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青銅物件

作者:未知
第二天一大早,加了一晚上班的二組刑警們整理好材料來到會議室,侯局吸着一根電子煙,一面聽着秦壬哈欠連天的報告,一面看着現場照片。 “丟失的青銅短棍長約三十公分,成圓棒形,上面刻有水波波紋。失竊時間初步判斷爲2月3日的晚上6點到12點之間,在這段時間裏,吳館長和館內的同事們在館長辦公室整理去年研究資料,進進出出的人有許多,辦公室相對混亂一些,我們判斷犯人趁亂將木盒調包,隨後運送出去。” “怎麼運送?”侯局放下照片,仰面問道。 “根據吳館長所述,通常研究資料先暫時保管在各個研究員的手裏,然後再等過了年後,集體整理裝訂成冊,然後放入資料庫內。每個研究者的保管方式不同,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選擇把資料放進樟木箱裏,既簡單又好找,因此,我們懷疑,木盒保險箱是被放入樟木箱子後再運送出去,辦公室地方狹小,爲了不佔用多餘的空間,研究員們放下資料後,都會把箱子拉出去。” “都誰有樟木箱子?” 秦壬朝天打了個打哈欠,無可奈何的看着板着臉的領導,“基本上所有人都有,好像已經成了他們的習慣了。” “中途就沒人見着?” “吳館長說他們當時被大量的資料吸引了注意,什麼都沒看見。” 侯局嘴脣間吐出一縷似有似無的白煙,“既然是重要的東西,幹嘛放在辦公室?爲什麼不放進保險櫃裏?這不是等着讓人偷嗎!” 沈兆墨揉了、揉酸脹的雙眼,面朝侯局解釋:“這點我們也問過吳館長,吳館長說他是近段時間纔得到這個青銅器,原本放在家裏的保險櫃裏,後來打算在博物館研究才又從家裏拿出來,可是他的辦公室沒有保險櫃,博物館的保險櫃又沒有多餘的空間,新的保險櫃還在運送路上,如此,在衆多的巧合下,他就自己買了個看起來結實的小型保險箱,先暫時用着。” “然後沒幾天就讓人連鍋端了……還不如放家裏呢。” “可不是嘛,人家吳館長悔得腸子都青了,現在到處找豆腐要把自個撞死。”穆恆煞有介事的皺眉惋惜道,託唯恐天下不亂性格的福,整個辦公室屬他的嗓門最大,人也最有精神。 “你少給我臭貧!”侯局瞪了他一眼,隨後示意秦壬繼續講。 “吳館長給了我們3號當晚參與資料整理的人員名單,我們會挨個排查。”說完,秦壬合起電腦,坐回自己座位上。 “當晚在吳館長辦公室的人有多少?”侯局扭過頭問沈兆墨。 “一共十人,都是跟吳館長關係很好的研究員。” “吳館長本人有沒有懷疑的對象?” 聽到侯局這樣問,穆恆就跟打了雞血似的瞬間來了精神,“侯局,那位吳館長本人就是佛祖轉世,只要是他身邊的人,沒一個不是好人,沒一個應當被懷疑,還讓我們在沒有找到直接證據前,不要亂抓人……難怪會把東西大剌剌的放在辦公室裏。”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吳館長就是那性格,你跟他較什麼真啊。”周延在旁說道。 “那根青銅的短棍是哪個朝代的?”侯局繼續問。 “吳館長不肯說。”秦壬無奈道。 “哪兒出土的?” 秦壬再次搖搖頭,“關於文物的詳細信息,吳館長都不願透露,我都覺得這青銅文物有問題了。” 侯局收起電子煙,從椅子上立起來,扭了扭僵硬的腰,“你們懷疑的偷竊對象是誰?” 一夥人不言語。 “你們這幫小崽子,這時候倒統一口徑、閉口不言了,我知道你們都清楚明白着呢,心裏頭有的是正經不正經的想法,周延!你帶頭說說。” 被點到名的周延不由得哆嗦了一下,他自己都不明白爲什麼會哆嗦,猶豫了幾秒,說:“我……覺得陳山或許值得調查,雖然吳館長几乎是拿性命擔保,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哪怕你掏心掏肺,別人還覺得你狼心狗肺呢,誰能保證不是吳館長的一廂情願,又因一念之差,最後引狼入室、招致災禍呢?萬事沒有絕對,所謂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啊……” 侯局:“……” 沈兆墨乾咳一聲,撓撓額頭,低頭裝作閱讀資料,穆恆雙眼一閉,不忍直視似的撇過頭,夏晴抽筋般挑了挑嘴角,沒敢笑出聲,而秦壬眨巴眨巴,迷茫的看着周延,顯然沒鬧明白髮生了什麼。 衆人不禁在心中暗暗感慨,老周在家教他閨女成語,教得走火入魔了。 侯局沒惱,慢悠悠地擰開保溫杯杯蓋,喝了口自家夫人特意煮的預防感冒的薑茶,等着周延抒發完感情,才微微一笑,這一笑,讓周延又是一哆嗦,“周延啊,咱這是刑警隊,不是文藝隊,你說人話行嗎?” 周延這丈二的和尚費了半天勁都沒摸着腦門,不得已,只好向場外求助。 夏晴作爲一名“心軟”且“心善”的女子,實在看不下去,便側頭在他耳邊說了幾句,周延的臉立刻紅了起來。 “我……咳咳……我的意思是,陳山知道保險箱的密碼,並且還知道館長辦公室的密碼,現階段,他是最有作案條件的人。” 侯局仰直身子,聲音嚴肅,“有疑點就去查,東西必須給我找回來,省廳領導十分關心這案子,要求我們儘快破案。”緊接着,他語調一轉,變得陰陽怪氣,“告訴你們,都給我卯足勁幹,要是拿不出像樣的成果,上面讓我不舒服,我就把氣撒你們頭上,你們也別想好過。” 多麼明晃晃的威脅啊…… 然而,大家都相當淡定,看來侯局類似的威脅不是一次兩次了,標準的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呃……算了。 大家陸陸續續的走出會議室,沈兆墨剛邁了兩步就被候局從後面叫住。 侯局沉默片刻,歪頭看看外面的其他人,低聲對他說:“用你手底下的線路查查吳仲軒那盒子裏究竟是什麼玩意兒,畢竟涉及國家文物,他要真弄一個違法物品,事情就變麻煩了,我們得多留個心眼。暗地裏查,別鬧大了。” 沈兆墨點點頭,沒說什麼,轉身出去,身影一閃,閃進一個角落,他拿出電話,反覆琢磨了半天才撥通了號碼…… 晚上7點,中央大學禮堂—— 澹臺梵音的打扮非常中規中矩,上身一件深藍色短款西裝,下面黑色的a字形短裙,她所處的環境不太適合穿着顏色鮮豔的衣服,就連手錶,也從時尚的款式換成了深藍色的穩重樣式。 中央大學禮堂正舉行一場考古研究發佈會,內容是城市西側發現的一片西漢古墓,墓中出土了大量玉器、陶器等珍貴陪葬品,按照臺上人的講述,這座古墓的規模頗大,初步判定是西漢藩王的陵墓。 “這次的挖掘,您也要去嗎?”澹臺梵音小聲問身旁的袁老教授。 “……”袁老教授似有深意的看着她,“一般跟你專業無關的報告,你極少參加,而且本來已經拒絕,卻又突然冒了出來,丫頭……又打什麼鬼主意呢?” 澹臺梵音一愣,緊接着甜甜的笑了笑,“瞧您老說的,重要的報告當然要參加了。” “少糊弄我。”袁教授表示不喫這一套,“你跟你師孃都笑裏藏刀,只要一笑,準沒好事。” 澹臺梵音湊近了些,壞笑道:“師孃她……又把您藏的酒搜出來了?” 老教授瞥了她一眼:“別岔開話題,老實交代。” 澹臺梵音的目光微微順着座位掃了一圈,“其實就是想打聽點事,教授,吳仲軒您認識嗎?” “吳仲軒?”袁老教授想了想,“市博物館館長,研究青銅器的學者,有過一面之緣。他怎麼了?” “我聽說他是中央大學的客座教授,而且還是這所大學畢業的,您……” “要打聽他?”袁教授插話道。 澹臺梵音笑而不語。 “做什麼?” 還是笑而不語。 這丫頭的嘴真嚴…… “你……真跟你師孃一模一樣……”發出這句感嘆後,袁老教授轉回頭,面向前臺,不理她了。 發表會結束,場內人羣開始依次散去,這時,袁老教授起身,大步流星邁向最前排,停在了一個瘦小的、跟玊老有一拼的老者的身前,說了幾句話後,起身朝澹臺梵音招招手。 要不是袁老教授提到他們是大學校友,澹臺梵音打死都想不到眼前這個跟風乾了似的老人竟和老教授同年,似乎是因爲之前得了重病,脂肪都被消耗沒了。 “你小小年紀打聽吳館長幹什麼?”老人有濃重的鼻音,使得話說的不很清楚,一雙渾濁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她。 澹臺梵音開門見山,“我對吳館長不感興趣,而是對他手裏的東西感興趣,聽說他得到了個好物件,青銅鑄造的短棍?” “不是丟了嗎?” 消息傳的夠快的…… “青銅器在考古界也不是那麼稀奇,你爲什麼唯獨對它感興趣?” “這個嘛……”澹臺梵音有些故弄玄虛,“應該是因爲吳館長藏得太好的緣故吧。” 然而,薑還是老的辣,澹臺梵音那點道行,老人壓根不入套。 他扶正了自己的老花眼鏡,淡定自若的開口:“我不知道你是怎麼知道那東西的,可我勸你離那東西遠點……” “爲什麼?” “因爲它來路不明!”老人瞬間厲聲道,“我跟吳仲軒一起工作了三十年,跑過無數個現場,見過不少珍貴文物,也遇到許多危險,我們可以說是……生死之交,因此無話不談,可唯獨這個青銅物件,無論我怎麼問他都不肯說出來歷。” “您是擔心這個文物是他非法得來的?” “這倒不至於,他的爲人我還是清楚的,不可能做違法亂紀的荒唐事……可他不做,不代表別人不做,你明白嗎?” “您的意思是,吳館長賣了別人非法得來的物品……是盜墓賊?” 老人沉默了半晌,好像是默認了。 “吳館長真的什麼都沒有說?”澹臺梵音不死心,等老人的心情緩和後,嘗試着又問了一遍。 “他只告訴我那東西是從西藏挖出來的,經過好幾個人才到他的手裏。” “……西藏……” “我覺得自從他得了這麼個東西,整個人都奇怪了不少。孩子,在弄清那東西的來歷之前,不要好奇、不要接近,雖然這麼說有些不合身份,但是地底下的東西,很多說不清楚。” 老人顫顫巍巍的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褶皺的衣服,隨後面無表情的看着她,“你是袁青的學生,袁青從不教品行不好的人,這點識人的本事他還是有的,所以我不問你要做什麼,我這老頭子的話你可以聽,也可以不聽……” 隨後,他拄着柺棍,一點點移步,不久,消失在他們面前。 而在遠處的市博物館,館長辦公室裏,陳山跌坐在地上臉色發青、渾身顫抖,他目瞪口呆的看着前面,紅色的亮光閃爍不定的映在他恐懼的雙眸中。 他的面前,吳館長整個人變成了個巨大的火球,正在熊熊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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