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小老闆 作者:未知 “你跟我說這鬼天氣能開船?大哥,別鬧了,你一胸有成竹搞的我倒是沒譜了,你給個準確話,你這小船開上去保證不會翻?” “這話我可沒說,不願坐就別坐,我趕着回家呢,別瞎耽誤我功夫。” “唉,你這大哥,我們又不是白坐,給你錢問問清楚都不行啊?” “那就算了!”漁夫把叼在嘴裏的煙扔地下,跺了幾腳,好像跟菸頭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不坐拉倒。”說完,他跳下船,直接掉頭走了。 韓清徵站在烏雲密佈的天空下,瞧着漁夫遠去的背影,愣了好長時間。 澹臺梵音望了望波濤洶涌的大海,無奈道:“清徵,咱們找個酒店休息一天,明天再出發,反正……”她頓了頓,餘光瞥向身後隱約出現的影子,“反正也不急。” 韓清徵摸了摸被刺骨海風吹疼得脖子,“我就納悶了,剛纔還好好的,晴空萬里、大太陽曬得能扒層皮,怎麼一到這離就晴轉多雲,刮開大風了,每次來都這樣,這哪是內海啊,整個一百莫大三角!” “運氣差了點罷了。”澹臺梵音無所謂的回答。 兩人到一間酒店休息,韓清徵待在澹臺梵音房間裏聊天,直到深夜才離開,談話間他一時不停的起身站在窗戶旁,留意着外面的動靜。 凌晨兩點,牀頭上的手機忽然響起,澹臺梵音拿起來看了一眼,是個未知號碼。她打了個哈欠,慢慢悠悠爬起來,煮了壺開水,將酒店的速溶咖啡倒進杯裏衝開,隨後端着杯子回到牀上,這才接起電話,沉默片刻說了句:“你好?” 電話那頭傳來幾聲陰陽怪氣的笑聲:“沒想到啊,你竟然自個往槍口上撞。” 澹臺梵音勻速攪動着杯子,“我剛纔還在想,您的那些人會什麼時候竄出來殺我,話說您還真沉得住氣,那車都跟了我好幾天了,愣是一點動作都沒有,我都懷疑,是不是我入不了您的眼,您根本沒把我當回事呢。” 光天化日綁架他們辦不出來,弄不好引火上身,驚動警察。 電話那頭的人說:“你下病毒毀了我的程序,從你出現在新型‘殭屍病毒’裏時,我就應該感覺出不對勁來,現在,你闖入我名下的酒店……不是巧合吧?” “我這人自從腦子被傷到後,就不太怎麼正常了,嘴上不說,想的卻都是些賭上命的東西,玩的就是心跳,‘巧合’這兩字在我這意義不大。我想大概您太關注大老闆的狀況,我又曾是他的手下敗將,用你們的話說還是一個‘失敗品’,所以哪怕您察覺到了一絲不和諧也自動把我忽略了、忘記了,沒拿我當盤菜,也不拿我當個人。”澹臺梵音靠着枕頭,手指撥弄着散落到胸前的頭髮,泰然自若地平視前方,“您爲了得到源代碼,不惜攛掇賽葉強,那招借刀殺人真是妙啊,小賽總不費吹灰之力就剷除了所有妨礙自己的人,成功的登上了賽家這座巨大金字塔的頂端,成爲了藐視一切的王者。而賽茂輝……說起來我還挺同情他的,想成爲強者卻沒那腦子,也沒那本事,被人賣了還替人數錢,最後搭進去自己那條命。” “至少他是在做着夢時死的。”電話那頭的人嘲諷的說,“我可以選擇讓他知道實情,再看他崩潰癲狂的模樣。” “你是想說你還是心善嗎?” “嫌麻煩而已。”那人冷冷地一笑,“澹臺梵音……我還真是小看你了,賽葉強的事你都知道。” “過獎。”澹臺梵音有點挑釁地意味,“我僅僅覺得幫助賽茂輝除了錢以外貌似得不到其他好處,錢你們有的是,不稀罕,假如想賣給賽茂輝個人情,總得有利可圖,想通這點之後的就好辦多了,沒什麼太高的難度,獻醜了。” 電話那頭的人大概被“沒有太高難度”這句堵得一時沒了動靜,半晌,才又開口:“別浪費時間了,你要幹什麼?” “我要幹什麼?”澹臺梵音似乎很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這句話應該是我問您吧,我自然是爲了送您進監獄,不然我費這麼大勁是來跟您閒扯的?順道說一下,現在要抓您的可不止國內的警察,布里斯班的沃爾特警司同樣希望請您過去坐坐。” “你破壞系統把我引出來,我卻連警察的毛都沒見到,送我去監獄,靠你一個人?”他冷哼了一聲,“澹臺博士,咱們就別兜圈子了,沒了plana,我還有planb、planc代替,你阻止的不過是龐大計劃中的一小部分,最好別太當回事。然而你們,卻是甕中之鱉,我不想把事做得太絕,跟你談條件也算看得起你,其實你沒有什麼籌碼,你和你朋友都是待宰的羔羊。” 澹臺梵音輕笑兩聲,她走到行李箱旁從裏面取出一個望遠鏡,來到窗邊微微拉開點窗簾,透過望遠鏡朝着港口方向瞧了瞧,海浪當中一道劃破黑暗的亮光正在逐漸接近港口。 “沒有籌碼嗎?不見得吧。” “什麼意……” 話說一半,電話就突然掛斷。 澹臺梵音一把把手機扔到牀上,走到洗漱臺前梳洗,換好衣服後,用房間裏的電話叫醒隔壁的韓清徵。一切準備就緒,她又默默的跪在行李箱邊,取出一疊衣服,衣服下面壓了把黑色摺疊小刀。 這是她當初割腕用的刀,一直被藏在衣櫃最裏面。 澹臺梵音看着着它,輕輕撫摸刀柄…… 又過了五分鐘,電話再次響起,澹臺梵音調整好情緒,接了起來。 同一個人,卻顯然沒有了方纔的從容,略微有些氣急敗壞,“你做了什麼?!” 澹臺梵音保持挑釁的語氣,“很簡單,我想引出的可不止您,從您前後轉變如此之大上看……我是成功了。”她坐回牀上,換隻手拿電話,“我對您沒什麼興趣,您只是個殺人不眨眼又墊不清自己幾斤幾兩的傻瓜罷了,您的死活我一點都不關心,就算警察抓不着您,您同樣活不了多久了,那人要是這麼好糊弄,連自己養了個白眼狼、而且這白眼狼把自己辛辛苦苦栽培的‘工具’接連弄死都沒發覺,那他也甭活了。” 電話另一頭一片寂靜,再仔細點能聽到若有若無的喘息聲,對方被她氣的不輕,澹臺梵音似乎能想象對方扭曲猙獰的臉,他恨不得現在就闖進來殺了自己。 然而,他還不能…… “老頭說什麼?是老頭吧?” “你就不怕我現在就崩了你?”對方壓低聲音,一字一頓的說道。 “石小築、石先生……”當澹臺梵音喊出這個名字時,能聽見對方抽了一口氣,“我暫時叫您石先生,等我知道您真實姓名後再改口,我勸您最好不要擅自行動,對老闆來說您是個背叛他的人,而我……哪怕知曉我跟警察有着聯繫卻還是沒殺我,就證明我對他有用處,您要是違揹他的意願,我相信先死的人一定會是您,是不是危言聳聽您比我更清楚。恕我直言,您的利用價值差不多讓您自己給造光了,沒有價值的‘工具’最後會怎麼樣,不用我說了吧,之所以還留着您,或許只是沒找到合適的時機。” “石小築”咬着牙,“你放屁!少給我胡說八道!我可是他……” “兒子?孫子?侄子?侄孫子?沒有區別嗎?歷代皇家哪個不是血脈相連,你見有幾個皇上對覬覦他皇位、又試圖謀逆的皇子心慈手軟了?您好好想想,您是願意拿命搏上一回,還是臥薪嚐膽,先不跟他硬着來。” 這時,窗外傳來一陣剎車聲,澹臺梵音再次從窗口望去,樓下停着兩輛黑色轎車,車上沒人下來,酒店也沒派人上前詢問,就那樣停在了正門口。 澹臺梵音嘆了口氣,“您還真是難伺候啊,說得我都連喝四杯水了,算了,要殺要剮隨您便,大不了我衝窗外喊一嗓子,或者直接報警,把門堵嚴了應該能堅持到警察來。” “石小築”被她噎得半天說不出話,狠狠地落下一句,“下樓,你可別打退堂鼓。”然後,直接摔了電話。 澹臺梵音深深呼出一口氣,抓起包和大衣,穿上鞋走了出去。 走到電梯口,韓清徵雙手交叉背靠在牆邊,低聲反對道:“我不同意你自己去!” 澹臺梵音把方纔打電話的手機遞給他,“我也沒讓你同意。我走後聯繫兆墨,見面後把這手機給他,跟石小築的對話的錄音都在裏面,手機開着定位,到時候讓他們跟着定位去找。” “石小築……”韓清徵重複這個名字,“毀屍體臉的目的,就是不願讓人認出來死者不是他們見到的石小築?當時沈隊長他們沒拿照片找人認嗎?” “那就得問假的‘石小築’對真石小築的臉做了什麼。” 電梯門打開,澹臺梵音剛一擡腿就被韓清徵在後拉住胳膊,“還是太危險了,萬一你有什麼三長兩短,我沒法跟你媽和沈隊長他們交代。” “清徵,”澹臺梵音撥開他的手,“機會只有一次,都走到這了沒有反悔的餘地。” 她重重地拍了拍韓清徵的肩膀,轉過身走進了電梯。 下到大廳,不出意外地一個人都沒有,前臺、門口、廳內,酒店工作人員像是集體避難,消失的無影無蹤,只剩下兩個一看就不好惹的大漢,扎眼的站在中央。 這時,對面的電梯門打開,澹臺梵音一眼就認出了寧飛,寧飛身前走着個小個子,橫眉怒目的直瞪着她。 三人逐漸走進,幾乎同時到達中央。 “原來石先生也在酒店內啊。”澹臺梵音率先開口,“石先生,怎麼稱呼啊?” “石小築”咬牙切齒地說:“臭娘們,別高興的太早,我絕對不會讓你活着回去!” 澹臺梵音一聳肩。 她下意識看了眼寧飛,見他“風采”不減當年,渾身上下透着一股陰狠,僅僅擦肩而過就能路過之人寒毛直豎。 “你長大了……”寧飛嘴角一挑,“我們多久沒見了,我還怪想你的。” 澹臺梵音神情瞬間變了個樣,皮笑肉不笑地擡眼看他,“……寧醫生,別來無恙,我也挺想你的,天天想着怎麼把你扒皮抽筋!” “見人劍拔弩張可不是解決問題最好的方式,將自己的情緒完全暴露給對方等於在給對方製造擊垮自己機會。”寧飛慢條斯理的說,“我雖然沒機會親自教育,但你沒有讓我失望,這局棋你能下到今天,證明我當時沒看錯。” “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澹臺梵音冷冷說道。 對澹臺梵音的冷嘲熱諷寧飛並不惱怒,“你還小,有些事情並不完全清楚,我們所做並非完全的惡……算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們走吧。”他朝兩名大漢使了個眼色,“希望事情結束後,我們能有時間好好談談。” “沒必要。”澹臺梵音怒視他,面上閃過一絲察覺不到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