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動蓮房 第37節 作者:未知 寶嫣忍着喉嚨的癢意,擡手擋住面容,咳了咳,等到面色上的紅度越發嬌豔,才放下手,直視晏子淵像是要告訴他一個極爲嚴重的事:“夫君知不知道,昨夜我房裏有誰來了?” 寶嫣和他分居,府裏又無其他人,能有誰半夜不睡去她房裏? 似是隱隱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晏子淵心頭漫起一絲危機感,沉着臉追問:“誰?” 寶嫣好笑地看着他,越笑越古怪,直到兩行清淚似乎被她醞釀許久,動容地緩緩流出眼眶,“夫君之前不是對我說,借種只借這一回。” “爲何,那位依譁和你相似的出家人,他又來找我了?” “你說什麼。” 預料中,晏子淵的反應不出差錯,他先是猛地一驚,眉頭便如被燒了一下,狠狠跳動,“你說他,去你房裏了……他,他有沒有對你做什麼?!” 鬆氏說,但凡是郎子,總會對自己的婦人有着名譽上的佔有慾。 哪怕自己不喜歡了,亦或是不碰了,也絕不想讓給其他人。 寶嫣來見晏子淵前,將那串陸道蓮送她的佛珠狠狠拋之在地,她當然忠貞不屈,只是不是對他們,而是對她自己。 他們,都別想再逼她就範第二次。 陸道蓮,這人,這人休想再碰她一根毫毛。 寶嫣傷心的眼皮都紅透了,屈辱萬分地向晏子淵,抽噎着哭訴道:“他,他差點,就對我做了上回那樣的事。” “他還說,說夫君於我無用了,不,不如好好從了他,及時行樂,得個暢快。” “也,也比做個活寡婦好。” “……” 話畢,如同被雷擊一般,晏子淵臉上的表情,頃刻從陰沉,到被羞辱得幾近冒火。 無用?他說他無用?他難道猜到他的祕密,還抖出來給新婦知道了? 他不曾懷疑寶嫣的話,因爲這都是陸道蓮做得出來的事,他怎敢,怎敢違背誓約。 他難道借上癮了不成?! 第31章 偷眼覷着晏子淵驟然捏緊的雙手, 寶嫣拿帕子擋住微微得逞的嘴角,她是鬥不過他們,年少經歷少, 可也不是全然沒法子。 晏子淵但凡還有些郎子氣性, 就該找那人麻煩去。 同是身高體大的郎君,他怕他什麼? 當着晏子淵的面, 寶嫣低頭,沒忍住不適, 反胃的姿態表露出來, 令他怒火中燒間被轉移了注意力, “怎麼, 你哪裏不舒服?” 他難得會關問一句,只是重點在其他方面, “你肚子……是不是有音信了。” 讓陸道蓮與寶嫣圓房後,晏子淵就有派人看着她的飲食和身體狀況,聽聞她近來都不大舒服, 於是纔有了這樣的猜測。 若是新婦真有了身孕, 那陸道蓮就徹底碰不得她了,晏子淵還要臉, 一開始只想羞辱讓給他受氣的蘇賦安和寶嫣,並且掌控陸道蓮。 引他破戒已經不容易, 但他也不能把他的婦人, 當成他的一樣, 想偷香便偷香。 這是視他爲什麼了?有沒有尊卑之分。 看到晏子淵一臉等她回個音信的樣子,寶嫣看出了他對她肚子的期待, 實話說,寶嫣也不知她是否有孕。 因爲鬆氏說, 她月份小,和以往有身孕的婦人不同,她反應來得太早了,而且請大夫過來看,也說月份小,房事天數少,根本瞧不出是有孕的跡象。 倒是有脾虛胃疾的可能,還說等她有月信了,就知是不是懷了。 “還不知,是不是那樣。”寶嫣沒全部說實話,她怕晏子淵又找人給她……她語焉不詳,給晏子淵留了不少期許,“大夫說,等時日長些,過了這個月再來號脈看看。” 既不是否認,也不是承認。 已然足夠讓晏子淵微微偏信,她肚子是有了點動靜。 得防着陸道蓮再前來招惹纔行。 晏子淵似有抉擇,深思熟慮後甩手離去:“你放心,之前那次是我對不住你,後面這回,我不會再讓他惹你。” 意外於他竟然知道對不住自己,寶嫣訝異地望着他的背影,但願晏子淵能說到做到,將那邪僧控制住,千萬別讓他來擾她清淨。 距離上回見賢寧,已是公公出事之際,中間隔了數日。 晏子淵和她鬧出的荒唐事,隱祕且少有人知,他那邊知道內情的,據說已被統統處理,寶嫣這的只有鬆氏和小觀知道,都爲她守口如瓶。 桌案上方,賢寧一副不苟言笑的神色,盯着她不言語,若不是曉得風聲沒那麼容易走漏,寶嫣還要以爲她私下聽到了什麼傳聞,這才把她叫來審訊她了。 “這個月的齋孤節,你可想好怎麼安排了嗎?” 君侯出事,像是滅了賢寧的威風。 陡然說出來的話,語氣少了以往的犀利刻薄,寶嫣看她,也只不過覺得這是個年長的擔憂夫婿的婦人。 她納悶了一瞬,如實恭敬道:“兒媳初來此地,還不知什麼是齋孤節,還請阿母解惑。” 賢寧打量她,新婦年紀小,年輕氣質卻穩重,早前因爲兒郎出事,看不慣她,如今她無心管理這個家,有部分事務都交給她掌管了。 她閒來問問,得到的竟有不少她做管的還不錯的反饋。 寬厚、大度,賞罰分明,對是否動用私刑有一套自己的標準,很鮮明的世家君子作風,替她承擔了不少煩心事。 嚴律他人,寬待自己的賢寧難得脾氣好了一回,道:“你來北地時日不短了,竟連齋孤節都不知道麼,你除了掌管家務,封地上的民情民俗也要掌握通透。罷了,我說與你聽就是,你聽清楚了,到時候若是處理不當,就是你這少主母能耐不夠,底下人不僅不會服你,我也不會爲你收拾爛攤子。” 寶嫣擺出受教的姿態,“兒媳聽命,請阿母教我。” 賢寧:“齋孤與你南地祭祖的日子相同,只是名字叫法不一樣罷了,在清河入夏後便是吉祥月,封地上的百姓都要祭祖、遊街,就是廟會,需要官府坐鎮。” “往年齋孤節,晏家都要出人與民同樂,以前是我與你阿耶同去,如今……” 她顏面不佳,想到了夫婿還未痊癒的情況,哪來心情與民同樂。 賢寧安排道:“如今該換人了,既然你已與阿淵圓房,做了真夫妻,那麼此次齋孤節,就由你們代爲去做座上賓。” 寶嫣聽到“真夫妻”時,心虛地眨了下眼,儘可能地不露餡。 寶嫣:“兒媳知道了,待兒媳回去,就叫人查問祭祖那日的廟會是如何安排的。” 賢寧還提醒了句:“你的母族的叔伯兄長,聽說過幾日就要回南地去了,正好,臨走前,可請他們參加齋孤節的廟會,一賞我們清河的民情,就當是餞別宴了。” 寶嫣未曾想到這點,微愣地望着賢寧,她除了神色顯得不好相與了些,並沒有表現出其他不耐煩。 可見她也不是那等真正不講道理的,還能提點她請蘇家的人蔘加廟會,爲他們餞別,人果然具有多面性。 至少今日,她和她之間立場是一致的。 寶嫣回去後,就如她所言,把此次負責齋孤節的人喊來問話,其實有官府坐鎮,像這種早已興起多年的廟會,已經有了一套成熟的運作模式。 何時該出行,何時到哪個地點該請神,都有人統籌安排好了,最終只要給上面看看就行,若有異議便細微調整一下,沒有便如往年一樣進行。 寶嫣接替了賢寧的位置,相當於新來的管事。 出於謹慎,並未大刀闊斧地改,只要流程上不出錯,都只是些小調整。 齋孤節如期而至,遊街廟會開始舉行,寶嫣在深宅大院裏都能聽到吹吹打打的動靜,說是爲了這次廟會,清河的百姓有的清早就起來準備。 爲了祭祖,這天哪怕地裏幹農活的莊戶也會停個半日歇息,等到了午後接近傍晚的時刻,加入到遊街的隊伍。 “真熱鬧……” 在準備出發時,聽着外邊響起的鑼鼓聲,小觀簪花的手一頓,又重新爲寶嫣簪上,主僕二人對今夜的廟會充滿期待神往。 畢竟從南地過來後,一直屈居於後宅,除了巡視良田莊戶等私產,寶嫣還未參加過這種充滿節日氛圍的活動。 尤其經她接手,對單子上各番請神的表演滿是好奇,第一次見,年少也貪玩的心性便暴露出來了。 “大兄那裏如何說,他可出發了?讓他在官府的酒肆等我,待我與晏子淵主持完儀式,遊街開始後,我便去找他。” 臨行在即,寶嫣對蘇家人念念不捨,只想抓住一切機會,趁他們還在的時候與自家人多相處一段時間。 於是與蘇賦安約好,今夜的廟會必不能缺席。 “說了,大郎君得信了,他說一切按女郎的安排來。” 鏡中,連日來僞裝的一派雲淡風輕,實際上心思憂愁的寶嫣,終於流露出一絲真切的笑意。 到了規定出行的時刻,寶嫣穿戴好從院子裏出來,到前庭與晏家人碰面。 晏家是本家,許多旁支過來與本家聯絡感情,晏子淵在男客中打交道,寶嫣則被蜂擁過來的女眷包圍了。 “幾日不見,少主母氣色越發宜人了。” “是啊,上回成親那夜瞧着還有幾分羞怯,如今姿禮端方,主母氣勢獨一無二。” 拍馬屁的話,如過江之鯉滔滔不絕。 寶嫣在人羣中,看到了後來的蘭姬,她被人藥啞了的嗓子還沒養好,不能開口多言,與她相比一身冷清,只有一個婢女跟在身旁侍候。 隔空,冷冷且沒有表情地注視着她。 她知道她怪她,可下藥的事不是她指使的,她怎麼解釋,蘭姬都不信。 寶嫣也就不說了,看在她受了無妄之災的份上,儘可能不虧待她。 但是蘭姬並不領情,她在衆人都要出發時,穿過人羣過來,到她身邊,猛地抓住寶嫣的手腕,往她手裏塞了一張紙。 她親筆寫的:你給我等着。 小觀防着她對寶嫣不敬,在寶嫣露出一絲忍痛的神色後,在旁將蘭姬的手扯開,“二女郎自重。” 蘭姬冷笑,連帶將小觀也一同恨上。 她狠狠剜了她們一眼,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退回到其他女眷中。 這一小小的插曲,在眼神好的人中,並沒有被人忽視。 只是妻妾之間,不和有之,尤其這位側室,身份可跟沒有家世的妾室不同,與主母同出一族,還是同一個父親,是親姐妹。 怪不得有膽子敢走到主母身旁小動作不斷。 有看好戲的,有猜測發生了什麼事的,在諸多眼神交匯中,寶嫣垂眸看了眼蘭姬強硬塞給她的紙條,不起波瀾地收回到袖子裏。 等出了門,再不引人注意地將它丟掉。 城裏,爲了遊神廟會已提前空出了兩條主幹道,即使如此齋孤節這日來的人也快將道路堵得水泄不通。 寶嫣坐在輦車中,順着婢女拉開的簾幕一角,好奇地朝外張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