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她,臉上露出驚疑的神情。春雪瓶也不由心裏疑怪起來,說道:“你忙去吧,我有事自會去找你的。”
鄭店主:“請問姑娘尊姓芳名?從哪裏來?到何處去?”接着他又抱歉補了一了句,“休怪我多嘴,這是要上簿的,也是住店的規矩。”
春雪瓶坦然地:“我叫春雪瓶。從天山來,來塔城看望……看望一個姑姑的。”
鄭店主這才說道:“姑娘請歇歇,我去叫夥計打水來。”他剛轉身退出房門,忽又回過頭來問道:“請問姑娘可曾去過烏倫古湖?”
春雪瓶不覺一怔,注視着他反問道:“去過怎樣?沒去過又怎樣?”
鄭店主忙賠下笑臉說道:“姑娘別介意!只因我有親戚住在那邊,想打聽一下那邊近況。”說完便忙轉身走出院外去了。
春雪瓶聽他說得近情,也未多加在意。她洗過臉,也不叫店夥計送飯進房,便徑直走到外店裏去,選了一張靠角落的桌子坐定,要來飯菜,邊喫邊聽旁邊飯桌那些旅客閒談。她從他們的談話中,得知肖準已從伊梨率領着一隊精騎來到塔城。至於他率兵來到塔城的原因,幾位閒談的旅客卻各說不一:一個旅客說是由於今年塔城大趕集特別熱鬧,他怕境外那邊哈族有人過來尋釁生事,才帶了人馬前往坐鎮,爲的還是地方安寧;一個旅客又說他多是在伊梨住悶了,出來抖抖威風,說他對鄰邦幾次大部人犯都按兵不動,哪會爲鄰部幾個哈族前來生事動衆興師。春雪瓶對肖準爲人雖然所知甚少,但一聽說他已率兵來到塔城,總想到會不會與羅大伯有關,心裏總不免有些憂慮。至於那幾位旅客所猜測的那些原因,確與不確,她也弄不清楚,也就懶去多費心思。她喫過飯,便又獨自回到房裏去了。
天色已黑,春雪瓶獨自坐在燈前沉思:塔城人這麼多,自己地又不熟,到哪兒找羅大伯去!她又一想:羅大伯是爲看望羅燕姑姑而來,儘管眼下塔城官兵巡邏甚緊,羅大伯一定還會冒險去相探的。因此,要找到羅大伯,還是隻有到羅燕姑姑那兒去。春雪瓶主意已定,便決定安下心來,好好睡上一覺把精神養足,以便應急。她正要吹燈上牀,門外忽傳來鄭店主低聲的話音:“姑娘開門來!”春雪瓶不由得一詫,心想:已是夜深,他來則甚?!便走到門前,也不忙將門打開,只隔門問道:“你有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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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又傳來鄭店主小聲回話:“有人要見姑娘。”
春雪瓶更覺詫異起來,忙輕輕將門拉丌,往外一看,見鄭店主
站立門前,他背後站着一個人影,只是因在暗處,面孔看不真切。她正疑詫間,那人影出聲音了:“春姑娘,是我。”
春雪瓶不由得低聲呼叫起來:“啊!原來是烏都奈叔叔!”她隨即將二人讓進屋內,掩上門,才又說道:“我正愁尋羅大伯不着,你卻來了!你怎知我在這裏?”
烏者奈望着店主笑了笑:“是鄭哥派人來告知我們的。”
春雪瓶驚奇不解地望着鄭店主,問道:“你怎會知道我和他們有關?”
鄭店主:“我原也不知,只是見了你那白馬才犯了疑的。”他見春雪瓶似仍未解,便又說道:“我雖不認識姑娘,卻識得你那匹白馬,它原是邊境那邊一個部族的頭人所養,四年前曾在這塔城大趕集的賽馬會上奪得第一,後來聽說落到羅大哥手裏了。姑娘來住店時,我一眼就把它認出來了,只是不知它爲何又到了姑娘手裏,心裏犯疑,便派人去告知,這才引得烏都奈兄弟來到店裏。”
春雪瓶這下心裏纔算明白過來,她深責自己粗心,也不由使她想起母親常常對她提起的要“謹小慎微”、“審時度勢”的那些教誨,也使她對世事的難測更加惕然起來。
鄭店主見春雪瓶凝神不語,便又說道:“你二人放下心來好好談談,如有什麼動靜,我會來告知你們。”他隨即便退出房外去了。
春雪瓶這才問烏都奈道:“這鄭店主究竟是個什麼樣人?”烏都奈道:“是個有血性、重信義的好人。他本不姓鄭,是關內人,十五年前來塔城,開了這家客店,我們的一些弟兄曾得到過他不少幫助,都稱道他的爲人。他對咱羅大哥十分敬佩,八年前,咱羅大哥在塔城落馬,多虧他在八方打點,送飯送酒,才少受許多活罪。昨日半夜,我和羅大哥趕到額敏,便打聽到肖準已來到塔城的消息。爲防意外,我勸羅大哥月.到山裏礦,一上去避避,我先來城裏探探虛實,然後再從長計議。我今滅早晨曾來過店裏,將羅大哥行止告知了鄭哥,也請他幫忙留意肖準的動靜。不料我剛回到羅大哥處不久,鄭哥便派人來談了馬的事情,並說了姑娘的形態相貌,問我們與姑娘是否認識,羅大哥一聽便知是你來了,他高興得直笑,立即牽過他的那大紅馬,便要不顧死活地趕到這店裏來。我和礦廠裏的弟兄費了好大的勁才拉住了他,不然,他真來,興許又會,惹出一場禍事來的。”
春雪瓶聽了烏都奈這番話後,心裏不禁爲羅大伯知她來後那種急欲見她的情景感動萬分,她甚至還不由得浮起一個念頭:這興許就是母親常說的“天性”!她又關切地問道:“你和羅大伯住的那個地方離此多遠?那裏是否真的安全?”
烏都奈:“就在東北山中,快馬只需半個時辰。那裏住有許多開採金礦的蒙古弟兄,他們多是早年軍營裏的半甲騎伍,解甲後無家可歸,便到這山中採礦來了。那些蒙古弟兄是二些流浪漢,窮苦人,都把羅大哥當作他們自己的骨肉兄弟,爲了保護羅大哥,必要時他們是可以捨命的。再說那些蒙古弟兄都是騎伍出身,也極慓猛,這裏軍營官兵也不敢輕易進山去的。因此,那裏確也安全,姑娘儘可放心。”
春雪瓶聽了這才放下心來,沉吟片刻,又說道:“只是這肖準現在塔城,我來時見到到處都佈滿邏騎,目前羅大伯可千萬來此露面不得!”
烏都奈:“我擔心的也正是在此!怕的是他見妹心切,不聽勸阻前來塔城,那就等於自投羅網了。”
春雪瓶又凝神沉思一會,說道:“請烏都奈叔叔回去告訴羅大伯,說我明日就去會見羅燕姑姑,和她商量一個妥善的相會辦法,只等時機一到,會設法前去通知他的。烏都奈叔叔一定勸他千萬不要輕易闖來!”
烏都奈:“好,我一定告訴羅大伯。姑娘如有了消息,只需告訴店主,他自會立即通知我們的。”
春雪瓶:“你可知道鄭店主過去在關內曾幹過些什麼嗎?”
烏都奈:“我也不甚清楚。只聽說他在壯年時也是被迫在黑道。上走過來的。十六年前在祁連山中,因他不願同流合污去幹傷天害理的不義之事,與同行的兄弟反目成仇,彼此拚殺起來,他也因此才流落到塔城來的。聽說他那隻跛腳也是在那次拚鬥中受傷殘廢的。”
春雪瓶:“原來如此”。她對鄭店主心裏也不由暗暗欽佩起來。
烏都奈:“我還要趕回山裏去,你羅大伯想已等得不耐煩了!”
他隨即又向春雪瓶說了聲,“我和你羅大伯等你的消息。”便退出房門,一會兒,店外隱隱傳來一陣清脆的蹄聲,烏都奈趕回山裏去了。
第二天早晨,春雪瓶剛喫過店夥計送來的早點,鄭店主便進房來了。春雪瓶趕忙站起身來,對着他親切地叫了聲!“鄭大伯!”鄭店主樂得眼裏都閃起了淚光,連連說道:“姑娘,別這麼叫,這真是太不敢當了!”
春雪瓶還是笑吟吟地說道:“論年紀你已是父輩,更何況爲人又那麼好,我也不輕易這麼稱呼誰的!”二人高高興興地談了幾句之後,春雪瓶轉過話題,向他問道:“鄭大伯知不知道有個從京城來的名叫德秀峯的官兒?”
鄭店主:“知道。他兩天前還帶着他的公子到我這店裏來喝過酒呢。”
春雪瓶:“鄭大伯可知他住在何處?”
鄭店主:“當官的來都住在驛館。驛館就在這東城道臺衙門斜對面。”
春雪瓶:“我一會兒便準備到驛館去見見他。”
鄭店主驚異地:“姑娘和他有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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