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賊人害我
幾個人一言一語拼湊着。
緊張有，着急有，卻沒有心虛恐慌。
夏雨將他們的神情看在眼裏，很快將視線轉移到嚴校長身上，對方板着一張臉正好看過來。
“我相信他們，這件事情學校會負責調查。”
三個人明顯鬆下一口氣。
夏雨見氣氛凝重，沒強硬表示不信，“我也願意相信學校領導，可錯過中考是件大事。”
嚴軍略微思索，“如果調查結果是學校的失誤，麥向紅同學也願意留級的話，學校將負擔他全部學費。”
當然，前提是學校的失誤。
夏雨聽懂了，心裏也在整理，學校老師這麼篤定，那是隊部的問題？
算算時間，差不多就是工作間倒塌那段日子。
現在冷靜下來，她甚至都覺得有可能是向紅那臭小子又改變主意，揹着家裏人拒絕了。
她不確定，對着嚴校長也沒表現出來。
“校長，麥向紅的成績從來都不是問題，我這次來也不是追責的，是想學校就麥向紅的情況出份介紹信，我瞭解過，光華高中有校招名額，我想再試試。”
在他們這，阻攔孩子學習的除去父母愚昧，學費太貴，還有那翻不過的高山遠嶺。
嚴軍自然瞭解，校招審覈就要嚴格得多，卻是現在唯一的辦法，再不然就走後門。
他多看夏雨兩眼，見她沒再多說什麼，這點要求自然不會拒絕。
辦公室現場拿章蓋在介紹信上。
夏雨仔細檢查一遍，想了想又要了份麥向紅在校成績單以防萬一。
因爲投機倒把的事，麥向紅的檔案被翻了不知道多少遍，成績單現成有。
夏雨拿到想要的東西，又不動聲色替向紅賣波慘，這才揣着信離開。
離開學校時已經天黑，夏雨在招待所住了一晚，隔天一大清早就趕車回家，沒心思再填補東西，家裏還不知道這事呢。
過了臘八就是年。
挨年根都二十七了，家裏現在日子好起來，年都多熱鬧幾分。
從隊部路過，婦女主任正在帶人打掃隊部呢。
夏雨打聲招呼，一路小跑回家，老太太正指揮着向紅跟懶根學習，學習怎麼給雞脖子放血最利索。
向紅不太敢上手，站一旁磨磨蹭蹭的不敢伸手，等她走進家門時，李香秀才看不過去把人給挪開。
她單手卡着雞的兩個膀子，雞頭也後仰着固定在虎口下，雞血淅淅瀝瀝地落在碗口裏。
“奶，向紅手是拿筆桿子的，以後殺雞這事還是我來。”
向紅站邊上也有點不好意思，“大嫂我能行，你再讓我試試。”
他可是家裏唯一男子漢。
“先不着急。”夏雨出聲才被注意到。
老太太瞧見乖孫媳兒，臉上立馬笑開花，“一路上累壞了吧，快進屋去暖和暖和。”
夏雨挽着奶奶，“我走回來都出一身汗。”
“那更得進屋，別閃汗着涼，院子裏一地雞毛就別在這站着了。”
“行，向紅你來，跟我說說隔壁還剩多少麥種在等發酵。”
聽到這話的懶根回頭想張嘴，不是說歇幾天？什麼時候又泡的。
話還沒說出口，人已經沒影。
……
西間裏。
夏雨瞧見婆婆沒坐在書桌前，這才放鬆地直接開口。
“回來前我去了躺學校。”
向紅隱隱有點興奮，“是升學考的時間定下來了？”
夏雨直白地盯着，讓向紅興奮過後心裏有點發毛，內心一凜做出最壞的打算，“學校不要我了！”
“那倒沒有。”
“那就好！那就好！”向紅松下一口氣。
夏雨看到這能確定他還想上學，就沒再賣關子，從口袋裏掏出幾張紙，找出考試通知那張遞給他。
“升學考你趕不上了，學校錄取名單都已經整理出來，那個我沒撕。”
向紅像是被人當頭敲一悶棍，腦子暈乎乎的疼，“嫂子，你這啥意思。”
他稀裏糊塗地扯開手中通告，越發透不過氣。
“根本沒人通知我要考試！不可能，我去問問賀雲。”向紅攥着通告轉頭就跑了出去。
“哎，你去哪啊，不是說要幫忙燒熱水褪毛！”李香秀扯着嗓子都沒能叫住人。
夏雨也沒攔着，她也想知道賀雲考沒考。
不過在向紅得到答案回來之前，她得先跟小嬸說一聲這事。
可惜家裏沒找到人，還是看店的二嫂告訴她，妯娌三個去潭口旁的雪窩那洗衣服呢。
她到的時候，還有幾家其他人。
衣服放在厚厚的雪上，再撒上一層乾淨的雪用枝條抽掉抖乾淨，來回幾遍才放回盆裏，回去掛火爐旁烤着。
這麼多人，夏雨倒不好開口，只當自己是來幫忙的，上前接過婆婆手中的紙條。
沈明玉嚇一跳，“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沒一會。”
夏雨一出現就吸引不少注意力。
“來幫你媽幹活呀，多勤快的孩子。”
“懂事還會賺錢，小沈你以後有福呀。”
賀綵鳳聽着那一句句的恭維，氣的拎起衣服衝着夏雨那邊使勁抖，從縫隙裏掉出來的雪粒全砸過來。
“你往哪抖呢。”唐英傑攔一聲。
賀綵鳳重重哼一句，收了衣服端着盆走了。
唐英傑皺起眉頭，“她這什麼毛病。”
“不管她，我看衣服差不多，咱們趕緊回去吧。”夏雨看了看，想法子讓小嬸先回家。
衣服本來就沒剩兩件，夏雨來幫忙就快，等回到家主動要去幫小嬸，火爐邊上就那麼大的四方地，周桂琴和沈明玉也就沒再往前擠。
得了空，夏雨總算把事前後說一遍。
“……事就是這樣，現在苗老師願意給機會，還差隊部的介紹信。”
唐英傑覺得受涼心麻，也不知道是凍的還是嚇的。
“小嬸？”
恍惚中聽見有人在叫她，唐英傑纔回過神，嗅着煙火味清醒過來。
“我現在就去隊部開，考試要緊，這件事謝謝你。”
【唐英傑好感度+20】
“！”
夏雨驚了。
她再一次認識到向紅的重要性。
還沒說完，系統提示又一次冒出來。
【周桂琴好感度+5】
“？”
夏雨條件反射地看向門口，果然瞧見簾子後站個人，隱隱綽綽。
這會的時間，簾子也被掀開，一向話少的周桂琴說：“要不，還是先跟媽說一聲。”
夏雨左看看，右看看，小嬸和大娘就已經達成共識。
王金香知道這事，立馬壓着嗓子仰天大罵一通！
之所以壓着嗓子，就是怕被鄰居聽到。
向紅可是麥家最有希望的大學生！
夏雨怕她被氣狠了，趕緊倒杯水塞奶奶手裏讓她喘口氣，餘光憋見院子裏的身影，主動提醒。
“奶你先別生氣，向紅回來了。”
老太太的注意力果然被轉移，挪着小碎步迎上去，“向紅，賀雲那怎麼說？”
麥向紅垂頭喪氣地說：“她考了，兩天前就被通知考上。”
“好哇！那肯定是姓賀的搗鬼，不然爲什麼賀雲那小妮子都知道，我們卻不知道！你等着我去找他。”
老太太怒火滔天，乾瘦臉上帶着幾分兇相，顯然氣的不輕，家裏其他人擁簇着，顯然是一個意思。
夏雨再次認識到獨苗苗的重要性，扶着老太太去到隊部。
婦女主任幾個剛打掃完衛生，直起腰眼前一片花，瞧見有人過來也不管是誰先笑呵呵地打招呼。
“年貨都備齊啦。”
等雙方靠近，視線看清楚來人氣勢洶洶的模樣，抓着抹布的手緊了緊。
“哎呦，你們這一大家子……”
“賀勝利呢，把人給我叫出來。”王金香冷着臉衝進院子。
婦女主任一聽就不對，這但凡叫上名，可就不沾好事。
她後槽牙隱隱發疼，還是硬着頭皮說：“嬸，過年隊部放假了，大隊長人不在這。”
“不在這，那我上家……”
夏雨拉住奶奶，湊她耳邊小聲嘀咕兩句。
王金香硬生生收住轉彎的腳步，筆直地站在隊部門口換了話。
“大隊長不在，你們在也一樣，我就問你們縣裏學校打來通知的升學考，你們爲啥不通知向紅去。”
“啥？”婦女主任平時可不經常坐辦公室，她迷茫地回頭，看向正在收尾打掃的其他幾個人。
麥抗援是來幫老爹拿東西的，順手幫忙抹兩下，沒想到會遇見這事。
他可是實打實的親侄子，趁着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直接上來，“大娘，你把事好好說說，我看是誰攔咱們文曲星冒頭！”
婦女主任：“……”
屁的文曲星，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
她瞪一眼麥抗援，看向王金香笑呵呵，“有啥事咱們進去說。”
王金香不幹，甩開她的手直接哭起來，“長青我命苦啊，你爲大隊累死在地裏的時候，肯定沒想過自己兒子一個個沒了，現在剩下向紅這最後一個獨苗，還被人害了，這是要逼死我們一家子人。”
“！”
夏雨扶着奶奶，第一次見這架勢。
老太太多強勢的一個人，竟然賣起慘來。
她剛剛只是在耳邊提醒奶奶別去大隊長家，避免這事讓大隊長當私事給糊弄過去。
現在……
夏雨覺得颳大風了，嗚嗚嗚的。
餘光一掃，大娘和二嫂扯着袖子默默在掉眼淚，大滴大滴的特別完整，婆婆不知道在想什麼眼眶也紅起來，小嬸倒是倔強地站那，冷冷盯着隊部的人，看誰都像要害她兒子。
等實現落在大嫂身上，哭的像個三歲孩子，簡直沒眼看。
夏雨糾結起來，她就單純站這，是不是有點不合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