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動蓮房 第71節 作者:未知 新婦醒了。 讓他去看看她,人在書房的晏子淵聽到這一消息時,還以爲自己聽錯了。 他以爲,依照寶嫣身體瘦弱的程度,應該不至於這麼快甦醒纔對。 可是門外她的婢女稟告,固執地央求,請他一定要去看看夫人,晏子淵不得不懷疑。 這其中是不是又出了什麼大事。 然而從書房趕到新婦住處以後。 晏子淵方一進門,就看清了本該虛弱的躺在牀上的寶嫣,正摸着傷口,坐着等他。 見到他來,不等晏子淵開口。 漂亮而脆弱的新婦倏然喊了他一句,“夫君,我有話想與你說。” 從白日,到夜晚。 不過區區兩三個時辰的轉變,卻讓人明白了什麼叫度日如年。 陸道蓮來到晏府,敏銳地感覺到府裏在他不在的時候出現了哪些變化。 走動巡邏的府兵增多了。 新婦住的院子,被有意保衛起來。 但是還是攔不住他,隱匿了氣息,使着鬼魅的身法,一道人影便神出鬼沒地混了進去。 找到那間熟悉的房間,本想轉戰門口,直接進入的陸道蓮腳步一頓,還是來到了最接近臥房的窗邊。 不知道蘇氏女醒了沒有。 在分離的這一小段時間裏。 他好似隱隱意識到,她在他心目中,佔據了一部分不小的分量。 在她在他眼前受傷那一刻,他竟也是會慌,會怒的。 他還記得,她纏着他偏要許願,把願望寄託在一棵不可能顯靈的鳳凰木上。 她不是許二人恩愛到白頭,也不是許她和他生生世世在一塊。 而是許願,將所有心意都凝聚在他一個人身上。 願他千歲千千歲,此生最順遂。 如今他是無事安康,她卻差點拼上性命,落得自個兒受苦的下場。 陸道蓮嘴角微彎,什麼千歲千千歲。 有她這一顆真心便足夠了,日後他也會讓她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福氣加身。 “夫君。” 屋內人道,陸道蓮還以爲寶嫣如此眼尖,叫她發現了。 直到他微微側身,看到了挨着新婦牀榻旁的另一道身影。 寶嫣趕在晏子淵開口指責她之前,先發制人地認錯道歉:“夫君,我錯了。我不該鬼迷心竅,和旁地郎子整日廝混。” “夫君和我,纔是名正言順的夫妻。外邊的人再好,都只不過是朵野花。” 她像是整日在外流連忘返,終於意識到該回家的浪蕩子,懂得迷途知返,醒悟過來道:“那個陸不眴,我只當和他玩玩,如今我已懷有身孕,以後就不需要他,很快就會將他忘了。他也只有這點作用……” 窗臺旁,一張人臉低眉垂眼,陷入陰影中看不清顏色。 只聽裏面柔柔的聲音,帶着幾分上揚的語調,柔情似水道:“畢竟,野花哪有家花香……” 第54章 夫妻化干戈爲玉帛, 體己話又暖心又家常。 送走了晏子淵,寶嫣迎來了這幾日與她裏應外合的乳母婢女,二人一前一後滿面都是爲她心疼擔憂的樣子。 寶嫣笑看着她們, 明知故問:“怎麼了這是, 小觀也就罷了,乳母這麼大人, 怎地也哭呢?” 鬆氏按着胸脯,一看到寶嫣的傷口, 心都狠狠揪動起來。 再對上寶嫣故作堅強的笑臉, 又不忍責怪地搖頭道:“太冒進了, 下回決不能再這麼幹了。女郎何必爲了賭一顆真心, 冒這般大風險……” “我不這麼做,焉能叫那和尚爲我觸動。” 牀榻上, 寶嫣也是心有餘悸的後怕神色,只是比她們更坦然安定一些。 她嘲弄道:“他那樣自負,拿我當修煉的物品, 爲他所用。情愛於他, 好似過眼雲煙,一切皆能捨棄。我便要看一看, 他是不是真的能……放下一切。” 陸道蓮不是無所謂沾不沾這些東西麼,七情六慾都想嚐嚐, 又視作無物, 覺得這些東西爲難不了他。 寶嫣卻偏要如他所願, 愛他,惹他動情, 以身爲阱困住他。也不枉她這些日子,裝嗲賣嬌, 沒了臉皮地瘋纏他。 “別哭了。” 寶嫣寬慰這對對她忠心耿耿的母女,“我不是沒事嗎?現下好了,報了他愚弄我的仇,以後我不會再與他有牽連了。” 懷上身孕是她沒想到的事,也算是個意外之喜。 證明她終於能靠着肚裏的孩子,結束了這段不堪的關係。 既不需要再借種了,對方何以再用理由糾纏她? 抹去婢女眼角哭哭啼啼的淚,寶嫣保證道:“這次真是最後一次了,再不會那麼傻把自個兒徹底搭進去。今後帶着未出世的孩子,讓我們好好過安定日子吧。” 夜空已由深藍變爲稠墨一般的黑。 沒有星光,只有一彎淺淡的明月在頭上,慶峯奉命回來彙報時,陸道蓮已從晏家出來。 回到了他與寶嫣待了有近大半月的小宅子。 庭院裏的樹上,飄蕩着眼熟的紅綢。 如今瞧來,頗爲諷刺。 慶峯更是爲難,斟酌着要怎麼說自己審訊到的情報。 誰敢信,能親身爲自己擋刀,性命都不顧,死都不怕的女娘竟然只是爲了報復,以身做了一個局? 就爲了令他師叔動心,沉淪? 那麼危險,可是要死的啊。 她都能做到這種份上,偏偏刺殺是假,難道連對師叔的情意也是假? 發冠、頭發,衣着一切打扮的如同俗世貴氣郎君的陸道蓮,頂着這一身爲了滿足他人心願的模樣。 盯着樹木,背對着下屬,眼也不眨地吩咐:“說吧。審訊的結果如何。” 慶峯難以啓齒地看他一眼,出事後陸道蓮帶寶嫣去醫館醫治。 他便帶人將當時襲擊他們的刺客通通拿下。 不過是幫替人賣命,學了些武藝就混跡江湖的遊俠兒。 審訊起來也沒什麼難度。 在親眼看到同犯被他折磨致死後,剩下幾個魂飛膽喪,不再頑固抵抗就將誰唆使他們的事抖了出來。 “是一個身份不凡的婦人。有南地口音,說是爲大家族幹活,如今遇到了難事,需要他們出手,幫她教訓一對姦夫淫-婦。” “先給了他們一夥人一袋金珠作爲定金,等事成之後,還會另付酬勞。” 南地的婦人。 爲大家族做事,在與這次事件相關的人裏,查一查就能甄選出來了。 是新婦身邊的乳母,鬆氏。 “其借用的是晏子淵的名義……” “說是要爲自家的郎主出氣,目的是叫他們剷除姦夫。” 話畢,陸道蓮沒有言語。 另一批出動的下屬也回來了。 是得了他的命令,去追查整件事來龍去脈的死士,直接抓來了一個人丟到陸道蓮的腳下。 陌生的面孔仰頭,還沒看清頭上有着仙人之姿的身影,就被一張凶神惡煞的臉給嚇着了。 死士稟告:“大人,此人就是幾日前偷摸給夫人送信的傢伙。” 送信人跪地結結巴巴地求饒,“放,放過我……和我沒幹系,都是有人叫我這麼做的。” 慶峯抓住他的脖子,直接將人提起,眯起眼打量,“你不是晏家的下人?” 他們是陸道蓮的護衛,分散在他身邊,有什麼事自然能第一時間知道。 當初新婦哭得那麼慘,那麼不捨。 就是因爲收到了晏子淵的信,這也算是刺殺前的起因。 而他們沒有懷疑其中藏有端倪,就是因爲這個送信的下人,的確是從晏家出發。 以晏家的下人的名義求見的。 如今一看打扮,哪裏是晏家下人的樣子?衣着都不一樣。 “是,是一個婦人,僱我送信,要求我穿上她準備的衣裳,以家僕的身份過,過來送信。” “又是婦人?” 慶峯陡然看向一直沒說話,氣息冷淡,眼神莫測的陸道蓮,悔恨惱怒道:“師叔,看來這一切都是蘇氏女的預謀。” 目的就是爲了引師叔入局。 什麼情啊愛啊都是假的! 就是爲了設計師叔,偏偏師叔已經…… “野花沒有家花香。” “我只當和他玩玩,很快就會把他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