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動蓮房 第46節 作者:未知 慶峯:“……” 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師叔就是着了魔,破了色戒就是不聽呢? 明顯看穿他的意圖,陸道蓮挑起眉梢,冷冷掃一臉挫敗的慶峯一眼,似笑非笑地勾脣:“說罷,你去的時候,到底出了什麼事。” 寶嫣天不亮就起來了。 說來在晏子淵出事的時候,她不用侍奉婆母那段日子,其實是最輕鬆的。 因爲她可以順自己心意晚起一陣時候,但是現在賢寧要給她立規矩,她就不得不從夢裏被人喊醒。 賢寧要她日出前現身,她就不能拖到食時纔出現。 寶嫣擡手捂嘴,掩着呵欠,小觀拿了些醃漬過的烏梅給她醒神。 酸意涌上來的那刻,寶嫣神魂都清醒了。 她瞪着能看清她姿容的鸞鏡,瞥見妝臺上的珍珠花鈿,圓圈指頭大的胭脂,回憶般細想,“昨日是不是有誰來過,還帶了什麼東西。” 她當時因爲受了氣,直奔房間裏,院門口等候已久的武僧她視而不見。 是小觀把人攔下的。 知道她受了無妄之災,她不提,小觀也不說,鬆氏更是裝作不知道,這事就這麼略過去了。 現下看見香奩裏滿滿的脂粉香膏珠寶等物,記憶一下便回籠了。 小觀精心地用沾了口脂的指腹,輕輕抹在寶嫣嘴脣上,一臉滿不在意地道:“是呀,就是那個口出狂言,只會說我再吵就擰掉我腦袋的粗鄙武僧。” 寶嫣:“……” “他提了一個黢黢黑難看死的木盒子來,裏頭裝了香粉這樣的玩意。呸,真是沒見識,什麼都敢拿過來。” 小觀:“不知道女郎傅粉只傅上等的珍珠磨出來的麼,那等粗鄙之物也敢到這來獻醜,我可不敢給女郎用,免得傷了女郎的皮肉。” 小觀邀功道:“都是他家大人,害得女郎被長公主誤會,我就沒收下,趕他走了。這就當是回敬他們的,也算給女郎個報仇了。” 寶嫣沒她那麼天真樂觀,陸道蓮是什麼人,睚眥必報,斤斤計較的,怕是將東西退回去,會徒惹他不高興。 不過這麼久,都不見他再派人找過來教訓她,應該是忘了? “女郎怎麼不高興,不笑?” 寶嫣看着不知所謂的小觀,僵硬的嘴角微微張開一點弧度,“笑,我笑了呀。”就是笑得比哭還難看。 小觀越是表現得如報仇般心里美滋滋的,她便越有種不好的預感。 只是爲了不讓婢女以爲闖了禍,心生愧疚,寶嫣還是佯裝的若無其事,寬慰自己也許那人沒那麼小肚雞腸呢。 “什麼時辰了,是不是該出發了。” “是該走了,昨日長公主院裏的管事特意叮囑過,辰時第一刻,長公主就要喚人洗漱了。” 寶嫣到了跟前,必然是要跟婢女一樣,做伺候她的活。 只是沒想到,她纔出院門,走不了多久,就碰到了路上特意等候她的晏子淵。 寶嫣本想裝作沒看見越過他,但晏子淵自發將她叫住了,“等等。你是不是要去阿母那,我陪你一起去。” 寶嫣面露詫異,她是去侍候婆母的,晏子淵去做什麼? 他還起得這樣早。 晏子淵:“我昨日,聽到了消息,阿母對你發火了,所以……” 原來如此,這是一個兩個,都上趕着來補償她來了?是知道她去賢寧那被教規矩的,所以才說要陪她一起去,想替她求情? 如此惺惺作態,當初又做什麼去了。 寶嫣沒有回話,她靜默了片刻,便朝前走了。 晏子淵分不清她到底是同意還是拒絕的意思,說愧疚,他其實自個兒也不知道,把新婦讓給別人染指這事到底做錯了沒有。 但想一想子嗣,肯定是沒錯的。 只是她還年輕,及笄了和他們這些及冠了的郎子比,還是小了許多,面嫩正青春。 晏子淵對她,何嘗沒有非分之想。 如今看寶嫣,被那人教得越發豔色動人,晏子淵在偶爾獨處中,無時不在後悔,新婚當夜,他怎麼就走出了新房。 他應該再停留一陣的,與寶嫣喝了合巹酒,也許就能逃過劫難了。 “少郎君,夫人走遠了,可要跟上?” 培養出來的親隨,從開年到現在死了兩個,這是第三個。 想到佛堂裏的殺戮無數,晏子淵沉下臉,發了狠心,日後他會讓這個兄長付出代價的。 清寂的燒雪園。 慶峯拉開房門,朝裏頭稟告:“晏子淵已經跟着新婦去了,看在他的份上,長公主應該不會多爲難新婦了。” …… 日出時天色還泛着淡淡的青。 像是沒料到,晏子淵會陪着寶嫣到婆母院子裏請安,賢寧早先吩咐,在銅壺滴漏旁數着時刻等候的管事,一臉異色。 “少夫人來了,少郎君也來了。” “阿母可醒了。” “不曾。” 管事看向一旁潔淨新雅的女郎,面白如雪,不見瑕疵的臉上沒有一點要侍候婆母的慌張。 是因爲知道今日少郎君要來,有人給她撐腰嗎? “長公主交代,今日有事要忙,若時辰到了,她還沒醒,就讓人進去將她喚醒。” 管事直直地看着寶嫣,暗示的意味非常明顯,就等寶嫣說一句她去請。 可惜寶嫣知道有詐,一直裝作欣賞院子裏的風景,不發一語。 有晏子淵在,寶嫣覺着也輪不到她出頭。 算晏子淵還有些良心,出嫁前,她們這些女娘從小就會被教導日後到了旁人家裏,要孝敬公婆,她們代表的不僅是個人。 還是母家的臉面,若是她們做得不好,就會被人攻訐,質問家裏是怎麼教的。 寶嫣自然是不能不敬賢寧的,可若是有人能在她跟前出頭,她倒也不必巴巴地上趕着讓人教訓。 她有心裝糊塗,管事的卻不肯任由她躲在晏子淵背後。 對方讓出一條道來,逼着她去,“請少夫人進屋入內。” 寶嫣去了,裏頭還不知道挖了什麼陷阱給她,她看向晏子淵,“夫君。” 晏子淵:“我同你一起去。” 管事面色不好,“少郎君不可,這不方便。” 晏子淵:“我是阿母親兒,與新婦一同侍奉左右,如何不方便。” 他還真是……真替她撐腰來了? 寶嫣感到匪夷所思,但轉念一想,晏子淵所作所爲,不過是更好地將她讓出去借種。 怕她忍不下去造反,這纔在其他方面彌補她吧? 晏子淵突然扶上寶嫣的腰,令其繃不住,眼神驚愕地瞪向他,“你……” 他衝寶嫣示意:“進去吧。” 管事眼睜睜地看着少郎君護着南地來的新婦從身旁走過,果然長公主說得不錯。 這新婦很有些勾人的手段。 “我只是說說,何曾真的要罰她?我是婆母,她做兒媳的侍奉我,難道不符合本分?你太擔心了阿淵,你該去忙你的公事,而不是將心思過多地放在後宅上,後宅是我們女娘才管的,你……” 寶嫣被打發到長公主房裏的外室等待,隔着距離,還是能聽見賢寧說教晏子淵,同時敲打她的話。 有晏子淵在,即使將賢寧喚醒,寶嫣也沒受罰。 只是醒來過後,賢寧對着她的臉色便很好,只有在看到晏子淵時才露出微笑,之後大概是覺着寶嫣礙眼,於是將她趕到這來,與唯一的嫡子說說私房話。 “都是我的錯。是我纏着她……” 說這話時,晏子淵藏在袖子裏的五指併攏,暗暗攥成了拳頭,像賢寧一樣,他自然也從寶嫣臉上的春色,窺探到了她讓人怎樣滋潤過。 這都是陸道蓮給她的。 但在賢寧跟前,他還是要僞裝的那方面沒有問題,與寶嫣同牀共枕的人是他,認真掩飾道:“是我不對,不該這般縱容放肆,還請阿母不要怪罪新婦……” 寶嫣在外聽得清清楚楚。 她懷疑晏子淵說的“放肆”,也是在暗中敲打她,不要貪戀和人在一起的滋味兒,不要讓人欺的太過分。 她指尖悄悄拉開衣襟,低頭朝胸脯的位置看了一眼,上面已經變深了的印子,宛若胎記一般。 又深又紅。 寶嫣猝然合攏,面色發燙地望向身後,晏子淵和賢寧談話完畢,一同出來。 目光落在她身上,“你怎麼了,臉爲何這麼紅。” 面對疑問,寶嫣不好說自己是想到了某些不乾淨的畫面,尤其被嚴肅對她不滿的婆母盯着。 寶嫣便越發有那種觸禁的緊張感,她垂下眼簾,擡手半擋住臉,顯得謙卑而柔弱地答道:“吃了兩口熱茶,熱着了。” 賢寧扭頭對準晏子淵:“看到了麼,你這新婦,還是太柔弱了,不強壯些怎麼懷子嗣,這般體弱,即使懷上也不好生下來。” “我這有適合女娘強健體魄的法子,以後你就過來這,鍛鍊身子。這可不是要罰你,是爲你好。” 她好話說盡,在晏子淵跟前並未顯得對寶嫣多不耐煩,更像是爲她考慮着想的樣子。 可寶嫣根本不覺得賢寧會真的有那麼好心。 強健體魄她自然是願意的,但誰知道婆母會不會在其中加點什麼東西,例如以強健體魄的名義,各種磋磨她。 然而即使寶嫣不願意,但她一時想不出能夠拒絕的理由。 沒想到晏子淵會看向一頭霧水,微微略帶抗拒的她,和賢寧道:“阿母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但是新婦她,若要調養身子,還是不能太激進了……” 寶嫣盯着他的目光裏,瞬間流露出一絲難以言喻的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