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抱歉,你跑不了了 作者:未知 “……就是說,墨哥是……”秦壬泄了氣的靠在桌旁,寶貝的電腦像個被拋棄的孩子扔在了一邊。 “穆恆,”周延抓了抓頭,把那頭怒髮衝冠似的兩天沒洗的亂頭髮抓得更加的“狂放不羈”,“你知道規矩,這案子兆墨從開始就不該參與,他亂來,你也跟着亂來......就算要亂來也該告訴我們一聲,通個氣兒。現在好了,鬧成這樣,按程序是要撤職查辦的……詹磊怎麼樣了?” 他這句話是在問剛掛上電話、臉上寫滿了“別惹老孃,煩着呢”的夏晴,後者翻了下眼,皺着眉,從鼻子裏哼了一聲:“沒大事兒,掉了幾顆牙,鼻樑錯位而已,算是便宜他了。” “那就好……”周延鬆了口氣,馬上又像想起什麼來,焦急得問:“他會不會起訴?” “他不會的。”坐在沙發上、一直低着頭的澹臺梵音,若有所思的說道,“那是他最後一層遮羞布,不會輕易撕下來,前提是那真是他的遮羞布的話……” “什麼意思?”穆恆莫名其妙的問道 澹臺梵音沉默不語,她的臉色蒼白,讓本來就白皙的面容像掛了一層霜,眼底有着明顯的疲憊。一股說不出的不詳預感從他心底鑽出,悄無聲息的涌向四肢,瞬間滲透到五臟六腑。 澹臺梵音心中反覆思忖着自己之前的分析,就算一度把精力轉了個彎投在了超自然現象上,也不至於出這麼大紕漏——宋建成和嚴福中這兩人的死,如果占卜師沒有從中插一腳破壞了計劃,完全可以做成劉凱殺人後畏罪潛逃這樣的假象,兇手屬於智慧型罪犯,而且年齡絕不年輕。當人既有智慧又具有足夠的閱歷時,關注點都是細節上的處理,如何最大限度的避免警方的懷疑,會花費大量的時間去做完全準備,用一句話總結就是:不打無準備之仗。他們善於僞裝自己,成爲他人心目中的理想類型作爲掩飾,事業有成則是其中之一,考慮到宋建成的背景,計劃殺死他的兇手理所當然的身處相等的地位與差不多的年齡。 另外,口才要好,能言善辯對於智慧型罪犯來說是必要的先決條件,否則怎麼能得到宋建成的信任?怎樣說服劉凱甘心爲他賣命?之所以得出公司採取股份制,則是因爲在衆多意見中做出裁決的所帶來的優越感。 他不會允許自己妻子有工作,因爲妻子是自己的附屬品,這會造成兩種情況:其一是在家僞裝成好好先生,讓妻子心甘情願的留在家,其二則是獨裁的本性暴露,導致離異。 茶和咖啡皆是成功人士裝點自己的方式,股票和爬山則是智慧型罪犯最常見的悠閒娛樂。 然而,詹磊的兩次失控卻讓澹臺梵音疑竇叢生,按理說,哪怕在他面前揭露了真相,哪怕讓他顏面掃地,情緒都不會有這麼強烈的波動,彷彿…… 澹臺梵音整個身體一僵,彷彿她所看到的……都是假象,是詹磊用來僞裝的另一層皮,這層皮很厚,像副鎧甲,只有在內心遭受打擊時纔會稍微裂開條縫,許人向裏窺探一二。 那麼,又是誰、在什麼時間給他灌輸的?詹磊的情況都快比得上人格分裂了,似乎在到達某個點時,就會自動轉換成他內在的性格。 她晃了晃腦袋,感覺腦筋有點不太夠用。 “我有些問題還想不明白,等我想清楚後再說吧。”她遲疑了一會兒,說道。 這時,一個人敲了敲辦公室的門,讓穆恆去找侯局。穆恆頂着一張羊入虎口的愴然之情,走了出去,沒過一會兒就回來了,卻換成了一副再正經不過的面容,讓一屋子人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侯局剛下了命令,”穆恆嘆了口氣,手扶額頭,無奈的說:“老墨嚴重違反紀律,但因念其初犯,又情有可原,再加上之前立過不少功,所以酌情處理,命他立刻退出調查,同時停職等候近一步處罰,好在是停職沒直接開了,算是不幸中的萬幸。挺晚的了,大家就先回去,該喫喫該喝喝,養精蓄銳,咱還有另一個變態殺手要抓呢。” 說完,他又靠到澹臺梵音身旁,小聲說道:“我一出事兒就給老墨他爸打了電話,老爺子在部隊上的戰友有很多進了公安局,都是些能說得上話的領導,侯局就是其中一個,他爸大概早就猜到自己兒子有這麼一天,只簡單給我了個‘哦’字,想必心中已有打算,真要有什麼意外,不會坐視不理。”他抓起她扔在沙發上的包,又跑回座位處拿起自己的,“老墨已經回家了,我要過去,你也一起來吧。” 澹臺梵音沒說話,接過包跟着他向外走。 他們來到沈兆墨家,穆恆在密碼顯示器上點下幾個數字,打開了大門,隨後堂而皇之的進屋,在鞋櫃裏拿出自己專用拖鞋後還順便取出客人用的拖鞋,那架勢頗有點一家之主的意味。 “怎麼了?羨慕吧。”穆恆瞧着她愣愣的望着自己,於是發揮出他那正經不過三秒,臭貧勝過一切的不要臉特質,握緊雙手放在胸前,雙腿並排微微交叉,臉側向一邊,捏細了嗓子,故作嬌羞樣說:“姑娘,奴家受公子滴水之恩,自當涌泉相報,願爲公子解憂,公子允我這方天地,願只願我與公子生死契闊,與子成說。” 澹臺梵音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哦,即使如此,我該恭喜姐姐了,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既然姐姐與公子情投意合,哪怕妹妹有萬般不捨,也不好奪人所愛,容我親自向公子道別,斷了這孽緣,成全姐姐可好。”說完,她就張口要喊。 “姑娘!且等等。”穆恆一把拉住澹臺梵音,掩面抽泣,故作淚狀:“奴家身份低微,與公子實不相配,奴家願意退讓,還請姑娘……” “你倆玩兒完了嗎?” 穆恆還沒肉麻完,沈兆墨突然打開了臥室門,一邊拍着手臂上的雞皮疙瘩,一邊說道。 “呀,公子。”穆恆顯然還在興頭上,“幾個時辰不見,公子怎得如此憔悴,奴家好生心疼,宛如千刀萬剮,當真痛不欲生啊。” 疼死你算了。 沈兆墨心中恨着,走到澹臺梵音跟前,捧起她的手,見她右手的手腕略微發青,他心中一震,不由得皺起眉頭,輕輕地碰了碰,“很疼吧……” 澹臺梵音笑了笑,雙眸在黃色燈光下,像是朦朧之中帶着些許微光,猶如迷失方向的旅人在黑色之中尋找到那一點的光亮,珍惜的不肯移開視線。 “你沒事我就放心了。”穆恆破壞氣氛的說:“侯局讓我告訴你在家好好反省,案子交給我們,一旦有問題我會跟你聯繫的。”他又看了他們一眼,又開始不着調的說:“公子,奴家先告辭了,漫漫長夜,美人在懷,還望公子……適可而止。” 澹臺梵音臉“刷”的一下紅了。 沈兆墨:“……” 他抄起一本厚書就朝着那作妖的扔過去,沒想到那妖孽滑的跟個泥鰍似的,砸了半天死活砸不着,還趁亂一溜煙的就竄沒了。沈兆墨閉眼凝神,內心把他凌遲了好幾遍,並且決定在復工後,一定要讓他在工作上生不如死。 託穆恆的福,氣氛在最初的十幾分鍾裏尷尬的要命,沈兆墨都沒心思萎靡了,滿腦子都在糾結應對對策。 沈兆墨的家跟澹臺梵音想的差別不大,色調冷淡,風格簡單,裝飾的東西不多,但卻都很實用,還不忘小資一把,養了幾柱多肉植物,乾淨、整潔、有條理,總的來說,身在其中能自然而然的放鬆下來。 沈兆墨拉着她坐下,又不知從哪兒取出醫藥箱,拿出瓶紅花油,滴幾滴在手心中,然後小心的覆在澹臺梵音受傷的那隻手腕上,輕柔的按摩起來。 “是不是嚇到了?”他低着頭,柔聲問。 “你覺得呢?”澹臺梵音反問道。 沈兆墨一愣,不由得笑出了聲,也是,世間能把她嚇着的東西着實不多。 “我,過了十幾年,比起戀情,真正折磨我的是刻骨銘心的悔恨,讓我常常在夢中驚醒,所以才一時控制不住。” “可你也很愛她吧?” “當時是的,心裏想過就算她不要我,我也想偷偷的在她注意不到的地方看看她,我對她的感情任何事情都無法代替……生氣了?” 澹臺梵音搖搖頭,“我一開始就說過,我理解,你什麼也不用說,你做什麼事......我都理解,但是,今天那樣的表情以後不要再露出了,你要爲辛辰留着,留着等抓住真正殺她的兇手,那時,我絕不再攔你。” 她傾身過去,抱住了他。 這個人太溫柔了,這些年來一直遊走在邪惡橫行的特殊地帶,看遍了鬼魅狡詐的人性人生,把自己逼到成天做噩夢的境地,讓午夜的夢魘索命似的蹂躪着內心,爲的只是對得起當初的那份感情。 愛情這種東西是隨着時間而消磨的消耗品,激情褪去後,留下的是吹毛求疵還是忠貞不渝,誰的說不準。 對澹臺梵音來說,真心對待一份感情就猶如豪賭,她絕不是一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這樣的賭博,代價太大,成本太高,也許一生中僅僅只能賭一次。 她害怕過,也不想去花大把的代價去追逐這種不穩定的東西,更怕受到傷害,直到,她遇到沈兆墨…… 不斷變濃的感情,在胸口中慢慢滋生、慢慢蔓延。 兩人難捨難分的分開,沈兆墨拖着她的臉,手指略過她的髮梢,滑過雙眸,拂過有些發燙的臉頰,到達微微發白的嘴脣,被執起的手貼在他的心口。他慢慢靠近,試探性的在她脣角上吻了吻,澹臺梵音身體一僵,馬上又軟了下來,沈兆墨便手臂一緊,將她緊緊包進懷裏,生澀而熱烈的吻輾轉反側、纏綿不捨,澹臺梵音有些喘不過氣,剛分開點距離,卻被沈兆墨強硬的摟了回來,火熱的脣重新貼上去,力道更重了幾分。 他不會放手,也不想放手,有些蠻橫的動作裏表現出強烈的不安的同時,還有足以讓人抓狂般的渴望,在好不容易得到後,不顧一切的佔爲己有,恨不得連一根頭髮絲都捨不得讓它掉到地上,只能留在自己的手中。 今夜如果嚇着你了,我可以道歉,但你要想跑……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