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羅家提親
見狀,蘇卿塵拉着張緒趁熱打鐵,把自己知道的知識粗淺描述,三人硬是聊到了午後閉市才意猶未盡地起身道別。
臨近除夕,街上張燈結綵,到處都是賣紅燈籠,五辛盤,山珍野味的小販。
張緒餘光一瞥看見一隻小荷包,上面繡的老虎並不威武反倒是有點呆萌,見着可愛,他笑着招呼道:“你看這隻大貓,都喫成球了,多有意思。”
蘇卿塵擡眼望去,興致缺缺地點了點頭。
自二人從胡廣邈處出來,蘇卿塵便一直沉着臉,一副若有所思之意。
張緒以爲她在擔心藥的進展,便打趣道:“我看胡神醫的態度是認可的,推廣只是時間的問題,不用太擔心了。”
知道張緒是在開導自己,只是蘇卿塵知道她的好日子沒多久了。起初她也想讓張緒幫自己逃跑,可要是沒成功呢?
思來想去,她纔想出了一個還算可行的辦法,蘇卿塵擡眸,認真道:“在年後,我就要被許到廣州去了。”
蘇卿塵講此事前因後果都講給張緒,遲疑良久纔開口道:“要打點的人我都打點好了,如果順利的話,正月剛過我就能到京城去了。”
聞言,張緒道:“我可以幫你做什麼?”
“從蘇州府出去之後有兩條官路直通京城,雖然城外有馬車來接,可難保他們追得快。屆時,你能幫我在官路上設一些路障,讓我多一些時間跑。”
“交給我吧,你放心。”
蘇卿塵感激地看向他道:“等我以後在京城落腳了,歡迎你隨時過來找我玩。”
張緒抱着胳膊,眼裏含笑地打量她,小聲說道:“這大好河山幅員遼闊,去哪兒不行,怎麼非得去京城內卷呢?”
蘇卿塵臉上一紅,她輕咳了一聲掩飾道:“人人都有一個北京夢,以前沒能實現,現在得抓住機會呀。”
張緒撇了撇嘴,逗她道:“這機會是指事業上的,還是感情上的?”
“當然是事業,我可是獨立女性。”蘇卿塵嘴硬道。
算着時間,蘇府近幾日都要採買新年的飾品,蘇母有意無意的想培養蘇卿塵接手家中事物,除夕之前忙得脫不開身。
張緒回去後打了一個大包裹,裏面包着的全是應急藥品以及紗布藥棉,匆匆送了過去。
蘇卿塵白日裏掌管家事,晚上不停地在腦中模擬逃跑路線,算着日程將近,她近幾日提心吊膽,基本未得好眠。
大年初六,朝廷下發通港文牒。
大年初十,羅文石再次入蘇府提親。
一個月不到,蘇府對這個偏鄉漁商的態度簡直是天壤之別。
這回羅文石只帶了一車紅木巷子,腰桿自入府以來就沒彎過半分,大搖大擺地入座之後,語氣毫不客氣道:“廣州雖然新港開放,但沿海貿易之事所知甚少,這次來特意找蘇兄請教一下。”
蘇遠行也沒了前幾日的不耐煩,他特意爲羅文石上了龍井新茶,客套的攀談着港口通商事宜。
幾番下來,羅文石舊事重提,說家中只有一子博學多才,相貌英俊,望兩家結爲秦晉之好。此後商貿互通,共享榮華。
當門衛小廝來到寧雲閣叫蘇卿塵的時候,她就知道一切即將按照劇情的齒輪發展。
羅文石看重的是蘇家的利用價值,於他而言這位兒媳婦是醜是美,人品是優是良都無所謂。
可當蘇卿塵穿着一身淡黃羅裙款款而來之時,遠看就覺得身姿婀娜,走近再看愈發清麗動人,特別是她的一雙鹿眼,波光瀲灩,似若含情。
羅文石最明白自家兒子的德行,兒媳婦長得好看,也能讓他兒子收回貪玩的心,好好的在家裏管理貿易。便不由得大喜道:“傳言蘇家女兒個個貌美如花,如今來看卿塵出落的更是比花還嬌美。”
蘇遠行乾笑了兩聲,招呼蘇卿塵落座。
此一上午秉茶笑談過後,蘇遠行收了那一車禮品。
羅文石善算風水,他來之前就算到二月初八是個好日子,都沒請媒人請期,就已定下來婚期。
沒過多久,蘇家長女即將嫁去廣州富商之事,傳遍大街小巷,就連遠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這件婚事。
王廈站在門口,將打聽到的消息謹慎地說道:“廣州海港的大小是蘇州府的兩倍,蘇家正因如此才同意結了這門親事,婚期也定下來了。”
季頊微蹙起眉,放下手中還在批改奏摺的筆,他擡眼問道:“蘇卿塵也答應了?”
王廈道:“沒聽說蘇家小姐是什麼反應。”
季頊垂眸,眸色越發深沉,他起身走到王廈身前問道:“近日蘇卿塵可有什麼異動?”
王廈道:“蘇家小姐與一個醫館郎中走得頗近,前幾日多去幫扶蘇州府的難民,只是婚約定了之後就待在了府裏,再沒有外出過。”
“郎中?”季頊腦中閃過重陽那日,在西市醫館裏與蘇卿塵抱頭痛哭的那個白淨青年,心中莫名有些煩躁,“只是去幫扶難民,沒有別的?”
王廈不明白,這位一向冷心冷面的晉陽王今日爲何就咬着蘇卿塵不放,他思索着蘇州城內探子傳來的消息,“蘇家小姐也派侍女去過城郊,但問的也只是開春後踏青出遊的事情,其他沒了。”
季頊的臉上平時就沒有多少表情,此刻更是冷峻,他搓着左手上的翠玉扳指又繞回書桌之上,稍作思慮便提筆寫下一封信函。
白紙上的字雋逸有力,寥寥幾筆沒有署名和落款,只有一行字:回京之諾依舊有效。
他將白紙疊起,在手心裏捏了片刻,像打定了什麼主意一般招呼王廈道:“將這信快馬加鞭送到蘇卿塵手上。”
王廈心中雖然疑惑,但也雙手接過白紙:“是。”
這封晉陽王的親筆書信,再打上蠟封后,被人一路轉交,最後呈進慈寧宮中。
宋太后半倚在雕花龍塌之上闔眸養神,她保養得很好,都已經是四十出頭的年紀,臉上不僅一點褶皺沒有還白嫩光滑,吹彈可破。一頭烏髮漆黑濃密,乍一看還以爲是二十幾歲的姑娘家。
內侍雙膝跪地,將信封高舉過頭頂,他絲毫不敢出聲,值得在塌下靜靜地等着宋太后醒來。
小半個時辰過去,宋太后才微微睜開雙眼,瞥了一眼底下跪着的人。
身邊伺候的瞬間明白宋太后此爲何意,便匆忙下去將這信取來,遞給她。
跪地已久的內侍四肢痠痛不堪,在宋太后的默許之下才敢起身,腿上不住地打着顫,垂首退了出去。
宋太后看着這封信,沒過多久就明白了季頊信中所言之意。
她冷笑了一下,自己這個兒子雖然沒在她身邊長大,但脾氣秉性她卻是最爲清楚。
對待任何人都冷着一張冰山臉,想要什麼從來不會直說。或許是小時候被大打打壓得太重,他感興趣的東西從不敢外露。
宋太后擺了擺手,身邊立即站出一個穿着白色衣服的侍從跪倒在地:“請您吩咐。”
宋太后問道:“這蘇家小姐有何出彩的地方?”
白衣侍衛道:“容貌尚可,雖沒讀過幾天書可才學斐然,在家裏沒多受寵,只因蘇家偏心嫁入桓王府的那個。”
宋太后輕笑了一聲:“不過如此。”
“只是近日傳出廣州富商羅家提親的消息,兩家已經定好婚約,二月初八結親。”
宋太后嘴角的笑意一僵,她再度看向手中的那封信,只覺得一切都變了味。
她沉下臉來,將信紙擡手撕碎,又攥成一團狠狠的砸向地面。
“駁了我家裏的女兒,而是去找一個商人家的小姐,”宋太后震怒,“本宮偏不讓你如願。”
她招來人將一份精心準備的大禮代替那張被撕碎的白紙,又以晉陽王的名義送到了蘇州府。
蘇卿塵端起一本京城雜談躺在牀上看得津津有味,既然要去京城總要先了解一下風土人情。
蘇州城日子過得閒散,生活節奏慢,街上商鋪攤位,各家百姓都笑盈盈地,計較很少。
這就宛如自己所生活的二三線城市一般,可京城的節奏肯定不會這般好適應。
她在心裏打着算盤,將自己從小到大背過的國學經典回顧了一遍,早就打好腹稿準備寓教於樂,施展拳腳。
正當她趴在牀上打滾時,朱玉滿臉喜氣地跑了過來道:“小姐,今天有份大禮送來了,你猜是誰送的?”
“大禮?”蘇卿塵交好的朋友不多,而且這幾日各家各戶已經陸續將禮都送到了蘇府,她實在想不到誰還會有這麼大的手腳,“沈末明?”
朱玉“嘖”了一聲,見她的確是猜不出來就說道,“不是他,是晉陽王。”
季頊?蘇卿塵心中一喜,沒注意到自己的笑意已經掛上了嘴角,她翻身下牀提上鞋子問道,“送了什麼呀?”
朱玉道:“我也沒去看呢,老爺說這是專門給小姐,讓小姐去取呢。”
蘇卿塵動作一頓,“這禮物是走正門送到的蘇府?”
朱玉見她臉色不好,不明所以道:“是呢小姐,怎麼了?”
蘇卿塵臉色一白,心中莫名覺得不妙,她沉默半晌才道,“沒什麼,先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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