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之前發生的都像是一個荒誕的夢。
黎杳從牀上坐起來，擡手挽發，卻碰到了什麼，拿下來一看，正是魔域的那花枝，花蒂處還殘留血跡。
轉眼間，花枝碎成粉末，隨風飄去，消失了——魔界的花無法在這存留。
看來那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夢境。
黎杳只記得凜青望忽然停下靈力，花枝落在她耳畔，然後他手一揮，自己便失去意識，回到衍月門了。
她在牀上坐了一會兒，思考凜青望到底是不是她的王爺。
但也思考不出什麼所以然，索性不再去。
黎杳推門出去，正好碰上滸苑師姐：“咦，小杳兒，你不是去天元宗了，什麼時候回來的？”
黎杳：“昨晚。”
“這麼快就回來了啊，不過也是，最近天元宗恐不太平，早些回來也好。”滸苑師姐笑着說，“今天可是你18歲生辰了吧？”
黎杳一愣，經昨天那事，她都忘了今日就是她的生辰。
滸苑見她這樣便知她是忘了：“怎麼這都能忘，18歲可以擁有靈獸了，去我那御獸堂？送你個靈獸當禮物。”
黎杳立馬欣喜起來：“好呀。”
滸苑師姐掌管御獸堂，有時會帶些有靈氣的凡界動物回來馴化，以供黎杳這樣沒孵化出靈獸的修士。
只見滸苑師姐往瓷碗裏倒了半碗水，又從匣子裏拿出一張黃符，食指輕輕一點，黃符便燃燒起來。
她將那黃符浸如碗裏，化水，端給黎杳：“喝吧。”
“……”
這東西也能喝？
黎杳往碗裏看了眼，卻發現那水依舊澄澈，沒有絲毫火燒的痕跡。
聞起來是普通的水。
黎杳喝了一口，發現喝起來也是水，於是一飲而盡。
身體沒有任何變化，她眨眨眼，問滸苑：“然後呢？”
滸苑笑了笑，領她往御獸堂裏側走，打開暗門，是一道矮門，滸苑道：“你且在這等等，與你有緣的靈獸自會出來。”
黎杳便蹲在矮門那等。
坐等右等也不出來。
滸苑靠在一旁書架上，跟她講關於靈獸的事：“喝下方纔那碗水符後你和這小獸便結契了，它化作靈獸，你是它主人，我之前說過的，同生同滅。”
黎杳問：“就是說，如果我死了，它也會死嗎？”
“自然，同理你的修爲漲了，靈獸的修爲也會漲，往後你下山捉妖保護百姓，你的靈獸都可以幫你。”滸苑說，“其實你可以將靈獸看作是你精神世界的一部分，他們其實就是另一部分的你自己而已。”
黎杳愣了下，忽然想起昨天凜青望的那隻老虎。
“所以，靈獸會跟着主人的意志做事嗎？”
“對，差不多，但也不一定，人嘛，總是沒小動物坦誠，有時還會表裏不一。”
滸苑笑起來，“給你講個笑話，你那牧師兄有回和他道侶吵架，兩人誰都不讓着誰，賭氣，倆靈獸卻在舔毛親嘴兒，他倆卻硬撐着誰都不理誰，可把我樂壞了。”
黎杳想象那場面，也笑起來，又問：“那靈獸會不會對除了主人以外的人特別親密。”
“這也是看主人和對方的關係，關係好就親密，以後咱們小杳兒若有了道侶，你的靈獸也會將他當做主人的。”
黎杳：……啊這。
那魔尊那老虎怎麼對她這麼親暱，還拱在她懷裏，一點不像只老虎，倒像打滾撒嬌的貓。
可即便凜青望真是王爺轉世，前世王爺也沒有這老虎啊。
她和這老虎理應是從沒見過的，何況昨天凜青望差點殺了她，他的靈獸怎麼會是那種反應？
“師姐，你知道那魔尊的靈獸是什麼嗎？”黎杳問。
滸苑：“我也沒親眼見過，只知是幽冥虎，出現時能嘯動山林，萬物震懾，被稱作殺伐之神，撕人跟撕肉乾似的，特別兇惡。”
“……”
黎杳回憶那擁有“幽冥虎”這般可怖名字的老虎，卻悄咪咪地不斷想將大爪子放她身上撒嬌的模樣，覺得虎設崩塌。
怎麼也跟滸苑師姐口中的“殺伐之神”聯繫不上來。
這事越想越玄乎。
黎杳只能找到一個理由，那就是魔域的靈獸大概和他們的不一樣。
又或者，這幽冥虎跟着魔尊一塊兒剛剛出關，三百年沒見人，這才激動了些……？
她正想着，暗門處忽然窸窸窣窣發出些聲音。
黎杳垂眸一看，先是看到了一捧紅毛尾巴，晃來晃去的。
而後小獸扭過身來，是一隻紅毛狐狸！
漂亮極了。
黎杳欣喜地將狐狸抱起，便聽那胖乎乎的狐狸喚了聲“主人”。
黎杳連連應聲，又道：“是不是得給你取個名字？”
狐狸甩了甩它的大尾巴，表示認同。
黎杳想了想，道：“叫你北北可好？”
滸苑笑道：“貝貝？很可愛的名字。”
其實是鎮北王的“北”，但也無所謂了，黎杳笑着捏了捏狐狸的臉：“那以後就叫你貝貝了。”
滸苑師姐又教了黎杳如何運用靈獸，平日裏可以把靈獸放在自己神府之中，待遇到危險便可以將它召喚出來。
黎杳嘗試着將貝貝放進自己神府之中，向滸苑師姐道謝，離開御獸堂。
自從來了這修仙世界，好不容易以爲要和王爺重逢了，昨日卻差點死在凜青望手下，算來算去，今天擁有了這樣一隻漂亮的狐狸小獸倒算是件頂開心的事了。
離開御獸堂後，黎杳便去找師父稟告自己已經回來。
“正巧，你過來。”白歲之朝她招招手。
自上回喝了他的酒就昏睡過去後，黎杳便覺得這老頭兒是個徹底的白切黑。
警惕地挪步過去，行禮：“師父。”
白歲之：“擁有靈獸了，也該下山去歷練歷練。”
黎杳沒懂怎麼個歷練法，等師父繼續說。
便見他擡起手，桌案上的幾張紙便飛到他手中：“咱們山下的凌御村，最近有些鬼怪出沒，你下山去捉鬼吧。”
黎杳：
捉什麼玩意兒？
捉、捉捉捉鬼？！
黎杳前世雖過的並不順遂，但不管是在煙柳巷還是王爺府，那都是被好生將養着的，細皮嫩肉，哪能捉鬼啊！
光是聽到“鬼”這一詞就能嚇得汗毛倒立了。
黎杳吞了口口水，乾巴巴道：“捉鬼這種……凡間不都是請巫師的嗎？”
白歲之摸着鬍子道：“確有。”
黎杳心道那你找他們去啊！
白歲之：“但這次這鬼厲害得很，一般巫師的陣法和符咒不管用。”
黎杳：那你找我去！！！
白歲之看着她模樣哈哈大笑，慢條斯理地勸解道：“捉鬼有諸多好處，於天下蒼生自是益處，於你自身，不僅能增加修爲提高法力，也能修身靜氣化除戾氣。”
黎杳覺得他現在這表情就是在幸災樂禍。
與此同時，衍月門外忽然鬧哄哄起來，一個弟子在門外稟報：“師父，天元宗的人來了。”
白歲之原屈膝側躺在榻上，聞聲笑意斂起，起身出門，黎杳也緊跟着出去。
門外一羣人，衛承霄站在中間，向白歲之叩首行禮：“白掌門。”
白歲之：“可是那魔頭之事？”
“是。”衛承霄道，“昨日我們一行人駐守腐骨淵，但卻找不到錦雲師妹，也感知不到她的氣息，恐怕是……”
衛承霄稍一停頓，沉聲道：“我們懷疑那魔頭已經出關，還殺害了錦雲師妹！”
白歲之問：“你們打算怎麼做？”
“如若錦雲師妹真是魔頭殺害，我今日必定要爲師妹報仇！”衛承霄拱手作揖，“所以煩請白掌門助一臂之力。”
衍月門的弟子們雖戰鬥力不強，但卻有諸多上好的法器和靈丹妙藥，還有最爲上乘的陣法師、御獸師、符籙師等。
白歲之沉聲道：“這自然可以，需要什麼物件儘管拿去，但我這的弟子靈根不如你們卓越，還望你佈陣時多加考慮，護他們平安。”
衛承霄叩謝：“這是自然。”
一羣人氣勢洶洶的來，又氣勢洶洶的走。
衛承霄臨走前，還用一種痛心疾首地目光看向黎杳。
黎杳：“……”
她瞥開視線，當沒看見。
衍月門的諸多法師也一道去了，御獸堂的滸苑師姐也去了。
黎杳自來了這個世界後就和滸苑師姐關係最好，昨日她親眼見凜青望是怎樣輕而易舉殺了錦雲，這會兒也替滸苑師姐擔心。
本以爲這場擔心要持續幾日，卻沒想到不過半日，大家便回來了。
不少人死在魔域，回來的個個遍體鱗傷，渾身是血，更有甚中靈根被毀，一朝成了凡人，再修不了仙。
那些本恃才傲物的靈根卓越的弟子們這才真正見識到魔尊的恐怖之處。
衍月門的醫術法師們紛紛將人領入內殿救治，服下救命丹藥。
黎杳在內殿中找到滸苑師姐，跑到她身邊，便見她側身咳出一大口鮮血。
黎杳愣住了。
上一世她沒有好朋友，遇到的女人只有從前煙柳巷的青樓女子，以及後來皇帝派來王府的惡毒女人們。
滸苑師姐是她第一個朋友，她總是親熱地叫她“小杳兒”，對她多加照顧，還贈她一隻靈獸作生辰禮物。
黎杳立馬扶住她：“師姐，你沒事吧？”
她不知道師姐到底傷得多重，會不會有生命危險，也不知這個世界的生命是怎麼循環往復的。
滸苑捧着她的臉，虛弱地衝她一笑：“小杳兒怎麼還哭了，不礙事。”
滸苑作爲御獸師只在腐骨淵外圍，天元宗的弟子進到內部，她只是被凜青望的魔氣波及，這才受傷。
她只是沒想到，凜青望竟這般強大。
此時內殿又進入幾人，沉着臉行色匆匆。
是天元宗的幾位大掌門。
白歲之與他們一同商討如何因對魔尊出關，如今看來，他的修爲已經不能和三百年前同日而語。
比三百年前更爲恐怖。
最後，其中一位掌門沉聲道：“看來，是時候要拿出你們衍月門的寶物了。”
黎杳一愣。
聽到身側滸苑師姐低聲道：“窺真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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