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位置就在衍月派與魔域邊境處,衍月派的這一處青山綠水、植被繁茂,而魔域的那一側荒蕪一片、寸草不生。
黎杳指尖一頓。
魔尊?
從前她聽的戲文中便常聽聞“魔尊”二字,是說書先生偏愛的愛情故事中的男主角。
戲文中,魔尊前期總是殺人不眨眼的暴戾狠角色,動動手指就是腥風血雨,掀起一場無妄之災,而女主角則是溫柔的凡界姑娘,相愛後將魔尊勸回正道,拯救蒼生。
整個過程跌宕起伏,她很愛看。
而挖掘原主的記憶,發現沒有關於這魔尊的任何信息,於是黎杳問:“魔尊?”
師兄看她一眼,道:“師妹還小,沒聽說過魔尊也實屬正常。”
黎杳:“魔尊很厲害嗎?”
“當然,你可知300年前這魔頭禍害六界,甚至以一己之力幾乎讓整個血族滅族,後來多宗長老合力才終於將他壓制。”師兄說,“如今若是再出關,恐怕這世界又要生靈塗炭。”
黎杳疑惑:“爲什麼那時不殺了他?”
師兄:“聽說那時長老們的確想直接除去魔尊,但無奈他修爲實在太高,長老們用盡全部力量,卻不料還是兩敗俱傷,凜青望——”
“哦,魔尊名爲凜青望,他反噬長老們的力量,煉作魔藤石,鎮守在魔境邊界,師妹你上月重傷昏迷半月便是因被這魔藤石的魔氣蝕體。”
黎杳:“……”
師兄:“這魔藤石力量可怕,你能醒來已是萬幸,這也是爲什麼魔尊閉關養傷三百年,魔界依舊稱他爲尊的原因,不僅魔族,妖、冥二族也同樣將他視作庇佑。”
這實力和殘暴值倒是跟戲文裏說的一般無二。
說不定最後還真跟戲文裏說的那般,要靠一女子來拯救蒼生。
黎杳腦袋一抽,問:“那魔尊可有心愛女子?”
師兄笑了:“魔尊心狠如磐石,怎可能知道何爲‘愛’?你知道他是如何當上魔尊的?”
黎杳:“如何?”
“弒父。”師兄沉聲。
黎杳愣了下。
她抿了抿脣,忍不住道:“天下人皆難以簡單用善惡區分,弒父的原因也許還有其他也未可知啊。”
師兄朗聲笑道:“小師妹,你太善良了。”
“……”
倒也不是。
只是由此想到了她的王爺。
弒兄奪位,登基爲王。
可她永遠不會因此認爲王爺是個惡人。
一旁滸苑師姐笑着問:“小杳兒,那你知道他母親是何族的嗎?”
“……”
黎杳忽然預感到什麼。
果然,滸苑師姐說:“血族,他母親是血族聖女,也是因此凜青望擁有極爲強大的魔靈根,世人無法與他匹敵。”
黎杳:
弒父又屠母族。
好叭。
鬥不過鬥不過。
從御獸堂離開,黎杳本想回房休息,卻被師父通傳讓她過去。
黎杳師從白歲之,是衍月門掌門,和其他門派仙風道骨、清高沉寂的長老們不同,白歲之是個畫風清奇的小老頭,整日喝酒喫肉,逍遙自在。
也不難理解衍月門爲何會在他的掌管下變成這最逍遙曠達的門派。
師兄師姐們多數時候都很佛系,但也偶有奮發上進的時候,覺得待在衍月門中沒有前途,嚮往天元宗那大佬雲集的大宗。
偶有去天元宗的機會大家都輪番爭搶,想去感受感受天下第一大宗的修仙氛圍。
後因爭搶過程總少不了鬥法,白歲之很開明,公平對待,便讓人輪流依次前往天元宗。
這次輪到黎杳。
白歲之捋着白鬍須坐在榻上,手裏一個葫蘆酒壺,面前擺着一摞法器和丹藥符籙。
他聲音曠遠,像從遠方傳來,清雋邈遠——
“天元宗要開始忙了,你且去將這些給他們送去。”
根據原主記憶,她出生不久父母便雙亡,是白歲之下山撿到了她,不知是可憐她還是怎麼,竟將她直接收爲掌門內門弟子。
黎杳不怕這師父,甚至還覺得有幾分和藹可親,問:“是因爲魔尊嗎?”
窗外,腐骨淵上方,又震響幾聲雷。
白歲之點頭:“看這跡象,出關不遠了。”
黎杳:“我們這兒離魔域這般近,會受到牽連嗎?”
白歲之舉起葫蘆大口喝酒,而後懶散躺在榻上,道:“凜青望這魔修向來不屑對孱弱門派動手,何況當初將讓他重傷閉關的是天元宗爲首的幾個大宗,他若出來,必會先找他們,就讓那羣老不死的去對付吧。”
黎杳:“……”
她覺得就算哪天魔界真要侵入天下,以衍月門這佛繫心態也許能苟到最後。
白歲之:“你將這些法器丹藥送至天元宗後儘快回來,不知凜青望何時出關,以你的修爲切不可冒險。”
黎杳點點頭,又不由好奇問:“師父,魔尊已經閉關三百年,這三百年來天元宗麾下又收入不少修爲深厚的人,這麼多人敵一人,魔尊真有那麼厲害嗎?”
“當年那場惡戰讓天元宗損失不少大將,這些年的新人未親歷過那場禍亂,又多爲恃才傲物之人,若這般輕敵,只怕真要以血爲代價喫虧長智。”
白歲之側頭看向黎杳,笑道:“爲師瞧你被那魔藤石撞了一記後怎的修爲一點沒漲?”
“啊?”
白歲之不答,神神道道:“縱使知道你命大,但爲師也沒料到你被魔藤石蝕體後還能醒過來。”
“……”
原主的確是沒能活下來。
白歲之揮手,那酒葫蘆朝她飛來,穩穩停在她面前,懸在空中,輕輕搖晃,醉人酒香四溢。
白歲之:“新釀的好酒,你嘗一口。”
從前鎮北王愛喝酒,黎杳便跟着也一塊兒喝些,天下好酒都嘗過一些,自然能聞出眼前這酒葫蘆中酒香醉人,的確是好酒。
雖覺得奇怪,但這些天看到各種法術法器,早上還看到一隻會說話的鳥兒,黎杳已經放平心態,什麼都能接受了。
她拿住懸浮着的葫蘆,仰頭灌了一口。
的確是好酒。
醇香繞齒。
就是有點……醉。
砰——
黎杳醉了,倒在椅子上,陷入夢境。
眼前風捲殘雲,瘴氣一片,而後宛若一道金光如利刃破開霧靄瘴氣,眼前的場景漸漸情緒起來。
一座巨大的石峯,溝壑縱橫,但從遠處看便能看清,那是一個巨大的骷髏頭,骷髏頭下一個山洞迸開萬道金光,粗大的鎖鏈束縛住中央的柱子,柱子上浮雕旋轉浮動,血紅的脈絡從浮雕中映透出來。
在這山峯之上,立了一人,一席烏衣,佇立狂風之中,衣襬卻只微微拂動。
他兩指在山間一點,山頭巨石便瞬間破碎。
黎杳這才發現,那石峯一側便是天元宗,破裂的巨石直直飛去,直接將天元宗的石匾炸了個粉碎。
黎杳:……
她忽然意識到眼前這人是誰了,能把天元宗石匾都砸了的,恐怕只能是那位魔尊了。
看來眼前這場景就是三百年前的那場浩劫。
天元宗的道仙們紛紛出來,爲首那人執劍直指凜青望,厲聲道:“大膽魔修!膽敢來我天元宗撒野!今天我便懲惡揚善,彰顯大道!”
黎杳彷彿聽到背對着的烏衣魔尊輕輕笑了聲,張狂無比。
“你也配殺我?”
黎杳恍惚之間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
但周圍狂風呼嘯、火焰燃燒,總聽不真切。
只見魔尊飛至天元宗外,只彈指間,天元宗便忽然劇烈震晃起來,幾道金光閃現,那幾位道仙瞬間倒地吐血,痛苦哀嚎起來。
修練了數千年的仙根竟被他輕而易舉全數折斷。
再然後,天元宗天崩地裂,化作廢墟。
黎杳親眼目睹魔尊的殘暴狠戾,終於明白爲何大家對魔尊出關一事如此害怕,師父又爲何告誡她不要在天元宗多作停留。
凜青望看着此情此境,仰面大笑。
但笑完了,他又覺得無趣極了,倦怠地撇過了臉。
黎杳終於看到了他的臉。
愣住。
他烏衣赤眸,五官輪廓分明,眼尾狹長凌厲,延伸出一道赤色疤痕,彷彿帶着無聲的刀光劍影,衣襬輕輕拂動,看上去強大又孤獨。
黎杳站在石峯之外,被原主記憶沖淡的前世回憶如潮襲來,淚水也翻涌着裹上眼眶。
她想自己現在的表情一定極醜,又哭又笑。
黎杳眼眶含淚,紅脣輕啓,定定地輕聲喚:“……王爺。”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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