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申強的建議
警方在周邊拉起了黃色警戒線，法醫高琳和杜海正在檢查兩具屍體。
嚴忠義站在遠處劍眉緊蹙，臉色十分難看。
原本公安局上下，包括省公安廳過來支援的十幾名刑偵骨幹、以及縣級市（區）公安分局都調出了大量警力，準備對葉甜甜、李婷母女二人，進行全城大力搜捕工作。
沒想到凌晨的時候，有市民在人民公園晨練，發現河畔旁的長椅上一對母女模樣的兩名女性緊緊靠在一起。
該市民上前一探究竟時，發現二人面色如同死灰一般，身上衣物有中毒時出現的嘔吐物，於是立刻報了警。
嚴忠義聽申強描述報案人的電話內容時，心裏面已經開始七上八下，立刻帶着一隊人前往人民公園。
抵達現場經過確認，兩名女性死者是在逃犯人葉甜甜，另外一名是她的母親李婷。
嚴忠義一支接着一支抽着煙，心情十分沉重。
連環殺人案基本上已經水落石出了，就等着走審訊流程，然後交給法院判處死刑。
誰知道半路殺出一個林賢超，在公安局門口自殺鬧出了不小的動靜。
更沒想到葉甜甜從醫院押往公安局的路上，半路又殺出了一個通緝逃犯李飛。
三名警員，兩傷一死，他又失去了一名好兄弟，而葉甜甜在其母親的幫助下成功逃脫。
犯人在半路逃了，這在揚城市的整個公安系統中，還是頭一遭。
於警察的顏面而言，這已經是一種奇恥大辱。
原本警方準備將這對母女二人挖地三尺揪出來，人家倒好，根本不需要警察動手，選了一個山清水秀的公園，背靠着長椅，面對着湖泊，擡頭就是星空，這對母女二人自殺了。
雖說大結局犯人葉甜甜死了，但是這性質完全不一樣了。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犯人就要接受法律的制裁，這是伏法之前的正規流程，也是警察的基本操作。
葉甜甜母女二人，以這樣的方式自我了結，反而會令市公安局覺得贏得不光彩。
你想啊，我調動了全部警力要去抓你，結果你自己結束了生命，這樣看起來像是我白嫖了，仔細想想極具侮辱性。
高琳和杜海正在對兩具屍體進行初步屍檢，申強沉着臉靠近嚴忠義。
“頭兒，這個大結局有點出乎意料啊！”
嚴忠義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是啊！雖然我們贏了，但是極具侮辱性。就像打牌的時候被人故意放牌，贏得很不光彩！”
申強緩緩點了點頭，道：“要不對外就聲稱人是咱們抓的，反正知道的就外邊那些鍛鍊身體的老年人。
待會兒我一個一個和他們說，我想警察的話他們不敢不聽！”
嚴忠義瞥了一眼申強：“你的意思是，立刻封鎖消息，對外就說這對母女是被咱們抓住的，然後接下去就是水到渠成接受審訊，最後移交給法院判處死刑，最終她們二人接受伏法？”
申強點點頭：“沒錯！這樣對大家都有好處！
一來，我們警察的臉面保住了，也不枉咱們辛苦了這麼久，終於將她們繩之以法。
二來，這起連環殺人已經被隔壁海港市、南湖市......省裏面十幾個地級市的公安都盯着呢！
封鎖消息可以避免不必被隔壁城市的同行恥笑！
我聽說海港警局近年來破案率已經達到了99%，經常得到省公安廳和公安部的大力讚賞。
那個劉子明之前是刑警大隊的隊長，因爲破了一樁二十年前的冤案，去年的幾起盜腎大案，現在已經是公安局的局長了。
聽說他還娶了前公安局局長莊建國的女兒，好像叫莊妍，也是一名很出色的女刑警。
頭兒，其實您的能力並不比他差，就是差了那麼一點運氣罷了！
第三，如果這件事情傳出去，老百姓們私底下肯定議論咱們警方勝之不武。其實咱們都知道，就差那麼一點點就可以成功了，李飛和葉甜甜她媽的出現完全是個意外。
人言可畏，老百姓一傳十，十傳百，很快知道的人會越來越多，上級領導對咱們的嘉獎一定會再考慮一番。
如果這次沒有出現後面這茬子事情，省裏不是說了嘛，給咱們六位數的獎金，您一定也會往上提拔一下，說不定就是副局長的位子人選了。”
嚴忠義劍眉微蹙，一雙堅毅的眸子盯着申強看了半天，申強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摸着後腦勺一臉尷尬道：“頭兒，您覺得我說得沒道理嗎？”
嚴忠義緩緩點了點頭：“嗯，你先去忙吧！我去看看法醫他們怎麼說！”
申強怔了怔神色，哦了一聲，望着嚴忠義的背影，申強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
嚴忠義心口頓沉，申強的話表面上沒毛病，深入細想，此人三觀不正！
申強和李子昂私底下一直在較勁，嚴忠義知道，如果自己被提拔到更高的位子，刑警隊隊長就會從二人當中選出一個。
現在看來，未來從刑警隊兩名副隊長當中提拔時，需要多考慮一番。
從能力方面來看，申強做事情確實高李子昂一層，此人比較圓滑，李子昂相對蠻幹。
從工作態度方面來看，兩人旗鼓相當，都是踏實肯幹型。
從思想品德方面，嚴忠義今天在申強這一邊，心裏面不禁打了一個問號。
嚴忠義走近兩具屍體，心尖再次狠狠顫動了幾下。
兩人死得很平靜，很安詳，有一種大仇已報，活不活都無所謂的感覺。
兩人臉上難掩中毒身亡後的生理反應，葉甜甜生前的完美臉蛋徹底失去了光鮮亮麗的一面。
高琳擡起頭看了看嚴忠義，道：“從兩具屍體的面部、身體特徵看來，她們大概率是服毒死亡。
兩人身上均沒有其他傷口，應該不存在第三方介入，可以初步判斷不是謀殺，而是自殺。”
嚴忠義點了點頭，痕檢科的人過來彙報：“嚴隊，從周邊的足跡分析，她們應該是在昨天凌晨到這裏。
現場的腳印不多，除了報案人留下的腳印，其餘腳印和她們相吻合，基本判除他殺的可能性。”
嚴忠義嗯了一聲，臉色依舊十分難看。
杜海擡頭看向他，道：“我們先把兩具屍體帶回去屍檢，看看是不是氰化鉀中毒！
不過我看地上這個包裝紙上面殘留的粉末，這應該不是氰化鉀，而是......”
高琳眼神注視着杜海，面色冷豔道：“三氧化二砷，民間俗稱：砒霜！”
杜海點了點頭，眼神流露出不謀而合的神色，“沒錯！砒霜！致死量爲0.1-0.2g！”
嚴忠義表情十分凝重，看着面前這對母女，心中升起了一絲莫名的恐懼，女人狠起來連自己都殺！
“辛苦了，你們先把屍體帶回去吧！”
高琳和杜海站起身，葉甜甜母女二人的屍體由專業醫護人員擡上了擔架。
屍體已經處於僵硬狀態，他們費了一些功夫纔將兩具屍體運上了車。
杜海拍了拍嚴忠義，嘴角擠出一絲笑容，像是在安慰他。
“杜海，你還是不笑比較帥氣，別找形容詞來安慰我了，回去吧！”
杜海點了點頭，取下手套用拳頭輕輕懟了一下嚴忠義的肩頭，“一切就快要結束了，到時候我請你和高法醫喫飯。”
說完，杜海先上車了。
高琳看着嚴忠義，長話短說了兩句：“她們死得很安詳，也許這是最好的結局。忠義，回頭見！”
“嗯！回見！”
嚴忠義望着高琳的背影，她迎着清晨的陽光身姿婀娜，然而他現在完全對她沒有世俗的慾望。
法醫離開現場後，嚴忠義回頭再看那張長椅時，眼前突然一陣恍惚。
長椅上彷彿浮現出葉甜甜母女二人在促膝暢聊，最終她們堅定地服下毒藥，彼此偎依在一起的畫面。
他看見葉甜甜彌留之際，嘴角扯着心滿意足的微笑，眼神還衝着他甜甜地笑了笑。
她好像在說：“傷害我的人都死了，現在我也可以走了！永別了，嚴大隊長，這段日子打擾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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