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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裏浮玉即便是過來,偶爾也想要湊過去瞧上一眼,喬娘子生怕染了浮玉的衣裳,便也這般攔着浮玉。
像浮玉這種能在主子跟前伺候的人,自然是要注意自己衣裳的整潔。
她也原以爲幺兒就會因此停下,卻不想那雙手竟是毫不避諱的握住了自己,喬娘子並不是做粗活的,又時常進出竈房,故此那手便不會太過粗糙。
幺兒的手摸她的手背時,倒是喬娘子只覺得手背上傳來一道粗糲的觸感,像是被粗樹枝劃了一道。
她向來穩重,即便是不瞧也能猜得出那是什麼,想來這幺兒入宮前吃了不少的苦,不然這小小年紀手上何至於會起這般一層繭子。
幺兒這般作爲,懂規矩又識趣,還不怕喫苦,喬娘子對她的看法不由得歡喜了一些。
她下頭還有兒子,這樣的姑娘若是能娶回去當兒媳婦自然是不錯的。
手上的麪糊已經沾染到了手上,幺兒似乎渾然不在意似得,她繞過喬娘子走近裏側,靠近面案,笑着說道:“今兒公主說是休沐一天,我橫豎沒什麼事兒,不如就幫幫姑姑,也好打聽一些公主的喜好。”
幺兒說話做事太過規矩,歲玉宮的人都知曉她是城外的百姓,自然對她的要求放的極低,甚至還會想要看她的笑話。
一旦眼光放得低了,就會被超出預期的迴應而感到震驚,從而忽視了另一方面,既然是從未學過禮數的百姓,又怎麼可能會這般的守禮?
喬娘子今兒個是提前打了一些糕點的花樣,便準備好幾種果蔬製成的麪粉用來給沈非衣做甜點。
幺兒視線掃了一圈那備好的六七種麪粉和提前清理好的素食葷腥,便問道:“姑姑有什麼還不曾準備好的?我可以先幫襯着打下手。”
話是這麼說的,可喬娘子哪裏敢真的讓幺兒動手,便瞧了一下率先準備好的菜,後又看了那瓷器裏裝的面種。
這纔看着幺兒笑道:“姑娘還是別下手了,待會兒若是弄髒了衣裳,去公主跟前還要換衣。”
喬娘子用圍兜擦了擦手,從一側的木屜裏頭拿出一個新的圍兜遞給幺兒,“姑娘若是真的想要幫忙,不妨幫我將那棗子碾成的面給放下去。”
幺兒應了一聲,着手將那圍兜的帶子繫上,擡眸去瞧那瓷器,那六個瓷器前頭均放着字籤,寫了是用何種果蔬製成的麪粉。
她還未將那圍兜繫上,面色卻突然一變,又將那圍兜給解了下來,看向喬娘子時臉色帶了些歉意。
圍兜也倉促的往喬娘子手裏一塞,“姑姑,容我失禮,方纔突然想到浮玉姐姐吩咐我的事兒還不曾處理,我先去一趟,不時便回來。”
喬娘子壓根也沒想叫幺兒幫她什麼忙,聽聞便也笑着點頭,由着幺兒去了。
幺兒腳步急促,垂下的珠簾也嘩啦一聲掀起,喬娘子瞧見了,便揚聲囑咐了一句,“當心腳下。”
她只想着幺兒是真着急,小跑着連頭也不回答了她,“多謝姑姑。”
喬娘子收回視線,將那圍兜放起來,自己親自將那瓷碗一個個的放起來。
今兒個是霜降,外頭雖未曾起風,卻是也有些寒氣,幺兒便拿了件厚些的羅裙給沈非衣換上。
沈非衣有個習慣,平日裏天氣暖和時,她不愛散發,這髮髻自己便能挽得,天氣冷些,便只能散發遮着脖頸,好抵禦些寒風。
她並不擅長挽這樣的髮髻,便只能浮玉動手。
沈非衣坐在銅鏡前,一邊選着髮簪耳鐺,一邊由着浮玉梳髮,“幺兒去做什麼了?”
浮玉應道:“奴婢吩咐她去瞧瞧早膳,估摸着這會兒也該回來了。”
說着,浮玉放下篦子,勾起一縷沈非衣耳邊的長髮,問道:“這幾日無聊,公主今兒個可有想玩兒的?奴婢等會兒吩咐人陪着公主。”
歲玉宮被御林軍圍着,連個蒼蠅都飛不進來,外頭的聲響也絲毫傳不到這歲玉宮,沈非衣左右什麼也幹不了,浮玉便想着法子找些事情來消遣。
沈非衣搖了搖頭,“剛給她們放了假,今兒個就讓他們休息吧,不必緊着我。”
知曉沈非衣的意思,浮玉聞言便也不再提,只是笑道:“公主還是心善,這宮裏的活計並不多,她們哪一天不清閒的如休息一般?”
沈非衣從匣子裏拿出一對東珠耳鐺在耳邊比劃,“我又何嘗不知?這宮裏本就清閒,幺兒又熱心,那一半的活都叫幺兒分了去,我這哪裏是給她們放假呢。”
話並未直接點透,可浮玉也能聽出來沈非衣的意思,而門外的幺兒自然也聽到了這句話。
不過這話也自然是沈非衣說給幺兒聽的。
她腳步頓了一頓,便撩起了簾子進來,對着沈非衣福禮,“公主,竈房那邊的膳食不會兒便能備好。”
沈非衣聞言應了一聲,因着對着銅鏡,她便沒有瞧她,而是背對着幺兒擺了擺手,“今兒休沐,我這裏沒什麼事兒了,你可自行休息。”
幺兒在沈非衣跟前伺候,浮玉不曾閒下來,她自然也不敢自作主張,便只是答道:“奴婢想在這候着公主。”
沈非衣見她堅持,便也不再勸說,況且這幺兒時時在跟前,也不用浮玉再去盯着,自然是給她省了不少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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