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聞春嬌蹙了眉頭,沒好氣瞪她一眼,“你有事?”
“嗨,我能有什麼事,不過是有個算命的說我家文雅是旺夫旺長輩的命格,我找人合算過,她跟葉崇俊和柯靜很有緣分,要是葉家認她做乾親,以後一定會發大財的!”
簡綏綏抿着脣,懶懶打了個哈欠,一滴眼淚順着她眼角滑下,掠過她那顆恰到好處的淚痣。
聞春嬌眉頭微蹙,看趙慧琴這個樣子是不知道葉家要認綏綏做乾女兒的事,趙慧琴連算命先生都搬出來了,這事會不會有變動?索性聞春嬌對這事也是順其自然,真認不成也無所謂,綏綏還有自己這個親媽疼,左右不會委屈了閨女。
趙慧琴炫耀了幾句,轉頭看到房門口堆着曬太陽的衣服和日用品,這些日用品做工精緻,款式新穎,一看就是名牌的,簡大力這是發財了,怎麼捨得給簡綏綏買這麼好的東西?有些東西趙慧琴見都沒見過,她心裏直冒酸水:
“春嬌啊,你這怎麼一下子給你女兒買這麼多東西?你說就你這樣去百貨大樓,人家肯定會以爲你是個暴發富,到時候你丟的可不是你一個人的臉,而是我們小南村的臉了!誰家也不是沒見過東西,至於買這麼多嘛。”
聞春嬌蹙蹙眉頭,沒說這是葉家送來的,只從廚房裏拿了一把磨得鋥亮的殺豬刀。
她腳一擡,踩在板凳上,一手拿刀一手伸出左手,要笑不笑:“慧琴啊,你看我這把刀怎麼樣?”
趙慧琴哆嗦了一下,後脊一陣陣發亮,聞春嬌這是神經了,怎麼笑得陰惻惻的,還問她刀怎麼樣?這刀能怎麼樣?就一把殺豬刀而已。
刀刃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出醒目的亮光,聞春嬌一邊用刀磨指甲蓋,一邊對着刀照鏡子,那鋒利的刀刃好似一不注意就能偏進肉裏,趙慧琴嚇得連忙拉起莊文雅。
“走走走!咱們不跟她們一般見識!我女兒是要認首富做乾親的,是個有福氣的人,哪是這種人能比的!”
莊文雅蹙蹙眉頭,雖然簡綏綏還是甜甜衝她笑,可她就是覺得這笑讓人不舒服,好似那是勝利者的微笑。
但她並沒有聽說葉崇俊認簡綏綏做乾親,這事應該沒有像書裏那樣發展吧?
她們一走,簡綏綏才歪着腦袋,小手託着下巴,想了想,她跳下凳子,一蹦一跳地往葉家跑去。
趙慧琴和莊文雅走到葉家門口時,正好碰到一個微胖的算命先生,趙慧琴熱情道:
“孫道長,你也在啊。”
一身長款黑色羽絨服的柯靜走出來,疑惑道:“你們認識?”
“可不是!”趙慧琴笑了笑,把莊文雅拉到前面來,“我之前不是說有個道長給我家文雅算命,說我女兒是旺夫旺長輩的命格?就是孫道長!孫道長還說,我們家文雅靠近誰誰就發大財呢,孫道長,你快告訴勵飛媽,我有沒有撒謊?”
孫道長垂眸,提了提鬆了的褲帶才說:“有一說一,文雅這孩子的命格確實不錯。”
柯靜哪裏不知道她的意思?她笑笑:“慧琴,我已經準備認簡大力的閨女綏綏做幹閨女了。”
趙慧琴笑容凝滯,往前走了一步,急了:“簡綏綏?我看那小孩身上沒肉,不像是有福氣的面相,認乾親不是小事,萬一她命格不好衝撞了你們家生意可怎麼辦?勵飛他爸是大老闆,做大生意的,這要是被衝撞了可不是小事呀!”
柯靜手裏有簡綏綏的生辰八字,但她沒找人合算過,她們全家都喜歡簡綏綏,有時候閤眼緣真是一件很難得的事,既然定下來,就沒必要聽算命先生亂說,再說算命這一行有話,小孩的命越算越薄,她不能因爲自己要認乾親,就請人給簡綏綏算八字,算她以後的命數,對人孩子不好。
趙慧琴見她沉默,以爲她動搖了,便把莊文雅拉到柯靜面前,笑道:“文雅,你那天怎麼說來着?說做夢夢到你葉叔叔賺了多少錢?不是我說,柯靜,那數字我想都不敢想。”
柯靜蹙眉,垂眸看向莊文雅,莊文雅乖巧地衝她牽扯嘴角,努力發出甜甜的聲音:
“嬸子,我夢到你家有幾百億的家產呢,夢裏我們也是一家人。”
正好葉崇俊進門,對上柯靜略帶狂熱的眼,他笑笑,再次看向莊文雅時難免帶着打量。
他不反對聰明的小孩,但不喜歡自作聰明的,先不說這話是不是趙慧琴教的,就算不是,一個孩子竟然對百億身家有概念?竟然知道有錢是一件好事?這樣的孩子就算再可愛再聰明,也不入他的眼。
至於百億身家,如果他註定有幾百億身家,那莊文雅一個孩子又能幫他什麼?
旺他?他其實並不怎麼相信這些事,比較起來,他更喜歡簡綏綏那樣,會坐下跟他聊聊天,親近他的孩子。
這段時間他一直跟簡大力學養閨女,腦海中閨女的人選一直是簡綏綏,從沒有他人。
若是換成莊文雅……
不是不好,只是一下子從頂配降爲丐版,心理落差太大。
柯靜回過神來,她雖然祈盼丈夫的百億身家,卻也知道那些事太遙遠,幾百億?他們有一個億身家都天天捂着藏着,深怕上頭會動他們,槍打出頭鳥,幾百億身家是什麼概念,她無法想象,就算可以想,難不成丈夫將來的百億身家都是莊文雅旺來的?那她怎麼不旺自己的親爸?
邏輯上說不通啊。
柯靜笑笑:“我覺得綏綏蠻好,可愛漂亮,懂事知禮,我家三個小子都很喜歡她呢。”
說話間,門口站着幾個人,正是葉勵飛三兄弟,邊上還站着梳着兩個小揪揪的簡綏綏。
四人都眼巴巴盯着他們,把柯靜看笑了。
葉笑宇手拿一把寶劍衝進來,狠狠扔了劍鞘,拿劍直指莊文雅:“你這個女妖精!又來作亂!看我今天不收了你!”
“笑宇哥哥!”
“別叫我哥哥!我只有綏綏這一個妹妹,你算什麼東西,天天往我家跑?我告訴你,就算我媽眼瞎認了你,我也不會承認你是我妹妹!”
葉笑宇犯起混來,誰都拉不住,莊文雅嚇得面色慘白,急忙往趙慧琴身後躲。
柯靜在一旁黑了臉,訓斥:“你說誰眼瞎?你再說一遍!”
葉笑宇眨眨眼,嗷嗷嗷嗷嗷嗷捂着屁股,邊跑邊看向簡綏綏,臉猛地一紅。
“媽,輕點打,要臉!”
完了,他在妹妹心中英明神武的形象毀於一旦了。
簡綏綏抿脣偷笑。
葉勵飛牽着她肉乎乎的小手走到葉崇俊面前,剛纔那些話妹妹都聽到了,妹妹聰慧,肯定聽明白了,他心裏覺得妹妹受委屈了,作爲妹妹最喜歡的大哥哥,他不能容忍這種事發生。
他擡頭看向威嚴的父親,認真道:“爸,算命只是輔助手段,如果算命先生就能決定我們的人生,這會顯得努力學習的我很可笑。”
葉崇俊不無欣賞地看向大兒子,在這種情況下能冷靜思考,不輕易被人牽着鼻子走,不愧是他努力培養的接班人。
葉雲哲也走上來,瞪着趙慧琴母女倆,“我們只認綏綏做乾妹妹!也只喜歡綏綏。”
莊文雅拳頭緊攥,勉強維持微笑。
一旁的趙慧琴急壞了,拉着孫道長說:“道長,你看他們,你倒是說幾句話啊,我家文雅是不是最適合的?”
孫道長眼神躲閃,擡頭正要說話,就聽柯靜衝門外喊了一句:“陳道長。”
陳道長回頭,“葉夫人。”
他說話文縐縐的,柯靜也習慣了,便笑道:“陳道長,我們正在說命格的事,孫道長說文雅命旺,能使我們身家幾百億,又說綏綏命不好,不適合做我乾女兒,但我們一家五口都決定認下綏綏這個幹閨女。”
陳道長一怔,這才發現人羣后面站着一個穿紅色斗篷的小豆丁。
小豆丁頭上梳兩團小揪揪,看他時眼含笑意,嘴角微微上揚,酒窩若隱若現,又甜又萌。
只是,那雙眼太深,似深海狂瀾,讓人看不到底,以至於她就這麼輕飄飄看他一眼,他便覺得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有千斤重。
寒意刺骨,陳道長後背發涼,又瞄了她一眼,簡綏綏還是笑笑的,可陳道長卻讀出了這笑背後的寒意——好好說,說不好我弄死你!
陳道長垂眸,沉吟道:“葉總命中確實有數百億身家。”
柯靜和葉崇俊對視一眼,都是一驚,“以前怎麼沒聽你說起過?”
“命不可算盡,知道的太多,反而會改變你們將來的命數,葉總若是知道自己有數百億身家,以後在做決定時,是否會受這命格拖累?做任何事都會猶豫一下?若真是如此,很容易一步錯,步步錯,反而會把自己絆住,是以,我沒有把這結果告訴你們。”
葉崇俊若有所思,爲什麼越是有錢人越信命?大概就是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有這些身家的,好事來臨之前往往沒有預兆,有時候他也會問自己,爲什麼是我成了這小南村首富,爲什麼是我有億萬家產?回憶從前,決定自己命運的節點在當時看來都平平無奇,但就是這些看似不重要的節點,把他一步步推到今天,若是知道自己身家百億,他很難說自己會不會受影響。
他本就更相信陳道長,人家陳道長知道卻不說,看起來比孫道長高明多了。
陳道長掀起眼簾瞥了眼笑盈盈的簡綏綏,硬着頭皮說:“但是身家能不能守住這還要看你自己,簡家綏綏這面相很奇特,就是沒有你們,她也會大富大貴,一生無虞,將來的富貴只會比你們多,不會比你們少,我倒是覺得,她或許會在將來關鍵時刻,拉你們一把。”
葉崇俊本就認定了簡綏綏做幹閨女,方纔莊文雅說他身家百億他不動心,如今陳道長說簡綏綏能拉他一把,他卻動了心。
別的不說,煤老闆最怕什麼?當然是上頭人搞他了!
再多錢有什麼用?人家看你不爽,說搞就搞,你身家再多也沒用。
且陳道長說簡綏綏以後的富貴不比他們少,他們有幾百億身家,都比不上簡綏綏的富貴,那這小妞兒以後還了得?
葉崇俊笑笑:“陳道長,那請你幫忙挑個好日子,讓我們正式認綏綏做乾親?”
陳道長掐指一算,定在了次日。
柯靜激動壞了,去準備認乾親需要的東西了,一旁的趙慧琴臉都白了,不是莊文雅她可以接受,可爲什麼是聞春嬌的女兒?簡綏綏長得一臉禍水樣,一看就沒什麼福氣,哪有她家閨女看着可人?
葉家人是不是被下降頭了,怎麼一個個都中了簡綏綏的毒?
簡綏綏跟陳道長一起走出了葉家,倆人一路無言,路邊枯木蒼白,風聲呼嘯,簡綏綏歪着頭,笑意盈盈,如冬日可愛。
她肉乎乎的手指扯着他的衣角,笑眯眯道:“陳道長,謝謝你呦,比心!!!”
陳道長哆嗦了一下,哼道:“以後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小小年紀怪可怕的!”
簡綏綏眨眨眼,水靈靈的眼中滿是無辜,軟聲道:
“人家用什麼眼神看你了?人家就是衝你笑了笑,你怎麼能這樣說人家呢?”
陳道長就受不了她這樣,他揮揮衣袖,哼道:“也對,反正你的存在本身就夠奇怪了。”
簡綏綏眯着眼,只覺得陳道長實在是有意思,與“仙風道骨”不沾邊就算了,說話做事也着實真實,竟然能看出她的不尋常,她拉着他笑:“道長,那你說說我還能回去嗎?”
陳道長一滯,撒腿就跑。
簡綏綏被拉着像個身體小掛件,差點被帶飛了,“道長你慢點!我還拉着你呢!”
陳道長停下一些,氣呼呼道:“你又想套我話,我告訴你,你什麼時候來不受你控制,同樣的,你在這多久,會不會走,什麼時候走,這都不是我能控制的,我只能說,既來之則安之。”
說完,揮揮衣袖跑了,就跟後面有惡鬼追他似的。
簡綏綏笑容淺淺,嘴角的梨渦若隱若現,這個陳道長還怪有意思的,一看到就忍不住想逗一逗。
她轉頭往大蘑菇家走,一路上蹦蹦跳跳心情很不錯。
奇怪的是,今天大蘑菇竟然不在,真是稀罕了。
她若有所思,正要走,忽然聽到巷子裏傳來一陣嗚咽聲,簡綏綏蹙眉,快步走去,剛到那,便聽到砰的一聲!
是鞭炮爆炸的聲音,她腳步加快,穿着黃色棉衣的大蘑菇從對面跑來,見了她,彎腰縮在她懷裏,渾身顫抖,“綏綏,有人要扒香蕉的皮,香蕉不給扒皮,他就掐我,嗚嗚嗚嗚,香蕉好可憐,被掐爛了……”
簡綏綏蹙眉跑過去,倒在地上的男人穿着破舊,面色蒼白,滿頭冷汗,極其痛苦地捂着下面。
這男人她認識,是村裏一個四十多歲的光棍,平常無所事事,喫喝嫖賭,每天去各家礦上騙喫騙喝,無賴一個!
簡綏綏冷冷一笑,她前世在孤兒院就經常遇到這種事,總有一些垃圾想欺負她們。
她不是脫了他們的褲子,讓蜜蜂蜇他們下面,就是用鋼針戳穿,要麼像雞蛋落地那般,把蛋打碎,對付這種垃圾,她可有經驗呢。
腳步聲傳來,身穿單衣的裴寒不知何時已經走到身後。
他面色驟冷,雙眸佈滿寒意,簡綏綏毫不懷疑,要是給他一把刀,他一定會毫不猶豫戳進這男人的心臟。
這樣的裴寒太可怕了,雖然就是個小孩,可他眼裏的殺意不是假的。
“又是你。”裴寒微抿脣角,溢出一絲冷笑,那男人往後退了退,簡綏綏這才發現他身底下的乾草上都是血。
“不,我什麼都沒做,是她傷了我,我要去告她!”男人慌張道。
簡綏綏抿脣笑得一派天真:“叔叔,別說她只是傷了你,就是殺了你她也不用負責任的哦,神經病殺人是不犯法的啦!”
男人一愣,慌張驚懼地往後退,裴寒冷冷溢出笑意,他面無表情地往前走,直至走到男人面前。
這次換簡綏綏被嚇得不輕。
反派大哥,咱有話好說啊!
咱們傷人是一回事,可要是傷人被人拿到證據那可得不償失,她不希望裴寒被捲進去,可裴寒的臉色好嚇人啊,反派的氣勢爲什麼這麼強呢?
嗚嗚嗚嗚,小心臟跳的好快,怕怕的。
眼見裴寒真能殺了他,簡綏綏趕緊攔腰抱住他,像樹袋熊一樣,手腳都扒住他,強行撒嬌:“裴寒哥哥,綏綏怕,我們回去好嗎?”
裴寒冷瞥她一眼,“放開!我要殺了他!”
“不鬆!就是不鬆!”簡綏綏聲音放軟,手臂摟着他的胳膊,一雙溼漉漉的眼睛無助地盯着他,“哥哥,哥哥,不要殺人,綏綏害怕,帶綏綏回去好嗎?”
裴寒閉了閉眼,胸中怒意翻滾,忽而,一陣風颳過,一股甜膩伴隨着奶香的氣味鑽進他的鼻腔,是她身上的味道,她總是衝他笑,笑得又甜又軟,可愛無雙,偶爾打小主意時,眉間泛着機靈,像某種可愛的小動物。
他好像把她嚇到了,她那般天真稚嫩,柔和純善,他不該在她面前露出本性的。
睜開眼,小姑娘頭頂的小揪揪不知何時散開,細軟的頭髮貼着她軟嫩的臉頰,襯得她本就不大的小臉,更爲精緻羸弱,眼角那顆淚痣在陽光下十分明顯,像是用淺色的墨汁點的一樣。
她鼓着嘴,軟軟撒嬌,靈動的大眼裏滿是祈求,“裴寒哥哥,我們回家好嗎?綏綏的辮子散了,要裴寒哥哥扎辮子,紮上次那種可愛的丸子頭。”
裴寒嚴重寒霧散去,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柔和:“好,給你扎丸子頭。”
作者有話要說:還是發100個紅包哦,寶寶們,之前幾章都還沒發,到時候一起發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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