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放火
謝潯站在鐘樓的檐角邊,將一切盡收眼底。
“馬賊應該不是做戲,他們確實是在逃命,那些金吾衛也沒有做戲的樣子,只是……”殷申停頓片刻,“墨麟衛,從始至終都沒有參加過戰局。”
奇怪了,自先帝死後,墨麟衛想必就落到了太皇太后手中,現在這山中情勢威脅到了太皇太后的安全,他們怎麼還跟沒事人一樣。
謝潯思量片刻,問道,“這期間他們在幹什麼?”
殷申低下頭,頗有些難以啓齒的樣子,“巡邏。”
是的,就是一直巡邏,幾個小隊全都出動了,將後山周圍轉了幾圈了,到現在還沒回來。
這就有點意思了,太皇太后是在後山的皇宮別苑裏沒錯,可也不至於讓他們一直無頭蒼蠅般轉着。
況且如果他來時看的那副地圖沒標錯的話,後山可不僅僅是有皇家別苑,還有一座專供皇家祭祀的佛殿。
那佛殿自相國寺重建之前便一直存在,歷史大約可追溯到前朝,而它最特別的大概還是前朝皇后亡國之際自縊於此。
所以說鄭家的小王八蛋還是有點腦子的,就是眼神有點問題。
紅色的鳥一定是朱雀嗎?說不定還是隻鳳凰呢。
前朝皇后還是王妃時,封的便是赤凰夫人。
趙清和這一手挺大啊,那他就再送他一分大禮吧。
殷申一看謝潯笑得愉快,心裏就發怵,按以往經驗,謝潯一這麼笑就會幹出些驚世駭俗的事。
譬如——之後他直接帶人把靠近後山的大雄寶殿給燒了。
火光沖天,呼聲不絕,曾經雄偉壯觀的建築頃刻間便付之一炬,房梁墜落的轟鳴聲驚醒了不少剛剛入睡的人,不一會兒,寺裏的和尚便紛紛起身,拿着水桶去救火了。
“走水啦!”
“快去看着後山,別讓火燒上去!”
……
雲覺正與太皇太后說着話,頭一擡便瞧見了這一幕,謝潯這一手太絕,一向淡定的他都忍不住嘖嘖嘆道,“嚯,這大手筆……”
這可是百年國寺啊,更何況大雄寶殿上的牌匾還是太祖親自給提的,瘋子就是瘋子,做起事來連皇帝都不怕的。
太皇太后眼角微揚,佈滿皺紋的臉上綻出些柔和的笑意,望着亮如白晝的夜空,只笑道,“孩子們年輕,難免愛玩一些。”
雲覺抽了抽嘴角,這豈止是愛玩,這是一個比一個會玩好嗎。
“那佛閣裏藏了東西?”
謝潯從來不幹無謂的事,能讓他這麼興師動衆的,裏面估計有些東西。
他常年不呆在寺裏,對這些也不甚明瞭,只是這相國寺恐怕還真藏了些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太皇太后只搖頭,輕嘆道,“阿宴這孩子,積憤已久,我拉不回來他。”
說起來也都是太后當年處事不妥,她當年高居皇后之位,先帝也不是沒有年幼的皇子,她卻偏偏要從旁支裏過繼一個來,趙清和生來便被奪了榮尊之位,後來又被廢了腿,心裏自然憤慨難消。
她這些年也是勸過了的,只是那孩子總揣着明白裝糊塗,一談到這事就裝傻充愣,她也不好多說,當年太后做的事她沒來得及阻止,算起來她也是欠了這孩子的。
雲覺蹙眉,這麼看來太皇太后竟是不知道這次的事了,那墨麟衛又是怎麼回事?
太皇太后見他眉頭緊鎖,心頭一動,笑道,“這天下左不過是能者居之,你若有心,也未嘗不可爭一爭,畢竟你是……”
雲覺及時截了她的話頭,雙手合十,笑道,“貧僧佛門中人,早已不過問塵世中事,您說這話可是在毀貧僧道基啊。”
太皇太后見他無意,也沒再多說。
他們這一脈向來清心寡慾得跟和尚似的,到了他這一輩可好,還真的出家當和尚去了。
也罷,世事如雲煙轉瞬即逝,她們那一輩的風流已過,如今也確實是這年輕一輩的了。
雲望舒一夜好夢,醒來的時候日頭剛出來,耀眼的晨光自窗櫺邊照進來,擾得人在牀上翻來覆去,直到再也睡不着爲止。
等她整理好着裝,就聽見院子裏兩個侍女邊打掃便聊着天。
“聽說了嗎,昨晚大雄寶殿啊,居然燒起來了!”
“什麼?那燒到後山沒有?”
“哪兒能啊,那可是皇家的地,他們膽子再大也不敢讓火燒到上面去啊。只不過,這大火倒是來的蹊蹺,你說有沒有可能是……”
“噓——,這裏可是相國寺,哪兒有那麼多鬼靈精怪的,你別亂說!”
雲望舒默默聽完她們說話,覺得自己可能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大半夜燒國寺,除了那個人,她還真想不出誰還會幹這麼喪心病狂的事。
她去的有些遲,到大堂的時候老太太已經在訓話了。
本來她們是要在寺裏呆三天三夜再走的,可沒想到這次又是馬賊又是火災的,老太太怕沾了晦氣,決定過會兒就打點好一切直接離開。
雲望舒往口中塞了塊桂花糕,心想若無自意外,她待會兒估計又是跟雲留月一起走了。
上次雲留月對她說的那些話,她其實也不太在意,現在的雲留月說起來也不過是孩子氣,沒什麼心眼,她要是跟她較氣纔是自己找罪受。
可擱誰也不願意跟一個話多且處處找你茬的人待在一起,她想了想決定還是換輛馬車,比如跟那個四房的小姐,看起來挺文靜的,應該不會再吵得她頭疼了。
她想的挺好,可惜那邊雲留畫聽了她的話,臉色立馬蒼白得跟見了鬼一樣。
雲望舒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她發現了自己的異樣?
若是如此,以她的性格定會一路試探,她跟她待在一起越久,暴露的機會就越大。
雲留畫拒絕得一點餘地都沒有,雲望舒見狀,只得悶悶地回到房間。
正巧這時候華家派人來說是華清漪想請她一起乘馬車下山,雲望舒去跟安國公夫人稟報了一聲,安國公夫人也樂得她多些人情來往,叮囑了一番,便派人將她送到了華家的居所。
那邊華清漪已經在車架前等着她了,旁邊還站着個綠衣服的女子,倆人正談笑風生,見着雲望舒,打趣道,“我說你定會過來,依然偏不信,說尋常姑娘可沒這膽子。可我看你膽子可不小,這不,你果然來了。”
陸依然朝她頷首致意,心裏想着怎麼問雲望舒昨天的事。
她對昨天那女子實在好奇得緊,可不管她使了什麼方法,兄長就是咬着牙不說那女子的來頭,她正煩惱着,剛好華清漪說邀了康樂郡主一起下山,她便欣然應允,想趁機試探雲望舒兩句,看能不能將那女子的身份套出來。
雲望舒朝倆人寒暄了兩句,有意無意地說起昨天的事,這正合了陸依然的心意,衆人你一句我一句地便聊開了,又是年齡相近的姑娘,說起話來也沒什麼顧忌,倒是很快便相熟了。
陸依然漸漸發現這康樂郡主性子還挺和善,便猶豫着要不要直接問那個女人的事。
“郡主,”一道清潤的聲音突然響起,打斷了她的思路。
雲望舒望着眼前妖豔的和尚,不解問道,“大師找我有事?”
雲覺淺淺微笑,從袖中掏出了一樣東西,直接遞給雲望舒。
“有人留下了一樣東西,託我轉交給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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