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那傢伙能實現所有願望

作者:未知
這大概是上小學時候的事了,具體是哪一年對宋橋本身倒也影響不大,她只需要記住大約是準備升入初中時就可以,也是很久很久之前。那是個看起來很窮酸的女孩子,反反覆覆就那麼一件顏色暗淡的奶白色裙子,裙角開了線,袖子上還有洗不掉的污跡。女孩瘦瘦小小,有些營養不良,耷拉着眼角,臉頰瘦削,嘴脣小而薄,容貌簡直就是天生的晦氣。 瘦小女孩的家是農村一個很小的地方,是由於學習好,學校又要跟鄉鎮合作幫助貧困孩子,她纔會幸運的來到這所大城市,在這所大部分都是官宦之家孩子上的學校裏讀書。女孩也清楚自己從頭到腳都格格不入,所以她也不太愛說話,平常默默的坐在一邊,低頭學習。 天生受寵的小孩子,打小就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優越感,無師自通的學會人分高低貴賤,對於他們而言,小女孩就像空氣一樣,誰也沒把她放在眼裏,甚至有時,會把她變成消遣對象,供一羣寵上天的“太上皇”們的取笑、玩樂。 宋橋則是一衆“公主們”中的“長公主”,她十分討厭她,特別是討厭她身上的那個髒髒的裙子,連帶着感覺小女孩本身都骯髒了起來。 既然骯髒,那就要洗乾淨…… 於是,潑水成了她們捉弄她的主要手段。小女孩沒有其他換洗衣服,一盆水澆上後,水淋淋的衣服緊緊貼在身上,然後她們會在衆人目光之下對她品頭論足,好好嘲笑一番。宋橋很清楚,那個傻乎乎的丫頭根本不敢反抗,她要完成學業,爲她那個什麼臥牀不起的母親爭光。每次一想到這裏,宋橋就忍不住的想笑,一個窮酸的廢物而已,有什麼光可以爭!自己媽媽曾說過,卑賤之人就只有服務別人的份。 後來有一天,她和她的那羣小夥伴們想出了一個有意思的惡作劇,宋橋趁小女孩趴在桌子上睡覺的時候,悄悄的用刀把她的裙子挑出一根線,線的另一端拴在靠窗的一根鐵釘上,那裏以前掛着一個“安靜”的小牌子,現在讓她們取下來了。 小女孩什麼也不知道,當老師叫她上前來寫答案時,她急忙站起來就往前跑。這一跑,質量不好的裙子立刻開撕開了一條縫,裏面一覽無餘。 快上初中的孩子們差不多都有了男女性別概念,再加上生活在所謂的上流社會普遍都早熟,於是,男孩子們紛紛鬨笑起來,與此同時,眼神中射出不屬於他們這個年齡的齷齪的光亮。 宋橋笑的最開心,前仰後合的眼淚都笑出來了。 沒想到,第二天,小女孩就死了,聽說是跳河,發現時人脹了起來,嚇人的很。 教室裏議論紛紛,宋橋卻不以爲然,僅僅是有些無聊的打了個哈氣。在她心中,那個窮酸女孩的死跟死了條蟲子沒什麼區別。 之後,宋橋順順利利的讀完了初中、高中,大學出了國,讀了金融專業,然後風風光光的回國。二十多年來,她那“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脾性發揮的遊刃有餘,多少人的人生毀在她的手上,恐怕連她自己都懶得去算。 然而,唯我獨尊的宋橋,此時卻身在一個小破街道的深處,面對着一個奇裝異服、腦袋纏的像蜂窩,臉上帶着面具,看不出是男是女的……怪人。 “晚上好,姑娘。”怪人說話了,聲音難聽的就像是蛤蟆的叫聲,讓人頭皮發麻。 宋橋不屑的看了怪人一眼,接着甩了兩萬塊錢在桌上,粗魯且不可一世的命令道:“有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賤人惹老孃不高興了,你給我除了她。” 怪對她的發言一點也喫驚,平淡的笑了一聲,“姑娘,我這裏可不是做那種生意的,你找錯地方了。”說着,他把錢向前推了推。 宋橋像個小太妹似的翹起一條腿,從包裏取出煙點上,深深的吸了一口,“哎呦,有錢都不賺,這麼清高啊!我可聽說了,你這兒什麼願望都能實現,靈的不行,就這麼個小願望,我就不信你他媽的實現不了!” 從語言上聽,這姑娘確實是被寵壞了。 這時,透過面具的那雙眼露出邪惡的目光,“姑娘,奪人性命可非小事,善惡有報,姑娘三思。” “行了!”宋橋不耐煩的又甩出兩萬元紙鈔,“別她媽之乎者也的聽不懂,這總夠了吧?要不是看在請活人殺人風險太大,我纔不來這麼髒的地方呢。” 怪人嘆了口氣,問:“你聽誰說我能取人性命的?” “有人告訴我你什麼願望都能實現。我老實告訴你,我也不在乎你是否能殺得了她,殺得了最好,殺不了我再想別的辦法,反正各種都辦法試一下,我有的是錢。” “你這麼恨她?” “不恨,看她不爽。”宋橋輕描淡寫的回答。 “那就要殺人嗎?” “老孃願意,你哪來這麼多廢話!” 怪人又嘆了口氣,這口氣嘆的意味深長,他拿起筆,在紙上寫了幾行字,然後折起來推到宋橋面前,另一隻手取過桌上的四萬元錢。 “照着紙上寫的做,一步都不能差,如此,姑娘的願望即可實現。” 宋橋不耐煩的瞅了一眼,喊道:“怎麼我來!我花錢買你來是幹什麼喫的!” “我跟那個人沒有仇,所以我不行,一定要心願極強,才能實現。” “我也不強。” “那就放棄也可,總之,殺與不殺在你一念之間,不過……之後你的身上會發生什麼,我可就不能保證了。” “啊?”宋橋拿過紙,似懂非懂的挑了下眉毛,嘴裏“呲”了一聲,接着裝起紙條,把菸頭隨手一丟,連個“謝”字都沒有,轉身就往來的方向走了。 “再見……姑娘……” 隱約之中,宋橋聽到身後那怪人這樣說道。 一個星期後,華龍街派出所報上來一起命案,舜市數一數二的地產大亨宋建成的獨生女死於家中…… *************************** 本來,這案子分局的人負責就行,可耐不住痛失愛女的老爸是個“隻手遮天”的大人物,拐着彎的託人找關係找到了侯局那裏。可憐的侯局經不住宋建成的哭訴加軟磨硬泡,再加上聽說死者死亡前曾見過一個奇裝異服的算命的,這才破天荒的開了一次“後門”,讓沈兆墨的二隊負責偵破此案。 環視這個富麗堂皇的二層別墅,沈兆墨的腦中只能蹦出“作”這個字。樓上樓下,極盡奢華,連飲用水都是幾百塊錢一瓶的進口貨,似乎完全不擔心“德不配位”這個問題。 “嗯、嗯、這裏很不錯,哦這酒要多少錢一瓶啊?” 一進門,穆恆就如同一個機關領導似的揹着手煞有介事的在房間裏亂轉,嘴裏不是吹口哨就是發表不着調的感嘆。 “這姑娘,真懂事,知道賺錢的動力就是花錢,她老爸肯定動力十足、馬力全開。老墨,知道爲什麼你家生意不如人家的大嗎?” 沈兆墨皺眉擡眼,感到他下面一句肯定不是什麼正經話。 “因爲你沒人家造啊!你看人家造的多有水平!你得多學學,多給你爸點賺錢的動力!” 沈兆墨:“……” 帶他來就是個錯誤,自己聽他說話也是個錯誤。 “錯誤結合體”的穆恆圍着客廳又轉了幾圈,秦壬才帶着第一發現者——這家的保姆,珊珊來遲。 保姆有五十歲,緊張的走路都快順拐了,手腳不和諧的來回擺動,艱難的坐在沈兆墨幾人對面的沙發上,一開始還沒坐穩,差點栽下去。 “您別緊張。”沈兆墨儘量放慢語速,神色溫和的問道:“能把你發現屍體的情況再說一遍嗎?” 保姆一驚,委屈的都快哭了“……還要說一遍,我……” “麻煩您了。”沈兆墨利索的斷了她的退路。 保姆沒有別的選擇,只好雙手揉搓着圍裙,斷斷續續的敘述着:“三天前,我照例早晨八點來別墅上班,因爲我要叫宋小姐起牀,給她做早飯,所以宋先生,宋小姐的父親給了我房門鑰匙。” “她幾點上班?”秦壬不可思議的問。 “宋小姐上班時間都不定,具體……主人家的事我也不好多問,總之每天都是這樣。我先準備好早飯,然後9點就去叫小姐起牀……”不知道是不是太緊張,還是由於回憶可怕經歷而心神不寧,保姆說到這裏竟然嗆了一下,不住的咳嗽,秦壬趕忙起身倒了杯水,保姆喝了一口,喘了口氣,才繼續說:“我敲了門,裏面沒回應,這也是常事,小姐很喜歡睡懶覺。” 工作日還能睡懶覺,秦壬不由得跟自己忙碌到暗無天日的生活對比了一下,這一比,不光能把活人氣死,死人也能給氣活了! “然後,過了二十分鐘,我又去敲門,還是沒人應,我……擔心小姐病了,於是打電話給先生,沒過多久宋先生就趕來了,他撞開了門,一進屋……就看見……”保姆說不下去了,掩面抽泣起來。 “你每天幾點下班?”沈兆墨遞過去張紙巾,問。 “晚上九點。” “八月3號那天九點後,有人來找宋橋嗎?” 保姆搖搖頭,“就算是有,小姐也不會讓我知道的。” “3號晚上10點到11點之間,你在哪兒?” 保姆詫異的望着沈兆墨,似乎比她看見屍體時還要驚恐,“……我在家,睡覺,我丈夫可以作證。” 保姆眼圈通紅,眼角掛着淚珠,看上去的確很傷心。不過從對宋橋的背景調查中可知,這姑娘的爲人絕沒有好到會有人替她難過的程度,相反,沒人敲鑼打鼓大肆慶祝就算對得起那個被她坑壞了的爹了。那些流淚傷心的,不是想要藉此機會拉進與宋建成的距離,貪圖他身上的利益,就是貓哭耗子假慈悲,純屬看熱鬧。 這個保姆,是哪一個呢? 過了一會兒,保姆走路一步三晃、跟喝醉了似的走了。 秦壬捧着平板電腦靠過來,打開現場的照片,指着二樓中間的那個房間,“墨哥,這是現場照片,東西已經送到刑偵科了,可這些東西有些奇怪,那個保姆說從來沒有在宋橋的房間裏見到過它們。” 沈兆墨凝神看着照片——圓形圓圈裏面放着八根蠟燭,前方是一堆鵝卵石,左側放着一盤花生,還有一杯紅酒。 “花生配紅酒,喫法真新穎。”穆恆一把摟過沈兆墨的肩膀,笑嘻嘻的瞧着他,“沈大少爺,走一趟唄,我可打聽好了,人家正在舜市警官大學做期中論文報告呢。”然後他一挑眉,一臉欠揍模樣,說:“用買束花嗎?” 沈兆墨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忍住了想要揮拳打下去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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