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高晏動了動嘴想說話,卻發現喉嚨還是又緊又痛,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她跺了跺腳似乎有些氣惱,轉身回了房間,將陽臺門鎖上後又拉了窗簾。
擺明了是一副不想見他的模樣。
司淵心裏詫異,又帶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懼,但手上還是雙手用力一口氣翻進了高晏房外的小陽臺。
剛纔即便只是匆匆一眼,他也看見高晏的小臉滿是淚痕,平素靈動的雙眼哭得是又紅又腫,看着分外惹人憐愛。想到這裏司淵的手是攥緊了又鬆開,有些無措。
究竟是誰讓她哭得這麼難過。
司淵心裏堵着一口氣,有些危險地摩挲了一下腰間的佳德板槍套。
“晏晏。”他又喚了聲,清醇的聲線中裹挾着幾分不自知的溫柔與擔憂。
但裏面依舊沒有任何迴應。
司淵收回目光,卻偶然掃過玻璃門上倒影裏的自己,一切如常,只是那雙丹鳳眼的眸光裏卻閃爍着一種自己從不曾見過的陌生情緒。
這種不曾見過的神情出現在他的臉上,讓他莫名覺得恐懼,他本能地想要逃避這種情緒。
右手幾乎是下意識地向腰際探去,抽出了腰際的馬格南之鷹。
扣開保險裝置,司淵出擡起右手,準星指向的是玻璃中他的頭部。
狹長的丹鳳眼猝然眯起。
食指施力收緊,然而目光中一片米白的底色忽然變成了少女蒼白的面頰,司淵瞳孔一縮!
“砰!”
一聲槍響扎破司宅這一處原本油畫般的寧靜,火紅色的天際掠過一排被驚飛的倦鳥。
高晏攥緊了手上的窗簾,低頭看向陽臺門的鎖釦。
已經被司淵一槍打壞了。
心裏又氣又怕,高晏瞪了他一眼,轉身鑽入了被窩裏,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而司淵是鬆了口氣——幸好剛纔最後一刻把槍口對準了鎖釦。
最終司淵還是如願以償地進了門,軍靴踩在木質地板上,一步一步,發出的聲音就像是某種古老儀式上祈福沉肅暮鼓。
他慢慢地走向牀上裹成小小一團的高晏。
感受到牀的一角凹陷了下去,高晏默默往凹陷那一角的對角移了過去。
看着牀上這小小一團往他對面挪過去,司淵失笑,伸手揪住了裹在高晏身上的被子。
感受到這股拉力,那一團不動了,兩人對峙了一陣後,司淵就看着那一團開始往自己這邊移動了。
還沒來得及高興,那一團被單裏就伸出了一隻小手,蓄力重重推了自己的腰一把。
力氣還挺大。
司淵眯了眯眼,這是要趕他走?
見一把沒推動,那小手卷土重來又要來推他,司淵見狀將計就計,等那小手推過來時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
高晏的手腕很細,在司淵的大手裏,彷彿脆弱得輕輕一握就能折斷。這讓司淵不由得微微鬆了點力道。
但即便如此,高晏也沒掙脫開。
高晏:無語!
高晏不信這個邪,左手搭上右手小臂,用盡全力想把自己的手拽回來,但沒想到司淵將計就計,趁着高晏全身力氣都繃了起來,直接把人整個從被窩裏提到了自己腿上。
“……”二人猝不及防地大眼瞪起了小眼。
高晏:這還是我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崽崽嗎?
高晏扭了扭身子就要從司淵身上下去,害怕高晏又要跑掉的司淵動作迅捷,雙手掐住了她的腰,將她穩穩地壓在自己腿上。
“別掙扎了,跑不掉的。”司淵看她蹙起的小眉頭,心裏覺得可愛極了,憋着笑意懶懶開口。
哪知高晏又瞪了他一眼,推着司淵的肩膀整個人往前衝去,眼看着高晏的頭就要撞到自己,司淵一時不防往後倒去,重心不穩,被她推倒在牀。
高晏趁機往旁邊滾去,司淵反應極快,掐着高晏的腰又把她捉了回來。
高晏要被氣死了,打又打不過他,偏偏喉嚨啞着發不出一點聲音,罵也罵不過他,高晏只好手腳並用踢打着司淵。
司淵鬆開了制住她腰的手,隨後捉住她的手舉過頭頂,膝蓋一屈翻了個身將高晏壓在身下,雙腿交叉控制住了高晏的雙腿。
一系列動作幾乎就發生在一瞬之間,等高晏反應過來後,她就被司淵完完全全地控制住了。
雙手被他一隻手掌控制住高舉過頭頂,高晏的胸脯微微仰起,偏偏雙腿又被他顫得動彈不得,委屈登時涌上高晏心頭,“王八蛋,滾開啊!”
高晏又氣又委屈,開口嗓音卻嘶啞得嚇人。
看着小姑娘腫成核桃的眼睛裏又泛起了淚花,罪惡感從司淵心底油然而生,終成星火燎原之勢逼得他服軟:“晏晏我錯了,你別哭了好不好。”
說着他左手一把抓住了高晏兩隻皓腕,右手拇指指腹輕輕擦過她的臉龐,替她拭去淚水。
雖然不知道她爲什麼生氣,也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但只要能讓眼前這小哭包止住淚水,認個錯也沒什麼吧。司淵如是想着,目光不禁柔軟了幾分。
此時終於差人找來梯子的丹瑟爾,正在機甲兵們的扶持下顫巍巍地一步一步爬上高晏房間的小陽臺。
大人馳騁縱橫官場,在軍政界雖說是平步青雲,但對於這閨中女兒的心思,實在是連毛頭小子都不如啊,他得在旁邊看着提點提點他纔行,別再把夫人惹哭了。
丹瑟爾自認責任重大,爬梯子的動作都加快了幾分,然而當他好不容易登頂後。
非、禮、勿、視。
樓下的機甲兵見丹瑟爾顫巍巍地爬上去又顫巍巍地爬下來,都急了,“丹瑟爾,您這是幹嘛,快上去啊,你要不行,我哥倆可上了!”
丹瑟爾下了樓梯,擡手就給了哥倆兩個爆慄,“上去幹嘛?”
“不是…這不是怕夫人出什麼意外,大校應付不來嘛。”機甲兵中有一對孿生兄弟,面貌生得極其相似,這會兒被丹瑟爾教訓了,都委屈得緊。
“上去壞了好事兒誰擔待得起?去去去,把梯子收了,該幹嘛幹嘛去!”丹瑟爾袖子一打,邁了步子悠悠然徑自離開了。
看着心情大好。
剩下的人面面相覷,也只好按着管家的話,把梯子收了,作鳥獸散。
大人看着是終於開竅了啊,丹瑟爾欣慰的看着漸暗的天色,轉身進了廚房。
要囑咐廚娘多熬點補的纔行,夫人身子弱,以後甜點裏也要加點阿膠。
——
司淵原本以爲這次同以往高晏耍過的小脾氣一樣,只要他服個軟便好了,卻不料這一次高晏聽了司淵的道歉後,哭得更厲害了,嘴裏只一遍遍重複:“你滾啊,我不要看見你。”
司淵這下也慌了,哪怕知道這也許只是她的氣話,但只要“滾”這個字從她的櫻桃小嘴中吐出,他就會莫名地煩躁與恐懼。
好像下一刻就要被丟棄的喪家犬一樣。
看高晏哭得可可憐憐,嗓子還是嘶啞得近乎失聲,司淵心都軟得一塌糊塗了,摸了摸高晏的烏髮,坐起身動作略顯生澀把姑娘抱進自己懷裏,手還下意識地不時在她纖瘦的背脊上輕輕拍着,清醇的嗓音壓低帶出無限的溫柔,通過寬闊的胸膛傳進高晏的耳朵裏。
“都是我的錯,晏晏,不要哭了。”
高晏坐在司淵的左腿上,哭得抽抽搭搭的,背脊卻還頗有骨氣地挺直着堅持不靠到司淵身上。
司淵嘆了口氣,傾身抽了張紙巾幫她擦去臉上的一把鼻涕一把淚。
如果是旁人惹得晏晏哭得那麼傷心,他一定會不擇手段讓那人付出應有的代價,他甚至可以替她殺了那人,司淵想。
可是現在惹哭她的不是別人,正是自己,那該怎麼辦?
沉吟半晌,司淵彎腰從軍靴裏抽出了一把泛着銀光的物事。
“嗝!”高晏被眼前這把從頭到尾都泛着寒氣、甚至鋒刃都裹上了一層銀芒的匕首嚇得打出了個哭嗝。
高晏呆滯地轉過頭看向司淵,背上飛速結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這這這…這是看她哭的太煩現在就要了結了她的生命嗎?!
司淵這麼快就黑化了?!
“唔”高晏扁了扁嘴,想要壓抑住自己的哭聲又不小心泄出了自己的呻/吟。
見坐在他腿上的姑娘呆呆地看着他,杏眼裏汪汪的淚花要落不落的模樣,司淵試探地開了口:“晏晏……”
他垂眸,目光迷惘又無措,精緻的眉眼間度了一層猶豫,但不過轉瞬之間,瓷白的眼皮下淡墨似的眼眸便驟然清亮,“你要是還生我的氣,”他扯開了腕間的袖釦,露出了一截精壯有力的小臂,“這樣…可以消氣嗎?”
匕首,佈滿傷疤的小臂,他想表達的意思即便不說出來也已經很清楚了。
司淵想不出別的辦法,他記得以前小的時候,負責照顧他生活起居的女教官每次生氣,他只要能把那個惹她生氣的人抓到她面前,她拿匕首或帶倒刺的長鞭一下一下慢慢折磨過了那人,最後就會消氣,還會難得地對他展露笑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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