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動蓮房 第43節 作者:未知 攬着她的腳步不停, 直到推開屏門,到了內堂, 別有洞天一般,有榻有牀。 這裏像是他經常就寢的臥房, 枕頭上遺落下一串佛珠, 經文, 還有兩三本不知道叫什麼的典籍。 遠處桌案上, 一盆青花瓷、掌心大的碗蓮亭亭玉立。 鎮紙壓着寫過卻作廢的長長畫卷,和飽讀詩書克己復禮的文弱書生的房間別無二樣, 散發出濃濃的筆墨書香味道。 而他們卻即將,要糟蹋這麼神聖正經的地方。 感覺到心中對聖賢的印象正被玷污。 生怕下一刻就開始,寶嫣眼珠盛滿驚恐不安, 內心煩亂要不要說點什麼, 好熄了陸道蓮那些兇猛想法。 “我……” 她臉突地被人擡起來。 似乎是陸道蓮終於察覺到了她額角處的傷,方纔惹她生怒沒機會問, 現下兩人獨處了,握着她的大手一鬆, 視線下瞥, 正好看見衣袖半捋的位置的小傷口。 白嫩細膩的皮肉上, 一小塊擦痕,泛着淡淡的血絲, 暴露在視野中。 已經快結痂了。 出乎預料的,陸道蓮的反應居然跟蘇賦安的沒差, 撈起她的手腕,盯着她欲言又止的面容,語氣滲人凝重,“誰弄的?” 莫不是他走後,二人起了爭執,晏子淵爲發泄不滿,對她動手了。 寶嫣怔了下,咬緊下嘴脣,誰弄的和他有什麼干係,他又做什麼一臉在意? 像是看不得有人在她跟前假惺惺,她作勢將手腕從陸道蓮那裏收回,不提隻言片語,小臉沒有表情,冷若冰霜。 陸道蓮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沒有哪個女娘在他面前鬧過脾氣,渾然一副有錯對不起她的模樣。 他怕多逼問幾句,就要引來她一臉哭相,雖然也差不了多少,但最好不要破壞了此刻的情致興趣。 他乾脆地轉移了肅穆的目光,心中自有一套算計。 而很不巧的,寶嫣在這時肚子驟然咕咕叫了出來,臉頰蹭的一下,緋豔無比,怎麼在這時鬧出這樣的動靜。 臉上的不假辭色再難維持下去,正好供她有了藉口和理由離開這裏。 寶嫣低頭悶聲道:“我,我想想,今日還是不禮佛了,覺着肚餓,等明日喫飽了再來。” 她還沒踏出一步,就被圈住了腰,速度迅猛,生怕她逃了。 看不到陸道蓮的神色,只聽他沒心肝地哂笑道:“你不是餓了?等到明日做什麼?就在這喫,你喫飽了再禮,我等得及。” 寶嫣就是一條案板上的魚,來了就別想出去。 她掙不動,徒惹了一身虛汗,提出異議,“你在說胡話,這裏沒有喫的,如何讓我填飽肚子?” 陸道蓮:“這你不用擔心,且不說上面這張嘴能叫你喫飽,肚子也能給你灌滿。” 寶嫣驚張着嘴,像是聽得呆住了。 陸道蓮替她仔細檢查還有沒有其他傷,寶嫣慢慢回味過來,似懂非懂,兩耳滴血那麼紅。 伸手指狠掐陸道蓮的手,欲哭無淚地抗議,“我不要這個,我要喫食。” 喫食懂不懂,就是五穀,稻、黍、麥之類的糧食,他這裏哪裏有?哪樣沾了? “那你來時何不喫東西?”陸道蓮也反問回去,她就那麼糟蹋自己的身體,爲了避開和他接觸,想餓死自己,以爲這樣就能放過她? 寶嫣哭鬧得再慘,進了佛堂就沒了選擇的權利。 她掐緊陸道蓮手背的力道,用力到甲牀都發白,怎麼都拒絕不掉,甚至從一開始的酸澀不情願到漸漸得了趣。 微張的紅脣如同哭累了,閉不上,引得眸色晦暗的陸道蓮湊過去纏着不放。 寬大椅子上,寶嫣果真被餵食了好些東西,不管是不是嘴都在喫,喫得飽飽滿滿的,又撐又辛苦。 “知道麼?你該多喫點。” 他和勞累的她不一樣,輕鬆囂張,且一語雙關地說:“那個鬆氏,說你從小體弱多病,及笄前都是吃藥長大的,那些藥定然不怎麼樣,你該試試我這個。” 哪,哪有那麼誇張?他又要鬼扯些什麼? 陸道蓮:“我這叫以陽補陰,你多喫些,陽氣才重,才滋補,日後也就不會被那邪病所侵。” 寶嫣氣得想打他,可是一動就被釘死在原地,毫無招架之力,哀哀地蹙眉,趴在陸道蓮肩頭,悶聲啜泣。 泣聲又有所不同,並不全然痛苦,而是婉轉動人,只想叫她再哭得大聲些,他聽不夠。 最好還說些他喜歡聽的話,“你還餓嗎?你餓,我就先給你點,不過……還是沒那麼快,所以你得再忍一會。” 寶嫣此刻肚子已經被塞滿了,只不過另類的飽腹感像抵着胃一樣,她覺着光是這樣就足夠飽了,可他還要給她喂別的,她真的喫不下了。 “夠了夠了,不吃了……”她抓緊他的臂膀。 他意有所指地逼問:“說清楚,哪裏不吃了?” 寶嫣忍辱負重,雙眼通紅,淚水滴下來,“小,小嘴不想吃了。” 陸道蓮感到悅耳地勾起嘴角,虎視眈眈盯緊了似負累重重,奄奄一息的寶嫣,“還有呢?再多說些,我就讓你歇息歇息。” 寶嫣擡起頭,委委屈屈,嬌聲哽咽:“爲何要這樣對我?昨夜巷子裏已經喫麻了,還沒好,真的不禁吃了。” “放過我吧。” 她不提還好,一提似乎回到當時的場面。 陸道蓮霍然起身,帶她轉移了陣地,寶嫣感覺眼前天旋地轉,還沒反應過來,後腦勺就磕到枕頭上的佛珠和書。 疼得她兩眼冒淚花,還沒叫人憐惜,就被一道高大的影子抓住膝蓋,反覆嬌哄:“哪裏麻了,我看看,讓我替你看看。” 明明頭疼的是後腦勺,他卻去動了膝蓋。 一個人頭猝然在眼前放大,寶嫣第一次見,心中頓時驚起滔天海浪,連聲反抗,“不行,不行,使不得……” 她只是說說,哪裏能看?他難道是什麼神醫不成,以爲看上兩眼就能好了? 可是陸道蓮的力氣不是她能扭轉的。 他不止要看,還要從下往上危險地盯視她,沉聲執意道:“沒有什麼不行,等着,我幫你治治,幫你上藥,很快就好。” 寶嫣劇震。 滿心駭然,像曾見過長滿花,卻被人劇烈搖晃的樹。 她不知道還有這樣的治法,如同在烈陽下,她快被熱化了,從驚愕到不能自已,融成一灘再也起不來的爛泥。 一直到風停雨靜。 寶嫣像被奪了魂魄,雙目呆滯,失神地望着天頂,她連眼前的一切是什麼顏色,都分不清了。 而她身邊,陸道蓮擦了下嘴,又回頭朝她望來,叮囑般道:“我去叫人,送些好喫的來。”他這會兒知道什麼是真正能喫的了。 寶嫣卻還在一片沒有目的的水浪中漂浮,時不時如發病般哆嗦。 他怎麼能那樣對她,她氣到摳着他兩肩,都留下爪痕了他都不鬆開她,是覺着她好欺負是嗎。 陸道蓮回來就看到寶嫣居然起來了,正在綁一件怎麼都系不上的小衣,四肢軟綿綿,動作不利索,她好笨,因爲着急都氣急敗壞了,“連你也欺我?” 欺負她的是他,她衝一件軟布發什麼脾氣。 寶嫣沒察覺到陸道蓮回來了,還在跟系不上的小衣使勁,她雖瘦弱,可該有的一點也不少,中間的美色至少叫陸道蓮看着,是極爲引人遐想的。 他滿目欣賞,輕輕一勾,就把寶嫣纖細的手腕撈了過來,“別費力了,一會也用不上它,何必自己氣自己。” 寶嫣聽他這意思,似乎還沒夠,她都站不直了,他還想怎樣? 他將她剩下的那些,沒來得及拿的衣物全收走,丟到了門外面,寶嫣去追還被他反手控制住,不懷好意道:“你不會以爲,僅僅方纔那一兩下就夠了吧。” 那絕不是多輕鬆的一兩下,一下就是半個時辰,兩下就是一個時辰,不曾停歇,當真就叫寶嫣吃盡了苦頭。 她苦兮兮的,又恨又羞地瞪着氣勢兇險,滿腦子不清白的陸道蓮。 他說的是輕巧,不好受的最終都是她,“你就這麼穿着,很好。”他還說:“待會喫食來了,你就坐我這裏,恩公抱着你喫。” 寶嫣滿眼荒唐,她上回叫恩人,他不允,要她另外想。 她迫不得已,忍着臊意叫他“愛郎”,他現在又自稱“恩公”了? 趁着飯菜沒到,陸道蓮被寶嫣香柔無辜委屈慘了的樣子,又勾動了念頭,她玉足踩在空地上,灰色的地和她被光亮照的潔白如玉的腳趾,對比鮮明。 他從上往下打探,幽漆的眼神落在他上過藥的地方,想要的意圖明顯到寶嫣都感到害怕了,不自禁往後退。 陸道蓮把她逼到一個死角,指尖挑起她的下頷,迫使寶嫣朝他靠過來。 然而就在快親上的那一瞬間,她把臉奮力別開了,“不要。” 對寶嫣來說,這種的比其他事要輕鬆多了,可也是不舒服的,不是那種痛苦的不舒服,而是陸道蓮還會再招惹她的同時不斷點火。 她會被弄得很“難受”。 “爲什麼不要?”陸道蓮不信她不快樂,畢竟兩個人真正在一塊,誰敢說誰能瞞天過海,就是一點反應都被放大了無數倍。 寶嫣明明口是心非居多,自尊心強,不肯認罷了。 這會只是蜻蜓點水小意碰碰,她竟不願了。 他也不想想寶嫣是被嚇着了,她內心的惶恐都是陸道蓮帶來的,尤其先前他若無其事擦嘴那一幕。 寶嫣尤有一種生死兩茫茫的恍惚,她面上爬滿霧紅,瞧不起地指責道:“髒,你好髒……” “你連那種地方都……” 她覺得自己當時怎麼沒暈過去,要是暈個一天一夜就好了,也不必再應付這可怕寡廉鮮恥之人。 “那地方怎麼了?不是很美嗎。” 見過美景的陸道蓮理所當然地稱讚:“它很好,就跟你害羞的時候一樣,你不該引以爲恥嫌棄它。” 趁寶嫣呆傻地愣在原地,陸道蓮一把將她攬過來,貼着她耳朵道:“真的,你瞧不見它,我告訴你它長什麼樣。跟花似的,還有玉露,我嘗的時候,比喝過的蜜都甜。” “你也嚐嚐。” 他半哄半騙,朝她靠攏。 寶嫣是感覺嘴上一熱,才反應過來自己上當了,但那是她已掙不開了,只能順從陸道蓮嚐個新鮮。 事後擦嘴的時候,手裏的帕子都快捏皺了,躲得離陸道蓮好遠。 屋外有人敲門,提醒喫食送來了。 陸道蓮暫且放了她一馬,但也不過瞬息,他提着食盒回來了,寶嫣縮在褥子裏,一見到他出現,便如受驚的動物往裏躲了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