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苦口婆心的模樣,讓司淵幾乎要以爲這是一位母親在苦心孤詣地勸學自己的孩子。
“好了好了。我會安排人下去查的,你不用急。”
“我怎麼能不急啊,這可是司宅啊,若是連司宅都能潛入安都間諜的話……”高晏越想越覺得此事十分嚴峻,“在查清楚之前,我要和你一起睡!”
司淵萬想不到高晏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那若是……一直沒查出那安都間諜,怎麼辦?”司淵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
高晏皺眉:她對司淵的偵查與反偵察手段還是有信心的,“總之你先查着吧,趁此機會也把司宅裏裏外外都清理一遍,像現在這種特殊時期,你又經手着國家軍要,仔細點總沒錯的。”
司淵點了點頭,欲言又止。
該不該問,她這是要和他同牀共枕還是……
他想起那夜在暗香浮動中對高晏做的混賬事,底氣不禁弱了下去。
應該……是分開睡?
“對了,司臨之。”高晏柳眉倒豎,語氣帶着秋後算賬的冷意。
尤其是,連名帶姓地喚了他。
司淵幾乎是回神後,不祥的預感立刻爬滿了全身。
——他已經在高晏總是莫名其妙生氣的惡劣生存環境中總結出來了:微微睜大眼睛,往日不辨喜怒的凜凜丹鳳眼便顯得水光盈盈,再舒展開眉頭,這一眼看去無辜又單純。
只要他這麼做,高晏就沒法對他硬下心來。
果然,見他滿臉無辜,高晏也繃不住了,率先開口問道:“昨天你和嶽福生約定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喝了酒怎麼能亂應允別人事情呢?更何況對方還是少將。”
“這要是貿然答應又做不到,多少在關係上是會留下隔閡的。”
媽粉高晏嘮叨三連,帶着濃濃恨鐵不成鋼的味道,說罷還嘆了口氣,“原以爲你是個懂事的,不成想你也同外面的毛頭小子一樣,酒桌上意氣用事。”
司淵被高晏機關槍似的話語轟得不知該從何解釋起,又覺得不管解釋哪個,她都會生氣——乾脆裝傻好了。
還沒等司淵開口,高晏就又接了一句:“幸好,昨夜嶽世叔也喝得酩酊大醉,想來應當也不會記得這等酒後意氣之約。”
“所以,你到底答應了他什麼?”高晏目光灼灼,眸底澄澈坦蕩,司淵對上這般清澈的目光,口中的“沒什麼”忽然就吐不出口了。
他乾脆開了水龍頭,捧了一鞠水往臉上拍去,可閉了眼,腦海中卻又霎時浮現了高晏那雙晶亮的杏眼。
無論如何,騙她的話都說不出口。
“嶽福生不會忘記的,他昨夜就是爲了這事纔來找我喝酒的。”司淵撐在洗手檯兩側,冰冷的水珠滾過他優越的面部輪廓,順着利落的線條凝在他的髮梢、鼻尖,以及下巴,一顆顆接二連三地墜落。
高晏有些驚訝,回想起昨夜出現在這裏的趙敏儀,她福至心靈,試探道:“不會是……和趙小姐有關吧?”
“……”司淵擡起頭,目光看向鏡子裏的高晏,睇給了她一個忐忑的眼神,喉嚨裏模糊不清地滾出了個“嗯。”
這下輪到高晏無語了。
——這個世界的磁場,它確實是有億點點過分了。
看着高晏陡然垮下去的小臉,司淵下意識抿緊了脣瓣,不安地喚了聲,“晏晏。”
模樣就像是一隻拆了家犯了錯的雪白大狗,面對暴怒的主人,前爪搭上主人的腿,然後朝主人討好地笑笑,企圖萌混過關。
高晏越看越像,也警惕着自己不能就這麼被司淵給迷惑了,硬聲硬氣道:“把爪子撒開!”
“……”
“……”
二人面面相覷,一時之間相顧無言。
——司淵兩隻手都撐在洗漱臺上,根本沒有搭着高晏的胳膊。
——更何況“爪子”這個詞就用得很靈性。
怒令智昏,怒令智昏,大意了。
高晏尷尬得差點沒繃住,最後還是決定忽略這點小尷尬,冷着臉昂首,“說吧,答應了嶽世叔什麼事?”
高晏嘴裏唸到“嶽世叔”這三個字的時候,着實有些難受:反正她是沒見過哪家世叔幫着別人綠自己的。
錯付了錯付了。
“那晏晏答應我,不許生氣不理我。”
“……”高晏簡直要被氣笑了,“司臨之,你現在是在和你媽…”高晏噎了噎,懸崖勒“媽”,嘴裏百轉千回才救了回來,“和我談條件嗎?”
“你如果不告訴我,我現在就不理你,你要是老老實實和我交代,那我倒是可以酌情考慮。”高晏抱着胸,向後撤了幾步,倚到了牆上。
高晏繃着一張小臉,一副嚴刑逼供的模樣,儼然已經忘記了,她眼前的男人可是帝國偵察與反偵察領域的佼佼者,是令安都間諜聞風喪膽的頂級狩獵者。
她在司淵面前玩弄這些手段,多少都有些班門弄斧的味道了。
可司淵並沒有打算用上那些心理博弈的手段,反而只是嘆了口氣,轉過身去面對鏡子,訥訥道:“我答應他,讓趙敏儀來我手底做抄錄員。”
像司淵他這種大校級別的軍銜,以及處長級別的官職,親自帶的抄錄員基本就等同於行政助理,也就是祕書。
但一般來說,這種職位都是給經受過極爲嚴苛的專業考覈的佼佼者,或者是從戰場上退下來的軍中文職人員的,像趙敏儀這種纔來剛乾不到一個月就升處長祕書的人,可以說是基本沒有。
高晏悟了,嶽福生這是真情實感地想要他家的表小姐來綠她呀。
可是更生氣的是,“你居然答應了?!”
高晏恨鐵不成鋼,甩手就要走,司淵眼尖,在她之前跨出長腿,一步攔在了高晏面前。
“晏晏……”司淵垂首,精緻的眉眼之間渡出淡淡的哀傷。
“少,來。”高晏伸出手,在自己面前比了個叉叉,“我不喫這套,你既然同意了趙敏儀做你的抄錄員,那就快去上班吧司淵大校,可別遲到了。”
高晏是氣狠了,直接就開始連名帶姓地叫司淵了。
司淵自然也注意到了,低下頭去試圖看清高晏臉上的神情,可高晏左看右看,左躲右避,就是不肯與他對視。
高晏確實是氣的,她氣司淵爲什麼這麼輕易就答應了嶽福生的要求,可她更氣的是書中這個世界,所有的設定好像都在爲女主大開方便之門,就好像就好像不論高晏怎麼努力,終究逃脫不出故事運行的軌跡,司淵不論怎樣都會爲女主獻出自己的生命。
這種無力感着實讓高晏感到疲倦和無助。
高晏心裏很亂,她越過司淵往外面走去,想一個人靜一靜,司淵卻追了上來,“晏晏。”
司淵伸手想攬過她的腰,沒想到高晏忽然轉過身,司淵來不及剎車,直直地往高晏身上撞去。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司淵伸手越過高晏腰際指紋解鎖了衛生間的門。
司淵這邊所有的房間,出於保密和安全的需要,都採用了生物識別技術。
方纔高晏跑到門口卻發現自己開不了衛生間的門,原本氣不過想回頭再罵司淵一句,身子便下意識倚上了門,而司淵在間不容髮的一刻解鎖了門,二人便隨着瞬間打開的門一同向外倒去。
高晏身上只穿了件單薄的睡裙,司淵生怕自己腰間的皮帶扣這樣壓下去硌傷了她,便支起了膝蓋。
“大人,時間不早了,老奴來……”剛剛上樓的丹瑟爾剩下的話在看見眼前這幕後默默地嚥進了嘴裏。
大人整個人都伏在夫人身上,雙手還各一邊摁住了夫人想要掙扎的手腕,雙腿跪坐在夫人兩邊腰側,整個人如同矯健的豹子一般覆蓋在夫人身上。
任誰見了,都知道此刻來得不是時候。
丹瑟爾心裏悲喜交加,喜的是大人終於出息了,也趕上了同齡人的步伐,悲的是,白日宣淫、男歡女愛,耽擱事兒了啊。
這邊摔出門來的二人,一聽到丹瑟爾的聲音,下意識便望向聲音來源。
六目相對間,丹瑟爾率先背過了身,“大人……”
“你們繼續”這四個字他是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了。
耽於女色是墮落的開始!
帝國如今正是用人關頭,大人作爲帝國偵查領域的頂尖人才可不能在這個時候沒了事業心啊。
而這邊司淵見高晏怒着一張臉看也不看他,丹瑟爾又在這兒,他也解釋不了,便只好先起身遞出手去,想要將高晏扶起來,卻不料後者看都沒看他,自己從地上爬了起來。
頭也不回地進了衛生間。
高晏故意在衛生間磨磨蹭蹭了好一會兒,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纔回到自己房間,隨手撩了件披帛下樓。
司淵果然已經吃了早飯出門了。
高晏心裏不痛快,早飯也只是隨便應付幾口,就出了餐廳,徑自在大廳裏的長沙發上窩下了。
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今天新送來的早報和這周的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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