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自信小夥
此時此刻，會議廳裏就坐着倆人。
藏山大隊的生產隊長賀勝利正一臉認真地揮開胳膊，將疊成摞的菸草推離面前，“這不能要。”
他擦了擦額頭滲出的汗，擡眼看向對面梳着油亮大背頭，穿身花格子襯衫的餘有才，正低頭玩着一副黑框眼鏡。
餘有才掀起眼皮瞅一眼，“一點小東西怕啥，等我跟夏雨這事成了，隊長這牽線的媒人得點孝敬很正常，還是說你想要其他東西當回禮。”
“沒有的事！不拿羣衆一針一線是原則問題。”賀勝利語氣堅定。
“要不都說當幹部的覺悟高。”餘有才也不生氣，笑呵呵地戴上近視眼鏡，看哪都暈乎乎的才又摘下來繼續說：“可惜了我跟我爸討來的餘糧名額。”
餘光憋見賀勝利看過來，才慢吞吞道，“你是生產隊長，有些事情比我清楚，咱們省第一個試點包產到戶，去年就把往年欠的公糧全還上，聽說今年又增產了。”
賀勝利點點頭，這事沒人比他這個生產隊長更清楚。
就因爲去年還公糧欠款，導致糧倉裏堆滿糧食，按理聽到這消息他們這些老農民該開心纔對，可今年糧食增產後，糧站那收完公糧再送餘糧去賣就推三阻四的，說是糧倉放不下，得送走多少糧食收多少糧食。
爲此縣糧站想了個給名額的主意，方便排隊，他是交完公糧才知道這事，
賀勝利嘆口氣，“我之前問糧站說已經排到一千多名。”
“所以這排到之後又決定不賣的名額有多珍貴，就不用我再說。”
“那我們生產隊……”
餘有才擺手打斷他，“這名額可就一個。”
會議室安靜下來，風從大門吹進來吹不散室內悶熱。
餘有才垂眸瞅眼手錶，不耐煩道，“這人咋還沒來。”
剛唸叨完，眼角就憋見從大院門走進來的一道身影，穿着粗衣麻布都美的跟天仙一樣，睜着一雙水靈靈的貓兒眼，什麼都不幹就能把他魂給勾走。
餘有才看得心癢癢，第一時間站起來，抓起黑框眼睛重新戴上，暈暈乎乎地迎上去。
“小雨，我就知道你肯定會答應這門親事！”
……
夏雨打進隊部大院就在觀察。
之所以會來，是在見到婦女主任的那一刻，系統又頒佈了新的任務。
【觸發好感任務：幫助操勞的奶奶分憂，解決滯銷餘糧。獎勵：農業機械x1。】
一方面爲任務，另一方面也爲解決提親的事。
夏雨猜出迎面走來，穿得像花孔雀一樣招搖的男人身份，主動搶過話語權打斷他繼續要說的話。
“我來不是爲了親事，是爲公事。”
餘有才直勾勾望着她，嬉皮笑臉道，“你一個婦道人家知道啥是公事不。”
“對農民來說，糧食就是天大的公事，我聽說糧站不收藏山大隊的餘糧。”
“這話就造謠了，你聽我好好給你說說。”餘有才笑嘻嘻地上前一步要貼近點，胳膊上就傳來一道力氣把他拽個踉蹌，“誰！”
賀勝利訕訕地放開手，“我也想聽聽。”
“……”餘有才斜眼瞪他，氣沖沖地敷衍道，“你不都知道，糧倉滿了。”
夏雨攥緊袖子裏藏的剪刀，主動詢問，“這意思是許多生產隊的餘糧都沒辦法收？”
“對。”餘有才轉向夏雨，立馬變了個臉色，學着斯文人擡了擡眼鏡，“當然，咱們成家後……”
“如果我有辦法解決全縣餘糧問題，現在我們能談公事了嗎？”
“！！！”
餘有才一時半會受到衝擊有點緩不過神來，倒是賀勝利不敢置信地湊上來，“麥谷媳婦，你真有辦法！”
夏雨點點頭，“有。”
“那你咋不早說，咱們生產隊餘糧堆到現在。”
“之前在忙葬禮。”
賀勝利直接被堵的啞口無言，眼神不斷閃躲。
和麥谷迎親撞一起的那隻送葬隊伍，就是他本家大哥領隊，因爲陳年舊事害得喜事變喪事，這會更是理不直氣不壯。
“我……”
“你閃開。”緩過神的餘有才一把推開賀勝利，順手摘掉那礙事的黑框眼鏡，“你真能辦到？要知道咱全縣底下有二十三個公社，三百六十一個生產隊，十多萬戶人家。”
“能。”夏雨心算一下，這也就是她一個研究基地的人數，“不過我有條件，要見能做主的人談。”
“你萬一騙我拖延時間。”
“三天內我給不出辦法，就讓我嫁給你。”
“嫁我可不算懲罰。”
“……”
餘有才得意地摸摸鼻子，想起今年統計完公糧後就開始發愁的老爹，聽說周邊幾個縣城大都類似的情況，這事老爹要是辦成，沒準能再往上走走，那他耀武揚威起來豈不是更帶勁。
等會，夏雨專門找他來說這事，是不是內心自卑，打着先出主意再嫁進來纔好過日子的想法？
餘有才心裏偷着樂，一想到夏雨心甘情願嫁給他，沒忍住偷偷又打量一眼，那鼻子那眼簡直就長在他喜歡的點上，光想着心裏就跟有小雞亂撓一樣。
“看你長得好看，我信你一回。”餘有才心猿意馬地避開生產隊長小聲說：“其實你嫁給我，自家人說事辦的更快，我這麼好一人。”
夏雨避開他，“我的條件就是你以後不準再向我提親。”
“害，女人就喜歡口是心非。”餘有才擡起雙手抹了把頭髮，“我這小俊模樣想嫁給我的人可老多了。”
“我喜歡醜的。”
“……？”
餘有才沉默半響纔回神，“你真愛開玩笑。”
“我沒……”
餘有才瞅一眼還在場的賀勝利，爲保顏面裝傻充愣地伸手揉了揉臉，“就說我這麼帥，怎麼可能有人不喜歡我，果然問題出在你身上，算了算了，我不跟你一般見識，只要這次事能辦成，答應你的條件我絕對能辦到，趕緊走吧。”
夏雨順着他往外指的手看去，“去哪？”
“去縣城啊，這破山道騎個自行車都能把屁股顛八瓣，其他車根本進不來，我包了輛騾車，難不成你明天想自己走出去？”
夏雨不想走，加之也想快速解決這事，當即跟上去，臨走前請大隊長幫忙去跟家裏說支會一聲。
賀勝利盯着倆人的背影，心想着餘糧的事要真能解決就太好了，懷揣着希望和期待，他去麥家的路上正巧遇見麥穗。
“麥穗，你回去記得跟恁奶說一聲……”話到嘴邊想到夏雨單獨跟男人出去，傳出去不好聽，改了改說辭，“隊部有事派夏雨跟人去縣裏跑一趟，過兩天就回來了。”
麥穗驚了，“啥？”
夏雨跟人跑了！
……
被迫跟人跑了的夏雨顛了一個多小時，才灰頭土臉的到達公社。
下車時腦子嗡嗡的感覺不太好，讓夏雨再次認清自己這具身體的素質之差，決定跑完餘糧這事就着手計劃起鍛鍊事宜。
“沒事吧。”餘有才看那小臉煞白煞白的，都顧不上心疼，生怕她白眼一翻就倒自己跟前。
“沒事。”
夏雨雙腳站在土路上，整個人好受多了。
哐噹一聲響，讓她愣了一下，後知後覺地垂眸往下看，就瞧見一把剪刀紮在泥地上，被人提前搶先撿起。
“你出門還有習慣帶剪刀？”餘有才手指頭勾着剪刀晃盪晃盪的。
“……沒有，單純防你。”
“？”餘有才氣的直翻白眼。
夏雨盯着剪刀趁機搶回來，當面重新收回袖子裏，“接下來怎麼去縣裏？”
餘有才兇巴巴道，“不信我還問啥呀。”
“這不是爲了見你爸。”
“你！”餘有才總覺得這話怪怪的，又無法反駁，到因此想起正事，忿忿地將火氣壓回去，指了指天，“這個點沒有去縣城的車，前頭農機站借輛拖拉機送我們。”
打着縣糧站的名聲，拿着介紹信的餘有才橫氣十足，靠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用車名額借來一輛扶手拖拉機，後嵌着小車兜，站長還十分貼心地想送他們一趟，被餘有才大手一揮拒絕掉。
夏雨眉頭緊皺地打量他借來的這輛拖拉機。
星際歷史記載上早早就被淘汰的內燃動力，還有那驅動力極弱的傳動系統，靠鏈條牽引的工作裝置，就連副駕駛位置都只是簡單地多安裝一個支承輪來承重，這完全沒有任何的安全保障！
等上下打量完，夏雨默默地倒退一步，表示並不想上車。
餘有才輕鬆搖臂點起火，靈活地爬上駕駛位，扭頭瞧見夏雨傻愣愣地站老遠，以爲她被自己優秀地帥氣給迷倒，囂張地拍了拍身旁的空位，“上來呀，你不都抱着剪刀呢。”
夏雨堅定地搖頭，“這麼落後的操作機械，真出事我又不能指望用剪刀來剎車，我不上。”
要知道在書裏死了，她可就徹底死了。
“害怕啦。”餘有才得瑟道，“你放心我技術可好了，我可還指望你幫忙解決問題。”
夏雨還是不放心，“你有駕駛證嗎？”
“人農機站都敢放車給我，你說有沒有，好了好了，咱別耽誤時間，大不了我路上開慢點，一定保證你安全。”餘有才氣呼呼地多看兩眼那好看的臉，默默消氣，“這還不同意，你就只能自己走回去。”
“……”
夏雨回頭看一眼，走回去那就白耽誤這麼長時間。
見餘有才再三保證，心一橫攀上後車兜坐進去，抓緊扶手，“你慢點。”
餘有才有點遺憾她沒上副駕駛，“走了。”
夏雨閉上眼，兩秒鐘後睜開看着道路兩旁倒退的樹木安靜沉默。
哦，她想起來了。
這世界出行工具都是在地上跑的，不興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