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新科報名

作者:胖橘愛喫魚
蘇卿塵攤開白宣,提筆將記憶裏的殘存製備方法寫下來,邊寫邊囑咐道:“得用新鮮的柳樹皮,洗淨曬乾磨粉後用酒精萃取。萃取物酸水解,在水浴溫度下氧化,冷水中不溶的就是水楊酸晶體。”

  她拿起宣紙吹了吹,等墨痕乾透後遞給張緒道:“理論上的設想還需要結合實踐,張哥靠你了。”

  張緒掃了一眼,化工合成的底子畢竟還在,他收起紙條道:“我回去試一試,有結果了就來找你。”

  蘇卿塵點頭道:“加油,同志。”

  見張緒提着藥箱開門離去,朱玉才端着糖水進來道:“小姐,這人看起來油腔滑調的,真會看病嗎?”

  蘇卿塵笑道:“人家哪裏油腔滑調了。”

  朱玉撇撇嘴道:“小姐,你們怎麼認識的呀。”

  蘇卿塵道:“是老鄉,沒聽說一句話嗎,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

  朱玉搖了搖頭:“沒有。”

  她把糖水端給蘇卿塵道:“老爺說,他罰二小姐在婚前閉門思過,兼抄50遍家法,又把留芳閣的那位侍從痛打一遍,趕出蘇府。”

  蘇卿塵抿了一口糖水,點頭道:“你去拿些錢給他,蘇府不是鐵桶一個,總要有人知道蘇府今日的這些奇事。”

  朱玉道:“可小姐你都受了這麼重的傷,到最後二小姐還是順利嫁出去了。”

  蘇卿塵道:“風光大嫁與暗結珠胎之間還是有區別的,我的本意也並非要毀了她的婚事。蘇家商會勢力不小,我要給逃跑找個名正言順的藉口。”

  朱玉似懂非懂地點頭道:“好的小姐,我這就去。”

  半月之後,天越發寒冷,門外枝條雖還掛着綠色,可難敵周身刺骨的溼意。

  朱玉把新作的青綠大襖披在她肩上,看着陰沉的天氣,不由勸道:“小姐,你的傷剛好,要不明日再去書院吧。”

  蘇卿塵在鞋裏特意墊了羊絨,雖說傷口已經長合,但也不能太過用力。

  她道:“出門就是馬車,我能走了幾步路。”

  朱玉小心地扶着她道:“小姐,你要去書院是因爲昨日官府的通告嗎?”

  昨日禮部清吏司通告,科舉定在了今年十二月初,主考官並非是所謂的宰相、太傅,而是晉陽王。

  等同於宣告天下,入仕爲官者,皆入爲晉陽王門下。

  雖說讀書人都自詡清高,可大部分心裏都想升官發財,脫了一身窮酸。這場科舉時間一出,狂妄出言者甚少,大多都卯足了勁兒,要奔去京城。

  可此等令人腦熱的局面,總有一些人是排斥的。

  比如認死理的沈末明。

  蘇卿塵剛下馬車,還沒走進書院的大門,就聽見張先生追着沈末明喊道:“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你怎麼就不願意去呢。”

  沈末明停下腳步,恭敬道:“先生,我讀書是希望爲國爲民,而不是爲了某個人。我未曾親眼見過晉陽王,但聽聞其行事作風,實在非我所同。道不相同,如何爲謀?”

  “那沈兄你是爲何道?”

  沈末明聞言回首,只見消失了大半個月的蘇卿塵正站在門口,朝他盈盈一笑。

  在養傷期間,除了馬湘湘也就只有沈末明來探望過蘇卿塵,幾人關係一向不錯。

  沈末明見她已能下地走路,高興道:“卿塵,你傷好了。”

  蘇卿塵走到他身邊,朝着張先生行了個禮,繼續道:“我無大礙了,科舉那麼好的機會,你怎麼能放棄呢?”

  沈末明道:“我自認能力有限,去了也是無用。”

  蘇卿塵捂嘴道:“沈兄都這樣說來,那晉陽王豈不是招不到人了。”

  沈末明蹙眉道:“這是何意?”

  “沈兄覺得,晉陽王是何種人?”

  “暴戾恣睢,善權謀私,挾天子令諸侯,實爲不恥。”

  他這毫無顧慮的言談,聽得張先生又驚又怒,他壓低了聲音道:“沈末明,我知道你素來不喜專臣善權,可你看看如今的大顯。新君年幼,外戚專政,朝廷之中污濘一片,若沒有晉陽王的極力打壓,天下早就易主了!”

  張先生氣得轉了個圈,他壓了壓火氣道:“想過你骨頭硬,沒想你這般酸腐。文章沒你寫的好的,皆拜入宰相太傅門下,入朝爲官。而你數次科舉不中,就沒想過是什麼原因?”

  “如今的機會不是留給通關節搞舞弊的,反而是留給你們這些真正的能人才士,能挽大廈將傾!”

  沈末明蹙眉道:“先生,我沒你看得透徹,我只知晉陽王掌權這五年,珂稅負重、奸臣當道、民不聊生。若他真有你說的這般氣魄,如何不早早就安定了這天下。”

  “你!”張先生捋着小鬍子,氣得滿臉漲紅,擡手就像打他:“你糊塗啊。”

  蘇卿塵忙攔道:“先生,您先緩緩,這事還是得講理。”

  她轉頭對沈末明道:“沈兄,我問你,假如你與一行五人被困在山洞,洞外皆是豺狼猛獸,貿然出去九死一生。”

  “甲提議用受重傷的丁拋給豺狼。

  乙說不人道,再議。

  丙提議堵住洞口不讓豺狼進來。

  乙說等死不妥,再議。

  戊提議向豺狼示好,祈求其發善心放過我們。

  乙問他如何與豺狼交流?

  戊說,他了解豺狼,只要趴在地上臣服,他們就會放過我們。”

  “沈兄,你覺得誰說的對?”

  沈末明道:“都不對,甲此舉不僅罔顧人命更是揚湯止沸,丙全然退縮遲早都要被殺,戊更是大錯特錯,此舉無疑與虎謀皮。”

  蘇卿塵道:“那你想如何逃出去?”

  沈末明道:“豺狼虎豹雖強大,也不能因此畏懼,要一鼓作氣,找準時機殺出去。”

  蘇卿塵道:“可你能說服他們嗎?甲想衝出去但不願第一個送死,乙和戊做着和談的美夢不會跟你走,丙只想安逸一時跟不用說。現在只有一個受了重傷,與你百害無利的丁還在了,這樣還能衝嗎?”

  沈末明沉默半晌,他知道蘇卿塵說的這個故事,暗比的是大顯江山,甲是貪功又怕死的武將,乙、戊是皇上和矇住他眼睛的大臣,丙是庸官貪佞最會渾水摸魚,丁則是天下百姓。

  時局混亂至此,根本無處下手,想要突破就必須傷筋動骨。

  蘇卿塵道:“所以有個人,他爲了能衝出去,把刀抵在戊的脖子上說,若聽你們的就都要死,可聽我的有希望能活。等不到別人反對,他就一刀捅死了戊,擦着手的血問,誰反對?”

  此間世人皆愚鈍,懷柔無濟於事,威壓卻立竿見影。沈末明蹙着眉頭,心事沉沉。

  蘇卿塵見他有所動搖,便看向張先生道:“先生,敢問那日來孤影亭授課的趙頊,所爲何人?”

  張先生微微頷首,拍着沈末明的肩膀道:“末明,那人便是晉陽王,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張先生原本是諫議大夫,取因進諫貪官而被陷害,押赴刑場之時被季頊所救,而後隱姓埋名到白馬書院教學。

  沈末明擡眼,滿是震驚道:“晉陽王就是您所說的貴人?”

  張先生道:“你可以不信我說,但你一定要親自去見一見他,我相信你去了京城,一切都會有不一樣的看法。”

  沈末明動容地向張先生深深的鞠了一躬:“學生沈末明,多謝先生。”

  他又轉身,朝蘇卿塵道:“多謝,蘇姑娘。”

  蘇卿塵從朱玉手裏接過一個包袱,交給沈末明道:“京城路遠,總要有些能夠傍身的東西。”

  沒等他拒絕,蘇卿塵搶在前說道:“我這錢可不是借給你的,這叫投資知道嗎,等你以後發達了在把這錢連本帶利的還給我。”

  沈末明抿了抿脣,沉聲道:“多謝。”

  朱玉攙着蘇卿塵上了馬車,揮別二人,便奔着西市而去。

  等走遠了,朱玉蹙眉道:“小姐,爲什麼要這麼幫沈末明呀?”

  蘇卿塵垂眸道:“可能是我要在這裏呆很久,所以我想讓這變得更好吧。”

  朱玉納悶道:“小姐,我們不是要走了嗎?”

  蘇卿塵笑道:“是要走了,沒人說不是。”

  蘇卿塵是孤兒,十歲那年父母死於一場車禍,她此後就被舅舅舅媽拉扯長大。

  寄人籬下的日子過得一點也不快樂,她不僅要負責家裏的衛生,輔導弟弟的學習,還要應付學校裏同學們的刁難。

  爲了能讓家裏條件好一點,舅媽就私下裏和她商量,希望她能不去念大學,而是找份工作來做。

  以前種種她都能忍下,可這次絕對不行,這是她唯一能逃出桎梏的機會。

  最後她瞞着舅媽上了大學,可開學不到一個月就被舅媽堵在校門口,罵她是沒良心的白眼狼,白養了她這麼多年。

  她用盡辦法都沒將舅媽拉走,周圍的人卻越聚越多,她不想吵架,也不想從此之後被人放到網上,戳脊梁骨。

  蘇卿塵看着舅媽,告訴她自己上大學的費用不是偷她的錢,而用的是父母留給自己的保險金。

  她願意拿出一部分供弟弟上學,請求她留一部分給自己生活用。

  舅媽這才熄火,拉着她去銀行轉賬。

  蘇卿塵勤工儉學,大學四年成績優異,只是身兼數職,身體總是生病。

  在她接到保研通知的那個月,是她這幾年來最快樂的時候,她終於能遠離這些不痛快,天高海闊,憧憬萬千。

  所有事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她卻因爲一場突發的社會性疾病入了醫院。從入院到插管,再到最後呼吸停止。短短兩天,她就失去了一切。

  好在老天待她不薄,再睜開眼睛就來到這裏。一切纔剛剛開始,無論如何她都要好好活着。

  朱玉在她眼前揮了揮手道:“小姐,小姐你怎麼了?”

  蘇卿塵看向她笑道:“沒事,走神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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