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純金兇器 作者:未知 澹臺梵音和沈兆墨坐地鐵一直到華市最大的商業區,再走一段路,拐進琳琅滿目、店主們扯着嗓子吆喝的步行街,說是步行街,其實就是一條狹長古樸的街道,兩排暗灰色兩層磚房的一層爲各類小商店。 當他們從古色古香的步行街拐角轉過彎來的時候,呈現在他們面前的環境相比方纔截然不同,就像以一條街隔開了兩個世界一樣。 那是市區直接通向鄰市的一條交通大動脈,同時這片也是各類政府機構扎堆的中心,寬闊的馬路兩旁被一棟棟看上去就神聖不可侵犯的建築所佔據,當澹臺梵音看着那一排莊嚴的、掛着國徽的樓宇的時候,簡直難以相信這些樓宇和他們離開的熙熙攘攘、熱鬧非凡的商業廣場是靠在一起的。 她玻璃球似的透亮的眼珠滴溜溜轉了兩圈,“這地放選的真不錯,就近就可以喫喝玩樂,問題是……” 背後,不知哪個中邪的哥們對着話筒應景的嗷嚎了一嗓子,音調拖得老長,山路十八彎的直接拐到了大西北,硬生生把一首歌唱的像嚎喪,也趕上那話筒質量是真好,清晰加震撼,驚得澹臺梵音渾身一哆嗦,感覺這聲魔音瞬間穿透了大腦皮層,星火燎原似的席捲了所有腦細胞,她深刻體會了一把什麼叫靈魂的拷問。 澹臺梵音按了按被蹂躪的險些報廢的耳朵,嘆了口氣,“看來,現在的公務員神經都夠粗的,在這種環境下愣挺住沒被嚇出精神衰弱,着實令人佩服。” 沈兆墨笑了笑,用一種很平靜的語氣說:“樓宇建成在前,商業街在後,不能說因爲有了商業廣場,就讓政府大樓集體搬家吧。今天是週六相對熱鬧些,工作日時就安靜多了。” 就在這時,又一聲足以使天地變色的歌聲從後方直插過來。 澹臺梵音:“……” 她想把唱歌那人活埋了。 院子裏是一片修建的跟狗啃了似的雜草坪,幾株冬青正在鬼哭狼嚎的環境中頑強的生長着,面向街道的正門、長方形立體的牌子上刻有華市市公安局這幾個黑體大字。澹臺梵音在牌子前停下來,歪着腦袋細細掃了眼這棟鋼筋水泥、跟兩腳扁形插頭一樣中間少了一截的奇特建築,不由得挑挑眉。 一個看上去很精幹的小夥子站在門口警備室的窗口旁,向裏探頭正說着什麼,察覺到澹臺梵音和沈兆墨,便縮回腦袋好奇的上下打量。 沈兆墨出示了警官證,說明了來意,等執勤警員打電話確認一番後,他們才進去。 郭仁義、穆恆、韓清徵正聚集在法醫辦公室,吳法醫拎着新鮮出爐的化驗報告,左看看、右看看,隨後聳聳肩,無可奈何的將這份莫名其妙的報告扔到了一邊。 沒過多久,沈兆墨帶着澹臺梵音來到法醫辦公室,澹臺梵音照例扛回了一大包喫的,頗有點想守着屍體開party的架勢。 一見喫的,韓清徵雙眼立刻放光,他今兒走的急,沒在包裏裝上足夠的口糧,如今彈盡糧絕,餓得他耷拉着腦袋如同舊社會裏的小白菜,悽悽慘慘、可憐巴巴的。 當然,澹臺梵音沒覺得他有多可憐,她只覺得脊背一陣發冷,覺得韓清徵那目光中都淌着口水。 “頭骨在哪兒?”她開門見山,隨手把一大袋喫的塞給韓清徵,後者高興的就差抱着她親上幾口,急忙扒拉挑出幾樣自己喜歡喫的零食,坐在椅子上埋頭喫起來,跟好幾天沒喫飯似的。 這位爺,您至於嗎? “你要看?”吳法醫有些喫驚,小姑娘柔柔弱弱的,沒想到口味還挺重。 澹臺梵音給了他一個“當然”的眼神。 吳法醫長長的“哦”了一聲,轉身帶他們來到隔壁的解剖室,掀開解剖臺上的白布,一顆白中帶黃的骷髏頭骨出現在銀白色的臺子上,同時出現的還有碎成一截截的屍體。 澹臺梵音湊近了頭骨,由於這次骨頭比較完整,因此拼湊完後,後腦出現了一個較爲光滑的圓形。 “創口很光滑啊。” “這次比較幸運,創面算是完整,因此我推斷造成死者後腦創口的兇器頂端很尖,郭隊長曾提到過釘吸血鬼的木釘,東西雖然不對,但卻很形象,實際上兇手所用的東西跟木釘十分相似。” “木釘……”澹臺梵音小聲嘟囔,“創口直徑多少?” “大約五釐米,直徑五釐米的東西那麼多,範圍太大,根本判斷不了具體是什麼。” “吳法醫,去掉皮肉之前,是否在碎片邊緣取樣化驗?” “我正頭疼呢……”吳法醫走回隔壁,再回來時手上拿着那張扔在桌角的檢測報告,“這操作我就看不懂了,裏面的成分每個我都知道,可湊在一塊,它認識我,我不認識它。” 澹臺梵音接過報告,眼睛跟着表格一行一行的向下移動——鈣……麟……各種無機物……最後停在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符號上。 “au,金?” 吳法醫苦笑一聲,“百分之百純黃金,不含一點雜質。” “林康福的頭骨上也有?” 吳法醫點點頭。 “黃金?”沈兆墨大喫一驚,“兩名死者是被黃金制的器具殺死的?” “金貴吧。”穆恆似笑非笑的手搭在解剖臺上,“老墨,咱倆辦過多少起案子了,用黃金殺人還是頭一遭,哎呀,人活長了就是好,啥新鮮的都能見着,我覺得這倆人死的也算值了,世上有幾個人能被黃金殺死的,他們死後都能笑出聲來。” 頓時,屋內衆人集體鬱悶。 “肯定不是實心的黃金,那玩意誰扛得動。”跟牛反芻似的嚼個不停的韓清徵從法醫室探出頭,“空心的也不可能,頭蓋很堅硬,穿透它幾乎要用上喫奶的勁,外力過大容易導致外觀變形,那麼就不可能殺死第二個人,除非有兩個一模一樣的,這算是其中一種可能,我更傾向於在某種東西上鍍了一層黃金。” 韓大爺難得說了句像樣的人話。 澹臺梵音沒吱聲,默默的讀着檢驗報告,眼睛掃到土壤一欄時,眉頭微微皺了下。 “土壤成分不太對啊,這個成分是……” “母質層,土層表面50-60釐米以下的土壤層,兩個死者的碎裂的頭骨上都有母質層土壤的成分。” “只在頭骨上,身上有嗎?” “身上沒有,只在頭骨,懷疑是從兇器上粘到的。” “就是說,黃金制的兇器很可能曾被埋在很深的土層裏。”沈兆墨瞥了眼分析報告。 “古墓的陪葬品?”韓清徵漫不經心的問。 “不好說,雖說埋在深土中,但不一定是古墓,也可能藏東西的時候挖了個深坑也不一定。”郭仁義質疑道。 “又不是在拍電視劇。”穆恆補了一句。 沈兆墨微微仰着頭,露出線條清晰的下巴,面上一副思考的表情,澹臺梵音從以前就覺得,這人思考事情時的表情十分迷人。 澹臺梵音放下檢驗報告,心裏把事件捋了一遍——兩名死者死在曼殊島的寺廟之內,其中一個的死狀還跟傳說中行腳僧懲罰惡人的方式相似,兇手使用的兇器爲黃金包裹的下細上粗的柱體,而且,這個東西在殺人之前曾被埋在深土之中。 林康福死後腦袋遭到嚴重擊打,可身體是完好無損,然而,郝軍卻是被分屍,顯然,兇手對郝軍的情感更強烈,這是爲什麼?在郝軍的死上,寺廟並非第一現場,屍體是被分屍之後特意搬到大殿中的,說起來,林康福的死亡也有相同的疑慮,花這麼大力氣,兇手圖什麼?爲了營造出大威德金剛顯靈,還是寺廟本身對兇手來說意義非凡? 動機又是什麼? 從現在線索來看,邱彥豪的嫌疑很大,他大概有什麼不可見人的把柄握在郝軍他們手裏,殺人滅口在此時是最合理的解釋。 澹臺梵音靠在桌邊,注意力完全放在案子上,口袋裏的手機一震,差點把她心臟跟着震出來。 她走到法醫辦公室,接起電話,是袁老教授。 “丫頭,剛纔曼殊島的老書記給我來電話,說是何老爺子的兒子想找你談談,我已經把你的電話給他了,你留意着點,別總不接不認識的號碼。” 說完,他就掛上了,留下了一臉發懵的澹臺梵音。 何老爺子的兒子何金元沒過幾分鐘就打來了,應他的要求,澹臺梵音離開華市警局,坐車垮了大半個城來到他經營的小賣部。 何金元一副本本分分老實人的模樣,鬍子拉碴的有些邋遢,個子很高,不用踩凳子只擡擡腳就能夠到架子的最高層。 澹臺梵音進門時他正在更換架子上的商品,一見她來,急忙停下手裏的活,讓她坐在靠裏的小桌子旁,那是他平常喫飯用的。 “對……對不住,還……還讓你專門……跑一趟。”何金元說話有點結巴,每個字咬的特別使勁,似乎是想努力說快一些。 “您找我什麼事?” 何金元取來一瓶飲料放在她跟前,“請……請喝……” 澹臺梵音笑着道了聲謝。 “我……我聽我爸……我爸說您在研究……山上那座墓,我爸也告訴你了……一些關於……僧侶的……傳說。” “算是吧。” 何金元猶豫了幾秒,然後結結巴巴的說了一長串,澹臺梵音雖然十分感激,可把這一大段斷斷續續的話聽完,也累的夠嗆。 “我呀,從小就……喜歡聽……聽我爸將僧侶的故……故事,對大……大威德明王也……從心裏……心裏相信。我得先給你道……道個歉,我把他……他並沒有全部……全部說清楚,我……我能理解,畢竟……畢竟他不想讓寺廟和……和僧人背上……背上不好的名聲。其實,古代,島上那些壞人都……都是僧人親手殺的。” 澹臺梵音沒有表現的很喫驚,她已經想到了。 何金元沒有注意她臉上的表情,自顧自的繼續說:“僧人是……是代替大……大威德明王殺……殺的人,是爲了……爲了拯救那些惡者……惡者的靈魂,讓他們不……不至於下地獄或是……或是墮入畜生道……之類的下……下一輩子受苦。” 澹臺梵音聽着聽着,心裏突然想到了什麼,皺着眉問:“你知道僧人是怎樣殺人的嗎?” “……用……用水牛角撞……撞擊惡人……是爲了……爲了……” “度脫……”澹臺梵音喃喃自語,接着她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問道:“僧人用的水牛角是什麼模樣?” “我……我不知道……只清楚那是個寶……寶物。” “寶物後來怎麼樣了?” 何金元遺憾的搖搖頭,對於這點他一無所知。 澹臺梵音深深呼出一口氣,殺死兩名被害人的兇器似乎找到了。 作者的話:這兩天章節數老是搞錯,已經改正過了,如果給各位閱讀造成困擾,八斗十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