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想開第44天
scriptread2;/script一陣涼風襲來,容穆沒忍住咳嗽了兩聲,嗓子隱隱還有些發痛,他爲皇帝挑着那盞賠罪的燈,兩人的名字連在一起歪歪斜斜的搖晃着。
正當容穆以爲這一路都要相安無事的時候,商辭晝突然在一旁開口道:“你若是不喜歡別人叫你侍君,孤可以讓他們都叫你公子。”
容穆驚訝側目,不知道皇帝這唱的是哪一齣,對方眼神又暗暗看向他的脖頸處:“孤已經叫侍衛去請了太醫,等會回紫垣殿先給你瞧瞧,不要落下什麼瑕疵疤痕。”
容穆頓悟,嘴脣動了動道:“是是是,陛下放心,臣一定漂漂亮亮的爲陛下抗住催婚壓力。”
商辭晝沉默了一瞬,“不只是這樣。”
容穆歪頭。
不只是這樣?那是哪樣,這暴君該不會是在關心他吧……
好!這波好感度刷的好!不不枉他辛苦奉獻,終於起到正能量的效果了!
容穆心裏極爲受用,一時激動下又咳了幾聲,牽動着背後的傷又難受的扭了扭。
他那脆弱的小花杆啊……
容穆以爲就要這樣拐回去,沒想到下一刻整個人就懸空了起來。
皇帝在他的指導下抱了一次,抱第二次的時候就十分熟練了。
容穆“啊”了一聲,嘴巴還沒來得及合住,就兜了一嘴冷風。
商辭晝腳尖輕點,丟下侍衛悄無聲息的略過一道道宮牆,又過了幾個樓閣,冷風在臉側吹過,沒多久,紫垣殿的花園就進入了視線。
容穆:“……”
容穆傻了。
“你還會武功啊!”他驚呼道。
商辭晝語氣不明:“孤打過仗,上過戰場,向來都是與敵首交鋒的那個。”
容穆興奮:“啊,這個我聽說過,明春和我說你打的西越滿地找頭,郎喜還說你曾對陣南代,贏了那南代王一盆花!”
商辭晝停在一個樓角上:“一盆花?”
容穆點頭:“嗯嗯!沒事啊陛下花多好看啊,咱們不要因爲只得了一盆花就心情不好……”
商辭晝打斷他:“郎喜慣會講故事,他的話你不要全都聽信。”
容穆噎住:“啊?他騙我的啊?”
商辭晝:“他沒騙你,孤確實贏了南代東西,但不只是一朵花,還有一個人。”
一個人?
終於要來了嗎!暴君爲之守節的那個白月光,該不會就是——
“但多年過去,花早已成泥,孤與那人也早就分崩離析,如今已然忘了他的模樣。”商辭晝語氣詭異的平靜,彷彿提起的只是路邊不起眼的一個石頭,“相較於他,孤倒是覺得你的臉比較容易記憶。”
容穆螺旋上升的情緒被迫冷卻,好像磕cp磕了一半正主卻告訴你他們早be了。
“這樣啊……那你後來就沒找過?”容穆不死心道。
也許這就是暴君的中樞癥結所在呢!
若是他能將這件事給暴君平了,那美好明天豈不是指日可待——
商辭晝垂眸看他,微微歪了歪頭,夜風將他的髮梢吹起,與容穆的交纏在一處。
“孤像是找過的。”
容穆:“……”像是?要不要記性這麼差啊。
商辭晝卻好似不經常回憶這件事情一樣,看着容穆的臉半晌才道:“孤想起來了,孤是找過的,孤還去護國寺找了憫空,讓憫空幫孤找。”
容穆連連點頭:“然後呢?”
商辭晝道:“憫空向來神神叨叨,說他也沒找到,勸孤放棄,孤也就放棄了。”
就這?
就這就這?
你也太容易放棄了吧!
“該不會是那和尚給你念了什麼迷魂經吧!”容穆氣憤道,“這也太不負責任了,你當時可是儲君、是太子!他怎麼敢忽悠你?”
商辭晝自嘲的笑了一聲,帶着容穆輕飄飄落入紫垣殿中。
“孤那時候算是什麼儲君,先帝不喜孤,養母戚氏面慈心狠,只愛那已經被孤宰了的皇弟,那人當初走了也是好的,孤自顧不暇,遲早拖累他。”
容穆長長嘆了一口氣,伸手順了順暴君的脊背:“緣分的事情說不定,只要一顆真心猶存,總有一天你還會遇見他的。”
商辭晝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也不知是在笑容穆天真,還是在笑自己哪裏還有什麼真心猶存。
只是整日整日就這麼隨意活着罷了。
兩人突然出現,打了紫垣殿內侍一個措手不及,一個四十多歲的太醫就侯在偏殿,看起來等了有好一會了。
商辭晝將容穆剛放在軟塌上,那太醫就連忙過來請安。
“陛下可否身體不適?”
商辭晝坐在一旁,伸出兩指捏起容穆的下巴,“孤無事,你過來看看他。”
太醫面上有幾道皺紋,不怎麼顯老,倒是很有閱歷的模樣,容穆悄悄提起一顆心,生怕被這太醫瞧出來他不是人的部分。
殿內明亮燈光下,容穆下巴微擡,郎喜和明春守在一旁,眼瞧着那以往白皙的脖頸處多了幾道發紅的指痕。
明春這小姑娘的眼淚說來就來,就連郎喜都默默嘆了一口氣,偷偷瞧了一眼自家陛下。
容穆:“……”
嗓子乾啞道:“不是,你們別誤會……”
商辭晝皺眉:“別說話。”
太醫手哆嗦了一下,又仔細看了兩眼,才鬆了一口氣道:“陛下放心,侍君並無大礙,只是身量還未長成,皮肉就顯得嬌嫩些,抹點藥膏就行,日後……日後行事要小心對待,萬不可用大力氣。”
商辭晝煞有其事的點頭:“孤知道了。”
容穆也只能扭曲着一張俏臉演戲:“多謝太醫。”
洗不清了!
跳進黃河這下都洗不清了!
他匆匆拍下皇帝的手掌,商辭晝卻沒讓他跑掉,伸手又將他扭了回來,對着太醫道:“後背,應是還有一處撞傷。”
太醫老臉一紅:“敢問陛下,是由何物所撞?”
商辭晝端的一副淡定模樣:“桌角,是孤不小心,力氣重了些。”
太醫悶咳了一聲道:“那得侍君脫下衣服後,微臣纔可幫其查看。”
明春立即就要上前,被郎公公一把給拽住了,皇帝面前的人精,豈是一個小宮女可以比擬的,郎喜極有眼色的帶着明春退了下去,留着容穆一個人揪着領口呆滯。
不是……你們。
你們跑就跑,臉紅個茶壺泡泡啊!
他是被暴君“揍”了一頓,不是被暴君上了一頓啊!
容穆痛苦面具,極其不情願道:“陛下也出去吧,臣和太醫單獨看看。”
原以爲商辭晝三貞九烈早就跑路了,沒想到這次半天還站在原地。他不動,太醫也不敢動。
容穆疑惑的擡眼看他,緊接着整個人忽然就被壓在了軟塌上,皇帝的指節擦過他的脖頸,將他的領口朝肩後扯去。
容穆一邊感受着衣服被撕拉開的觸感,一邊聽見商辭晝同太醫道:“閉眼,轉過去。孤給你描述,你開藥。”
容穆:“……”這狼狗佔地盤一樣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太醫見怪不怪,連忙轉過身跪着聽皇帝指示。
容穆感覺自己的頭髮被一隻手捏起來捧住,然後微涼的呼吸打在肩背上,他感覺不太對勁,連忙側着探頭往後看,就見皇帝緩緩靠近他的脊椎骨,那裏白的發光,又細膩脆弱,容穆眼睜睜看着皇帝鬼使神差用指尖撫摸了一下傷處。
那一瞬間,彷彿一股電流直衝天靈蓋,容穆睜大眼睛,一時間都忘了自己在哪裏。
等反應過來之時,已經條件反射一腳踹到了皇帝的腰上。
暴君發出一聲低低的悶哼,太醫老臉越發顯紅,只有容穆本人感覺到腦後的頭髮緊了一瞬又鬆開。
商辭晝從牙縫裏咬出來兩個字:“容、穆。”
殿角的碧絳雪左搖右晃了一下,若不是花杆撐着,只怕即刻就得軟下去。
容穆語氣飄忽雙眼發直道:“陛下恕罪……非臣刻意襲擊,只是您有沒有聽過一句話,某些東西,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焉?”
容穆吞了一口口水。
商辭晝陰森道:“孤把他大卸八塊,亂葬場喂野狗了。”
容穆擡起眼睛,眼神中帶着一點幾不可查的委屈:“陛下又嚇唬我。”
“孤就愛嚇唬你。”商辭晝冷着臉,“轉過去,孤給你上藥。”
這怎麼行!摸一下都要他的命……這白蓮花的本體是怎麼回事,要不要這麼敏感啊救命!
容穆朝皇帝伸手:“臣自己來——”
商辭晝看了一眼他:“就你那短胳膊?”
容穆:“胳膊不短!我能夠着!”
皇帝不知道是不是習慣了容穆顛三倒四亂七八糟的自稱,還是真就愛作弄這樣嘰嘰喳喳的小玩意,他一手就將容穆按住:“你配合一點,我們還能快一點,不然明天早上,孤一夜十次都能被他們編排出來。”
容穆啞了火,知道拗不過這暴君半晌才聲音微啞道:“那你……快些搞。”
商辭晝挑眉,看着少年滿臉忍耐又不得不屈服的模樣,心中久違的涌上了一股子好笑。
笨裏笨氣出現在他寢殿好笑,早上眼巴巴的等着喝露水也好笑,和他鬧小脾氣還會反過來找他哄他更是有意思。
容穆慣會踩着他的底線,但除了第一次見面,商辭晝之後沒有一次對這個小刺客再起殺心。
甚至漸漸的還有將他長久養活下去的意思。
皇宮不缺那點甘露,但缺能被他養活的東西,和讓他心情愉悅的人。
商辭晝收回神思,眼眸深沉的釘在少年光裸的脊背上,被桌角墊的烏青不小一片,周圍有些發紅。
果真是皮脆肉嫩,只是小小撞一下就變成了這樣。
商辭晝挖了一指藥膏,莫名的呼吸頓了頓,然後緩緩朝傷處抹去。
手底下的身體輕微瑟縮了一瞬,商辭晝瞧見容穆不自覺咬住了自己的手背,雙眼緊閉一副隱忍模樣。
他萬年不動的漠然突兀的晃了一下,眉頭微擰,手底下的動作不動聲色的放輕了。
寢殿內安靜無比,兩人的呼吸聲此起彼伏,容穆咬牙問:“陛下弄完了沒?”
過了會,商辭晝好似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收回手:“好了。”
晶瑩剔透的藥膏在燈火下發着細微的光,容穆連忙哆嗦着拉起衣服,只是下一刻,安靜的只有兩人呼吸聲的寢殿中就響起了一陣細微的水聲。
商辭晝眼神瞬間凌厲,幾乎是立即看向了發出聲音的地方。
容穆:“……”碧絳雪你給我爭口氣!矜持一點!
房間中並沒有第三人的氣息,商辭晝眼神看向開了半扇的窗戶,一陣夜風吹過,帶着殿內的碧絳雪嘩啦啦的響了一下,水波輕浮發出淅瀝響聲。
“孤還以爲又要來客人了,”商辭晝看着容穆笑了一瞬,“還想着若是孤一不小心把人殺了,嚇到你怎麼辦,原來只是碧絳雪被風吹着響了響,這花確實有點意思,孤近日頭痛症狀舒緩了不少,難怪侍君也如此喜愛。”
容穆狠狠的鬆了一口氣,再擡眸時,已經將那股靈魂都在戰慄的感覺壓了下去,他額角冷汗隱匿,輕聲暗示道:“知道臣喜歡,陛下就要對碧絳雪溫柔一點,沒了這花,臣恐怕傷心的要即刻死去了。”
商辭晝神色好似看不出任何猜疑,只輕輕一笑道:“佛蓮珍貴,就算侍君不囑咐,孤也得好好看護好了。”
容穆緩緩吐出一口氣。
……暴君敏銳至極,總算是糊弄過去了。
天子一年到頭都把太醫院當擺設,深夜急詔,究竟是紫垣殿哪位貴人需要醫治,衆人心知肚明。
幾天時間過去,大商皇宮的謠言已經從一夜八次變成容侍君不堪陛下折騰,就要被陛下厭棄了。
容穆坐在木長廊上,脖子上的紅痕已經消了下去,一雙微翹眼眸專注欣賞着自己的大花缸,心中還對那晚碧絳雪突然發動存有餘悸。
本體碧絳雪,似乎比他更要親近商辭晝啊。
容穆聽着明春說的話,眉梢動了動:“……被厭棄了?”
誰說的?那暴君最近不知道喫錯了什麼藥,對他比以前好多了,晚上睡覺也捂的沒那麼嚴實了。
明春着急道:“公子快想想辦法,陛下若是真的不喜歡公子了怎麼辦?”
容穆無所謂道:“放一百個心,陛下現在正是需要我的時候。”
這段時間,不僅後宮,前朝也隱約傳來了一些風聲,商辭晝每日在御案前處理的關於他的摺子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這些全都是在上書要皇帝清醒一點,不要違逆陰陽之道,早早將他這個男妖精逐出宮去再納良家女子的摺子
容穆見皇帝臉色難看了好幾天,最開始還以爲商辭晝在爲上書這件事生氣,後來打問了郎喜才知道,這人氣的不是這些摺子,而是這些摺子背後的事兒。
長翎衛多年來爲皇帝所用,世家子弟中誰家沒有兩個妹妹,這些人在御前服侍的時候一多,難免就被郎喜打聽到了最真實的消息。
原來有部分官員上書或多或少都有自家女兒的催促在,恐怕這些老父親還被矇在鼓裏,以爲自家千金終於頓悟,要準備準備嫁給皇帝呢!
只有極少數人才知道,這些貴女圈子私底下都在打聽一件事,陛下若真的棄了容侍君,那這位花容月貌的容郎君出了宮,可否能與自己續上一段好姻緣。
容穆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我倒是沒想到用力過猛,給陛下又造了些新的困擾。”
從未設想過的對付情敵的方式出現了。
明春一臉懵懂,只會嘴甜的說容穆好話。
“只要公子和陛下好好的,咱們底下這些人也跟着高興。”
容穆點頭道:“只要我在這裏一天,就有我在前面扛着,放心吧。”
明春卻驚了一瞬:“公子打算要走?”
容穆只默默笑了笑,沒有回覆明春。
他如今身份不明,地位也微妙,還有一個碧絳雪的馬甲披的他是提心吊膽,生怕被人發現付之一炬了。
除此之外,那些朝臣見了他估計也恨不得將他立刻處置……他最大的依仗只有皇帝,這也是商辭晝的拿捏厲害之處。
帝王的寵愛錯的永遠都不是帝王,只會是魅惑皇帝的那個人。
按照這暴君最開始的脾性,恐怕他這會兒真會被吞喫的渣都不剩,只待被利用完直接捲鋪蓋走人,能留下一條命都是好的。但在皇宮這一段日子,有喫有喝有太陽曬,外界的風言風語非但沒有爲難到他,反而讓皇帝全部擋了回去。
貴女們爲他暗自垂淚,商辭晝爲他神情陰沉,這情況就連容穆自己看了,都得喊自己一聲“禍害”。
鹹魚小花的日子太舒坦,皇宮奢華,養的人和花都容光煥發,再這麼下去,自閉的碧絳雪遲早要想開了。
這日到了傍晚時分,商辭晝才從外面回來,紫垣殿作爲帝王寢宮,說到底距離前朝很近,容穆往出多走兩步,說不定還能夠遇見一些當朝大官。
“陛下還是喫點飯吧?我剛用完一碗燕窩。”容穆笑着道。
商辭晝停下,看他:“孤覺得容侍君最近的生活貌似很滋潤。”
容穆連忙擺手:“沒有沒有,臣只是閒來無事去找了西磬宮三位公子打牌,下午就回了紫垣殿用午飯,晚上就專職等陛下回來一起睡覺了,臣一天也忙得厲害。”說到最後已經有些憋不住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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