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神諭 作者:未知 “方軍是個性情暴躁、欺軟怕硬的老混蛋,只要與他接觸,任何人都會被他氣的罵娘!聽說,他以前是保安,不知是不是這個原因,他說話總是特衝,一副想挑事的樣子,經常跟人打架,你說,都這把年紀了,就算沒有老婆孩子,也該安生一點,可他倒好,一天不打架就難受,你打的過也行啊,就他那身子骨,經常被俺們這的小混混揍得鼻青臉腫的。對了,他還是個老色鬼,逮着年輕姑娘就想盡辦法佔人便宜。”眼前這位虎背熊腰、身高超出沈兆墨一大截、皮膚曬得黝黑的村長向前靠了靠,沈兆墨頓時覺得像一座山壓過來一般,下意識地向後退了兩步,“我悄悄的告訴你啊,呂翔飛家的案子好像就是他做的!” 穆恆:“……” 這叫悄悄?就這嗓門,房頂都能給掀了。 沈兆墨被噴了一臉的吐沫星子,罪魁禍首還全然不知的繼續衝他擠眉弄眼,他只得憂鬱的成二十度角望向那哥們,吊起一口氣,問:“他親口說的?” “這我不知道,但有人看見過他對那家姑娘動手動腳的。” “誰看見的?” 村民摸了摸像椰子似的腦袋,“我不記得了,那次也是偶然間聽到誰喊了那麼一句。” “他家平常都來些什麼人?” “就這破地,誰都不來。他爹孃都死了,沒有兄弟姐妹,也沒有朋友,仇人倒是不少,都是打架、耍酒瘋惹出來的,就連那些人都嫌髒不肯進來。剛纔那邊的同志問我有沒有見到可疑的人,要我說,凡是路過他家門口的都可疑。” 穆恆心累的哼笑一聲,心說您還真不客氣,直接扔過來一村人。 沈兆墨環視這“千瘡百孔”的小屋,疑惑的問:“方軍平時靠什麼生活?他有固定的工作嗎?” 村長不屑的擺擺手,“壓根沒有,我也經常納悶呢,沒有工作還能喝酒鬧事,他哪來的錢買的酒,該不會是偷或是強吧。警察同志您一定要查清楚,要是他真是個小偷強盜,我們村的名聲可就毀了!出了個謀殺案,鬧得村裏雞飛狗跳的,再來個強盜,這……這、這怎麼得了!” “您冷靜點,我們會查清楚的。”沈兆墨寬慰道。 愁眉苦臉的村長前腳剛走,夏晴便大剌剌的甩着膀子一腳跨進門裏,周延一見,頓時眉頭緊皺,他想起自家可愛女兒。自從跟重案組數一數二的霹靂霸王花玩過幾次後,原本乖巧的孩子開始站沒有站相、坐沒有坐相,走路自帶一陣風,說話滿嘴跑火車,雖然語言能力有限跑不遠吧,卻是盡她最大努力在胡扯,一個四歲的孩子舉止越來越像土匪流氓,上癮似的誰勸都不聽,周延急得都快哭了,也就怨恨到夏晴這女土匪頭子的頭上。 “夏晴……”周延把她哆哆嗦嗦的膀子按停,無奈的嘆口氣道:“你能別這麼浮誇嗎?像個姑娘樣吧,我都替你媽愁的慌。” 夏晴拍下他的手,狐狸般狹長的眼睛裏透出一股戲弄的光芒,“上一邊涼快去,少把你家閨女的錯怪在我頭上,我可是清白的,只教她大道正義,絕沒有邪門歪道。人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思想,有點憧憬追求怎麼了。” 周延冷笑,“憧憬?憧憬誰,你還是孫二孃?那我還不如一頭撞死算了!” 沈兆墨輕咳一聲,拿眼瞥了眼周延和夏晴,讓他倆收斂點,隨後問夏晴:“方林娟問的怎麼樣?” 她趕了趕飛舞在身邊的蒼蠅,心裏不爽的說:“跟那女人完全沒法溝通,我讓秦壬送她和妹妹回局裏了,換個地方興許她就能好好說話,而不是張嘴就是神靈下凡之類的屁話。” “你啥也沒問出來?還有你夏姐搞不定的人。”穆恆語氣雖然平平常常,可是個人都聽出來了他那股幸災樂禍的騷勁。 夏晴頓了頓,挑起眼睛,目光冷冷的瞪過去,還帶了幾份兇狠的戾氣。 “今天先撤,周延你去把車開過來,咱們回局裏……”沈兆墨揉揉眉心,感到莫名的心力交瘁。 由於打着警笛、抄了近道,再加上穆恆飈車似的車速,沈兆墨他們和澹臺梵音幾人幾乎是同時到達的警局,看到澹臺梵音的一瞬間,沈兆墨臉上露出一個溫暖又如釋重負的笑容。 夏晴和周延領着方林娟來到審訊室,澹臺梵音也被批准參與審問,身份是——翻譯,因爲方林娟神神叨叨的話只有她能平靜的交流下去,沈兆墨和穆恆站在隔壁的監視室裏,注視着這邊的一舉一動。 就在夏晴還在苦惱着怎麼問時,方林娟倒是自己開了口。 “老實說,神靈沒有告訴我關於這段經歷,所以我有點緊張。” “什麼?”夏晴莫名其妙問。 方林娟彷彿對她的莫名其妙很有興趣,她目光平靜,扭動脖子看了審訊室一圈,燦爛的笑了出來,“神靈怕是不喜歡這種冰冷的地方,所以纔沒到我身上,這裏難道沒有別的、更溫暖一點的房間嗎?夏警官,我不是犯人吧?” “這是規矩,你就將就一下吧。”夏晴懶得再跟她廢話,“被害人方軍你認識嗎?” 方林娟搖頭。 “不認識你怎麼知道他被害了,還知道他家長什麼樣?” “神靈告訴我的……” 夏晴突然感到臉頰火熱,這絕不是什麼害羞之類的可愛反應,而是怒火中燒的腦門上爆青筋,她實在不適合審問這種必需拐彎抹角、使用迂迴戰略的對象,於是澹臺梵音左手輕輕覆在她手上,拍了拍,接過她的話。 “神靈爲什麼會告訴你這個,難道是讓你阻止他的死嗎?” “爲什麼要阻止?”方林娟一臉驚訝,“神靈懲罰的都是些壞人,爲什麼要救。” “那是爲什麼?難不成就是爲了告知你村裏又死人了,就像街坊鄰居聊天一樣?” 方林娟的臉瞬間凝住,目光緊盯着澹臺梵音,“首先,神靈的目的我們凡人是無權干涉,同時無權過問的,是天意,其次,神靈降下神諭,其實是在示意我的勸說那人並沒有聽進去。” 澹臺梵音眯起眼睛,表情嚴肅,似乎是捕捉到了什麼關鍵的信息,“神諭……會降下兩次?” “對。”聽到這個問題,方林娟雜亂無章的眉毛微微挑起,“第一次,神靈告訴我受罰者的住所,然後我去勸說他們,如果勸說成功就不會降下第二次神諭,如果不成,那就會像今天一樣。” “不止一個……”隔壁雙手抱胸的穆恆低聲嘟囔道。 澹臺梵音與夏晴相互交換了個眼神,連身旁的周延都清楚的猜出兩人的意思,因此還沒等夏晴開口,便已經從資料裏抽出一死者名單,遞了過去。 夏晴拿在手裏,敲了敲桌面,方林娟把目光移到她身上。 “你們那是個小村子,消息相互流通,誰死了、怎麼死的應該都有數,來吧,說說你的神靈大人都懲罰了哪些人?” 方林娟一歪頭,“我可不知道他們叫什麼。” “那就說地方,神靈告訴你的具體地方。”周延說着,擰開慣用的鋼筆,準備記錄。 方林娟的回答倒是十分乾脆,在回答了一句“好”後,便痛痛快快的將記住的住址樣貌告訴給了周延,看她的樣子,“神靈”大概沒有告訴她“不能泄露給其他人。” 爲什麼? “神靈大人是怎樣懲罰那些人的?”澹臺梵音趁她歇口氣的功夫,問道。 “用我養的貓鬼啊,你怎麼總是問些廢話呢,一看不就知道了。” 澹臺梵音並不惱,她微微笑了笑,繼續問:“卓新和呂萍萍是神靈大人殺的嗎?” 方林娟急忙擺手,“她們不是,那母女倆又不是罪人。” “你說的罪人,犯的什麼罪?” 方林娟搖頭,意思再明顯不過,“神靈”大人告訴她要殺人,卻唯獨沒提罪名爲何……看來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之後,由於方林娟依舊採用答非所問的溝通方式,沈兆墨果然決定讓秦壬給她送回去,然後——下班,同志們都累死了,特別是他和穆恆兩人。 澹臺梵音站在大門口等着沈兆墨把車開過來,目光一掃,恰巧就掃到一輛停在不遠處、經過重新改裝過的車子,忍不住好奇的多看了幾眼,就在此時,夏晴正好從後邊經過,她瞟了一眼車子立刻停了下來,表情喫驚的像是見到了怪獸。 這時,車門打開,一張澹臺梵音熟悉的臉從車裏鑽出來,還是依舊文質彬彬卻笑裏藏刀,他摘下墨鏡,衝着她們、正確的來講是衝着夏晴招招手。 夏晴低聲罵了句相當不堪入目話。 正笑容滿面朝這邊走來的是宛玉的主治醫生,脫下白大褂換上休閒裝的他,倒是多了份風流。 “夏警官,你可讓我好等,澹臺小姐也在,好久不見了,我還沒做過自我介紹吧,你好,邢朝暉,警官醫院精神科醫生。” “邢……” “邢行老爺子的兒子。”夏晴沒好氣的補了一句,眼睛始終瞥向別處。 原來如此,這一嘴氣死人不償命的本事,澹臺梵音的確感受到了種強烈的遺傳效果。 邢朝暉笑眯眯的完全不介意夏晴的漠視,“你們工作辛苦了,我聽說這次又碰上個麻煩的案件,要多注意身體,心裏難受、撐不住時隨時來找我。”說完,他一把拽住夏晴的胳膊,幾乎是用拖的把她拖到了車旁。 途中,夏晴的謾罵聲不絕於耳,“你個王八蛋放開我!妹妹,別在那站着,快幫姐一把,邢朝暉,你丫是不想活了吧,給我放手,小心我掐死你!” 從始至終,這位小邢醫生就一句“好,知道了”,任由她扯着嗓門大喊大叫,就跟聾子一樣完全沒反應,氣定神閒的把張牙舞爪的夏晴塞進車裏,隨後發動車子,很快便消失在五彩斑斕的夜色中。 沈兆墨把車開到了門口,澹臺梵音立在原地呆呆的看着遠方沒緩過勁來,直到他按了兩次喇叭,她才猛地回過神,鑽到副駕駛坐好。 車裏冷氣開得有點強,澹臺梵音蓋着一張薄毯子,暖暖活活的一不小心就迷糊了過去,不知過了多久,她被沈兆墨輕輕搖醒,睡眼惺忪的往周邊一看,發現周圍的景色她見都沒見過。 “你準備把我賣哪去?”澹臺梵音打了個哈欠,伸伸懶腰,調侃道。 沈兆墨注視着前方,努力裝出一副氣定神閒的表情來,指着面前那座亮着溫暖燈光的中式建築,“我已經預約好了,我們今天在那喫。” 需要的東西都準備齊了——豐盛的晚餐、美酒、鮮花、美麗的夜晚,還有……心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