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春歸第100天

作者:暮寒久
scriptread2;/script商辭晝“哦”了一聲:“爲何?”

  容穆擺爛道:“我只喜歡喫和睡,最大的理想就是躺平享受生活,和那人的大義相去甚遠。”

  商辭晝看着他,少年臉色愁悶,兩道細眉簇在一起,讓人不禁想要伸手替他撫平,好不叫他再作難。

  今夜之前,他過的渾渾噩噩,今夜之後,商辭晝幾乎可以確信,他每隔三月找一次憫空,對方根本沒有給他念安魂經,而是念的迷魂經。

  他記憶中找過一次當年人的事情恐怕也是憫空給他捏造的。

  人都沒了,他去何處找呢?

  他看着容穆,將他的容顏一點一點雕刻在心裏,縱容不想承認,但這個人的確是讓他破例衆多。

  商辭晝甚至還有一種這算什麼,還沒破到底的感覺。

  他對容穆,究竟有底線在嗎?

  瞧這亭枝闕的擺設,可見他當年有多喜愛那沒了的人,如此奢華,也無底線。

  偏偏還是蓮花,是容穆最愛的蓮花。

  世上真有如此巧合之事?若真是他……若真是他。

  他待如何?

  商辭晝心中幾不可查的一悶,腦中閃過一截小手敲打在自己腦袋上的畫面。

  “笨死了笨死了,大商太子笨死了!”那聲音稚嫩悅耳,猶如珠玉落盤,“你該這樣抱着我,兩隻手,都上來,不然硌的疼死啦!你究竟會不會疼愛人啊!”

  商辭晝五臟肺腑又一次猛地抽痛了一下,待再回過神,就見容貌昳麗的少年湊到他眼前,動作間香風拂動:“怎麼,陛下被我的懶散嚇到了?真的,躺平真的很快樂,我就喜歡被人疼着養着。”

  商辭晝詭異的安靜,卻頭一次感受到自己的心臟在緩緩跳動。

  慢,但活泛,連帶這周圍絢麗的色彩,也一同闖入了眼中,不再是以往的灰白色。

  一蓮在水的餘音還回蕩在耳邊,那音色清絕,直往人腦仁裏鑽,還有容穆周身的花香……好聞極了,比在紫垣殿還要濃郁許多。

  “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益清,亭亭淨植……亭亭…淨植。”商辭晝突然低聲道。

  他突然想起來,這亭枝闕的名字是怎麼得來的了。

  容穆卻還在狀況外,他嘖了一聲:“陛下發什麼呆?你別無端代入想一些有的沒的啊,我真不是你要找的人,我哪有那麼捨己爲人,有麻煩我一定第一個跑路——”

  商辭晝喉結滾動:“不。”

  容穆:“什麼?”

  商辭晝道:“孤不會讓你跑掉。”

  容穆睜大眼睛:“陛下!”

  商辭晝又是半晌沉默,像是在重組一個真實的人生。

  容穆眼見自己就要被扣住,急忙道:“你別真把我搞成你的寵君了!我們說好逢場作戲互不牽扯,我雖身無一物,但絕不會接前人的班,我會生氣,後果很嚴重。”

  商辭晝眯了眯眼睛,余光中有什麼晃動了一下,他擡眼往上看去,就見少年頭頂不知何時落了一個蜻蜓,那小東西撲扇着四片脆弱翅膀,要飛又捨不得飛的樣子。

  他看着,指尖不自覺動了一下,伸手摘下了容穆腦袋頂上的蜻蜓。

  容穆連忙叫道:“哎哎,我們吵歸吵,別遷怒別的東西,你給我,讓我把它放了吧。”

  商辭晝看他,沉聲道:“你不僅招人喜愛,還總是招這些小東西喜歡,烏追今日看你的眼神都直了,現如今就連這等小蟲都愛圍着你轉悠。”

  容穆努了努嘴,小聲吐槽:“你不願意放我走,不也愛圍着我轉悠。”

  商辭晝:“你說什麼?”

  容穆一把搶過他手中的蜻蜓,跑到窗邊放飛去了。

  等再

  折過身來,就見商辭晝已經完全霸佔了他的小紅木牀。

  容穆:“……”

  “陛下不吵着燒亭枝闕,不起來去追問東叔當年的祕密,也不去抓小刺客,霸佔着這張牀做什麼?難道您也想和我一起躺平?”

  商辭晝不看他,隻眼睛盯着牀頂的蓮花浮雕:“不,只是孤方纔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容穆傻眼:“什麼?”

  商辭晝轉眸看向他,眼底深深:“孤想明白了,不管是人是物都愛圍着你轉,你出現的地方就有麻煩,孤跟着你,就能順勢解決掉所有麻煩,你不是也喜歡蓮花?跟着你,孤也許就能明白孤當初爲何也鍾愛蓮花了,一箭多雕,何樂不爲?”

  容穆簡直瞠目結舌,他竟然不知道,這暴君還有這副賴上人的模樣!

  “你!我都和陛下說了我什麼都不知道,那些人圍着我純粹是因爲我、因爲我——”

  商辭晝看着他,等着他的說辭。

  容穆卻不知如何說出口。

  這些人盯着他,是因爲他根本不是人啊!碧絳雪身上不知道有什麼魔力,總是能爲他將別人的喜愛都吸收過來,如今就連這暴君,都開始注意到他身邊的不對勁,要盯着他開扒了——

  “行,陛下要睡這裏是吧?你現在生病,我不和你一般計較,您先休息,我到樓下去陪我的大笨缸。”容穆說着轉身就要走,但腳步還沒擡幾下,腰間就被纏上了一道紗簾,下一刻,整個人身體一緊,瞬間就被拉了回去。

  容穆:“……”

  到底誰纔是洞府裏喫人的男妖精!

  商辭晝將紗簾隨手扯在一邊,攬着容穆的腰將他整個人拖到了紅木牀的裏側。

  他從方纔開始話就極少,也不再疾言厲色,就連進入東宮發現這驚天祕密的怒氣都被壓制不見了。

  一雙黑色瞳孔只收進了那驚慌失措的少年。

  “陛下知不知道,你抱人技巧真的很差,硌的我皮肉疼。”容穆控訴,扭了扭身子。

  多麼熟悉的話語。

  商辭晝微眯着眼眸,緩緩湊近容穆,嗅了他一口才低聲道:“孤以前不知道,現在知道了。”

  亭枝闕比不得龍牀寬大,躺兩個男人可謂擁擠至極,也因此,容穆幾乎是整個人都被皇帝籠罩住了。

  商辭晝黑色的衣襬寬大無比,其上走着華麗繁複的金線,那衣襬就蓋在白色小被面上,無端多了一絲詭糜禁忌之感。

  容穆屏氣凝神,周身的蓮香被繁重的龍涎檀香壓制下去,他吞嚥了一下喉嚨,有些慌張道:“那你還不快放開我?”

  商辭晝不動。

  容穆緩聲道:“陛下恐怕愛而不自知,我現在倒是能理解東叔說的話了,多年記憶遺忘,如今竟還能勾起心中暗情,可見當年情深義重至極,只是你有沒有想過,若是認錯了人,於你我是何等尷尬場面。”

  商辭晝看了容穆一眼,燭火氤氳,窗外小風吹動,薄霧散去,他聲線低沉道:“孤雖爲皇室子弟,但實不幸矣,但孤瞧着你福緣深厚,若真是你,孤最起碼知道,曾經有那麼一段時間,孤是被上天眷顧過的,因爲有人那樣護着孤,只爲了孤,不像如今……”

  不像如今,孤家寡人。

  空中瀰漫着商辭晝深沉的味道,容穆掙動的幅度緩緩慢了下來,不知爲何突然感覺自己的心臟被狠狠的撞了一下。

  這一下蓋過了以往表面上的輕描淡寫,是從未有過的濃墨重彩,既痠痛,又澀然,還有那麼一絲絲說不清楚的垂憐在裏面。

  容穆扭頭,瞧着商辭晝深刻的眉眼輪廓,他的身份地位氣質涵養都遠超凡人,但又有幾個人知道,萬人之上是無人之巔,商辭晝曾有幸遇見過並肩的人,但又失去,不僅失去,現在好像還被迫

  忘記了,換做是他,估計此刻心態早就要崩潰掉。

  這暴君說到底,今年也纔不過二十三歲,如今情形,不知有幾分逞強在裏面。

  “陛下?”容穆小心翼翼的挪動了一下受傷的胳膊。

  商辭晝沉沉嗯了一聲。

  “你盯着我,若我不是,你會生氣嗎?”

  商辭晝:“不會。”

  容穆又問:“若我是呢?”

  商辭晝突然道:“不論是與不是,孤都不會與你生氣,你若真不願意留在大商,孤便與你約法三章,若你不是,孤親手將你與碧絳雪還給南代國君,再不追究。”

  容穆一朵清純白蓮,哪裏玩得過真正心機深沉的黑蓮花,他根本不知道,商辭晝這一生從未做過退讓的決定,一旦說出這等決定,就意味着他心中對事情有了六七分猜測,只剩下那兩三分,是他心存警惕,留給自己最後的轉圜餘地。

  商辭晝在賭,他賭一生氣運用盡無人所愛,只爲了等那不知在何處的峯迴路轉柳暗花明。

  兩人呼吸交纏,容穆沒有察覺,攬在他腰後的手悄悄試探的換了幾個位置,最後停在了他感到舒服眉峯舒展的時候。

  樓下的花苞有綠白光點緩緩漫出,宛如螢火,寂靜角落中,察覺安全的碧絳雪微微綻放開了一條縫隙,露出了裏面嫩黃的花蕊。

  花尖帶紫,貌態絕美。

  它歡喜的擺了擺花枝,有祥瑞紫氣從花蕊中跳躍而出,久別重逢一樣圍着它纏繞親近。

  窗外悶雷炸然響起,有雨絲飄於玉湖之上,綠白光點繞着亭枝闕飛了幾圈,才彈跳着鑽出窗戶,裹挾着紫氣直奔玉湖而去。

  亭枝闕上。

  容穆看着皇帝那張俊美英氣的臉,腦中忽然模模糊糊閃過一道高挑少年身影。

  那背影極像商辭晝,但對方卻跪伏於漫天神佛下,一動不動,彷彿折去了滿身傲骨,只求一絲神佛慈悲眷顧。

  容穆不知這模糊所見是否又是碧絳雪對商辭晝的共情,他輕輕嘆了一口氣,心道自己真是天生勞碌命。

  能怪誰,只能怪自己對着這暴君總是心存不忍唄。

  “陛下,睡得着嗎?”

  商辭晝誠實的有些詭異:“孤難眠。”

  容穆想了想,今日這人確實是受了大*,要不然今夜加大一下劑量,先讓這暴君暈一暈冷靜冷靜,別老是賴着他抱着他,還稀裏糊塗說胡話。

  容穆輕輕的咳了咳,他鼻尖抵着商辭晝的側肩,有些發癢,兩人靠的極近,還能隱約聽見對方的心跳聲。

  一聲一聲,稍顯鼓譟。

  少年聲音溫軟,帶着鼻音道:“陛下,或許,你想要,聞一聞真正的花香嗎?”

  商辭晝還從來沒有見過,能在他身邊一炷香就沉沉睡過去的人。

  容穆縮在偌大龍牀的一角,最開始的姿態還十分警惕,偶爾瞄一眼他,到後來可能是察覺到自己暫時沒有危險,慢慢就放下了懸着的心思,眼瞧着睏意抵擋不住的襲了上來。

  儘管是在寢殿中,但他好像依舊畏冷,最開始只是腳在僭越,到後來扯過去了一大角被子,若不是錦被寬大,恐怕這會他已經暴露在了空氣中。

  膽大包天肆無忌憚。

  商辭晝是想踹醒他讓他下去跪着的。

  最開始的確是這樣的想法,他以前也的確是這樣在辦事,更甚者,做錯事都到不了跪着這一步,膽敢戲耍皇帝,早就在剛纔就已經身首異處。

  只是爲什麼呢?

  商辭晝看着容穆那張俊俏異常的臉,還有滿室縈繞的淡香,難道真如同那個神棍說的那樣,人的情緒可以被一朵花所支配。否則他無法解釋直到此刻,他還能容忍腳邊窩着一個睡跡潦草來歷不明的人。

  容穆結結實實的睡了一個安穩覺,質量好到他夢中都是香甜的氣息。窗外傳來內侍們的腳步聲,容穆眉頭皺了皺,日光灑在微微睜開的眼尾位置,他遲鈍一秒,一把掀開錦被坐了起來。

  睡死過去了!

  他是誰他在哪他在幹什麼!

  他變成了一朵花,還被暴君養,這會還是在一不小心就要掉腦袋的古代王朝——容穆倒吸一口涼氣,連忙掀開被子,想要看皇帝是不是被自己踹到了一邊去。

  但掀開之後,除了他窩着的地方,其他位置一片涼意,顯然皇帝已經離開很久了。

  容穆又開始痛苦面具,昨天一時情急撒了個謊,這會冷靜下來覺得自己真是漏洞百出,這皇帝一臉精明像,怎麼可能會真的相信?就算相信,只要一點查探就知道他說的全是假話。

  事到如今還沒有拆穿他,恐怕是想和他對着演了,只是不知道自己究竟有什麼作用,能讓一個瘋批對他網開一面。

  容穆雖然暫時不明白自己的“用處”,但他看着一臉喜氣洋洋走進來的太監總管,和總管身後捧着飾品華服的小宮女們,還有門口那小內侍實在掩不住好奇的眼神,就知道皇帝一定是給他挖了一個大坑等着他跳。

  果不其然,郎喜一開口就是恭賀的聲音:“侍君安好,昨兒夜裏陛下出來特意告訴奴婢,從今天起您就是陛下的貼身侍君了,陛下對您的表現很滿意——奴婢可從沒有見過陛下對誰如此寵愛,還能留在紫垣殿過夜,就算是西磬宮那幾位公子,都沒有您這樣的好福氣!”

  容穆:“……?”

  什麼?這黑心皇帝爲什麼要給自己安一個寵君的身份?

  還有什麼……很滿意?這不是明擺着讓底下人誤會!看到幾個內侍曖昧敬佩的眼神,容穆只覺得一陣頭痛。

  一朝穿越什麼事兒都沒幹,先把最大的統治者給得罪了。

  昨晚皇宮裏那種詭異氣氛彷彿隨着雨水消失無蹤,陽光灑滿恢弘宮殿,眼前內侍笑意盈盈,容穆往牀邊挪了挪,立刻有宮女捧着錦靴過來,頭頸下伏跪下,雙手高舉着給他的鞋。

  他張了張嘴巴,最終默默嘆了一口氣,伸手將這個看起來還沒成年的姑娘扶了起來。

  郎喜在一邊看到,連忙上來搭手:“容侍君大善!還不快謝謝侍君?”

  那宮女極其緊張的叩了一個禮,“奴婢明春多謝容侍君。”

  一句話說完卻連眼睛都不敢擡,也不知道平日裏受了暴君多少精神磋磨。

  容穆再一次真實的感覺到了古代王朝的森嚴階層,哪怕他只是和皇帝“睡”了一晚,在這些人眼裏,也是一步登天的存在,他略顯笨拙的套上靴子,擡頭就見郎喜一臉慈愛的看着他,那表情越品越滲人,容穆咳了一聲,開口道:“公公……”

  郎喜頓了一瞬,聽見聲音看容穆的眼神更添了幾分原來如此,他笑眯着眼睛體貼道:“奴婢名爲郎喜,是陛下身邊的總管太監,容侍君以後有什麼事兒,儘可以招呼奴婢。”

  話是這麼說,但容穆可不敢真對皇帝身邊的人呼來喝去,再加上他是從現代過來的,看見有些比他還小的宮女太監,心裏多少都有點彆扭。

  容穆嘆了口氣,怎麼變成白蓮花,心思也跟着博愛了起來……等等,花?!

  他的本體!

  容穆連忙對郎喜道:“郎公公!昨晚那缸蓮花呢?”

  郎喜笑道:“侍君喜歡那個?”

  容穆對這個稱呼皺了皺眉,但暫時沒反駁,而是急忙點了點頭。

  “那是護國寺住持贈與陛下的,陛下沒說怎麼處置,奴婢就先把它放在通廊裏了。”

  容穆狠狠鬆了一口氣,還在這裏就好,離的太遠,他怕自己在皇帝跟前原地消失

  ,到時候更解釋不清了。

  “我……他,呃,陛下呢?”

  郎喜神色曖昧:“侍君稍安勿躁,陛下昨晚連夜批完摺子早上又去上朝了,這會應該剛和朝臣們議完事,一會兒就會回來陪侍君用飯,陛下還專程留奴婢在寢殿照顧侍君呢。”

  容穆:“……”

  不是,這種似曾相識的,君王專寵的,妖妃劇情,竟然真實的發生在了他的身上?

  可他們才認識一個晚上!

  容穆敢肯定那瘋批不是真的喜歡他,他或許只是將自己當擋箭牌,或者想借寵殺人,讓他不知不覺死在後宮爭鬥中——郎喜剛纔還說了這皇帝后宮有人!

  心內翻江倒海,容穆此刻真想讓黑心皇帝也體驗一下兩千年的純釀淤泥,來感受一下他的痛苦面具。

  容穆伸手拿過衣裳,揮退了兩個想要上前的侍女,走到屏風後邊胡亂套了上去,又將自己化形自帶的綠衣裳收好。等重新走出來,坐在鏡邊,纔算是真正看清了自己現在的模樣。

  容穆在現代社會纔剛成年,大學纔上到一年級,從小到大雖然都有人誇他的容貌出塵,但他從不覺得自己有多麼好看。

  直到此時長髮垂墜,眉眼如描,加上皇帝賞賜他的一件白色繡錦華服,坐在那兒不說話活脫脫一副公子端方的模樣,因爲從花裏出來,身上還帶着似有若無的清雅淡香。

  別說皇帝見了不捨得殺,就算是容穆自己看了都覺得這是一張有後續劇情的臉。

  古代的他……好像確實比現代更漂亮啊。

  容穆摸了摸自己的臉,又往下劃了劃聲帶部位,怪不得,比起殺掉他,這樣一張臉不知道能爲皇帝帶來多少利益。

  就和皇帝看他的本體一樣,他們在這位古代君王的眼裏,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利用價值。

  容穆默默換了一口氣,感覺自己的腦袋又開始突突直跳,不知道是被黑心皇帝氣的,還是一晚上沒在蓮花裏的緣故,總之此時胸悶氣短,還有點餓得慌。

  郎喜像是看出了他的不適,眼神警告了一些臉紅偷看的太監宮女,就領着容穆朝偏殿走去。

  昨晚夜黑風高生死存亡之際沒來得及看清這個皇宮,此時緩步走過,才清晰的瞧見五步一樓十步一閣的佈景,只不過殿外無樹,只象徵性種了一點花草,容穆還瞧見自己的大花缸被移到了那旁邊放着。

  一場夜雨過去,晨間的花瓣綠葉上凝了不少水珠,太陽灑在上面明亮閃爍,容穆看着看着,就突然有點走不動路。

  更餓了。

  他什麼時候飢-渴到對着一叢花都肚子叫。

  郎喜見他停下,也不催促,腦中閃過陛下昨天夜裏說過的話。

  “……嚴泯這個月已經是第三次上書,他因爲家中有一個待嫁孫女,盯着孤的皇后位有幾年了,這些年後宮裏雖養了一些花瓶,但遠不足以堵住衆人之口,”商辭晝說着漠然看了一眼身後,“裏面這個人,不管他以前是什麼身份,從今往後的身份就只有一個,就是孤的新寵君容穆,孤目前滿心滿眼都是他,容不下其他人,明白了嗎?”

  郎喜連忙應下,但他明白這只是天子重新調整了一下棋盤。

  他跟了這位主子十年,從陛下還是太子的時候就服侍在身邊,從未見過陛下對誰產生過感情。早些年先帝在的時候還不太明顯,自從先帝崩逝,陛下登基,原先一些暗地裏纔會出現的兇戾性情直接不加掩飾的擺到了明面上來。

  郎喜至今都記得,登基前一夜,本該是陛下終於得償所願的快意時刻,但那一晚他卻始終找不到這位主子,最後纔在東宮的舊殿裏發現了對方,當時即將登位的陛下居然特意跑回潛邸睡了一覺,一覺起來神色如常,登基祭祖面見百官,然後做了當皇帝后的第一件事。

  將剛成爲太后的養母戚氏,包括戚氏一族全都殺了個精光。

  戚氏一族的血三天都沒洗刷乾淨,那血沒有流在法場,全都流在了太子府的朱門前,當年場面慘烈無比,陛下卻終於露出了一點笑意。

  百官爲此驚慌失措,暗地裏都懊悔扶了個暴君上位,但陛下羽翼已然豐滿。

  黑甲天子衛是陛下多年前就祕密培養的親衛,紅甲長翎衛裏更是拿捏了京都絕大部分嫡出子弟……歷朝歷代都是娶貴女入宮平衡朝堂,到了陛下這裏直接換成了人家的兒子入伍,這一招着實讓百官安靜了好一段日子。

  可就算是隨身服侍的郎喜,也不明白平日裏還與養母親近的天子,爲何會怒而變臉殺了對方几百口人,連戚氏宗祠都讓騎兵夷平了。

  陛下素來睚眥必報,這該是怎樣的深仇大恨啊……

  郎喜收回思緒,嘆了口氣,陛下近些年脾性越發難解,外人只當他穩坐江山,可誰人知道皇帝並沒有多愛這個江山,好像只是隨手治理着一樣。

  這位容侍君俊美不凡,看起來懵懂無害,又被陛下放在了制挾嚴閣老的位置上,嚴家女驕縱刁蠻,聽說已經害了西磬宮裏三位公子,也不知道陛下知不知道……只希望天憐美人,讓這位神祕的容侍君多活一段時日吧。

  將剛成爲太后的養母戚氏,包括戚氏一族全都殺了個精光。

  戚氏一族的血三天都沒洗刷乾淨,那血沒有流在法場,全都流在了太子府的朱門前,當年場面慘烈無比,陛下卻終於露出了一點笑意。

  百官爲此驚慌失措,暗地裏都懊悔扶了個暴君上位,但陛下羽翼已然豐滿。

  黑甲天子衛是陛下多年前就祕密培養的親衛,紅甲長翎衛裏更是拿捏了京都絕大部分嫡出子弟……歷朝歷代都是娶貴女入宮平衡朝堂,到了陛下這裏直接換成了人家的兒子入伍,這一招着實讓百官安靜了好一段日子。

  可就算是隨身服侍的郎喜,也不明白平日裏還與養母親近的天子,爲何會怒而變臉殺了對方几百口人,連戚氏宗祠都讓騎兵夷平了。

  陛下素來睚眥必報,這該是怎樣的深仇大恨啊……

  郎喜收回思緒,嘆了口氣,陛下近些年脾性越發難解,外人只當他穩坐江山,可誰人知道皇帝並沒有多愛這個江山,好像只是隨手治理着一樣。

  這位容侍君俊美不凡,看起來懵懂無害,又被陛下放在了制挾嚴閣老的位置上,嚴家女驕縱刁蠻,聽說已經害了西磬宮裏三位公子,也不知道陛下知不知道……只希望天憐美人,讓這位神祕的容侍君多活一段時日吧。

  將剛成爲太后的養母戚氏,包括戚氏一族全都殺了個精光。

  戚氏一族的血三天都沒洗刷乾淨,那血沒有流在法場,全都流在了太子府的朱門前,當年場面慘烈無比,陛下卻終於露出了一點笑意。

  百官爲此驚慌失措,暗地裏都懊悔扶了個暴君上位,但陛下羽翼已然豐滿。

  黑甲天子衛是陛下多年前就祕密培養的親衛,紅甲長翎衛裏更是拿捏了京都絕大部分嫡出子弟……歷朝歷代都是娶貴女入宮平衡朝堂,到了陛下這裏直接換成了人家的兒子入伍,這一招着實讓百官安靜了好一段日子。

  可就算是隨身服侍的郎喜,也不明白平日裏還與養母親近的天子,爲何會怒而變臉殺了對方几百口人,連戚氏宗祠都讓騎兵夷平了。

  陛下素來睚眥必報,這該是怎樣的深仇大恨啊……

  郎喜收回思緒,嘆了口氣,陛下近些年脾性越發難解,外人只當他穩坐江山,可誰人知道皇帝並沒有多愛這個江山,好像只是隨手治理着一樣。

  這位容侍君俊美不凡,看起來懵懂無害,又被陛下放在了制挾嚴閣老的位置上,嚴家女驕縱刁蠻,聽說已經害了西磬宮裏三位公子,也不知道陛下知不知道……只希望天憐美人,讓這位神祕的容侍君多活一段時日吧。

  將剛成爲太后的養母戚氏,包括戚氏一族全都殺了個精光。

  戚氏一族的血三天都沒洗刷乾淨,那血沒有流在法場,全都流在了太子府的朱門前,當年場面慘烈無比,陛下卻終於露出了一點笑意。

  百官爲此驚慌失措,暗地裏都懊悔扶了個暴君上位,但陛下羽翼已然豐滿。

  黑甲天子衛是陛下多年前就祕密培養的親衛,紅甲長翎衛裏更是拿捏了京都絕大部分嫡出子弟……歷朝歷代都是娶貴女入宮平衡朝堂,到了陛下這裏直接換成了人家的兒子入伍,這一招着實讓百官安靜了好一段日子。

  可就算是隨身服侍的郎喜,也不明白平日裏還與養母親近的天子,爲何會怒而變臉殺了對方几百口人,連戚氏宗祠都讓騎兵夷平了。

  陛下素來睚眥必報,這該是怎樣的深仇大恨啊……

  郎喜收回思緒,嘆了口氣,陛下近些年脾性越發難解,外人只當他穩坐江山,可誰人知道皇帝並沒有多愛這個江山,好像只是隨手治理着一樣。

  這位容侍君俊美不凡,看起來懵懂無害,又被陛下放在了制挾嚴閣老的位置上,嚴家女驕縱刁蠻,聽說已經害了西磬宮裏三位公子,也不知道陛下知不知道……只希望天憐美人,讓這位神祕的容侍君多活一段時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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