才去請太醫!”

  胤禛哪裏敢一個人呆在這裏,他火速跑了出去:“不用你去你守着佟額娘,我去請太醫!”

  他跑出承乾宮,進了甬道,拐腳就朝永和宮跑去:“額娘!佟額娘暈過去了!”

  雲佩得知消息,立馬派人去請了太醫。

  很快,整個宮裏頭都知道,佟皇貴妃昏迷過去了。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所有的嬪妃都聚在了承乾宮,忙於朝政的康熙也來了。

  太醫在裏頭診治,康熙也在裏頭,其餘嬪妃在外間坐着,悄悄交換着眼色。

  佟皇貴妃,好像要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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