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1章 道可滅，輪迴可斷。
拉着她手臂的陳凡微微嘆息，道：“你要去哪裏？”
白小白沒有回頭，只是望着原野中那無盡的暮色，輕聲抽泣道：“你是騙子，你答應過我，若我長出九尾，你便同我在一起，如今我九尾以全，可你卻變了。”
陳凡的手握緊了她的皓腕，沉默了良久道：“我捨不得你走。”
白小白急了，她扭回身，秀目含淚地看着陳凡道：“你既不想和我在一起，又不想我走，天下間哪裏來的這種事情。”
短暫沉默的陳凡，看着她那已經被淚水畫了的絕世容顏，輕聲道：“小白，雖然你跟在我身邊的時間不長，但我一直將你視作珍愛的家人。”
“這一次我重返仙界，最大的心願是帶毒姬回華夏，可是我卻很難看着當初自己一手創建的七十二丹堂被他人瓜分。”
白小白扭身，抱着陳凡的胳臂，蹲在了陳凡的身邊，九尾輕揚道：“那我們便將它們都搶回來！”
暗香浮動中的陳凡嘆息，伸出手，輕輕地拭去白小白臉上的淚滴，道：“仙界三十六天，最巔峯的強者除五方仙帝外，就只有二十四位大仙尊。”
“現在其中十八位大仙尊外加鴻哲仙君，共同掌握了七十二丹堂，他們的勢力之大，遠超你的想象。”
白小白急道：“那又怎樣？難道他們整天聚集在一起，鐵板一塊？只要他們分開，即便是大仙尊又如何，難道我們聯手都打不過他？”
陳凡自嘲地笑了笑，看着蹲在身邊容顏絕美的白小白。
事實上，以陳凡目前真元的充沛程度，再加上戰神手套，神器滅魂和天帝之眼，以及在真元幾何增長情況下的增強版藏匿之法。
即便是與大仙尊一對一單挑，陳凡的勝率也至少在百分之六十以上。
問題的關鍵出在白小白這裏。
此時的白小白已經生出了九尾，進入了晉聖級，在神器魂殤的輔佐下，即便面對很強的仙君，白小白也可一戰。
但在大仙尊的面前，這樣的能力根本就不夠看。
因爲仙君若是相當於一輛小汽車，那仙尊就是一輛火車，兩者雖然都能縱橫馳騁。
但若是真的以命搏命。
任何仙君，在仙尊面前都不堪一擊。
白小白也不例外。
若真下死手，在大仙尊面前，她或許連大仙尊的一招都挨不過去。
而這，正是陳凡所擔心的。
畢竟陳凡前世一手創下的七十二丹堂已經易手他人，那些得到了利益的大仙尊絕對不會憑空把喫到嘴裏的肉吐出來。
所以他們必然會對陳凡充滿了敵意。
而陳凡前世睚眥必報的性格在仙界早有盛名，此時雖然沒有動石康城丹堂的藥品，但丹堂後面的宅院和負責人卻已經身死。
十八位大仙尊絕不會將這一切看成是誤會。
那麼，他們自然要將這一切看成陳凡的報復和挑釁。
所以他們之間的戰鬥已經開始，再沒有回頭路。
在這種情況下，若白小白繼續不離不棄的跟在陳凡的身邊，因此受傷，甚至香消玉殞的可能性就變得十分大。
可看着白小白那希翼的目光，到了嘴邊的話，又被陳凡強壓了下來。
他無法對白小白說什麼自己想讓她離開是爲了她好，因爲那本身不過就是陳凡的一廂情願。
相比起分別的痛楚，白小白或許更願意選擇與陳凡並肩作戰。
而做爲一個好男兒。
即便面臨生死壓力，陳凡也並不想讓白小白來分擔這一切。
因爲這除了讓白小白感覺壓力外，改變不了任何事實。
而此時看着沉默的陳凡，白小白莫名地心慌。
不但一雙美目變得焦急了起來，更急忙道：“主人，我清楚自身半神半妖，可在小白的心裏，卻早已經將自己當成了與主人並無二致的人。”
陳凡靜靜地望着白小白。
當看到她眼底的那份焦急時，他的心中也不由得一顫，不由得輕撫白小白鬢角垂落的秀髮，輕聲道：“我從未將你當成異類。”
手指拂過臉龐，輕輕的接觸和溫柔的話語令白小白不由得秀面一紅，不由得含淚問道：“小白看過了好多的書，也看過好多的影視劇。”
“既看到了被鎮壓雷峯塔下的白娘子，也看到了人鬼殊途的聶小倩，所以小白現在只想問你一句，若小白執意想要與你在一起，你是否願意？”
陳凡靜靜地看着神色逐漸緊張，眼中希翼漸暗的白小白。
她長得絕美。
無論是陸凌萱還是阿史那千翎，單論容顏，即便放眼仙界也沒有任何人能出其右。
如果光是一個貌美的花瓶，那也就罷了。
這白小白的血統源自於神與九尾妖狐。
這兩個種族，不但歷來都美貌出衆，更重要的是，血統之中那種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是普通人類根本就不具備的。
更何況，她對陳凡一心一意。
早已經超越簡單愛慕依戀那些詞彙字面上的含義。
這麼久的相處，無處不在的相隨。
作爲一個男人，白小白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陳凡還能說些什麼？
任前途風雨荊棘，白小白從未曾講過半句放棄。
任未知泥濘崎嶇，白小白也從未曾有過哪怕是半分的退縮。
現在白小白已經生出了九尾。
更表明了心意。
他陳凡還有什麼資格去辜負了她的這一片心意！
還有什麼資格去講，人神妖不同？
“我願意！”陳凡的回答從未有過的堅定。
聽到此句，強忍緊張焦急的白小白嬌軀一顫。
淡淡的水霧便開始在她的眼圈之中打轉，不但白嫩修長的玉手緊緊地握住了陳凡的胳臂，一雙美目也開始泛紅。
望着陳凡，她朱脣輕啓道：“人間女子常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爲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我不懂這些話是什麼意思，也不清楚這些話要表達的是什麼。而我現在說這些，只是想要你知道，此刻在你面前的白小白，既不是神仙，也不是妖怪，我只是一個喜歡你的普通女孩。”
陳凡的心猛的一疼。
注視着白小白那泛起水霧點點的美目，往事歷歷在心頭。
自從來到陳凡的身邊後，白小白就從未曾再離開過。
她的心思和情義，陳凡早就已經知曉。
只是在陳凡的心底，卻隱隱的一直在排斥她。
只要有衆女在旁，陳凡便不理她。
即便與她相擁而眠，在陳凡的心底，更多的想法，也不過是在摟着自家的毛絨玩具一般。
那時的陳凡，總是自己欺騙自己。
給自己尋找理由。
她是半神半妖！
她還沒有長出九尾！
我不和她在一起是爲了她好！
可歸根結底。
總歸不過是自己對她的存在已經習以爲常。
自己總是認爲無論如何她也不會離開。
甚至心底隱隱覺得，白小白所做的一切都是應該的。
直到現在，當白小白的美目泛起淚花，楚楚風中望着自己的時候，陳凡才猛然意識到。
從始至終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的，不是果斷決絕的陸凌萱，也不是廚藝無雙的薛傲菡，更不是清香襲人的凝香仙子，而是白小白！
崑崙仙會，寸步不離的是白小白！
南海劍派，誓死守衛的是白小白！
在米國，貼身守護的是白小白！
而當陳凡重返仙界，緊緊跟隨的依舊是白小白！
她沒有凝香仙子的清香襲人，沒有薛傲菡的巔峯廚藝，沒有陸凌萱的大智慧，沒有紅小妹的狂野，沒有趙菲的乖巧，沒有池嬌的嬌豔，沒有青薇的性感爆炸，也沒有的藍溪的歌藝雙馨。
可她就是她呀。
貪喫的白小白，始終遊走在陳凡的身邊。
她從未曾遠離，也從未曾真正靠近過陳凡心靈。
輕輕地把着她的胳臂將她扶起來，看着她那水霧凝結，顫巍巍含在眼底的珠淚，陳凡的心，從未曾像今天這樣澎湃。
因爲直到此刻，陳凡才真正的意識到，什麼她未曾長出九尾！
什麼她半神半妖！
歸根結底，不過是他陳凡的內心裏清楚白小白喜歡自己，她不會離開自己的有恃無恐罷了！
若白小白在華夏離開陳凡，必然無數超級強者仰慕，若白小白仙界離開陳凡，必然無數仙尊爲之癲狂。
他陳凡有什麼理由不珍惜，他陳凡有什麼理由身在福中不知福!
嘭！
在白小白的驚叫聲中，陳凡猛然將白小白抱緊，並將她抱到了膝上，這令白小白不由得將如藕的雪臂摟住了陳凡的脖頸。
嬌軀的溫熱輕輕地驅散了夜幕下吹來的寒風。
淡淡的體香，遮掩了烤魚散發出來的香味。
被緊箍在陳凡懷中的白小白安靜了下來，目光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了陳凡身後，在夜色下如同銀帶一般的涓涓河流。
有風吹過，河邊的樹曾發出了祝福般的輕笑。
霞飛雙頰的白小白，閒下來的那隻玉手，緊張地握成了拳。
蛙鳴聲中。
幾縷秀髮輕輕地拂過陳凡的臉頰。
嗅着髮絲間的清香，陳凡在白小白的耳畔朗聲道：“你說的那些話，其實我懂。你要高山平了，江水枯了，冬日打雷，夏日飛雪，天地合一，纔會與我分開。”
“但我要告訴你的是，即便是這仙界三十六天塌了！”
“九州十地陷了！”
“仙道滅了！”
“輪迴斷了！”
“我陳凡也與你白小白不離不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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