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死刑已判決
申強在開車，餘光時不時會透過後視鏡觀察嚴忠義的面部表情。
“頭兒，別擔心，至少犯人沒有逃跑，也算是最終落網了。
我剛纔那個建議，您可以考慮一下，回頭和孔局長、專案組的衛組長提一提。
這畢竟涉及揚城市整個公安系統的臉面，我想他們應該會採納這個建議。”
嚴忠義思緒收回，語氣低沉：“申強，你的這個想法是不錯，可以挽回警方的臉面。
但是與我而言，犯人從警察眼皮子底下逃走就是我們的問題。”
申強眉頭微蹙：“可是我們抓住了在逃通緝犯李飛，他是殺害孔樺的殺手，並且我們也犧牲了一名警員，應該功過相抵了吧！”
提及安峻，嚴忠義面部肌肉顫抖了幾下，心臟狠狠絞痛，滋味十分難受。
他強忍着心頭劇痛，繼續道：“老百姓不看過程，只看結果！結果就是人逃了，而且還自殺了，我們警察撿了個大便宜。
還是用打牌做比方，就像對方手裏有幾個炸彈、同花順、還有大小王炸，可是最後卻被我們贏了。
我們雖然可以從打二直接打五，但是我們心裏知道，對方在侮辱我們的智商。”
申強深吸了一口氣，“頭兒，如果這樣的話，省裏面十幾個地級市的公安部門都會暗地裏嘲笑咱們，孔局長到時候去省裏面開會，遇見各市公安局局長估計要碰一鼻子灰了。”
嚴忠義冷哼一聲：“高處不勝寒，在其位，就要承受其重！
我相信老孔可以頂住壓力，事實就是事實，就像法律一樣，綱常制定下來就不會輕易更改。
申強，做人要有面對事實的勇氣，包括那些令人不適或者慘痛的事實。”
事已至此，申強明白了嚴忠義的意思，全程沒有再說什麼。
抵達市公安局門口，嚴忠義下車後看着公安局大樓上面的警徽，寓意公安機關及其人民警察以革命的忠誠保衛國家秩序和人民安全。
孔立萍和衛毅韜已經迎了出來，看見嚴忠義沉着臉走進公安局，二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孔立萍道：“忠義，先借一部說話！”
嚴忠義心口頓沉，一股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
申強端倪着他們，嘴角扯起一股莫名的笑意，以爲無人察覺。
熟不知，站在角落的文職女警方小可，無意間看見了這一幕。
局長辦公室，孔立萍、衛毅韜、嚴忠義沉默了片刻，最終孔立萍打開了話匣子。
“忠義，市委書記朱輝打電話給我，他得知葉甜甜母女在人民公園自殺，讓我們立刻封鎖消息。
省委書記費世驥已經走了，常進的事情他大致已經瞭解了，那個常浩潤當年怎麼出國的，估計自己主動和他的岳丈大人交代了。
現在他們一家已經上高速了，如果後續調查出常進和他們之間還有什麼貓膩，我估計這件事情沒那麼簡單結束。
朱輝建議我們對外聲稱葉甜甜、李婷是被我們警方抓捕住，這樣不僅我們整個公安系統的面子保住了，整個揚城市也不至於被人恥笑犯人押往警局途中越獄，隨後在公園自盡。”
衛毅韜沉着臉，一身正氣道：“忠義，我剛纔聽說這個想法時十分震驚，我的立場是堅決不同意這樣操作！”
嚴忠義擡起頭，雙眸一閃，看了看師父衛毅韜，又看向了孔立萍。
“老孔，您的想法是什麼？”
孔立萍長出了一口氣，道：“我的想法和老衛一樣，我們想聽聽你的想法，這整起連環殺人案你全程盯着，你有絕對的話語權。”
嚴忠義鬆了一口氣，他果然沒有跟錯人，頭兒果然是巾幗不讓鬚眉的女中豪傑。
孔立萍和衛毅韜注視着嚴忠義，期待他的答案。
嚴忠義不失所望，道：“我認爲應該秉承實事求是的精神，是什麼就是什麼，遮羞布再厚實，也有被撕扯開的一天。
我想揚城市的老百姓們，更需要公開、透明的答案，假的東西太多了，我們都需要誠實地面對自己。”
孔立萍堅定地點了點頭，接着撥打了朱輝的手機短號。
電話幾乎秒接，看樣子朱輝等了很久了，“孔局長，商量好了嗎？”
孔立萍一身正氣站在原地，窗外一抹陽光溫柔而堅定地灑在她的一身警服上。
那一刻嚴忠義腦袋中迸出了四個字：“正道的光！”
朱輝的想法被拒絕後，十分不悅地掛斷了電話，聲稱外界一切輿論負面效果，將由市公安局自行承擔。
嚴忠義走進一號審訊室，魏明白髮蒼蒼坐在那裏，儼然是一個普通的老頭模樣。
隔壁的二號審訊室，坐着一個長相不錯，但是貌似小腦發育不全的俊朗男子。他就是殺死孔樺的真兇李飛，此刻他正歪着腦袋接受李子昂的審訊。
魏明看見嚴忠義沉着臉走進審訊室，身旁跟着申強，扯着嘴角笑了笑：“喲，嚴隊長的跟班兒又換了？是不是那個脾氣暴躁的小子死了？他好像叫安峻吧，聽你喊過他的名字！”
話音剛落，嚴忠義眉頭蹙了蹙，魏明瞬間捕捉到了他的情緒起伏。
魏明突然哈哈大笑：“怎麼？被我說中了？你們警察都是短命鬼吧？”
嚴忠義冷笑了一聲：“有些人雖然活着，但是已經死了。有些雖然已經犧牲，但是他將永垂不朽活在我們每一個人的心裏。”
魏明跟着冷笑一聲：“屁話！說到底不過都是一樣，死人罷了！
不要站在道德的制高點，評論一個人死得光輝還是死得其所，到頭來都是骨灰被埋在地下永遠暗無天日。”
嚴忠義搖了搖頭，立場不同，格局不同，雞同鴨講！
半晌之後，嚴忠義開口道：“李飛是你的養子吧？”
這話一出，魏明眉頭微蹙：“他怎麼了？”
嚴忠義聳了聳肩膀，道：“他就在你隔壁審訊室！怎麼，你還有話要對他說？”
魏明沉默了片刻，問道：“他不是逃了嗎？怎麼會......”
嚴忠義冷哼一聲：“你養的兩個兒子都未必有他孝順，他爲了給你們一家報仇，在路上攔截了警車，準備殺了葉甜甜。不過很遺憾，他被我們抓住了。
他手上的人命應該不少，我們目前知道的就有孔樺和我們一名警察。他是你養的殺手吧？”
魏明突然笑了笑：“不虧是我的好義子，我們這輩子沒白活一場，一人殺了一個警察。”
嚴忠義猛地拍了審訊室的桌子，“睜大你的狗眼，這是紀委的紅頭公文，你的親戚大部分都在名單裏面，他們都被你害慘了。
魏明，你以爲你只害了你一家四口嗎？你害了你們整個家族，你到地下去和他們解釋吧！”
說完，嚴忠義又掏出一份法院判決書，“經過幾次受審，你的最終結果已經出來了，一審宣判死刑。
你唯一一次上訴機會已經使用了，不過很遺憾，二審和一審保持一致，你不能再提起上訴。
魏明，恭喜你，生命進入倒計時！”
聽到這個結果，魏明原本雲淡風輕的五官瞬間失色。
雖然他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但是人性本能裏面貪生怕死的慾望在這一刻突然猶如波濤洶涌的海浪，掀起了層層浪花。
審訊室傳出了吧嗒吧嗒的水滴聲，嚴忠義扯着嘴角嘲諷地笑了笑，申強低頭看了一眼，“頭兒，他......”
嚴忠義點點頭，眼神輕蔑地看着魏明的這張老臉，冷笑道：“魏明，不送了！我還要去會一會你的好義子！”
嚴忠義走出審訊室，申強緊跟其後，沒有人注意到申強的餘光瞄了一眼魏明。
魏明的中樞神經已經失去控制，神經處於高度緊張狀態，地上留下了一大灘恥辱的尿液。
他被獄警帶出審訊室時，除了申強，沒有人注意到他的面部表情。
申強回頭，眼神死死看向那扇單面透視鏡，快速而決絕。
他看見魏明低垂着腦袋，等待他的將是七天後的死刑執行，然而他的嘴角卻有那麼一絲微微的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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