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祕術 作者:未知 整整一天,澹臺梵音不知去向,沈兆墨問遍了所有能問的人,誰都不知道她去了哪兒,就跟突然間在地球上消失了一樣。這不是她第一次幹這事,沈兆墨每每想起她這不打招呼就竄沒影的毛病,就氣的胸口疼,可是能怎麼辦呢,誰讓自己栽到這麼個不省心的人手裏了,擔心歸擔心,也着實不能拿她怎麼樣。 郭仁義咧着笑,摩拳擦掌的像是匹餓狼,膽小的蔡保安一見這架勢直接出溜到地上,嘴脣由白變青,眼淚開始在眼眶中打轉,不知道的還以爲警察刑訊逼供呢。 “蟈蟈,咱笑的慈祥點行嗎?你再給人嚇出個好歹來。”穆恆雙手提着蔡保安,把他拽起來。 “你們……”郭仁義來回打量這對“風塵僕僕”的外地同行,“打哪兒撈的?” 穆恆一舉手指頭,“天機不可泄露。” 郭仁義瞥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你就得瑟吧!把他帶進審訊室,小心點伺候,人家脆弱的很。”說完,給了穆恆一個大白眼,轉身幹活去了。 “兄弟,”穆恆把手搭在沈兆墨肩頭上,走廊那頭,蔡保安慌張顫抖的求饒聲不絕於耳,“我怎麼覺得這生意咱有點虧啊,到了了功勞一份沒有,還欠了萌萌的關係戶們一個人情,說是來休假,可東奔西走的一天都沒閒着,頭兒,我這被世間邪惡荼毒的心靈又該怎麼撫慰呢?喂!你上哪去?” 沈兆墨扭頭往大門口走,頭都沒回,乾脆利落的來一句:“回酒店。” 該放手時就放手,往自己身上攬那麼多事幹嘛,又不是受虐狂。 澹臺梵音躺在酒店牀上,沈兆墨來敲門時,她正打算閉目養神,小睡一會兒。 咚咚咚的敲門聲震得她煩的不行,澹臺梵音疲憊的爬起來,拖着小步走過去打開了房門,門開的那一霎那,沈兆墨幾乎是衝進來,緊接着就把她撞到了牆邊,一把抱住她,緊緊的把人箍在懷裏幾秒,分開後,上下左右轉着圈查看了幾遍,見她除了累了點,身上沒什麼大礙,他才一顆心跌回了肚子裏,深深地鬆了口氣。 澹臺梵音被他撞的有點懵,遲疑片刻,才緩緩擡眼看向他。 沈兆墨抄起手在她頭上胡亂摸了兩把,握住她的手,貼在胸口上,“你跑哪兒去了,大早上就見不着影,知道我有多擔心嗎?就不能跟我說一聲啊。” 澹臺梵音看着他,透過他那雙深邃的雙眸之中望見了自己的身影,不由得生出些感動,“我……我去曼殊島了,找何老爺子確認些事,你畢竟是來休假的,不能什麼事都麻煩你,而且我不是一個人,清徵陪我一起去的。” 沈兆墨:“……” 韓、清、徵……沈大隊長牢牢地記下了這個名字,恨不得每個字都在嘴裏咬碎了碾成粉後再吞下去。 還有這混賬丫頭,腦子裏跑的是個什麼邏輯,怕麻煩男朋友,就不怕麻煩男性朋友?先後順序搞錯了吧! 沈兆墨嘆了口氣,鬆開環在她腰間的胳膊,“你去找何老爺子幹什麼,又是爲了寺廟和僧冢?” 一意識到自己自由了,澹臺梵音立刻從禁錮的雙手中掙脫了出來,一轉身抱住他的胳膊,“可以這麼說吧……我是懷疑兇手或許是個對大威德金剛深信不疑的人。” “什麼意思?” 澹臺梵音拉開酒店冰箱,取出一罐雪碧,拉開拉環,喝了幾口,“把穆恆他們叫過來吧,等人湊齊了我一起解釋。” 隔壁屋,穆恆正跟韓清徵聊的不亦樂乎,接到沈兆墨電話後,樂呵呵的趕了過來,身後跟着零食不離手的韓清徵,得虧他擁有一副讓女性羨慕嫉妒恨的喫不胖身體,否則就他這麼個喫法,早就挪不動窩了。 四個男人圍着澹臺梵音,頗有點“聽媽媽講過去的故事”的意思。 “好了,你說吧。” “首先,我要介紹一段寺廟和行腳僧的傳說,時代背景很可能是唐朝……” 接着,她就滔滔不絕的講開了故事,沈兆墨和穆恆都是頭一次聽,面上好奇與驚訝此起彼伏、交替更迭,相較之下,韓清徵要淡定許多,在曼殊島瞭解了前因後果的他,此時十分破壞氣氛的狂打哈欠,百無聊賴的眯着雙眼,昏昏欲睡。 聽完故事,穆恆不由得抿了抿嘴,一臉茫然的懵了一會兒,才被韓清徵一聲驚天的噴嚏聲嚇回了神,他頓了頓,搜腸刮肚的尋摸詞,“嗯……挺好聽的故事,我奶奶經常講這類故事哄我睡覺,然後呢?跟案子有什麼關係?” 澹臺梵音又打開了一瓶雪碧,肚子裏二氧化碳足夠曬曬太陽就能進行光合作用。 “昨天,何老爺子的兒子找過我,他告訴我,那些身帶惡性的村民是僧人親手所殺,還說,僧人借了大威德金剛的力量。” “那又怎麼樣?傳說罷了。” “其中,殺人的方式就是揮動水牛頭襲擊對手。” “所以呢?”穆恆還是沒聽明白。 然而,坐在澹臺梵音身邊的沈兆墨,多次的經歷已讓他習慣以她的視角看待問題,於是,心裏已經有點明白了。 “如果何老爺子和他兒子都沒記錯,那僧人所用的祈禱實際上是怖畏金剛祕法,是西藏密教史上最有名的咒術師所創造的邪法。” “……哦哇!”穆恆憋壞的發出一聲七扭拐彎的感嘆聲。 “這位活躍在11世紀到12世紀的怪僧名叫多傑扎巴,他把此類邪術稱爲‘度脫’,據他所稱,這種祕法的目的是爲了減少罪惡,在罪犯還能控制、還未真正犯下十惡不赦的大罪之前,借用怖畏金剛,也就是大威德金剛的神力將其殺害,再通過超度,將罪人的靈魂送往大威德金剛真身文殊菩薩的極樂世界中,從而使惡得到淨化。在多傑扎巴的心中,他的祕法並非殺戮,而是度化,是慈悲行爲。” 穆恆一笑,“殺人都殺的坦蕩蕩,這人的臉皮刀槍不入的是鐵造的吧?” “我一開始就說了,信仰比你們想象的要更能操控人心,不然世界上的各種邪教也不會鬧得烏煙瘴氣。” “曼殊島的行腳僧很可能不知在哪兒學了這個邪術。”韓清徵吐字不清的喊了一嗓子,澹臺梵音瞧過去,發現他不知從哪兒摸出包牛肉乾正跟那兒啃。 她頗爲心累的捏了捏眉心,她決定回去後找他談談,這喫貨當不了警察,警察忙起來可沒時間喫飯,別到時候在給自己餓死。 “按照文獻上的記載,運用祕術殺人是不需要親自動手的,僧人只需要在心中具象化大威德金剛的身形,然後一邊誦經,一邊想象水牛角撞擊惡人的場景,現實中的惡人就會如僧人所想的那樣變成肉塊粉末。曼殊島上的僧人是否有此神力我們先撇開不談,我想說的是,如果有人堅信自己跟僧人擁有相同的能力,並且視怖畏金剛祕術爲造福人民的仙術,然後在偶然的情況下,得知林康福和郝軍的計劃,本着‘慈悲爲懷’度脫惡業的原則,殺死他們。” 這下,穆恆終於老實了,眼睛眨了好幾下,才把澹臺梵音的這段話琢磨出味來。 “想想死者頭上的圓洞,那如果是牛角留下的呢?如果兇器是牛角之類的工藝品呢?兇手可沒有神力只靠想象就能殺人,他只得靠自己的雙手去實施。” 韓清徵扯下塊牛肉,開口道:“也有可能有人故意採取這種手段混淆殺人動機。” “不對,至少混淆殺人動機這點說不通。”沈兆墨否定道,“就算死者被分屍、腦袋被砸的稀巴爛,頭部後面又有一個奇怪的傷口,誰能跟僧人和大威德金剛聯繫起來?即使代代守墓、通曉傳說的何老爺子喊破嗓子,有幾個人會信?警察就更別提了,兇手費這勁幹嘛,得不到一點效果。 澹臺梵音點點頭,“沒錯,單看屍體和傷口,普通人根本不會往傳說之類的方向去考慮。” “會不會是你想多了?你猜想的依據是什麼?”穆恆問。 澹臺梵音剛要張口,沈兆墨替她回答,“是寺廟,也就是兩名死者的拋屍地點。林康福的屍體我們還可以解釋成巧合,他到寺廟散心被跟蹤他的兇手襲擊,隨後,敲碎腦袋棄之不管,但是郝軍呢?大殿之中的可是屍塊,而且現場痕跡顯示屍塊是切好之後被運到大殿中,而非兇手一開始在殿內分屍,分屍後不及時處理掉卻要明晃晃的撒在寺廟中,從這點看,寺廟對於兇手具有特殊意義。” 澹臺梵音繼續說:“毀屍的方法有很多種,選擇分屍常常由於環境條件的限制,比如不方便搬運屍體、隱藏屍體表面證據等等,兇手分解屍體是爲了更好的銷燬屍體,一般的兇手但凡有點條件,都不會採用這種累人費事又挑戰自我的方式毀屍,除非……分屍跟寺廟相同,對兇手意義非凡。” 韓清徵嚼着牛肉的嘴不覺停了下來,他開始感到一絲、他用性命保證真的是一絲的……噁心。 “所以,兇手精神不正常?”穆恆有點腦仁疼。 “從我們的推測來考慮,兇手很有可能患有妄想型人格障礙,這類的人正常生活沒有問題,別人也看不出有何不同,但是他們其實腦中存在着另一個世界,一個以他們爲主角、心心念唸的世界,這類兇手有着明確的目標,一旦開始殺人,那麼被害者一定是同種類型,他們會爲自己的行爲感到驕傲,沒有絲毫罪惡感。而我們的兇手,就有可能把自己幻想成普度衆生的救世主,還是個大威德金剛的瘋狂信徒。” “……”穆恆光張嘴不出聲的維持了好久,才困擾的扶住額頭,“你的推測,成功率有多少?” 澹臺梵音聳了聳肩,她也不確定。 “曼殊島的傳說除了何家一家,還有誰知道?”沈兆墨問。 “何老爺子不記得告訴給誰了,他老人家自己也挺鬱悶,只要三杯酒下肚,連銀行密碼都能痛痛快快告訴別人。” “換言之,沒處查了?”穆恆把臉直接埋進手心心裏。 “不管如何,”沈兆墨思考了半晌,若有所思的說道,“要快點找到禹成林,同夥的兩人死了,下一個,大概就是他。” 此時此刻,在華市的一個普通的單人公寓裏,有個男人正讀着一張紙條,他眉頭緊皺,臉色難看到猙獰。 紙條上,歪歪扭扭像是故意一般寫着一行字:你們在曼殊島乾的事,我都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