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工地賣盒飯開始 第126節 作者：未知 …… 設備安裝完畢、調試完畢、使用方法與注意事項也一一告知，徐安在簽收單上籤上了自己的大名，這次交易完美結束。隨後兩人寒暄了幾句，韓叔便帶着安裝團隊離開了。徐安轉身回到店中，用力地拍打着手掌，發出了清脆響亮的掌聲，頓時將店內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到自己身上來。 “剛剛大夥也看到這三臺機器的用途了，是的，以後洗菜、切菜等單調乏味無聊的工作可以交給它們了！”徐安扭頭看向何姑詢問道：“這三臺機器以後就交給你們來負責，操作方法和注意事項剛剛有沒有記下來了，今天多熟悉熟悉操作，明天開始正式投入使用。” 何姑六人從看到土豆被洗乾淨開始，就對這三臺機器充滿了好奇心。再者她們觀看了全程，操作最爲複雜的地方也就是更換切菜機的刀片罷了，其他操作簡單得換個傻子過來都沒有任何問題。六人早已躍躍欲試，現在得到徐安的允許，頓時就一窩蜂地涌了過去，這個拿土豆、那個放籃子…… 在何姑六人的操作下，土豆不僅變成了土豆片出來，還變成了細細的土豆絲、菱形的土豆片、波浪狀的狼牙土豆…… 每一種新造型的土豆出現在大夥眼前，大夥忍不住就是一片驚呼和熱議。這機器，實在是太神奇了！太適合徐氏快餐店這每日都要處理巨量蔬果的店鋪了！ 徐安在一聲聲‘老闆厲害’、‘老闆眼光真好’、‘老闆腦子真靈泛’的誇獎聲中，漸漸迷失了自我…… 常春藤學府工地門口。 徐安是十點四十分從店裏喫過午飯出發，十一點十五分抵達，小三輪剛擺好，招牌剛掛上，剛想坐下來歇一下，便有三人走到了攤子前。通過他們身上款式新穎、質量不錯的衣着，以及眼下那大大的黑眼圈，不難判斷出，這三人是附近的上班族。 沒有絲毫意外的，三人見到徐安的第一句話就是‘666’，他們是昨天參與活動的客之一。 從挎包中取出一份文件，徐安詢問了三人的名字以及電話號碼尾數，發現這三人居然都是歐皇！一人搶到了免費名額，另外兩人搶到了免費贈飲！一番恭喜過後，徐安從保溫箱中取出了三份盒飯以及兩罐依舊冰涼的蘋果醋遞給了三人。 三人的到來意味着今日份的生意開張，接下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徐氏快餐店的攤子前，最少的時候站着一兩個人，最多的時候圍了整整數十人。這客流量讓附近的盒飯攤子看紅了眼，還有些攤主嘗試拉客，均以失敗告終。 一旁的金龍快餐的負責人從第一批前來購買盒飯的客人到來就開始認真觀察，前後觀察了數十波客人，他終於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有些客人是正常付款後纔拿到盒飯的，但有些客人僅對着徐安說了666，再報出自己的姓名和手機尾號後，就直接拿飯離開了，全程都不見他們有付款或者找零的動作。 難道是免費贈送？這個念頭剛出現就被他否掉了，如果是免費贈送爲什麼一部分人送一部分人不送呢？ 就在這時，又有一人對徐安說了‘666’暗號，但在徐安詢問其姓名和手機尾號的時候，這人就結結巴巴了起來，好半晌才說出了名字和號碼。徐安將手中的文件從頭到尾翻閱了兩遍，都沒有找到對應的名字和電話號碼，一臉疑惑地擡頭正要詢問其是否報錯號碼的時候，這人猛地扭頭離開了。 嗯……看來這人發現了其他人報了‘666’就直接拿飯離開，想要矇混過關的，被自己逮住了。不過人已走遠，攤子前還有不少顧客，自己也沒有任何損失，徐安就沒有去追，只是搖了搖頭便繼續忙碌了起來。 等到徐安終於歇下來之後，金龍快餐攤位的負責人笑着湊了過來：“徐老闆，你今兒是免費大酬賓，盒飯買一送一啊？我可是看到了，好多人沒有付錢就離開了，徐老闆大氣啊！” “啊哈哈哈，開門做生意就是爲了賺錢，怎麼可能免費送人呢！”徐安哈哈一笑，將這個問題含糊了過後。後面即便周邊攤主換着法子詢問徐安，直到所有盒飯售罄，收攤離去，徐安都不曾透露分毫。 回到店中，忙碌到兩點半，客人全部離店，店中衛生也都收拾好後，徐安跟張德振兩人便提着包裹嚴實的辣椒走入了廚房中。 兩人剛進入了廚房，徐安就跟變戲法一般，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了兩包紙巾、兩個口罩以及兩個游泳用的護目鏡。在張德振目瞪口呆的眼神中，非常快速地將這些裝備佩戴齊整。末了還不忘叮囑張德振，要將那些紙巾一張不漏全都塞到口罩裏面。看徐安那架勢，如果不是口罩裏面空間有限，他恨不得直接塞上一卷紙巾進去。 張德振剛武裝好，徐安這邊就摸出一把剪刀，小心翼翼地剪開外包裝上那一層層膠帶，從裏面拿出一大兩小三個袋子。一個裝着一斤新鮮的辣椒、一個裝着一斤幹辣椒、最後一個是滿滿一大包辣椒粉。 就在張德振覺得徐安這是故弄玄虛、小題大做的時候，徐安‘嘶拉’一聲打開了裝着辣椒末的大袋子，濃郁的辣椒素從中散發出來…… 哈秋——哈秋——哈秋—— 接連不斷、連綿不絕的噴哧聲響徹整個廚房，兩人即便戴着護目鏡，眼眶都有些發紅。在人體忍耐度抵達極限之前，徐安根據辣椒店老闆的吩咐，用勺子打了兩勺子的量出來，再麻溜地封口給拉上，塞回到那密實的包裝袋內。 空氣中的辣椒素依舊那麼充盈、兩人的噴哧聲依舊不斷，但頻率逐漸在降低。由開始兩人平均一分鐘能打四五個噴哧，現在一分鐘大概就一兩個…… 直到現在，張德振終於理解徐安的用心良苦了。但等他回過神來後，腦海中出現了一個疑問，這玩意，真有人喫？人真能喫？能喫下這玩意的真的是人？但看着徐安那堅定的目光，這些問題最終未能問出口。 老闆說行，那就行！ 隨後，張德振拿起鍋鏟‘哐哐’一頓操作，這些辣椒完美地跟其他大料融合在一起，將其他大料都染成了它的味道…… 經過兩小時的等待，直到下午四點半，這鍋被徐安稱之爲‘地獄滷味’的滷菜終於出鍋了，那紅通通的顏色看起來相當的喜慶……辣椒的味道如同真實的火焰一般，所到之處寸草不生。 兩人看着這盤滷味，實在沒有摘下口罩嘗試的勇氣。最終兩人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許久。 我是老闆，我要以身作則，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徐安在心中默唸着這些話，隨後眼一閉、牙一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摘下口罩、掂起滷味、放入口中…… 舌頭與這‘地獄滷味’接觸的瞬間，徐安就跟動畫片裏面那些人物一般，半秒鐘時間，從頭頂紅到了腳趾尖，跟煮熟後的大蝦想必也不逞多讓。 那辣味，如同熊熊烈火般，所過之處寸草不生、所到之處五感盡失。徐安只覺得有一團火，從舌尖升起，片刻之間便化作滔天火焰，追隨着滷味的步伐，一路燒到胃中，再衝破了胃袋的束縛，蔓延至全身。 這一刻，徐安無比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砰砰砰，如同巨鼓在自己耳邊敲響；這一刻，徐安看到了上輩子站在礁石上玩耍，渾然不覺大海已經開始漲潮的自己；這一刻，徐安眼前似乎有一盞跑馬燈，兩輩子的記憶快速在眼前劃過…… 最後一刻，徐安的手摸到了一罐冰涼飲料，此刻的徐安沒心思去尋找那個拉環，直接用蠻力將飲料罐擠爆，冰涼的飲料淋了他一臉一身，但也有部分飲料進入了口中。 冰爽大軍們跟火焰軍相比有些羸弱，但勝在源源不斷、滔滔不絕。徐安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只知道眼前的跑馬燈消失不見了、五感也回到了自己身上、眼睛能睜開了，耳朵也能聽到聲音了、心跳聲也慢慢變小了…… 活過來了！活着真好！感謝老天爺饒我一命！ 徐安努力扭過頭，看向一旁搬運飲料搬出滿身大汗的張德振，大着舌頭、結結巴巴地說道：“三……三……三分……之一，放……三分之一的量！” 張德振欲言又止，嘴巴翕動了幾下，最終一臉堅定地點了點頭，以一種英勇就義的精神，再次烹飪了起來…… 徐安已經倒下，後面的嘗試只能由張德振親自上陣。不過因爲份量的減少，後面張德振雖然喫得滿臉通紅、滿頭大汗，但還在正常人範疇內。最終兩人將‘地獄滷味’中涮涮辣的份量定爲五分之一勺，這個略微突破人體極限，但還在人類承受範圍內的辣度。 在查詢涮涮辣資料的時候，徐安曾看到一條新聞，新聞中那名男子一口氣吃了七個涮涮辣。雖然最後他解釋自己完全沒有咀嚼，只是將其吞入腹中。即便如此，他的血壓也飆升到了195/125，還對涮涮辣做出了評價，這辣椒比印度那獲得過吉尼斯紀錄的魔鬼椒還要辣。 看到的時候徐安還有些不以爲意，但現在嘗試到涮涮辣的威力之後，徐安終於知道對方有多牛，對其的仰慕更是高山仰止！那個吃了七顆涮涮椒的男人，絕對是非人類！ 兩人一直折騰到將近七點鐘，徐安拖着疲憊的身體從地上站起，準備去三號店衝個澡回家的時候，一道偉岸的人影出現在一號店門外。 “安子在不在，有急事找你！”洪亮如鐘的聲音在店內響起，這極具特色的聲音，徐安立馬知曉了來人的身份，是二爺爺。 “我在！”徐安操着沙啞得跟雞爪子撓在黑板上的聲音回道：“二爺爺你找我有什麼事？” “跟我們去一趟海市，領導有找，特地點名要帶上你。”二爺爺一把抓住徐安就想往外走，但入手感覺一片黏糊糊，側身定睛看去。徐安頭髮一縷一縷地耷拉在一起、身上的衣服有着大片大片的污跡、嘴巴是普通人的兩倍大小，整個人看起來非常的狼狽。再看向徐安身後的張德振，他也沒有比徐安好到那裏去，一樣的狼狽不堪。 看着徐安兩人此般狼狽的模樣，早些年曾經親眼見過的一些不好的場景紛紛出現在二爺爺的腦海中，這讓他渾身氣勢一變，張嘴厲聲喝道：“給二爺爺說是誰！二爺爺替你報仇去！咱徐家村的人，不喫這虧！” 雖然二爺爺這話讓人很有安全感啦，但事情的真相併非二爺爺想象的那般。 徐安跟張德振兩人大着舌頭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簡單描述了一遍之後，二爺爺臉上的震怒化作無語以及深深的無奈，最終只是朝徐安擺了擺手，讓他趕緊去洗漱換一身衣服，接下來還有事要忙。 五分鐘的簡單洗漱後，徐安穿上了李信東借給自己的乾淨衣服，才從樓上下來，就被守在樓梯門口的二爺爺連推帶搡地塞入車子後座上。車門關閉的瞬間，棟樑叔就狠狠地踩下油門，車子飛快地行駛了起來。 如果有不知情人士看到眼前這一幕，絕對會毫不猶豫地掏出手機，撥打110，告訴執法人員，自己在徐氏快餐店門口親眼目睹一起惡劣事件，一名妙齡少年被惡漢綁架了…… 第166章 沒見過豬跑也喫過豬肉 汽車平穩地行駛在馬路上，車頭燈打出了兩道清晰的光線，將黑暗驅逐，照亮了前方的道路。二爺爺終於開口給徐安解釋這一次找他前往海市的原因。 他們也是六點多的時候忽然接到上面的電話，說對他們這個村企業發展企劃非常看好，但還有一些細節需要深入討論一下才能確定，因此邀請他們前來溝通。電話的最後，還特地提到，要帶上徐安這個，最先提出灘塗養殖的人過來，想要見一見。 領導有找，不是好事就是壞事。好事不用怕，壞事躲不掉，二爺爺沒有絲毫猶豫，叫上棟樑叔開車，叫上徐安，直接前往海市，連信息都沒有多打聽一下。 徐安倒是想打聽一下這是什麼情況，好穩穩心神。但將手機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唯一算得上大領導的只有參加海市機械設備博覽會時候認識的那名老者，其次就是陸勝男和林旭陽二人也算有點門路。但這三人，都不是打聽消息的好對象。最終，徐安還是選擇熄滅了手機屏幕，跟二爺爺一般，靠在靠背上閉目養神。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男子漢大丈夫怕什麼！ 約莫十多分鐘的時間，汽車就停在了一間外面看起來相當樸素的酒店門前。這酒店有多樸素呢，外牆筆直的三層小樓沒有任何的裝飾，牆面只刷了個大白，招牌也是路邊常見的紅木底黑色字，不過上方安裝了一盞射燈，憑空增添了一分雅緻。 二爺爺率先下車，雄赳赳氣昂昂地走在最前方，伸手徑直推開外面的硃砂色木門，裏面居然是一個門廳，門廳的中央還有一堵硃砂色的大門，大門前站着一名穿着藏青色漢服的門童，看到徐安三人進來便邁步迎了過來。全程腰背筆直，臉上帶着恰到好處的笑容，給人一種非常親切的感覺。 “請問三位客官是應邀前來還是早有預定？”門童文縐縐地詢問道，視線落在二爺爺那悍匪般的身軀以及老神仙般的臉上時，表情沒有絲毫的波動，依舊笑得那麼親切。 也不知道是還沒有從地獄滷味的辣味中恢復過來，還是因爲二爺爺特地壓低了聲音的緣故，二爺爺跟門童說了什麼，徐安是一個字都沒聽着。只見二爺爺嘴巴翕動了幾下，門童就恭敬地打開了第二扇硃砂色的大門，一條幽深典雅的長廊出現在三人眼前。 長廊的頂上每隔三五步便安裝着一盞盞古色古香的吊燈，外形看起來像是古代那蒙着宣紙、畫着花叢鳥獸的燈籠，朦朧的燈光從中滲出，影影綽綽別有一番滋味；右手邊是一堵白牆，牆上掛上一幅幅中式山水畫；左手邊靠近連廊的地方是一片竹林，透過竹子間的縫隙能看到一個池塘，這個月份，池塘中的荷葉正式綠意盎然，還有粉色的花苞點綴其中，煞是好看；池塘中央還有一座假山，假山上有着潺潺流水…… 每走一步，眼前的景緻便爲之一變，將國內山水園林那一步一景的特色體現得淋漓盡致。 徐安上輩子也去過國內那些知名園林看過，這裏的景緻跟那些知名園林相比不遑多讓。且這是徐安頭一回看到晚上的山水園林景緻，開放參觀的那些園林，大多數都在晚上六點的時候就閉園了。 但走着走着，徐安就感覺到不對勁來，怎麼看二爺爺這架勢，對這一眼便知消費不低的酒店輕車熟路的？徐安扯了扯徐棟樑的衣服，湊到他耳邊壓低了聲音問道：“棟樑叔，怎麼感覺二爺爺對這裏很熟悉的樣子，二爺爺是經常到這裏來？” 徐棟樑用眼睛餘光瞟了一眼走在前頭的二爺爺，確定起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小動作後，才悄聲回道：“待會再給你說，要是被二伯聽到我說他八卦，可沒我好果子喫。” 就在棟樑叔說話的時候，徐安看到二爺爺猛然轉身回頭，擡起右手，食指屈起，狠狠地敲在棟樑叔的腦殼子上：“好好走路別交頭接耳！” 說罷，二爺爺還給了徐安一個待會找你算賬的眼神，纔回過身去，繼續往前走去。徐安一臉無辜地朝棟樑叔攤了攤手，二爺爺動作太快，真不是我不提醒你啊！ 打鬧間，門童就領着徐安三人停在了一間名爲夏荷的房間門前。只見門童輕輕敲了敲門，得到房間主人的認可之後，纔將門打開，側身彎腰做出一副‘請’的手勢。 二爺爺率先邁步跨入，隨後是棟樑叔，最後纔是徐安。尚未來得及觀察房間中的佈置，徐安就看到了一個認識的人，二爺爺跟棟樑叔拐騙回來的餘教授。餘教授旁邊坐着一人，穿着條紋的polo衫，帶着金絲邊眼鏡，笑起來有點憨憨的。給人的感覺就是讀書時候班上那個長得白白淨淨，脾氣很好，人畜無害的小胖子同學一般。 “老村長來啦，棟樑你也來啦。”憨憨中年人站起來邀請三人落座，一一跟三人打招呼，最後視線落在了徐安身上：“這就是最先提出搞灘塗養殖的年輕人吧，叫什麼名字來着？” “這是我侄孫，叫徐安。”二爺爺簡單介紹了一下徐安，但沒給徐安介紹對面那人的身份，也沒有推遲，大剌剌地隨意抓着一張椅子拉開坐下，扭頭對着有些侷促的徐安兩人說道：“坐。” 見餘教授跟憨憨中年人對此並不反感後，徐安避開了有說法的那些座位，挑了一個普普通通的位置坐下，恰好跟二爺爺隔着一張椅子，坐在了棟樑叔隔壁。 “有哪裏不清楚的儘管問，能回答的我都回答，不能回答的就回去好好想想再做決定，咱爭取早點解決，畢竟這裏距離徐家村可是遠得很，太晚了開夜路可不安全。”二爺爺抓起身前的茶盞，打開蓋子將裏面的茶水一飲而盡，毫不客氣地說道。 光看二爺爺這動作和是神態，讓徐安感覺二爺爺纔是這個房間中領導，一切事宜皆由二爺爺說了算的感覺。 搞不清楚狀況的徐安，只能端起茶盞裝作喝茶，眼角餘光看向坐在自己隔壁的棟樑叔。一旁的棟樑叔正齜着牙傻樂，嘴角都快咧到耳朵後面去了，對眼前情景一副習以爲常的模樣。 “老村長你還是這麼的不客氣。”憨憨中年人對二爺爺這頗有冒犯的行爲舉止毫不介意，臉上的笑容反而真摯了三分，扭頭看向坐在他隔壁的餘教授，語氣中多了幾分嘚瑟：“瞧見沒，我可沒說錯吧，這老村長可是連我都不放在眼裏，但對你態度那麼客氣，可見這老村長多看重你啊！” 憨憨中年人對餘教授說的這一番話，聽得徐安眼皮子直跳，連忙喝了好幾口水才緩了過來。 這憨憨中年人對待二爺爺的態度就像是看待自家長輩一般，還是關係非常好，能夠隨意調侃的長輩。弱小無助的徐安只能默默端着茶盞，小口小口喝着茶水，豎起耳朵聽他們的談話，試圖從中找到點蛛絲馬跡。 幸好幾人之間的打趣沒有持續多久，衆人很快就進入了正題。桌面上那一大個碟子就擺着三五塊糕點的餐具全都撤到了一旁，憨憨中年人從公文包中取出厚厚一沓文件放在桌面上。徐安能夠清楚地看到，這份文件上的每一頁都有着密密麻麻或藍、或黑、或紅的備註。 最開始的時候，是憨憨中年人跟二爺爺之間一問一答；緊接着就變成了餘教授跟憨憨中年人負責問，二爺爺和棟樑叔二人輪流回答；到了最後變成了餘教授和憨憨中年人一塊詢問徐安，二爺爺跟棟樑叔兩人在一旁喝茶看好戲。 雖然徐安是灘塗養殖的提出者，但他對灘塗養殖的瞭解都來源於上輩子跟徐和平聊天時候說的那些。因此遇到不了解的問題時，徐安沒有胡編亂造，一口咬定自己不知道。 開玩笑，對面的餘教授可是海洋方面的專家，在他面前瞎編，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了啊！ 一些太專業性的問題徐安確實回答不上來，但問到對灘塗的未來規劃以及預期的時候，徐安在上輩子記憶的加持下，講起來那可是口若懸河、滔滔不絕！ 徐安確實沒有養過豬，但他見過豬跑啊！最開始的時候徐安還是正正經經地說着灘塗養殖的未來規劃，產出怎麼出售，出售到哪裏，產品怎麼二次加工，二次加工後的海產品市場如何。但說着說着，內容就開始歪了，歪到了上輩子一次對於大海的深刻記憶中去了。 上輩子公司團建去得最多的地方就是國內各大知名的沙灘景點，但最讓徐安印象深刻的並不是那藍天白雲、也不是那無邊無際的海洋或者可以曬日光浴的沙灘，而是一個生蠔養殖基地。 一路上車子行駛的都是兩側長滿荒草、地面坑坑窪窪的羊腸小道，荒涼偏僻毫無人煙，徐安都覺得自己是不是要被拐賣去挖煤了。但前行數公里，豁然開朗，眼前出現了一小塊空地，空地上有一棟破舊但有生活氣息的房子，房子前面就是一個小小的海口，停放着七八條可同時容納十人乘坐的簡陋小船。 徐安他們就是乘坐着這簡陋的小船出海，乘風破浪來到海洋中間。海洋中間是一個個由粗大竹子搭建起來的平臺，生蠔養殖場的老闆就這麼帶着徐安等人在海上，用海水烹煮着生蠔，來了一頓生蠔大餐…… 或許隨着時間的流逝，旅程中許多趣事都已經忘卻，但徐安始終記得，那生蠔從撈起到進入口中前後不到二十秒的時間，那味道，真的是鮮極了。徐安甚至可以說，這是他這輩子喫過的最好喫的生蠔，沒有之一。 雖然徐家村搞得是灘塗養殖，養殖的海產品大概率是跳跳魚、對蝦、鮑魚等等，但可以發揮主觀能動性。人家出海撈生蠔，咱們可以下去灘塗捕抓跳跳魚啊！拿着抄網去撈蝦啊！去紅樹林摘紅樹果啊！ 最後將這些食材拿去隔壁餐廳烹飪，炒溜炸烹爆，煎塌貼燜燒，扒煮酥燴涮，蒸釀氽燉熬，焗烤薰煸醃和醉，拔絲蜜汁煨和糟，統統給你搞上！ …… 說着說着，徐安忽然反應了過來，現在討論的是灘塗養殖事宜，自己這是不是扯太遠了。徐安這頓了一下，衆人腦海中因爲徐安話語勾勒出來的場景頓時消失不見，大夥也紛紛回過神來了，理智也迴歸了，恢復了思考能力。 從理智上來說，徐安說的這些有點扯蛋，下去灘塗抓跳跳魚？跑去紅樹林摘果子？大老遠跑過來花錢買罪受，那是瘋了吧！可是從情感上來說，似乎又挺讓人心動的。至少憨憨中年人聽完徐安這描述，忍不住升起了扛着鋤頭去抓跳跳魚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