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衷情
但與園內蕭條的環境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獅子屍體周圍方圓百米的範圍反倒成爲了園內最多人的地方，只不過這些人的身份都是負責封鎖‘案發’現場的警察而已。而在衆多身穿制服的警察之中，還有着三個格外顯眼身穿便服的人，他們分別是一箇中年男子和一個青年，不過最古怪的還是最後那一個人，竟然是一個十歲上下的小孩，在他嘴中還含着一根棒棒糖，一副天真可愛的模樣。
“你們看到是什麼人做的嗎？”中年男子蹲在地上認真的檢查着獅子燒焦的屍體，良久才站起身來向身後的青年問道。
“那時候情況太混亂，我們在另一邊感應到有異能能量和靈獸氣息出現後就立刻趕過來，但最後還是遲了一步。當我們趕到這裏時，唯一留在現場的只有那個只懂得哭的小孩，問也問不出什麼來。”青年聳了聳肩，無奈答道。他的樣子十分普通，只有一雙眼睛不時閃過精光顯示出他的與衆不同。
“使用火焰的異能者嗎？但這種程度的火焰，應該不是他纔對。”中年男子的目光轉回獅子的焦屍上，濃密的兩道眉毛緊皺起來，喃喃自語道。
“副隊長您說什麼？”青年大感愕然道，因爲以他對中年男子的瞭解，很清楚只有在碰上難以解決的難題時，中年男子纔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你對這隻獅子突然跑出來傷人這件事有什麼看法？”中年男子沒有回答青年的問題，反問道。
“據目擊者說，這隻獅子是在飼養員進籠餵它食物時突然發狂，在咬傷飼養員後就從籠子中逃了出來，我想這裏面沒有問題吧？”青年聰明的沒有追問下去，老老實實的回答道。
“小東，你是怎樣想的？”對於青年的答案，中年男子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接着向好像一點也不關心兩人的對話，只顧着東張西望的那個小孩問道。
“雖然當時我們沒有感覺到，但實際上在獅子的屍體上還有另一股微弱的殘留異能，如果不留意的話，很容易就忽略過去。所以我想除了使用火焰的異能者外，其實還有另一個異能者，而這個人應該正是讓獅子突然發狂的罪魁禍首。”小東毫不在意的瞧了獅子那觸目驚心的屍體一眼，有條不紊的說道。
“這樣說來，這件事的性質不是完全變了嗎？我本來還以爲是有異能者遇上危險後突然覺醒呢！如果真是這兩個混蛋敢在動物園內這麼多人的地方使用力量，那我們可不能輕易放過他們。”青年憤憤不平道，一點也沒有懷疑小東的話，還好像是很理所當然的事一般。
“我們還不能確定兩者是否有關連，不過據我推測這兩人應該都是不在我們檔案之上的異能者。現在我們又沒有一點線索，如果他們有心隱藏的話，我們根本沒有可能找到他們，所以這件事簡單寫份報告，還有讓我們常駐在市內的人注意就可以，我們還是繼續自己的任務吧！”中年男子搖頭道。
“就這樣算了？也太便宜他們了吧？”青年不服氣道。
“這件事沒有人死亡，只有兩人重傷、十多人輕傷，已經算是很好的結果。我們來g市這裏的任務是爲了調查雷獸爲什麼會突然出現，這事本來就不應該歸我們管轄，只是因爲碰巧是你們發現，所以我纔會來罷了。”中年男子淡然道。
“但自從雷獸兩個星期前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後，根本就沒有再出現過，我們不要說找到它，連條毛都找不到。副隊長您又不是不清楚，這段時間以來我們可都是無所事事悶得發慌，不然我也不會帶小東來這裏玩了……，哎喲！”青年苦着臉道，但話還沒有說完，就痛哼一聲，整個人跳了起來。原來在聽見他後面的話後，小東立刻就狠狠的踢了他一腳，顯然很不滿意他對於帶自己出來玩這件事那埋怨的態度。
“這些話你在這裏說說就好，不然讓隊長聽見，你就知道後悔的滋味，隊長可是最討厭工作不認真、只懂得埋怨的人。”中年男子哈哈笑道，不過針對的對象卻是青年前面的話。
“剛纔的話當我沒說過，您可千萬不要告訴隊長。”青年大驚失色道，一想起自己隊長那副冷冰冰的面目，他就感到害怕。
“嘿嘿！現在懂得害怕了嗎？看你以後還敢亂說話，不過我不說、不代表就沒有別人說。”中年男子眯着眼睛瞧了瞧一臉氣憤的小東，說道。
“小東，你就幫我保守祕密吧！你看這次不是你一開口，我就馬上帶你來動物園這裏玩嗎？”青年馬上換過一副討好的面目，對小東求情道。
“剛纔你不是還在埋怨嗎？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們誰都不願意帶我出來，只是你倒黴，最後抽籤抽輸了而已。”小東嗤鼻道。
青年頓時語塞，因爲小東所說的確實是事實，他們的小隊來了g市這麼久，難得有一天的休假，誰不想好好的玩樂一翻，又會有誰願意帶着一個小孩在身邊礙事。
“從今天開始的一個月內，我每天請你喫雪糕。”求情不成功，青年馬上改變策略，轉爲利誘。
“不行，一個月內我想喫什麼，你都要給我什麼。”小東眼珠一轉，狡猾的說道，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絕不會相信一個這樣年齡的小孩會露出這種表情。
“成交！”青年‘咬牙切齒’道，誰叫他有把柄被捉住，只能認命了。
“這可是你自己願意的，可不要說我逼你。”小東還嫌‘氣’得青年不夠，再次露出純真的神情，笑嘻嘻道。
“清楚了，這是我自願的。”青年一字一頓道，所說的話好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一樣，而且在心中還加多了一句，“你這得了便宜還買乖的死小鬼，看我以後有機會的話怎樣教訓你。”只不過他這樣子卻只讓小東更是高興，‘咯咯’的笑了起來，就差沒有鼓起掌了。
“好了，我們走吧！”看着手下一大一小兩個活寶還想再爭下去，中年男子開口說話。不過兩人雖然聽他的話立刻閉嘴不語，但還是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瞪着對方，讓中年男子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差不到了傍晚的時候，紀妍妍才終於睡醒過來，一睜開眼睛看見坐在牀頭正溫柔的看着自己的舒逸風時，淚水又有如斷線珍珠般從眼睛中沿着臉龐落下，一聲不響就猛得撲進他的懷中，緊緊抱着不願意再放手。
“沒事，已經沒事了。”見紀妍妍還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舒逸風連忙輕輕拍着她的背部，柔聲安慰道。經過好一陣安慰後，舒逸風才終於讓紀妍妍平復下來，接着當他剛想要問紀妍妍是否想喫東西時，紀妍妍先一步說出來的話卻將他嚇了一跳。
“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紀妍妍擡起頭來，用充滿霧氣的大眼睛凝視着舒逸風，讓他只覺得好像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一般。
“沒有……，我那有事會瞞着你呢？”舒逸風言詞閃縮道，眼睛也不敢直視紀妍妍的目光。
“不要騙我，自從軒轅秀菲出現後，你就變了。”紀妍妍幽幽道，見舒逸風想解釋的樣子，又接着道：“你先不要說話，我再問你一個問題，剛纔你是怎樣救我的？你可以老實告訴我嗎？”
當時紀妍妍雖然極度驚慌，而且更沒有看見事情發生的經過，但不代表她就可以輕易被騙過去。而舒逸風也有自知自明，清楚就算給他時間思考，也未必能想出一個能讓紀妍妍相信的解釋，更何況他還一直沒有想過這方面的問題。
無可奈何之下，舒逸風就想將所有事告訴紀妍妍，但又擔心會嚇着她，更擔心她在知道真相後會認爲他已經不是人類而怕了他。一時間，舒逸風內心中‘說’與‘不說’兩種想法激烈的鬥爭起來、使他矛盾不已，也不知應該怎樣才能通過眼前這個最大的難關。
“算了，你願意告訴我的時候才告訴我吧！我只要知道你對我好、關心我就夠了。”見到舒逸風神色急劇變換、甚至顯得很痛苦的樣子，紀妍妍只感心痛無比，強忍心酸的感覺不再追問下去，再次伏進他的懷裏輕聲道。
“妍妍……。”舒逸風心中一陣感動，話到嘴邊卻感覺到自己什麼話都說不出口，眼角也變得溼潤起來，爲了不讓紀妍妍發覺，他連忙閉上不讓淚水流出，但抱着紀妍妍的雙手卻不自禁的加大了力度。
這段時間內發生了這麼多事，如果說舒逸風已經完全接受自己命運的改變那肯定是假話，只是明白事已至此，他纔不得不勉強接受而已。也就是說，其實他一直在壓抑着自己，如果不是因爲他一直在內心中把紀妍妍當作自己的支柱，不斷告訴自己不能輕易倒下，那他可能真的會承受不住。但到現在他真切的感受到紀妍妍對自己深深的信任和依賴，不斷圍堵塞着的感情終於控制不住如缺堤般爆發出來。
雖然紀妍妍細小的身軀被舒逸風無意識中發出的大力抱得隱隱作痛，但她卻一聲都不哼，一雙小手反而也是更用力的抱緊他，心中再次想起那個她在很小的時候就立下決定她一生命運的誓言，“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永遠和你在一起，在你身邊支持你、幫助你。”
對於紀妍妍暗自所發的驚人誓言，舒逸風還是一無所知，過了良久他的心情終於平復下來，也終於下了決定。
“妍妍，我將所有事告訴你……。”舒逸風微微放鬆抱着紀妍妍的力度，深呼了一口氣，在她關心的目光下，開始將所有事說了出來，不過對於軒轅秀菲曾經殺過自己這事他卻有意無意的忽略了。
把所有要說的話說完後，舒逸風就好像把一直壓在心頭的大石搬掉一般，生出一種舒心的感覺。這段時間以來他既要在心中隱藏着這份祕密不讓紀妍妍知道、又要不斷想着各種謊言欺騙她，其實真是一件十分辛苦和愧疚的事，現在他終於可以得到解脫，至於最後的結果如何，他已經做好最壞的心理準備。
“你這個傻瓜，你這個大笨蛋！爲什麼不早點對我說這些事，你就這樣不相信我嗎？”舒逸風異常冷靜的凝望着紀妍妍，等待着她的判決，她會有怎樣的反應都有想過，但卻想不到迎來的居然會是一頓痛罵，讓他一時暈了頭也不知應該作何反應。
“啊！好痛！”舒逸風痛苦的慘呼一聲，也不知紀妍妍是不是覺得單純罵他還不足以表達自己的不滿，罵着罵着突然就一口咬在他肩膀和脖子之間的位置上。可憐舒逸風自知理虧，又害怕如果推開紀妍妍的話會傷着她，只好苦忍着巨痛任由紀妍妍用兩排小牙齒繼續蹂躪着自己的肩膀。
“難道你以爲我會因爲這件事而害怕你嗎？你只是擁有了普通人沒有的能力而已，有什麼了不起的，值得大驚小怪嗎？”還好紀妍妍也只是打算對舒逸風略施小誡，小腦袋很快就移回原位，可愛的挺了挺小鼻子，一臉的不屑一顧，接着又嬌哼了一聲道：“哼！我告訴你，你竟然敢瞞着我這麼久，我真的生氣了。”
“都是我的錯，我現在鄭重的向你道歉，這總行了吧？而且你看，你不是已經讓我受到教訓了嗎？”舒逸風瞧了一眼肩膀上那紅通通、清晰可見的牙印，苦笑道。心中卻是欣喜若狂，他可想不到紀妍妍的接受能力比自己強這麼多，可笑他自己還此而頭痛了那麼久，原來一直以來的擔心根本就是不必要的。
“不行！我纔不會這樣容易原諒你。”紀妍妍鼓起粉腮，氣鼓鼓道。但話是這樣說，她沿着舒逸風的目光看到自己的‘傑作’後，心中的後悔馬上就如實的在臉上表現出來，接着更收回右手溫柔的在上面輕輕撫摸着。
“你有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你就是了。”見到紀妍妍這樣的舉動，舒逸風那還會不清楚她已經原諒了自己，只是又想趁機捉自己把柄而已。不過對此他更是高興，因爲每次碰上相同的情況，只要他答應紀妍妍的要求，那之後就肯定會雨過天晴。
“這是你說的啊！我要你以後不準有事瞞着我，不然我可絕對不會再原諒你。”紀妍妍嘟起紅彤彤的櫻桃小嘴道。
“嗯！明白了，以後有什麼事我都不再瞞着我的好妍妍。”舒逸風認真的點了點頭，同時也真真正正的放下心來。
“是不是很痛，我去拿藥膏……。”紀妍妍其實也是氣舒逸風一點也不瞭解自己，居然擔心自己會害怕他，現在怒火已過，馬上又對他關心起來。
只不過紀妍妍的話還沒有說完，開門聲突然響起，接着一臉緊張的軒轅秀菲走了進來。而本來趴在她肩膀上的小嘰則是在第一時間躍過差不多五米的距離，輕輕落到紀妍妍身上，接着還歡快的叫喚起來。由此也可以看出軒轅秀菲不久前的疑惑並不是胡亂猜測，小嘰最喜歡的人果然正是紀妍妍。
“發生了什麼事……。”軒轅秀菲一聽見舒逸風那一聲慘叫聲就從一樓匆忙趕上來，那想到一打開門就見到舒逸風和紀妍妍摟抱在一起這樣曖昧的情景，臉上的表情變得十分古怪，有尷尬、有不可思議、也有失落，說到半路中的話也突然停止了。
對於軒轅秀菲的突然闖入，舒逸風只感到臉龐發熱，尷尬的就想鬆開抱着紀妍妍的雙手，他還真是害怕自己會被軒轅秀菲誤會，不過並不是因爲他喜歡軒轅秀菲，而是怕軒轅秀菲會以爲他是戀童癖，那就真是冤枉之極、跳入黃河也洗不清了。但想不到他只是稍微用力推開紀妍妍一點，卻馬上就發現自己被紀妍妍緊緊抱着不讓離開，使他沒有一點辦法，只好無奈的繼續維持這讓人想入非非的姿勢。
“逸風哥已經將所有事情告訴我，我爲以前對你的態度道歉，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就在舒逸風和軒轅秀菲都不知應該說些什麼的時候，紀妍妍卻出乎意料的向軒轅秀菲道歉起來。
紀妍妍會這樣做當然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結果，她雖然把軒轅秀菲當成是自己最大的‘敵人’，但另一方面在她從舒逸風口中聽到那並不完全真實的情況時，就已經想到舒逸風目前沒有軒轅秀菲保護可是一件很危險的事。在她的心目中，舒逸風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她纔會主動道歉。不過在同一時間，其實她還同時用行動表達了另一層意思，那就是她對舒逸風是絕不會放手的。
“怎麼會呢！之前我不是早已經說過，我們是好朋友嗎？”軒轅秀菲並不是蠢人，只是稍微愣了愣，馬上就猜到紀妍妍的暗示，壓下心中紛亂的各種想法後，再一次向她伸出了友誼之手。
紀妍妍這時終於放開了舒逸風，從牀上站起來後，也一臉慎重的伸出了小手。當兩女的手握在一起時，也正式確立了她們之間在往後很長的一段日子裏‘亦敵亦友’的關係。
不過對於兩女之間暗地裏的心思，作爲一切事情起因的舒逸風還是茫然不知，在看見兩女終於可以融洽相處的樣子時，只感喜出望外，不然他整天夾在中間左右做人難可不好受。但不久後他就會知道，自己這時的想法是多麼的天真，因爲在一大一小兩個魔女聯成一線的同時，也已經預示着他的未來命運將會是一片黑暗……。
週末兩天的假期轉眼間就結束了，三人的校園生活就如平常一樣平淡。但因爲還有兩個星期就要期末考的關係，所以班上的氣氛也明顯變得緊張起來，有不少人幾乎是連下課都端着一本書埋頭苦讀，其中又以李想最是誇張，有時和舒逸風說着說着話，都會突然蹦出一串英文或者數學方程式來，也不知是不是複習過度以至走火入魔，讓舒逸風只感不寒而顫。
不過對於這些臨急抱佛腳的舉動，紀妍妍這個小天才卻是嗤之以鼻。在她看來，平常的複習纔是最重要的，臨近考試才努力複習根本就是毫無作用兼浪費時間，所以她對舒逸風學習上的監督不但沒有像往常那樣嚴格，反倒放鬆下來。
但不要以爲舒逸風的日子會因此而過得十分舒坦，因爲在知道他擁有異能、但還不能自由運用這個事實後，紀妍妍就美名起曰爲了讓他儘快掌握自己的力量、能更好的保護自己和她，不再讓兩人碰上危險時無法可施的情況再次出現，也不知揹着舒逸風與軒轅秀菲達成了什麼協議，兩人居然聯合起來一起用強硬手段霸佔了他除上學外的所有時間用作訓練之用。
爲此，紀妍妍和軒轅秀菲更聯手製訂出一套據說能讓異能者在短時間內快速提升力量的計劃讓舒逸風照本執行。只是過了幾天的時間，就已經使得舒逸風幾乎懷疑自己是否生活在地獄之中，每天度日如年、累個半死不在話下，更要命的是使得他的精神就如一條緊繃的弓弦一般，無時無刻都處於最緊張的狀態，就連睡着時都會無緣無故突然驚醒過來。
不過在這種高強度的訓練下，舒逸風也不是毫無收穫，自從那天爲救紀妍妍而爆發出潛藏的力量後，再經過幾天的‘地獄’特訓，他終於可以如願的自由發出和操控火焰，這也是他可以在兩女的不人道壓迫下堅持下來的最大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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