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78章
四月，一年一度的全國大學生芭蕾舞大賽，又開始了。於珊雖然不是領隊，但也是作爲帶隊的身份，一起去了京首。因爲有董羽蘇在，於珊走的格外放心。
“羽蘇姐是醫生，而且自己帶過龍鳳胎，有她在，比你們董老師還讓我放心。”於珊告訴徐美夕。
因爲離彩排開始還有幾天，這天董老師要去參加個全市大會，徐美夕就自報奮勇陪羽蘇姐來帶樂樂。
春天的陽光變得和煦起來，徐美夕帶樂樂下樓玩，董羽蘇和她一起下樓。出門前，徐美夕見她把一個創口貼，酒精溼巾，還有幾樣小東西塞到一個小包裏，裝進大衣口袋。果然是醫生，這麼細心。
徐美夕看着董羽蘇，她和董老師是龍鳳胎，今年應該三十五六左右，可她的臉上就是有一種純淨，像綿羊，像白兔，尤其是那雙眼睛，純淨而清澈。
她們圍着小區散步的時候，突然一個騎着小車的男孩，衝了出來。男孩大概有四五歲的樣子，他騎的又快又猛。突然車子失控了，男孩在徐美夕她們面前摔下車子，就聽哇的一聲，男孩大哭了起來。
男孩的奶奶這才從後面跟了上來。她一把拉起男孩，數落他騎的太快，一看就要摔到。男孩委屈地把手伸到奶奶面前，小手擦破了，沾着小石子和土。
奶奶拿起手裏的買菜用的布袋子，在男孩的手上撣了幾下。“忍着點，男孩哭哭啼啼的像什麼樣子。”奶奶嘟囔着，男孩咬着嘴脣，不敢再掉眼淚。
“我來吧。”董羽蘇蹲下來。
徐美夕抱起樂樂，不讓他碰到小哥哥受傷的手。“讓羽蘇姐來處理吧。她是醫生，保證一點也不疼。”
“不疼嗎？”小男孩眼睛裏有了點希望，“奶奶，我可以讓這個阿姨，看看嗎？”
“那多不好意思。”
“沒關係，”董羽蘇從口袋裏掏出小袋子，“清理傷口的時候，會有一點點疼，但很快就好了。”她抽出殺菌的溼紙巾，輕柔地給小男孩擦去小石頭和灰塵，然後拿出一個奧特曼的創口貼，在小男孩面前晃了晃，“奧特曼會幫你趕走細菌的。”
小男孩震驚的長大了嘴巴。“我最喜歡奧特曼了，阿姨，你是怎麼知道的？”小男孩立刻就忘了疼，欣喜地盯着那個奧特曼貼紙，“我睡覺得時候也可以帶着它嗎？”
“不流血的時候，就要摘下來了，奧特曼可是要回去他的星球休息呢。”
董羽蘇就是能讓人立刻覺得親近，小男孩害羞的抱了董羽蘇一下，然後抹掉眼淚，逗樂樂玩了。
“你是哪個12號樓，那家從國外回來的女兒吧？”小男孩的奶奶突然想起，最近聽人說過的消息，“乖乖，我知道你，是醫學博士！誒呦，還這麼漂亮，飛飛，快謝謝阿姨。”
“謝謝阿姨。”
白總下了飛機，他只覺得一陣頭暈，只好慢下來，任由柯陽宇扶着穩住身子，才走到車上，坐了進來。
白總緊閉着眼。他黑色的條紋西裝解開了釦子，領帶被扯開，鬆鬆散散的掛在脖子上，襯衫領口開着，能看到呼吸時，輕微的起伏。“我可能隨時會離開，”白總突然說，“我希望在兩週之內，把剩下的工作，全部交接給你。”
柯陽宇把車停到一旁。“學長，爲什麼不試一試呢？”
白總眼睛微微張開，他能看到窗外高遠的天，“好藍啊，”他說道，“柯陽宇，我已經好久沒有這樣坐下來，看看外面的天空了。”他打開車窗，他剛剛出現的時候，常常會這樣拖着疲憊的身子，看窗外的天空。
“那就留下來。”柯陽宇的語氣，在請求。
“白維寧有了新生活。”白總目光落在城市之上的那一片湛藍，“我一直期待，他會有自己的愛人，自己的家，自己的生活。如果我留下來了，他只能和我一樣，週而復始的過現在這樣的日子……我的出現，不就是爲了守護他嗎，所以我不想他這樣到老。他能過平安順遂的生活，多好。”
“我希望你也可以。”柯陽宇從倒視鏡裏，看那個什麼時候都令對手戰慄的男人，此刻卻虛弱的沒了生氣。“白維寧真的長大了嗎？他明明就停在了十六歲。”柯陽宇說出一直以來心裏的質問。
“他長大了。”白總聲音冷了下來。
“學長，爲什麼你們都要自欺欺人？”柯陽宇不管不顧的拔出安全帶，轉過身，“白維寧也是，你也是，醫生，江信，你們都是。白維寧根本就……”沒長大。
“柯陽宇，別說了。”白總坐直了身子，“現在送我回公司，我們還有很多事要處理。”
柯陽宇遲疑了片刻，又繫好安全帶，發動了車子。手機響了，是徐美夕，他看了一眼白總，接起電話，聲音外放。
“柯陽宇，能幫我找一輛車嗎，馬上出發去京首。”徐美夕很着急，“歐陽柔出事了，不是，就是，就是我和一位神經外科的專家在一起，她要立刻去京首醫科大學附屬醫院參加會診，但最早的飛機都在明天，我們要現在出發，能幫我找個可靠的司機嗎？”
“問她地址，”坐在後面的白總恢復了平日的冷靜，“讓她把位置發過來。”
“你的身體，”柯陽宇看着絲毫沒有破綻的白總。他輕嘆一口氣，“徐美夕，白總在。你不要着急，我們立刻過去，你把地址發過來，東西收拾好，我來接你們。”
“地址發過來了，我聯繫車去送她們。”柯陽宇正準備打電話，白總上午還有會議，得立刻回公司了。
“停車，把地址發給我。”白總說，“下午的會你去開，我送徐美夕去京首。”
柯陽宇木然的停車，解開安全帶，下車，看着白總上車，離開。學長的身體……柯陽宇覺得自己應該擔心學長的身體狀況。
……咳咳，可還是覺得，至少學長的身體，很誠實。
被留在路邊的柯陽宇擡手，叫出租車，還擔心學長呢？上午開會，下午開會，明天還要開會的，都是自己！
坐上出租車，柯陽宇有打開白總的微信，上面只有自己發的徐美夕所在位置的地址，真的是什麼也沒有回覆啊。學弟在替他開會呀，一句象徵性的安慰都沒有？學長真的是……
柯陽宇心裏的苦，一言難盡。
眼看着黑色的邁巴赫停在小區門口，徐美夕拎着董羽蘇的行李走了過來。白總打開車門，接過徐美夕的箱子，“白，白維寧？”
“有的時候你眼神不太行……徐美夕，”白總在她耳邊說，“還演女朋友呢，是誰都分不清楚。”
“這是我朋友，白總。”徐美夕任白總把行李箱，放到了後備箱。給他們相互介紹道：“這是董羽蘇，是神經外科的醫生，京首醫科大學附屬醫院的醫生，是羽蘇姐的同學，遇到緊急情況，想請她去會診。而那個受傷的病人，也是我的朋友，歐陽柔。”
白總拉開車門，董羽蘇道謝後上了車。徐美夕剛想上去，被白總拉住。“醫生需要休息。而且，我不知道具體的位置，你在車上查一下路線……坐前面。”
“哦，羽蘇姐，我坐前面了，一會兒幫忙查一下路線。”董羽蘇點頭，今天事發突然，真的要感謝徐美夕和她的朋友。董羽蘇坐上車，就帶上耳機，聽學弟發來病情介紹的語音。
徐美夕坐在副駕駛位上，白總啓動了車子，她轉頭看他，“謝謝了。”她有些抱歉，“可是，不會影響你工作嗎？”白總靠在駕駛位上，直視着前面的路，那完美的側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歐陽柔是我的朋友，她跳舞的時候，頂棚上的燈掉下來，砸到她了。她現在被送到京首醫科大學附屬予醫院，情況緊急，需要做聯合會診。羽蘇姐是這方面的專家，所以他們請她過去……我是想讓柯陽宇幫忙找輛車子，沒想到你親自來了。”
徐美夕因爲擔心，也沒過多解釋。當她知道需要聯合會診的人是歐陽柔，只覺得渾身發冷。
白總並沒有看她，卻似乎察覺了她正在發抖。他把空調的溫度調高，“……要六個小時才能到，你可以先睡一會兒。”聲音很輕，徐美夕點點頭。
徐美夕歪過頭，不知道睡了多久，也不知睡沒睡着。小說中那些很久都沒有想起的劇情，紛亂的在腦海裏閃過。歐陽柔和原主一樣，只不過是無足輕重的工具人，可是現在不一樣了，現在的歐陽柔，是徐美夕的朋友，是活生生的，真實存在的人。
徐美夕睜開眼睛，白總專注地在開車，她歪過頭，董羽蘇也睡了。目光又落在白總身上，他在，就讓人覺得安全。白總無法體會，那些最細小的溫暖和快樂，卻把溫暖都留給了別人。徐美夕只覺得心中感激。如果可以，多希望他也能體會到，人與人之間的這些好。
“羽蘇學姐。”徐美夕他們一下車，一個身穿白大褂的醫生就迎了過來。“院長他們正在會診，我這就帶你過去。”
“好。”董羽蘇再次向白總表示了感謝，又和徐美夕交代了兩句，就跟着醫生離開了。臨走時，年輕醫生還在不停的點頭，向他們表示感謝。
“我想去看一下。”徐美夕忐忑着，她不再跳舞，避開了和李可晴所有可能的交集。但歐陽柔並沒有因爲戀愛腦，放棄舞蹈。所以她和李可晴還是存在着競爭，這是主角的小說世界，徐美夕生怕這會是歐陽柔，從這本小說裏消失的原因。
“我陪你。”白總走在她身旁，沒有再多的言語，卻讓徐美夕感到最真切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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