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章 第一批大世界原生神明
“祂們希望藉助大世界意志，完成其自身身份的轉變。祂們想成爲大世界的神，而不再是現實維度的造物。祂們想成爲永恆的生命而不是隨時會被拋棄的故事角色。”
林祐說這些話的時候帶着莫名情緒；他不是不能理解顛倒人或帕特里克·摩根的想法——如果這些想法是真實而不是僞造。
顛倒人也好，帕特里克·摩根也罷，不過是漫畫或電影所塑造的角色；以DC等漫畫公司的一貫作風，每隔二三十年乃至十幾年就會對故事起源、角色設定做一次重構。
有些角色會因此面目全非，有些角色乾脆就徹底消失。
對讀者和觀衆來說，這種改變不過是一段新故事的開始；而對生活在虛幻維度的角色來說，這種改變關係到生死存亡。
林祐很清楚：求生是一切生物的頭號本能；這條定律在虛幻維度依然成立。大多數渾渾噩噩的角色也就罷了，那些能夠看破世界真相的角色，肯定要做奮力一搏，不會甘心任人宰割。
但是以執筆人的身份立場，林祐也同樣厭惡由此而帶來的混亂和破壞。對於一個獨處異鄉且嚴重缺乏安全感的人來說，天下太平纔是最好的生活。
從英姿颯爽到性感撩人，兩種風格幾乎無縫銜接。
“你想要我的解釋？”
“實際上，從顛倒人的記憶裏看不到更多東西了。祂們的計劃說來很簡單，就是促成大世界意志提前甦醒；諸神目前的態度都對大世界意志抱有警惕心理，而顛倒人——當然還有帕特里克·摩根——想成爲第一批對大世界意志釋放善意的神。”
能夠理解顛倒人祂們想法的不止林祐一個，還有戴安娜·普林斯。
“原生神明？轉化？”神奇女俠不解。
神奇女俠將信將疑：“我很難相信就因爲這麼個原因。你完全可以讓自己的年紀更大一點；七歲和十七歲有區別嗎？”
雖然顛倒人的記憶殘缺不全，但可以確定的一點是帕特里克·摩根背後有一股龐大的力量在支持祂。相較於浮在水面上的敵人，藏在暗處的對手威脅才更大。
林祐“呵呵”一笑：“也許祂們就是這麼想的；就像男生追求女生，總要送花送禮物。”
軀體裏那一縷顛倒人意識都沒來得及發出慘叫，就徹底湮滅。
“殺掉他，抹除一切有關顛倒人與黑魔法維度的痕跡，只當做伏地魔的屍體交給魔法部。”
把伏地魔的屍體送去魔法部，又費了點脣舌解釋事情的前因後果——當然是隱瞞了顛倒人存在的“局部真相”；而後林祐就去了顛倒人記憶中與帕特里克·摩根會面的地點。
神奇女俠突然彈身從沙發上站起來，往門口走去。
“你也送過麼？”神奇女俠冷不丁話鋒一轉。
“對。”
林祐不由苦笑；這是話不投機，扭頭就走啊？可隨即他就發現了問題：神奇女俠的裝備依然放在原處沒動。
“誰知道呢？”林祐也拿不準情況，“說是被出賣，可顛倒人的損失其實並不大，不過是丟了一縷意識；誰知道這是不是對方故意玩了一出苦肉計。”
“NO，我還不到十二歲。”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林祐很無賴地引用了一句“名言”，隨即又做出提醒，“雖然我也很奇怪你爲什麼對我這麼感興趣，似乎還打聽了不少事，但現在不是跑題的時候，女士。”
“不然呢？”林祐反問，“在大世界，我不會老，不會死，所以到一定年齡之後就必須退居幕後隱姓埋名；我當然希望那個時間點會盡量推遲，讓我能在熟悉的故事裏以本來面目公開出現。至少，當初剛開始大世界計劃的時候，我確實是這麼想的。”
受影響更大的是各類魔法生物；巫師畢竟是人類，受到理智、思維的控制，其他生物卻大多依照本能行事。當黑魔力肆虐之際，偏向黑暗的生物或是實力大增，或是兇性大發，成羣結隊地開始暴走；與黑魔法屬性相沖的生物則惶恐不安，一些相對弱小的生物甚至昏迷、病倒，不一而足。
“對，這是祂們想要爭取的最好結果；拋棄現有神格與一切神權、神職，接受大世界賦予的新神格，從而成爲大世界的原生神明，獲得大世界的庇護。一旦達成，祂們就能塑造一個新神系，與現有的諸神系分庭抗禮。”
顛倒人意識附身伏地魔之後，與摩根爵士有過最後一次會面以商討後續計劃；只不過當林祐循着記憶線索找過去時，不出所料地人去樓空，一無所獲。
“看着不像。而且你的生理年齡和心理年齡完全不一致；據我所知，生理上你想要幾歲就幾歲。”說到這裏時，神奇女俠眉頭緊蹙，“其實我一直都覺得挺奇怪，伱剛來虛幻維度的時候，爲什麼要把自己的生理年齡設計成七八歲？”
林祐卻有着不同看法：“雖然都是託付於人，但二者有一個本質區別；現實維度看得見、摸不着，不論現實維度的人類想怎麼做，諸神都無從干預。反過來，大世界意志卻同樣生在虛幻維度，至少是可以接觸、可以被影響。從這個角度來說，祂們的選擇並不完全是錯的。”
咒語失效、魔力反噬、魔藥煉製失敗、鍊金物品損毀等等，種種損失不一而足，甚至因此出現了少量人員傷亡。
“我的好奇心可沒那麼重；而且，你真的對我一無所知嗎？你是執筆人，我是怎麼出現在大世界的，你應該比誰都清楚。”神奇女俠反駁道。
“也許……批評與自我批評？好吧，西方政客只會做其中的一半。”林祐說着自己先冷笑出聲，“我隱瞞顛倒人的存在是必要的，福吉隱瞞伏地魔的復活是愚蠢。就是這樣！”
“什麼意思？”
“你很想了解我的祕密？”公主殿下按住戈夫伯爵雙肩，龐大神力壓得對方動彈不得。
亞馬遜的公主殿下似乎有些惱怒，輕輕咬了咬嘴脣：“你就那麼好奇？”
神奇女俠喟然一嘆，似乎對林祐心中的煩悶、焦慮感同身受；“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代勞。”她指的是摧毀顛倒人意識。
“就爲這個？”
直到第二天天明，魔法部通過《預言家日報》放出官方消息：過去一夜發生的騷動，全都源於此前越獄脫逃的食死徒；他們陰謀使用黑魔法召喚、復活黑魔王，但那個邪惡的復活儀式並不可靠，因爲中途失控導致龐大的黑魔法大規模擴散，從而讓影響了巫師和神奇生物。
“你又是從哪裏知道我的‘習慣’呢？我很好奇你的消息來源，普林斯女士？”林祐臉上帶笑，但直視對方的目光卻充滿審視；當脫離戰場之後，神奇女俠那一身敞肩露腿的裝扮就顯得異常性感，叫人捨不得挪開視線。
“叫我戴安娜。”不知道是第幾次強調之後，她又立刻轉移了話題，似乎一點也不在意這種轉移有多麼生硬；“今晚的事情我很不理解，爲什麼帕特里克·摩根要出賣顛倒人；難道真像你說的，是一個陰謀，爲了製造一個向我們提供假消息的合理理由？”
“英國的繼承法要求徵收高昂遺產稅，但是有一個豁免條款；如果財產提前轉移給繼承人滿七年，就可以免徵遺產稅。所以我在大世界的肉身就被設計成了七週歲。”
“也許吧！也有另一種可能，大世界意志能夠提供的原生神明名額不夠，所以能賣一個是一個。”林祐雖然開口回答，但並沒有再次被帶歪思路，“我剛纔的問題很難回答嗎，戴安娜？”
看得出來，部長先生急於重新塑造一個太平無事的魔法界；雖然一個小時前他才親眼看到了伏地魔那殘缺的屍體，但是對黑魔王成功復活又迅速死亡一事卻隻字不提。
沒等林祐想明白，就聽門口傳來“咔擦”一響，卻是門鎖反扣的聲音；門被反鎖了。他疑惑地轉過頭，卻見一具修長健美的嬌軀朝他壓了上來。
“你總是習慣嘲諷西方的一切，雖然你自己就是西方的貴族。”
當戈夫伯爵看到最新一期《預言家日報》的時候，他剛剛回到自己的莊園。
“祂們有這種想法不奇怪，可祂們怎麼實現它呢？把‘未知’當作禮物送給大世界意志，希望以此讓大世界喜歡上祂們？”
“身爲執筆人，我做得越多，改變就越多。即便我有能力把一切恢復到原劇情線上，已經發生的事情也不會消失；從概念上來說，修復過的劇情即便和原劇情一模一樣，依然是我這個執筆人所修改的劇情。這就是帕特里克·摩根給我下的套，我只能兩害相權取其輕。”
“可大世界意志的態度未必如祂們所願；這是一場賭博。”
似乎是一晚上的並肩作戰讓雙方互相熟稔，她此刻的語氣比第一次會面時更加輕鬆、自在。
“我所知道的東西，不足以解釋你現在的行爲。”林祐不依不饒。
“接下來怎麼辦？”很意外地，神奇女俠將處理問題的主動權交到戈夫伯爵手裏。
“不，這件事我想親自做；這是個教訓，讓我知道一旦粗心大意就會被人利用。”林祐一邊說着，一邊伸出長杖；杖頭金蛇張口咬住伏地魔身軀的脖頸，弒神之毒全力釋放。
於此同時，四周流動的黑魔法再次暴動起來；一次恐怖的大爆炸後，黑暗魔力以森林爲中心朝四面八方擴散。這場爆炸對麻瓜來說無聲無息，但是對巫師和魔法生物來說卻是可怕的災難。
狂暴無序的黑魔法會擾亂所經之處的一切魔法結構；在爆炸衝擊波影響範圍內，所有正在生效的白魔法——可以是咒語或魔法造物——都會遭到無可挽回的破壞。
“那就不得不說另一個原因了。”林祐張嘴就來，讓人分不清他說的到底是真話還是假話，“在現實維度的時候，除了那些流傳久遠的傳統故事，我對二十一世紀之後出現的新故事相對比較熟悉。所以，我爲自己設計了一個正好在2001年滿十八歲成年的生理年齡。”
以上是魔法部長康奈利·福吉的講話原文。包括各種歌功頌德的所謂社評在內，佔了頭版整整一個版面。
回到莊園之後，林祐往沙發上一躺，再也懶得動彈；再一次被帕特里克·摩根戲耍，讓他在羞惱之餘又有平添一份危機感。
神奇女俠看着腳下殘存的小半個身軀，不禁搖了搖頭；“這種互相出賣的作風，我看不到一丁點成功塑造新神系的機會。”
“這麼做的話，不會加大‘未知’的影響力嗎？伏地魔不該在這個時間復活，也不該經歷這一次死亡。”神奇女俠提醒道，“哈利波特的故事僅僅過去一半，如果任由故事繼續發展，後面一半的劇情將會徹底變樣。”
情緒上的變化也讓戈夫伯爵對《預言家日報》的頭版頭條冷嘲熱諷：“我告訴魔法部的時候，隱藏了顛倒人；康奈利·福吉告訴媒體的時候，又隱瞞了伏地魔。一半之後再一半，可憐的讀者，他們瞭解的消息連真相的四分一都不到。”
“所以，你是在批評康奈利·福吉，還是在批評你自己？”一旁的神奇女俠忍俊不禁。她和林祐一起回到了佛瑞斯特莊園，不但卸下了劍、盾，連銀鐲和飛靴都脫了下來，慵懶地在沙發上蜷着身子，伸手揉着腳踝。
這一個晚上，整個英國魔法界鬧得雞飛狗跳；從傲羅辦公室到神奇生物管理控制司，各路官方機構焦頭爛額。
“這不能怪我吧？從第一次見面你就表現得非常瞭解我，而我卻對你一無所知。”林祐兩手一攤，“你我易地而處，你也會和我一樣好奇。”
“我還是覺得難以置信。”
“的確是賭博，可也是祂們能抓住的最好機會；甚至可以說是唯一的機會。”林祐冷笑道，“如果運氣好一點，祂們沒準還能轉化成大世界的第一批原生神明。”
“好吧，你繼續。”神奇女俠這才意識到自己又不自覺地露了餡，神色不免有些慌張。
修長有力的雙腿、蜿蜒起伏的身體線條、如玉琢石刻的五官、戰鬥之後女性身上獨特的微弱汗腥味道……這一切無不在刺激着林祐的感官。他的呼吸急促起來，茫然地點了點頭。
“那你得先告訴我，你到底是十一歲，還是十六歲？我只問生理年齡。”戴安娜說話時的吐氣輕輕拂過林祐面龐，原本急促的呼吸差點停滯。
“因爲英國的繼承法。”林祐隨口回答，似乎沒發現話題突然偏到十萬八千里外。
“這個時候？我覺得……應該……嗯，必須十六歲。”
“這算什麼，諸神的路線之爭嗎？”神奇女俠對此頗不以爲然，“不願意將命運寄於現實維度的人類，卻打算託付給大世界意志？”
“截至目前，所有越獄的阿茲卡班逃犯已經悉數被捉拿歸案；緝捕過程中，還發現有監獄外人員爲逃犯提供藏身之所和飲食等日用品，此舉嚴重妨礙司法。魔法部將以最快速度提起對上述案犯的訴訟，並以最快速度回覆社會正常秩序。”
“那就好。”戴安娜鬆開林祐的雙肩，反手到身後，一顆顆解開身上皮甲的扣子。
林祐下意識想要起身，卻只覺得腰上一緊，仍被一雙長腿牢牢箍着動彈不得。他只能放棄了打算：“不管誰看到了都要給我作證，不是我本性流氓，實在是這女的力氣太大，我掙不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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