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司淵直起了身,居高臨下,近乎睥睨地看着那個酣睡的姑娘,她的睡顏乖巧又安靜。
很美。
但他的靈魂似乎是匍匐在這樣美好的陽光前的。
他從方纔,一直到現在,心裏生的想法一直都是:不要她離開。
可是他太不堪了,他手上身上靈魂上都佔滿了發黑發臭的血漬,新的血漬、舊的血漬,新的血漬覆蓋舊的血漬,舊的血漬同化新的血漬,把他的靈魂都浸黑了。
他是個天賦十足的演員,在她面前竭力裝作一個正常人。因爲這樣骯髒的靈魂,她會害怕的。
可是,她也遲早會看穿他那刻骯髒不堪的心,然後露出同他們一樣,嫌惡、畏懼的目光。
想到這裏,司淵握着高晏手腕的手,力道倏然變大收緊,直到高晏秀氣的眉頭蹙起,嫣紅的脣瓣間溢出一聲痛苦的嚶嚀。他這纔回過神,忙鬆了手。
這一次的事情,他完全無法控制。
一如那次的舞會。
他心知舞會表彰是假,趁機打破安都間諜的情報網纔是真,因而那日瑤仙台的防守可謂是滴水不漏。
可把毫不知情的高晏帶到這樣危險的地方,他還是怕。
他不能容忍任何事情脫離他的掌控。
所以才親手在高晏的裙間別上了竊聽器。
在戰火紛飛、悲劇頻出的星際戰爭時代,他不能出一絲錯漏。
可是縱使這一次的事情他能夠以擔心她的安危爲由搪塞過去,可是還有下次,下下次,她遲早會看穿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的。
好想把她關起來。這個念頭甫一便叫司淵怔住了。
在這個隨處可見戰火的時代,他這麼做是想要保護她,可她真的會需要這種保護嗎?
司淵雙手撐在高晏恬美的睡顏兩側,目光一寸一寸撫摸過她細膩的肌膚。
她應當衣角無塵,鬢角無霜,在海清河晏中盛放出她最美麗的芳華。
像是着魔一般控制住了高晏的雙手,觸及她緊緊闔着的雙眼時,他眼前又不禁浮現出那雙晶亮的眸子,眉眼一彎,明媚的笑意便好似一支穿雲箭,劈開所有的雲翳破空而來。
赤誠,率真。
胸膛一陣悶痛,司淵身姿凝固了一陣,最後似是筋疲力盡般坐到了高晏身旁,他垂眸看着身旁安然入眠的姑娘,嘆了口氣。
手掌拂至腰際,骨節分明的手指一屈一撥,閃爍着冷光的皮帶便如一條被打了七寸的蛇,雙頭無力地垂落下來。
鬆開的腰際軍裝尚有褶皺,司淵不緊不慢地解開軍裝的扣子,從上到下,動作慢條斯理、優雅華貴。
半隱在陰影中的清雋面容此刻頗有幾分斯文敗類的味道。
然後是軍褲的扣子。
鬆了裏面那件襯衫的袖口,他把袖子往上捲了幾折,拉過一旁的薄毯。
觸及到薄毯上柔軟的雲朵紋樣時,司淵長眉一挑,莫名覺得這很契合毯子的主人。
司淵伸手把高晏攬入懷中,還猶覺不夠,他的手臂又收了收。
正當司淵一本滿足地準備入眠時,少女淡而幽的馨香在司淵鼻息間久久縈繞不去,他疑惑地皺了眉,往高晏的脖頸間嗅了嗅,確實是他從來沒有聞到過的香味。
很淡很綿軟,但時時縈繞,讓他難以入眠。
他喉口繃得發緊,比起心理上的滿足,他現在生理上似乎是在受着苦的。
形狀明顯的喉結上下滾動,他弓起身子讓自己的下巴抵着高晏的腦袋,強迫自己入眠。
抱住了,她被他抱住了。司淵這樣想。
又不知過了多久,司淵睡得似乎極不安穩,猝然睜眼,他的喘息有些粗,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身上血液的流速有多快,脖頸間的青筋也在彈動着。
“咚。”是果盆被撞落在地的悶響,柔軟的地毯緩衝了幾分衝擊的力道,玲瓏的聖女果滾過幾圈後可可憐憐地囿在角落。
長腿邁過,絲毫沒有顧及或者說是來不及顧及被猛烈的動作帶翻的果盆。
司淵三步並作兩步進入了高晏臥房裏的洗浴間。
他背靠着門仰頭喘着粗氣,上下動作的喉結旁是清晰繃起的青筋。
周身是高晏平時慣用的日用品,溫和馨甜的氣味緩緩地將他包裹起來,就好像她就站在他面前一般。
“唔”無意識的悶哼壓抑着洶涌的欲/望,他垂首睇了眼復揚起頭,看起來是在風暴中痛苦沉浮的一尾魚。
熟悉的名字被抵在喉口,幾乎就要破空而出,下一秒卻又被死死嚥下。
(不寫了,再寫下去要被倒黴審覈制裁了,隔壁嬌茶一晚上被審覈殺了六次,本人承認已經懼於審覈淫威之下!今天的車就開到這裏,謝謝大家,期待下次再見!)(優雅鞠躬)(優雅退場)(戴上紳士帽)
高晏昏昏沉沉間是被熱醒的,她費力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蜷縮在一個男人的懷裏。
天剛矇矇亮,這幾天天氣都不是很好,許是進入了梅雨,天總是灰濛濛的一片,就連高聳入雲的巨樓間縈繞的能源燈帶都黯淡了許多,看得人心情懶懶。
高晏腦袋還沒清醒,只是小手推了推男人火熱的胸膛,試圖和他隔開一段距離,好讓自己涼快些。
男人沉沉而緩長的氣息噴在高晏的額頭上,高晏擡起頭只能看見他利落的下頜線和明顯的喉結。
看喉結識男人。
高晏腦袋裏已經對這個男人有數了。
確認是司淵後,她不知怎的,腦袋一歪,往他懷裏鑽了鑽,又沉沉地睡了過去。
司淵眼底微微泛青,睡得似乎有些不踏實,睡夢中把身邊溫熱的一團又往身上撥了撥後,這才舒展了眉頭,坦然地睡了過去。
丹瑟爾在大廳裏頭已經候了許久。
大人一貫早起,平時這時候應該已經喫完了早餐在等夫人下樓了,再然後和夫人告了別後就要出門了。
可是今日……
丹瑟爾腦袋忽然靈光一現,提着大褂匆匆上樓,到了司淵房門前,伸手試探地敲了敲。
叩門,無人應答。
“大人…大人!”
丹瑟爾又朝裏頭喊了幾聲。
無人迴應。
丹瑟爾扶上雕着繁複花紋的古銅把手,一壓。
這是可以打開的。
丹瑟爾這會兒基本就可以確定司淵不在他房間裏了。
這是司淵一貫的作風,只要回了房間,房門基本就是上鎖的,從無例外,因而這會兒門沒有上鎖,他就知道,昨日司淵沒有回房了。
丹瑟爾這邊剛鬆了門把手,走廊的另一頭就傳來了聲細微的合門聲,循聲轉過頭,丹瑟爾恰好與司淵打了個照面。
彼時的司淵正匆忙扣着軍裝,順利地靜音關門後鬆了口氣,直起身正準備往洗手間走去,卻見走廊對面,丹瑟爾正躬着身笑眯眯地看向他。
一臉慈愛地朝他點了點頭。
司淵:“……?”
他頗有些心虛地回頭望了眼身後的房門,確認房門是緊閉着的後,神情上那一瞬的慌張轉瞬被便淡然的模樣所代替。
瀲灩的丹鳳眼眼尾狹長,眼神緩緩地掃過大廳,又輕又懶,帶着一股子不經意的氣息,睨過一樓巨大的掛壁能源鍾投影。
確認了時間後,他錯過目光不再和丹瑟爾對視,邁出長步往自己房間走去,手上還慢條斯理地扣着手腕上的袖釦。
絲毫沒有昨晚爬了樓又睡了人的小雛兒該有的羞澀自覺性。
罷了,丹瑟爾想,畢竟自從他來到大人身邊照顧他的衣食住行開始,他就知道大人在某些方面是遲鈍又單純的。
都是人,就都會有缺點。
即便這小子是個天之驕子也不例外啊。
丹瑟爾格外一副過來人的模樣目送司淵走遠。
高晏醒過來時,發現自己被薄毯裹得是嚴嚴實實,要不是確信自己沒有夢遊的習慣,她幾乎就要以爲自己是在夢裏學了包糉子,然後把自己給裹成了個糉子。
她掀開薄毯,雙腳趿拉上毛絨絨的棉拖,衝進洗浴間想要上廁所。
……
高晏細長的雙腿緊緊地夾着,努力地憋着尿意,左右打量了一圈洗浴間。
好像和昨天的樣子不太一樣
這衛生間是她這間臥室裏面的,按道理除了她,不會有人在她這裏洗漱啊。
難道是清早侍女已經來她的房間打掃過了?
實在憋不住了,高晏扭捏了一陣,伸手放下了馬桶圈坐上了馬桶。
頓了頓,高晏腦中忽而閃現了些零星的片段,比如形狀優美的喉結,比如抱着她入睡的某個男人。
是夢嗎?還是真實發生的?
高晏的腦袋混混沌沌的,可理智告訴她司淵不會對她做出那種事。
所以是她做夢夢到了她和司淵同牀共枕了?
呃呃啊啊啊!高晏的小臉霎時紅了一度,她怎麼能對自己的崽崽有這種想法!
被罪惡感折磨的高晏心不在焉,洗漱完畢後剛開門就看見白練在外面候着了,她還被白練小嚇了一跳,“白練?怎麼了?”
白練一見高晏,眼眶就紅了一圈,“夫人您可出來了,昨日到底發生了什麼呀?您一出機關處就什麼話都不說,可把我急死了。”
:https://www.zibq.cc。:https://m.zibq.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