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專業知識
於是，隔天夏雨晨跑回來後，就發現小賣部門口多了好幾個人。
她以爲是趕早買東西的，“大家來這麼早，怎麼沒去隔壁叫一聲。”
領頭的中年男人臉白白的，“我們不買東西，是來參加招工的，總共七個人，招工有啥要求趕緊跟我們說說。”
“？”
夏雨掃一眼，還真是七個。
她很快打破沉默，視線落在說話的中年男人身上，“你是老叔吧。”
“廢話，這幾個你能叫叔？”懶根衝身邊一堆毛頭小子翻個白眼，毫不掩飾地繞回夏雨身上，“你快說幹啥。”
“確定我說了能聽？”
年紀小的幾個紛紛點頭，看夏雨的眼神都帶着光。
家裏老孃可都提點過，跟着好好幹，一天一塊錢的工資呢，那都是王奶奶嘮嗑時說過的，要知道農家一年忙死忙活，一家子能掙一百就不錯了，更不說這活比下地體面得多。
夏雨衝他們笑了笑，最後看向老叔，意思十分明顯。
懶根抿了抿嘴，說不上願意不願意，還是跟着點了點頭，“聽。”
夏雨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也沒時間回家找奶奶問怎麼多出這個多個人來，反倒是人多好操作，規矩說出去，大家一起相互盯着，老叔也真不行，也沒理挑。
趁着讓他們去隔壁鄰居借自個坐的凳子，趁機進屋找到師公問了問如今廠裏的招工標準是什麼，真要搬出星際的，單單學歷這一條就都不行。
“招工要求呀。”老葉挑着重要的說兩句，“看你給哪招，要是小賣部，得有力氣搬貨，人機靈會說的，這樣嘴甜點能哄人開心。”
“要是給糖坊，懂得這方面技術的有優勢，實在不懂的，也要肯喫苦好學。”
老葉說到最後，擡起頭說：“還有一點，如今高考都開放好幾年，第一批畢業的大學生被各個單位瘋搶，說明市場上對於學歷的需求，你要想往大了做，最好給個基礎要求，會認會寫一些字。”
“那還挺簡單的。”
夏雨回想了一下麥家的情況，奶奶會，婆婆小嬸也懂，她這一輩就連二嫂也跟二哥學過幾天認字，更不說麥穗向紅是上過學的。
這個時代男子比女子地位高些，他們這一家子寡婦近乎全部認識字，外頭這些男孩子肯定都沒問題。
“行，謝謝師公，你們繼續聊，我先出去。”
“等等。”
老葉叫住夏雨，“我之前說要應聘小賣部的活，跟着一起面試吧。”
“啊？”夏雨沒想到會來這麼一出，“師公，你這是逗我玩呢。”
“走吧。”老葉撐着柺杖出來，一旁方正圓要扶被拒絕了。
夏雨看出點事，找了個藉口，“師公，我這正打算找方師傅來給我當審覈的人呢，他是農機站的，名頭沒得說，主要不是村裏的人，不怕最後出結果別人鬧，你這來了他可就不能公平公正，肯定會給你走後門。”
“……”
夏雨盯着臉色，偷偷說：“再說，就算有走後門的機會，也得我來不能讓給他，您呀，今天可別想着偷懶，店還要您看着呢，方師傅幫我個忙？”
“行。”方正圓答應的痛快。
“不耽誤你走吧。”
老葉氣呼呼，“耽誤啥，又不着急趕火車回市裏，公社農機站就在腳底下，出去幫忙去。”
“哎。”方正圓傻笑着出了門，剛走一步又被叫住。
老葉轉身從被來的箱子裏掏出紙筆，“既然是考試，那就像樣點，這是我之前攢的筆頭，短了點也湊合用。”
夏雨看着那一堆長短不一的鉛筆頭，意識到小店也沒文具類的東西，更不說是家裏。
她沒客氣，接過東西后就帶着方師傅出了門。
院子裏，懶根帶着其他人已經都找到了板凳，大的長凳子，小的矮馬紮，都能坐。
夏雨打量後，找了屋裏小板凳換下那長凳子，給倆人當桌子，剩下四個爬小八仙桌上，最後還多一個，就把人安排在小店的櫃檯上寫。
“招工第一步，我需要認識你們每個人，寫份自我介紹，不限內容不限字數。”
“啥？”
好幾個人都傻眼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捏着小筆頭在嶄新的紙張上吭哧半天寫不出一個字來。
咋整？
夏雨看見了也當沒看見，算着時間到了後，收上來的紙張直接交給方正圓。
她也點名，“咱們都是一族的，跟誰也都認識，所以考覈的人我請了農機站的方師傅來。”
這裏面，麥春河除了沾個麥姓，和夏雨家的親戚關係早八百年遠了，他有點不放心。
“嫂子，咱們不是來招工的麼，那寫這自我介紹有啥用呀。”
“介紹是其次，最主要還是看你們認不認字，以爲是個糖坊招工，上工之後需要學習記錄，麥種發芽的高度，發酵時的溫度，不認字不行。”
“那……那要是不會呢。”
夏雨笑的溫柔，“不會也沒關係，這個只是參考條件之一，不過要是不認字，就算是進了糖坊也只能是做些體力活，這點你們要先知道。”
“知道知道。”麥春河開心了。
在他心裏覺得，做體力還是幹其他的都一樣，糖坊就那麼大，又不能真跟人城裏面的廠一樣越做越大。
其他不會寫字的三個也安心下來，懶根瞧見嗤笑一聲，着實有點看不上這些小毛崽子，目光短淺。
麥春河聽到，“懶叔，你還是攢點力氣，我們只是不認字，你賣力氣都沒有，到時候不如我們你臉可就丟光了。”
生產隊誰不知道，這是個懶驢，一輩的爹媽都說過，大鍋飯集體任務時，這人可是拖全生產隊任務的毒瘤，分田到戶之後，他那地就沒好好種過，草長的都比糧食高。
懶根半點不生氣，也就伸手砸了下他後腦勺，這才叫麥春河閉嘴。
夏雨只當沒看見這一幕，將自我介紹交給方正圓後，就開始接下來的審覈。
伸手看了指甲衛生，打水試了幾個人的力氣，又唸了篇小學文章試了試記憶力，和方正圓過了全程後，讓幾個人留在那等消息，倆人進店合計。
今天是大嫂在店裏幫忙，昨天人太多妮兒受了驚嚇，二嫂在家照顧孩子呢。
她一進來，大嫂就拉着說：“妹，桂寶可是小堂嬸家二兒子，你得給他過。”
“可他不夠條件。”
夏雨回憶了一下，剛剛看的自我介紹上，麥桂寶一個字沒寫，人整個衛生也不太注重，力氣也弱，真要說起來就是夠熱情，不怕生，知道方正圓是主要考覈人之後，就一個勁討好。
可要說起來會張嘴，一起的麥春河也不弱，其他方面除去不會寫字都行。
這次主要還是爲糖坊招幹活的人呀，要是給小賣部，桂寶這沒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了。
剛回憶完，胳膊上就被狠狠拍了一巴掌。
“你咋這麼實誠呢，要他真是爲了幹活的嗎？這次事說起來還是老支書張羅起來的，他張羅這爲啥？”
夏雨知道大嫂想多了，“爲啥？爲老叔，還能真爲桂寶，奶可說過老支書年輕時候最守規矩。”所以提了老叔的事，就肯定沒再指望桂寶能行。
“就說你不開竅，萬一是爲他倆呢。”
“嫂子你想太多了。”夏雨低頭盯着手裏的名單，沒獨斷，“方師傅，你覺得麥桂寶怎麼樣？”
方正圓清了清嗓子，知道是親戚沒說太狠，“我覺得麥更和麥春河更適合。”
“？”
夏雨愣了一下，“麥更是誰？”
她回頭朝外看一眼，目光定格在老叔身上時，纔想起來懶根只是的生產隊人這麼叫。
方正圓從自我介紹裏面找出他的自我介紹，“你看。”
夏雨這會還是第一次看，剛剛收上去就交給了方正圓。
白底紅線的信紙上，方方正正的字體並排羅列，即便鉛筆頭粗，也不耽誤一筆一劃寫的清清楚楚，對比其他歪七扭八出格的字尤其明顯。
“這是老叔寫的？”李香秀也驚訝了，“不都說老叔不學無術，大字不認一個麼。”
“可能沒機會寫。”
夏雨簡答提一句，眼神卻沒離開自我介紹上，老叔算是抓到機會可勁誇自己，除去姓甚名誰，寫的最多的就是他懂什麼。
提取糖汁、清淨處理、煮煉結晶都會幹；綿白糖、赤砂糖、冰片糖、方糖、水果糖都會做。
以至於整個自我介紹寫了滿張紙，一大半都是糖，她看下來都快要不認識糖這個字。
不可否認，夏雨感興趣了。
她知道這是本年代文，可生活下來面對的是活生生的人，她離開了，這些人沒準還會繼續在這生活，需要有個人在她離開之後還能繼續撐着。
自家人裏，婆婆那輩的年紀在那，小一輩裏，大嫂太情緒化，二嫂重心在孩子身上，向紅還要上學，麥穗倒是合適，可她之前瞭解的情況，這姑娘現在自己在物色相親對象，勵志要嫁出大山，她想教都費勁。
於是，打光棍又懂這方面情況的老叔就拔尖了。
當然，專業知識加分是主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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