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他一身勁裝,身材端正,長髮高高挽起,漫不經心地負着手。
少年皮膚白皙,容貌秀氣,有一種冰雪融化的清涼感,雖然眉目凌厲,可整張臉依然精緻明豔,帶着未成熟的青澀,看起來有些莽撞,但極讓人心動。
在他身上,不管什麼衣裳都很好看,簡簡單單的裝束,也有種天生的矜貴感,弄得很多人都以爲他是哪個宮裏的皇子。
葉琬難以置信地想,這些人不會是在談論謝凌吧。
她們那麼激動,居然是因爲他?
不要被外表迷惑啊,他根本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種清秀少年,要是跟他說句話就知道了,這小子保準能氣死一大片人。
不過那些女子很快就明白了葉琬的感受。
她們激烈地談論終於吸引了謝凌的注意,少年將目光投向她們,雖然面無表情,但還是看出了他眼底的不屑。
方纔還在激動地想上去問他名字的少女們全都沉默下來。
她們面面相覷,互相道:“怎麼有種被輕視了的感覺……”
不是感覺,那就是真的。
對於這種眼神,葉琬有絕對的發言權,畢竟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小少爺就沒少用他專有的鄙視眼神打擊她。
參加宮宴的人陸陸續續進入了太常殿,謝凌卻還是站在外頭。
他定定凝視着太常殿的某處地方,在看到那抹明黃色的衣袍時,毫不猶豫地轉頭離開。
與此同時,萬衆俯首的跪拜聲從殿內穿出來,恭敬肅穆,謝凌步伐堅定,與那聲音背道而馳。
小少爺真的是平等的看不起每一個人,連皇帝都不放在眼裏,若不是爲了應付謝夫人,他根本不會來皇宮。
還好謝家有捉鬼這個任務在身,謝凌就算不去宮宴也情有可原。
現在主角團都在忙碌宮中邪祟一事,葉琬一個人去宮宴的話,說錯話做錯事就不好了,以防萬一,她還是沒冒這個險。
看到葉琬跟過來,他微微垂眸,輕笑了一聲。
葉琬忍不住想,你還好意思笑,這兩天玩失蹤就算了,不參加宮宴也不告訴她,反倒是一個人離開,若是自己沒看見,那就得獨自進去了。
那麼長時間的宴席,她又不認識人,不得無聊死。
由此可見,他是一點都沒把自己放在眼裏。
想到這兒,葉琬不免憋了些火氣,可他們除了有婚約外,確實沒什麼必須要把她放在眼裏的理由。
虧得自己以後還要幫他擋劍,難不成那個時候,她都爲他而死了,他還是這副拽上天的態度。
葉琬嘆息,真是個冷血bking!
天幕逐漸暗下來,本該一起回府的謝凌卻走了另一條路。
葉琬在馬車上等了一會兒,直到謝昭身邊的隨從過來,跟她說謝凌遲一天回去,她才知道他要去歸元寺。
歸元寺是太后靈柩停放的地方,自從出了那件怪事後,寺廟裏的和尚全被遣走了,如今只是個空寺。
謝昭他們一直在調查榮妃,歸元寺就被忽略了。
謝凌這時候去那裏,肯定是爲了調查邪祟。葉琬想了想,還是決定跟上去。
歸元寺離皇城有些距離,在其背面,靠山靠水,周圍全是灰濛濛的高山。
因爲是夜裏,謝凌便乘了御靈馬車,臨走前的最後一刻,葉琬掀開車簾,對上謝凌詫異的目光。
驚訝之後,他又繼續保持沉默。
謝凌坐在對面,意興闌珊地垂着眼睫,根本不跟她說話。
葉琬腦仁都疼,現在他已經進化到可以把自己當成透明人了。
抵達歸元寺後,御靈馬車消失在夜風中。
寺內漆黑一片,只能透過點點星光,模糊看見這座寺廟的大概輪廓。
寺廟很大,倚山而建,用的都是紅漆琉璃等名貴材料,從外頭看十分壯麗,寺廟周圍的山巒彷彿一座座臥佛,正睜着眼睛盯着他們。
她走到謝凌身邊:“你不去宮宴怎麼不和我說一聲?”
白天他的做法,明顯就是不想管葉琬怎麼樣,連說一聲都沒興趣,要是以後都這樣,葉琬肯定會瘋。
然而謝凌依然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應該說,從以前到現在,他一直都是這樣。
小少爺不就是這樣的性子嘛,目中無人,誰都不放在心上,這麼久也該習慣了。
而且他自小就是如此,高傲輕狂,衝動幼稚,就連最親近的家人都不能讓他敞開心扉。
葉琬努力了這麼久,就算他真的喜歡上一個人,也可能倔強的欺騙自己說那不是喜歡。
這種連心理醫生看了都得搖搖頭的死傲嬌,攻略他不能操之過急。
葉琬平復了一下心情,繼續跟過去。
謝凌輕鬆打開寺廟大門,漆黑的山林中,兩人緩步走在長廊下。
夜間不大能看清遠處的東西,她又戴着繁重的首飾,動作稍微大一點就會撞地頭上的髮簪叮噹響。
葉琬將墜着流蘇的簪子全部取下來,好好地放進香囊裏,行動終於方便許多。
他們走上石階,進入一間寶殿,高大的佛像下還燃着沒燒完的香火,馥雅的香氣瀰漫在整座寶殿內。
謝凌道:“看來每天都有人來上香。”
他要是再不說話,葉琬差點就以爲這小子變啞巴了。
歸元寺一直都由皇室供奉,就算僧人全被遣走了,每日固定時間,也會有人來這裏上香。
從佛臺下的香火推斷,再過半個時辰,上香的人又該來了。
他們必須在這個時間段內找到線索,要是被上香的人發現有人闖進這裏的話,肯定會鬧出很大亂子。
葉琬瞬間覺得緊迫起來,剛往前走一步,就感到頭頂一麻,彷彿有什麼東西撫了上去。
她後背一涼,雞皮疙瘩都立了起來。
葉琬緩緩擡頭,在看到頭上掛着的繩子時,懸着的心才慢慢放下。
還好只是條繩子,但是燒香的寶殿裏掛這種東西也很奇怪。
謝凌走到她身邊,說道:“這應該就是那名守靈宮女吊死的地方。”
太后下葬前,棺木停在歸元寺裏,名守靈宮女正是死於此處。
她腦海中不禁浮現出個人吊死的場景,方纔剛冷靜的小心臟,此刻又撲通跳了起來。
謝凌道:“那個人不可能無緣無故死在這裏,要麼是人乾的,要麼是鬼乾的,如果是鬼魂的話,能在神佛眼皮子底下做這種事,應該不是普通的冤魂。”
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中竟然有一絲淡淡的興奮。
葉琬卻和他的想法截然不同,如果真是什麼千年道行的冤魂厲鬼,那自己豈不是送到嘴的美食。
兩人在黑暗裏站了一會兒,誰都沒有主動說話,小半柱香的沉默後,謝凌才問她:“你聽到了嗎?”
葉琬點頭:“是腳步聲嗎?”
自從進入這座寺廟,葉琬就聽到了另一道腳步聲,但是她沒在意,以爲是聽錯了。
可當兩人都不動的時候,外頭還是傳來了這種聲音。
他拉着葉琬,輕輕退到南邊的窗臺下,從半開的窗戶看過去,寶殿外頭空無一人,只有月光灑在石磚上,陰森慘白。
忽然間,遠處的木門內,閃出來一個人影。
黑衣人個子很高,臉上施了術法,蒙着一團模糊的白霧,看不清長什麼樣。
他從木門出來後就又往這邊走來,一邊走一邊往後看,動作敏捷,步伐飛快。
謝凌抽出長劍,按着葉琬的肩膀,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
在黑衣人快要進入寶殿的時候,謝凌猛地破開窗戶,提着劍刺向黑衣人。
那人注意到謝凌的攻擊,迅速飛身躲在了柱子後頭,讓謝凌的長劍刺偏了一寸。
這麼快的反應速度,絕對不是普通人。
他準備翻牆離開,卻被謝凌一紙符篆打回來,看清謝凌不會放了他後,竟也抽出長劍與他打在一起。
葉琬站在窗戶後頭,視線不是很好,很多地方都看不到,而且回頭時,空曠的大殿也讓她極沒有安全感。
待在這麼恐怖的地方,還不如走出去。
她來到寶殿外,看着這兩人從天上打到地下。
輪番好幾個回合,那人都與謝凌打了個平手。
謝凌想的是活捉,並沒有下死手,反而是對面的黑衣人,每一招都對準他的命門,有一種不殺了他誓不罷休的感覺。
他有幾劍砍在柱子上,劍刃幾乎全部陷進柱子裏,這要是砍到人身上,豈不是直接腰斬。
這得是多大的仇啊,而且能和謝凌打平手的人,好像找不出幾個。
葉琬忽然想到什麼,跟着他們的步伐,仔細觀察着兩人的打鬥。
她越看越覺得眼熟,總覺得眼前的場景似曾相識。
直到他們兩個與白骨狐妖的魘境在她腦海裏重合時,葉琬才恍然大悟。
能和謝凌打成平手的,她只見過一個,雖然不確定,但還是決定試一試。
葉琬走出去,對那黑衣人道:“這位公子,你別誤會,我們都是來調查宮中邪祟一事的,並沒有惡意。”
不管對方是好是壞,先把他說成好的,讓他放下戒備,這纔能有機會解決當前的困局。
黑衣人聽了她的話,動作竟然緩和下來。
謝凌趁機對葉琬道:“快回去,別出來。”
葉琬找準機會,把謝凌拉到身邊。
“我好像知道他是誰。”
“你知道?”
葉琬道:“當時在白骨狐妖的魘境裏,葉小侯爺不是和你打過一場嗎,這個黑衣人的劍法,與當時小侯爺的劍法一模一樣。”
“怎麼可能。”謝凌不大相信:“他來這裏幹什麼,還鬼鬼祟祟的。”
葉琬笑了笑,這個詞用的真是好,他們倆難道不是鬼鬼祟祟嗎,或許人家也是來調查邪祟一事的呢。
黑衣人站在不遠處,看着他倆互相交談,偏頭思索了一會兒,竟慢慢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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