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作者:炸毛阿枝
“在梨園街恰好碰到了張叔,聽聞司夫人最近對舞蹈興致很高。敏儀不才,對舞蹈也有些自己的想法,便厚着臉跟來,想要和司夫人交流一二,還望司大人與夫人莫要怪我唐突纔是。”

  趙敏儀這話說得周全,又做了個低姿態,於情於理司淵與高晏也沒有再追究她的理由了。

  司淵見高晏並未接話,便知她定在走神,他只好擡手朝趙敏儀做了個請的手勢,“趙小姐哪裏的話,你如今可是我手下那羣毛頭小夥口裏最受歡迎的平城女郎了,今日蒞臨我這司宅,明日不知多少小子要想方設法來我這兒多添一雙筷子了。”

  趙敏儀嘴上的笑一僵,但瞬間便又化了開來,她深深地看了眼司淵,又見高晏不搭茬,她面上強作鎮定,轉身率先進了餐廳。

  司淵注意到了高晏的低氣壓,也沒急着進餐廳,長睫微垂,目光淡淡地睇向張叔。

  張叔接收到了信號,一躬身:“老奴今日去玫瑰春天,原是請了陸檢察官的夫人,但謝家少主帶兵忽然出現,強闖了玫瑰春天,老奴也不好正面與他應對……”

  此時高晏已收拾好了心情,聽到“謝家少主”這四個字,心裏也有了些數:司淵如今固然是帝國炙手可熱的新星,甚至因着全世界第一偵察系統津言的問世,前途無可限量,成爲各家競相拉攏的對象,但謝家畢竟還是一支根基頗深的軍旅世家,明面上也不好與其撕破臉,更何況如今司淵還未與謝家正式宣戰,如今若是貿然站隊,司淵也不見得會領自己這個情。

  在場的軍官夫人世家小姐也都跟着他們的丈夫父親浸淫政界已久,不會連這個道理都不懂,因此這種情況下最好的辦法就是按兵不動,哪兒也別去。

  而司淵聞言,長長的睫毛徹底垂下,在白皙的面龐上刷下一層陰影,焦墨似的瞳仁如被霧嵐漫過的深淵,無聲詭譎。

  前段時間帝統局下面的偵查處有傳來報告說,隱約探查到了頻率特殊的電波,但那電波的頻率不時與他們自己陣營的重合,因而他們一直無法將其與之自己的電波分離開來,甚至有人懷疑這只是因爲他們的偵查設備精度太高了,將通訊設備的電波偵測分離了罷了。

  決定戰爭成敗的從不是槍/械,上頭沒有下命令捕捉這段頻率,但司淵這幾天定時上下班,用過晚餐後便回房利用自己的設備研究那電波的表達規律。而昨日,他不過是拿他推出的規律冒險一試,今日便先有謝少緒帶兵強闖玫瑰春天,後有趙敏儀巧遇張叔夜入司宅。

  是否與安都有關還不好說,但只有一點是被完美印證了:今日動作的所有獵物,都不是兔子。

  而另一邊進了餐廳沒走幾步的趙敏儀忽而身形一晃,靠住了身旁的壁爐才勉強撐住了身子。方纔一瞬間她接觸到司淵的目光,是極冰冷的,讓她不自覺地就爲自己撒過的謊感到心虛。她自認爲是間諜中極爲出色的鳳頭,隨機應變、待人接物無不自然縝密,但沒想到司淵也不是什麼簡單的角色,在心裏博弈這方面的造詣,司淵可以說是佔有絕對話語權的。

  趙敏儀左右環顧一圈,好在司淵和高晏還未進餐廳,侍婢們也還沒跟進來,她急忙站直了身子,恢復往日大方從容的儀態,她現在唯有慶幸自己之前果斷地結束了對話,躲避了司淵進一步的心裏佈局,否則像剛剛這般露怯,絕對是會暴露自己的。

  汗滴滑過趙敏儀的脖頸,她擡手,左手是方纔被她昨日剛做好的長美甲攥出的血痕。

  果然,如沈恪所說,這一步還是太冒進,惹到司淵的懷疑了嗎?

  晚餐過後,高晏饜足地起身,離開餐桌前還不忘取了枚蓮霧爽口,絲毫沒有注意到司淵與趙敏儀間的暗流涌動。

  見高晏起身,趙敏儀幾乎是立即就跟着站了起來,意識到自己動作的唐突後,她撫過鬢間的發,僵硬地笑笑:“差點忘了今日來是想一睹司夫人舞蹈的風姿,夫人……”

  趙敏儀將目光投向高晏,高晏被她期冀的目光盯得一愣,下意識摸了摸自己酒足飯飽後緊實的肚子,爲難道:“可是我今日喫得太飽了…”

  “素來聽帝統局的同僚稱讚趙小姐舞姿曼妙,既然今日夫人不便,不知我二人是否有幸能見到趙小姐的舞姿。”司淵截了高晏的話頭,聲線冷清,卻帶着一股子不容抗拒的意味,分明是冷的語氣,司淵擡頭卻是笑得一臉真誠無害。

  烏烏,是在強迫良家婦女嗎?高晏不贊成地皺了皺眉,這樣趙敏儀怎麼還能喜歡上他呀?這種語氣擱誰誰能答應呀?

  趙敏儀微微頷首,“司大人哪裏的話,能在司大人與夫人面前舞上一曲,是敏儀的榮幸。”

  高晏一個震驚猛回頭,你還真答應了,你是就喫這套嗎?女主你冷靜一點,逆來順受沒有好下場!

  高晏走到大廳正要在單人沙發上落座,卻不料司淵跟得太近,二人差點就要撞到一起,高晏擡頭看了司淵一眼,後者下巴微擡,目光點了點大沙發,“不坐嗎?”

  “……”沒眼力見兒的。高晏內心嘀嘀咕咕,面上唯唯諾諾,就靠着大沙發坐下了。

  高晏坐下的同時也感覺到身旁陷了下去,司淵也在大沙發上坐下了,只見他左腿架上右腿,及膝的軍靴包裹着他線條筆直的小腿,充滿力量感。

  趙敏儀進了一間房間去換自己帶來的的舞裙,因而這大廳一時之間就只剩下了高晏和司淵,再就是在一旁充當背景板的侍婢們。

  高晏餘光掃過那雙軍靴,想起自己前段時間定的那批鞋子,不自在地撥了撥指甲,狀似無意地問道:“這雙靴子穿着舒服嗎?”

  她記得她也定了一雙長靴,半高跟。

  司淵側過臉,高挺的駝峯鼻分割了光與影落在他臉上,面上依舊是淡淡的神色,蝶翼般的睫毛微微顫起,“嗯。”他輕輕地哼出一個音節,有些不明所以地睇了高晏一眼。

  高晏舌尖頂着牙關,討好地朝司淵笑笑:“嘿嘿,我前段時間也買了幾雙鞋呢。”

  一個鋪墊的大動作。

  司淵左眉微挑,自顧自看向了前方:“嗯,知道。鞋莊送來的賬單還在我這兒放着呢,要看看嗎?”

  “不用了不用了。”高晏急忙擺了擺手,頓了一下,繼續道:“我和店長說了,我說司淵工作忙,不用把賬單送給他過目的,他非說這是他們店的規矩,一定要把賬單親手送到付款人手上,我怎麼阻止他都不聽的我,我沒辦法的。”

  高晏越說越心虛,最後乾脆沒聲兒了,但沒想到司淵點了點頭,道:“賬目這事兒確實馬虎不得,康安鞋莊是世界知名的高定鞋莊,賬單親送也算是他們家的特色,帝京的貴女們都以有他們家的賬單爲榮,你呢?確定不要這份賬單?”

  高晏都聽傻了,她笑着,頗有幾分嬌憨:“我買鞋又不是爲了這份賬單,以擁有這份賬單爲榮什麼的,也太好笑了吧哈哈哈”

  司淵看着高晏笑起來,嘴角也不自覺地勾了個弧度起來,淺淺的,竟然破天荒地附和道:“確實。”

  司淵容貌昳麗,不笑時總讓人覺得生冷難以靠近,但笑起來時——哪隻是微微一笑,都有如春風漾過,顏色萬千。

  高晏一下子就晃了神,恰巧這時房間門開了,她便挪了挪身子坐正:“看舞了看舞了,趙小姐都準備好了。”

  張叔在一旁放了華爾茲的曲。

  趙敏儀的舞裙設計很簡單,比起舞裙來說,更像是平時練舞時穿的,單薄的布料包裹住豐腴有致的身軀,氣質嫵媚而典雅。

  隨着樂聲緩緩流淌,趙敏儀提起裙裾,微微頷首,欠了欠身子,隨後起勢。

  一步,兩步,趙敏儀每一次踮腳,每一個轉身彷彿都經過精確的計算,和着樂聲彷彿盪漾在浪裏的一朵蓮,翩飛的裙裾盪出動人的弧度。

  在原文中,趙敏儀身爲留洋歸來的摩登女郎,對於交際舞自然是十分熟練的。

  但百聞不如一見,這哪兒是熟悉,根本就是精通、絕通、宗師的程度了吧!

  高晏看愣了,眼中的光卻從一開始的興致勃勃逐漸黯淡。

  即便高晏再遲鈍,她也意識到了她的舞蹈和趙敏儀之間的差距。

  那根本不是差距,而是鴻溝。

  這麼多天薩老師僵硬的神情,張叔欲言又止的模樣,以及司淵疑惑的神情,都在高晏眼前一一浮現。

  她不氣別的,只是氣自己的遲鈍。

  高晏又扭頭不動聲色地觀察了張叔和侍婢的眼神,他們眼裏那欣賞且驚豔的光是無處可掩蓋的。她又小心翼翼地扭頭看了眼司淵的反應,雖然司淵的神色依舊是淡淡的,但他的目光流淌在趙敏儀的身上,不難看出他對趙敏儀舞姿的欣賞。

  最後高晏又默默轉回了頭,頗有些失落。

  她心裏憋得慌,縱是趙敏儀跳得再美再好她也看不進去了,深深的挫敗感與失落鋪天蓋地朝她洶涌而來,高晏深吸了一口氣,只能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眼前的人可是女主,自帶萬人迷屬性,她這個炮灰要是拿自己和頭頂光環的女主比,那纔是自找不痛快呢!

  一曲舞罷,高晏面上勉強擠出一抹笑,“趙小姐的舞姿真是動人,這一舞若是在舞會,不知有多少公子要拜倒在趙小姐的石榴裙下呢。”

  趙敏儀喘得急了些,卻依舊一一應下,“只是興趣而已,並未專門學過,今日來司宅,原本是想一睹夫人的舞姿的,沒想到最後倒叫我自己來獻醜了。”趙敏儀說這話時,目光在司淵和高晏間不住流轉。

  很顯然,她最想知道的是司淵的態度。

  只可惜從頭到尾司淵也沒有評價過她的舞蹈,只是在二人客套完了後說了句:“雖然趙小姐和晏晏聊的投緣,只可惜時候也不早了,趙小姐今日舞了一曲也累了,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趙敏儀點點頭,規矩沒有出錯:“天色已晚,那我就不打擾司大人和夫人了。只可惜夫人不出席舞會,否則我還真是期待夫人的舞姿呢。”

  “我”高晏聽了剛想解釋,卻被司淵的聲音蓋了過去:“她會去的。”

  “她會去的,作爲我的女伴。”司淵的聲音不大不小,聲色依舊是淡淡的,面色從容,彷彿這就是他原本的盤算一般。

  趙敏儀面色有些僵硬,但仍舊是從善如流地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我一定會非常期待舞會上夫人的表現的。”說完就披上了外套,帶着原本的衣服出了司宅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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