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糖有毒?!

作者:頭髮多多
幾分鐘前,車內的三個人都認爲今晚是白跑一趟。

  只是不知道是他們的推測出了問題,馬林根本沒有把芯片藏在信號車裏面。還是有人搶先一步拿走了芯片。又或者是馬林把芯片藏得太深,短時間內無法找到。

  總而言之,無論是什麼原因,最後的結果都是失敗的。可萬萬沒想到,事情竟然峯迴路轉——

  他們三個人地毯式搜尋都沒能找到的關鍵芯片,毫無徵兆出現在了一隻“小水母”的懷裏。

  芯片

  “芯芯芯芯片?!!”

  一時間,車內的三個人都懵了。

  陳新月的神色出現了很明顯的激動,即便平時在怎麼冷靜嚴肅,在這種大起大落,絕望中陡然發現希望就在手中的時候,她也很難控制住自己。

  女人頻頻看向後視鏡,看向原野手中那隻“小水母”高高舉起的芯片。

  喬恩也很激動,只是他傷太重,也太疼了,虛弱喊出一句芯片之後,就再說不出話。

  甚至就連原野都足足愣了十幾秒,才反應過來“小水母”手裏抱着的竟然是他們遍尋不見的記錄芯片!

  他把小章魚挪到左側的掌心中,然後用右手接過了對方舉高高的芯片。

  原野先認真看了看外觀,的確是通訊記錄儀的芯片沒錯。接着他很迅速但認真地檢查了芯片的型號序列代碼,確認它不屬於那四臺車上的通訊記錄儀裏面的任何一個。

  那麼九成可能,這就是巴德小隊信號車裏通訊記錄儀的芯片!

  這時,原野擡眸給了陳新月一個確認的眼神。

  後者一直注意着原野的表情變化,幾乎立刻就明白了那個眼神的含義。

  她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答案。

  ——就是它!

  這塊芯片裏面會記錄該通訊器發送信號的時間方位,以及蘊藏了接收人的區域代碼等重要信息。

  也就是說,只要有了這個他們就可以通過裏面的信息尋找出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

  女人眼眶微微泛紅,握着方向盤的手緊了又緊,幾乎泛白。

  “謝謝謝,謝謝。”

  她的聲音微啞,連說了兩次。

  一次是看着後視鏡中的原野,另一次則是看着他手心裏的“小水母”。

  小章魚察覺到她的視線,回頭。忽然覺得陳新月眼睛裏充滿了一種.類似於溺水者抓住稻草時的喜悅和感激。

  他下意識收斂了原本誇張幼稚的動作,略顯拘謹地蹲在原野的手心裏。

  不過下一秒,原野就把他轉了過去。

  “你在哪找到的?”

  “.”

  小章魚撓撓頭。

  啊,這個問題。

  時間倒回二十分鐘前——

  當時葉雲帆找遍了所有的備用輪胎,卻沒有發現芯片,那個時候他也曾懷疑過會不會已經有人提前拿走了。

  但很快葉雲帆就推翻了這個猜測。

  因爲如果真的要來這裏搜索芯片,沒有誰比得到馬林親口告知藏物地點後的自己更快。

  而現在搜索結果和馬林的答案出現矛盾時,唯一的可能就是兩者的“共同點”不是“共同點”。

  就像是之前馬林說信號車,而這個信號車指代的並不是他們先入爲主的巴德小隊的信號車,而是搭建臨時信號站的信號車。

  那麼這個備用輪胎很可能同樣如此。

  它也不是葉雲帆第一時間想到的這幾輛車底下面的備用輪胎。

  備用輪胎不是備用輪胎可它總該是輪胎沒錯。

  想到這一點,小章魚的搜索目標立刻擴大,他將四臺信號車的輪胎全部找了一遍,最後鎖定了主控車的左前胎。

  雖然這個輪胎外表看起來和其他的並沒有什麼區別,同樣有磨損,同樣很髒,但那是唯一一個輪胎縫隙裏沒有泥塊的輪胎。

  要知道臨時信號站可是搭建在半山上,車子開上來也走的是泥土路,輪胎縫裏面沒有壓實的小泥塊根本不可能。

  所以唯一的解釋就是,這個輪胎是在車子停穩到這裏以後,才新換上的。

  新換上的備用輪胎!

  事實證明,這一次葉雲帆的猜測很準確,他伸出觸手一一摸索了七八分鐘,很快就在內側某一處輪胎皮質夾層裏面找到了芯片。

  小章魚激動壞了,但很快他就立刻冷靜下來。

  ——因爲東西不能就這樣拿出去。

  說不定外面就有人盯着。

  於是小章魚就把自己變大了一點點,然後將芯片藏在肚皮下面,蜷着觸手把東西藏起來,等着原野過來把他接走。

  這可真是太不方便了,要是他能說話,直接嗷一嗓子就把人喊過來了。

  不過雖然過程略顯曲折,但最後的結果還是好的。

  只是現在,沒有張嘴巴也不會發聲的小章魚不知道要怎麼跟原野解釋。

  他想了好半天,忽然腦袋上亮起一顆小燈泡。

  接着,小章魚把自己縮小,團巴團巴,努力團成輪胎的樣子,然後他就在原野的手心裏滾來滾去。

  後者完全沒想到他會來這一出,立刻把芯片放到一邊,然後雙手捧着。

  咕嚕嚕,咕嚕嚕。

  小章魚滾了好幾圈,忽然覺得有點暈。

  啪嘰——

  小章魚攤平,一雙溼潤的藍色大眼睛迷離又有點期待地盯着原野。

  怎麼樣,懂了吧?

  後者一眨不眨盯着他,像是看呆了,完全沒有任何反應。

  葉雲帆:“.?”

  小觸手打出一個問號。

  不是,他們之前的默契呢?!

  原野你之前打通的任督二脈呢???

  他都努力表演得這麼明顯了!

  然而這時候,原野完全沒有自己需要從“小水母”的表演動作中解讀內容的意識。

  他的關注點全都在滾來滾去的“小水母”身上。

  之前那種熟悉的感覺又來了,原野感覺自己的心口微微發燙,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裏面融化。

  少年還清楚記得之前對方扒掉手套,將自己弄得狼狽不堪的模樣,也記得當時自己暗暗下定決心以後定然要杜絕類似的事情發生。

  可現在

  原野忽然又很想去摸摸,摸摸這隻總是做出奇奇怪怪舉動的“小水母”,

  或者,在它把自己蜷縮成一個扁扁的糰子時,伸手捏一捏,捏出嘰咕嘰咕的聲響。

  再或者,把現在轉暈躺平的小傢伙翻個面,讓它露出奶白軟軟的肚皮,用手指戳一戳,再揉一揉。

  人類的確是非常奇怪的生物,他們被某種萌萌生物可愛到時,會心跳加速,呼吸急促,體溫升高,同時產生極強的保護欲和想要與之發生觸碰撫摸擁抱等親密行爲。

  同時也會產生反面的,想要蹂/躪,欺負的念頭。而之所以會產生後者的原因

  ——是大腦怕自己被可愛死了。

  原野現在就處於這種狀態。

  強烈的觸碰欲、保護欲、還有一種說不明白的欺負欲忽然從心底升起,如同絲線般在少年的心臟上交織纏繞,一圈又一圈,密密麻麻,彼此雜融。

  小章魚見原野真的不明白,於是任勞任怨,又把自己團起來。

  這時候原野也不明白自己怎麼了,但這種奇妙又強烈的欲.望和情緒就像惡魔的低語,誘惑着他還是伸出了罪惡的手。

  ——捏了捏滾到半路的章魚小輪胎。

  “嘰咕嘰咕~”

  溼滑柔軟的小身體果然被捏出了這樣的聲音。

  葉雲帆:“.???”

  他擡頭,茫然又震驚。

  怎麼了?爲什麼要突然捏他一下?

  原野第一次發現,他竟然需要非常努力才能壓平自己上揚的脣角。

  “咳”

  少年勉強清空了腦子裏亂七八糟的念頭,回到正事上來。他思索了兩秒,回憶起了“小水母”不肯離開的主控車前胎。

  “你的意思是,在輪胎裏面找到的?”

  “!”

  小章魚果然立刻被轉移了注意力,他覺得自己和原野死去的默契又復活了,很是開心地點點頭。

  原野沒有深究爲什麼“小水母”可以在輪胎裏面找到芯片。

  因爲這隻小傢伙一直喜歡蒐集各種各樣的金屬片片,剛進入車廂的時候,它就在各種犄角旮旯裏面搜尋了好幾個。

  所以在輪胎裏找到芯片並不奇怪,可能只是運氣好。或者有某種尋找金屬片片的天賦。

  葉雲帆一直注意着原野的表情,見他沒有露出探究或者疑惑的神色,就確認了自己的虛假魚設起到了重要作用。

  同時,他又小心翼翼看了看陳隊長。

  喜歡金屬片片的“小水母”找到了藏在輪胎裏的芯片,陳新月也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畢竟之前,它就喜歡她的身份銘片。

  無論如何,芯片已經找到了,其他的細枝末節並不重要。

  確認誰都沒有懷疑過後,葉雲帆鬆了口氣。他查看了一下自己的體力值。

  [體力值:

  大概是尋找芯片跑來跑去,以及之變大變小的原因,體力值直接下跌了二十多。

  相當於晚飯白吃了。

  唉——

  魚魚嘆氣

  小章魚把自己團了團,窩在少年的掌心裏休息。他在想要不要回去再討個夜宵喫。

  也許是經歷了之前體力值跌爲零的危險,葉雲帆總想多囤一些,最好一次性喫飽。

  團起來窩在掌心裏的“小水母”沒了平日裏的鬧騰,看起來特別乖,原野沒忍住又去摸了摸它軟乎乎的腦袋。

  或許是有了前兩次的鋪墊,現在隔着兩層手套的觸碰已經不會讓他產生過於強烈的反應了。

  甚至於原野開始有點喜歡這種感覺。

  被摸頭的葉雲帆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因爲對方的撫摸很輕,帶着一種小心翼翼的試探感,並不會讓他感到反感。

  更何況,他現在可是一隻章魚寶寶。

  摸就摸吧。

  葉雲帆適應良好。

  因爲小時候經歷過貧窮的苦難,所以他成爲了那種在哪裏都可以好好活下去的人。

  回去的路和來時的路並不是同一條,所以景色也不一樣,小章魚望着車窗外,忽然看見了遠處一團明豔的紅光

  在這漆黑的夜色中,分外顯眼。

  那是什麼?火災?

  小章魚微微伸長了腦袋,朝外面看。車裏有點悶熱,所以原野開了一點點窗戶。

  於是很快,他就嗅到了一股並不好聞的味道。

  血腥味,以及血肉被燒焦的味道。

  愣神幾秒後,葉雲帆意識到了什麼,而這時原野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於是少年忽然低聲開口:

  “那裏是火葬處。”

  死去的人都會在那被燒掉。

  因爲這次死掉的人太多了,所以日夜未熄。

  車漸漸近了,原本寂靜的夜色中多了一些喧雜的人聲。有的在燒亡者的遺物,有的低聲啜泣,有的指揮着運來柴火。

  忙忙碌碌,哀哀慼戚。

  葉雲帆怔怔望着。

  他看見了高高築起的木臺,火光中若隱若現的人類軀體。

  再往上,是漆黑的天空,它被燙化了胸膛,滲出一團又一團血紅的雲狀血肉。

  無數火星在燥熱的空氣裏翩然飄飛,而後忽地熄滅,湮於長風。

  這個世界人命的卑賤在葉雲帆的腦海中忽然有了具象化的場景,比如此時此刻被燒掉的柴火木頭。

  而與此同時,在數百米遠處的半山腰上,一男一女正居高臨下地俯視着這一幕。

  女人約莫二十七八,有着一頭齊肩短髮,杏眼瓊鼻,面容甜美。

  只是這時候她的眉頭緊緊皺着,看起來有些焦慮:

  “魏京,你覺得他們拿到手了嗎?”

  名叫魏京的男人身穿工字背心,小麥皮膚,肌肉精悍。他皺眉吸了口煙,吐出繚繚的霧。

  “我插了兩個眼線。”

  他說着,用拿煙的手隨意點了一下臨時信號塔的方向。

  “那個叫伯尼的蠢貨把自己搞沒了,好在還有一個。叫什麼劉山,嗯對,那傢伙說他們把所有的信號車都搜了一遍,並沒有什麼發現。不過有件事倒是很特別。”

  說到這,工字背心男人摸了摸下巴,

  “說是首席大人養了個小進化種,這次動手似乎就是爲了找那個小東西。真看不出來,他曾經殺了個貴族小姐,現在倒有了個貴族小姐的愛好。”

  塗珊珊並不在意這些細節,她關注的是那個芯片,甚至有些焦慮地走來走去,

  “可也沒有確鑿證據證明他們沒找到,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梁坤那邊怎麼說?”

  “什麼怎麼說,那傢伙跟泥鰍似的滑手得很,兩頭都不得罪。但到也算是個人物.上百條命,他一句話,那些人就跟下餃子似的跳到海里喂怪物了。”

  男人嘖了一聲,

  “用人命洗錢,最後倒是洗得乾乾淨淨。”

  “就是可惜了張南那張牌,我還挺喜歡他那技能的。之前我還想帶他去主城看看王女殿下的漂亮臉蛋,說不定”

  旁邊的塗珊珊眼神驟冷:“想找死就直說。”

  魏京無賴嘿嘿笑了笑,聳聳肩:

  “嘛,誰讓他運氣實在不好,本來就是個挺簡單的任務,還專門給他調了個調查兵小隊打配合,偏偏遇上了原野那個瘋子。”

  “事情到了現在說那些有什麼用!”

  任務的處處不順讓塗珊珊很煩躁,

  “上面的命令下來了,重要資產必須回收,而那個姓陳的女人也得處理了。”

  男人嗤笑:

  “她死了有什麼用,她知道的東西現在原野都知道,要真想滅口,該殺那位首席大人才是。”

  塗珊珊譏笑地看了他一眼:“你去?”

  男人很是光棍地聳了聳肩。

  “開玩笑,要是有辦法能殺原野,我倆還在跟個鵪鶉似的窩在這廢話什麼。”

  他摩挲着下巴上的青色胡茬,略略皺眉,

  “不過說起來那傢伙以前一直都是獨來獨往,這次怎麼這麼多管閒事?”

  “走吧。”

  塗珊珊顯然不想跟他多說,她捂着口鼻示意了一下遠去的越野車。

  “他們已經走遠了。”

  顯然留在這裏沒什麼用,她可不想一直聞燒死人的味道。

  ·

  半個多小時後——

  陳新月在臨時診所門前停了車。

  她甚至不顧得跟原野打招呼,就立刻把副駕的喬恩打橫抱起,急匆匆去裏面找醫生。

  原野也下了車,他看了看天色,估摸着距離天亮還有三四個小時。於是轉身走向側邊的小路,上山回了小木屋。

  塌掉的半邊牆被臨時用木板修補了,應該是徐老頭找人來修的。雖然有些薄脆,但好在勝過沒有。

  原野放下刀,第一時間去洗手。

  小章魚趴在他的肩膀上,伸長腦袋去看原野的手,發現對方手腕上紅印子已經沒了,消失得乾乾淨淨,沒有一點痕跡。

  咦?

  難道不是過敏?

  還是隻是不嚴重,恢復得太快?

  小章魚撓頭。

  原野換了雙乾淨的手套。取了個盆,接了乾淨的清水。這套流程葉雲帆很熟悉,他脫掉鞋子,非常自然地跳進去洗澡。

  噗通

  水裏多了一朵展開的粉色小花。

  少年順手把他脫掉的皮質小鞋撿起來,用水衝乾淨,整齊放在一邊。

  明早不對,應該是今早離開,他需要去收拾一些東西。

  於是安頓好“小水母”洗澡過後,原野轉身回了臥室。他從牀下翻出一個深棕色的皮箱,打開。

  先把最重要的金屬藥箱裝進去,然後是藥劑,接着是疊好的衣服。

  另一邊,洗乾淨的小章魚從盆裏爬出來,他抖了抖身上的水,穿上鞋,噠噠噠跑過來。

  他想喫個夜宵。

  只是沒想到一進來發現原野在收拾行李。

  葉雲帆微愣,很快反應過來原野今早得啓程回去。他跑過去,有點好奇地探頭探腦,打量着箱子裏的東西。

  小章魚看見了熟悉的金屬小藥箱,裏面裝着他不能喫的飯。然後是皮質的揹帶,腰帶,乾淨的襯衣,褲子之類的衣物。

  而且有好多好多手套,乳膠的,棉的,皮質的,比衣服還多,只有黑白兩種顏色。

  小章魚擡頭看了看正在收拾東西的原野。

  果然這傢伙肯定是手套控吧。

  他忽然很想數數原野到底有多少雙手套,於是小章魚伸出觸手,翻起了一雙手套,然後看了看原野。

  ——表達想要看看的申請。

  這時候原野看了它一眼,沒阻止。

  畢竟也沒什麼不能看的,更何況它只是一隻智商三歲的“小水母”。

  葉雲帆的理解能力極強,他知道對方剛纔眼神表達的意思是放任。

  就好比家裏貓貓翻翻你的行李箱時,只要它不亂抓亂咬,大多數人都不會兇巴巴地阻止。

  葉雲帆一雙一雙地數。

  就在這時,小觸手忽然勾住了壓在最下面的一個什麼東西,似乎是個白色的棉布邊邊,跟前幾副手套的質感不太一樣。

  咦?

  這個手套好像有點大啊。

  小章魚勾住邊邊,想抽出來看看。就在這時原野不經意瞥過來一眼。

  “.!!!”

  幾乎是立刻,他就一個大跨步走過來,手一撐死死摁住。於是小觸手就抽不出來了。

  小章魚擡頭,有些意外於原野過於激烈的反應,但還是不明所以地收回了小觸手。

  “.不要亂動。”

  喔。

  小章魚有點莫名,但他還是對了對觸手,往後退開。

  原野臉上不顯,但立刻迅速地把皮箱整理好,尤其是把剛纔小章魚翻動的地方用力壓了壓。

  葉雲帆發現原野的動作極其少見地有點着急和慌亂,就好像剛纔被他撞破了什麼不能見人的祕密。

  不能見人的祕密?

  他認真回想了一下剛纔不經意翻出來的東西,似乎.有點像是貼身衣物。

  嘶——

  聰明的小章魚頓悟了。

  這.這他太久沒當人,倒是忘了。

  啊,真是尷尬。

  小章魚越想越尷尬,尷尬到用觸手摳地。

  他覺得自己現在似乎不太適合跟原野呆在同一個屋子裏,於是他悄悄退出去,打算去廚房找找夜宵喫。

  走之前,葉雲帆拿走了原野之前給自己做的小刀。

  他想着萬一在廚房能用上呢。

  ——果然就用上了!

  過去的路上,葉雲帆發現了一隻長得像烏鴉的黑鳥。它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了屋子,東張西望,似乎尋找着什麼。

  然而那隻鳥長着兩個腦袋,瞳孔血紅。看起來畸形又怪異。

  一看就是

  ——可以喫的!!!

  【喫!】

  【喫肉肉!】

  【喫肉肉!】

  小觸手們激動不已。

  這就是他的夜宵嗎?!

  葉雲帆也很激動,他剛打算喫夜宵,夜宵就送上了門,真是太好了。

  而且原野就在背後的屋子裏,葉雲帆有了靠山和底氣,半點不怕。

  小章魚手提小刀,打開了隱匿技能。他心臟狂跳,躡手躡腳地靠近。

  他想過了,如果自己現在回去找原野來,到時候夜宵跑了怎麼辦?

  所以他先嚐試自己上,要是打不過,弄出點動靜那麼原野就會立刻出來把這傢伙砍成兩半。

  屋子裏就臥室有光,外面的小廳只有一點淡淡的月光,這對視力極佳的小章魚而言完全沒問題。

  雙頭黑鳥走了幾步,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危險,警惕地停住,它歪歪頭,搜尋着昏暗的屋子,可什麼也沒發現。

  夜宵很謹慎,想喫夜宵的小章魚更加謹慎,他把自己變到最小,幾乎只有小孩子巴掌大那麼一點。然後悄無聲息地靠近,在心裏迅速計算着第一刀應該戳在哪裏。

  因爲鳥類的攻擊手段很有限,要麼是尖銳的鳥喙,要麼就是爪子。

  葉雲帆知道自己個位數的防禦力,所以他的第一擊很重要,得立刻讓對方失去行動力纔行。

  小章魚很快有了完整的夜宵計劃,他在心中反覆推演了幾遍,確認沒問題之後,就立刻閃電般發起進攻。

  哧——

  尖銳的小刀直接從左邊刺穿了一顆鳥頭的脖子。

  同一時刻,另一隻鳥頭當即發出淒厲的尖鳴。小章魚一擊擊中,沒有猶豫立刻用觸手纏着對方的羽毛爬到雙頭鳥的背上,完美躲避了對方條件反射的攻擊。

  就在這時,屋內的原野聽見了動靜,幾乎是瞬間出現。

  只是他的第一反應不是拿刀砍了小章魚的夜宵,而是上前一腳踩住胡亂撲騰想要攻擊小章魚的黑鳥。

  “回來。”

  這句話是對準備刺上第二刀的小章魚說的。

  咦?

  葉雲帆愣住。

  他看了看瞬間安靜如雞的夜宵,又看了看並沒有動什麼殺氣的原野。

  腦海中瞬間閃過一線什麼。

  對了,原野的感知極爲敏銳,怎麼可能發現不了家裏進了一隻怪鳥?

  嘖!

  葉雲帆敲了一下腦袋,他真是被小觸手們的貪喫又弄得衝動了。

  於是,小章魚嫌棄地抖了抖身上的羽毛,從不是夜宵的黑鳥身上跳下來,徑直飛撲到盆裏去洗澡。

  這時候,原野皺眉,同樣有些嫌棄地擡腳。

  雙頭黑鳥驚魂未定,將把脖子裏的小刀忍痛拔出來,丟在地上。這時候它的一隻腦袋翻着白眼出氣多進氣少,另一個腦袋縮着,像個鵪鶉。

  “原原野大人”

  沉在水裏搓吸盤的小章魚陡然一震,他忙忙“嘩啦”一下從水裏冒出頭,發現竟然真的是夜宵開口說話了!!!

  哦對的,這個世界本來就很魔幻。

  夜宵說話也很正常。

  葉雲帆忽然很麻木。

  “什麼事趕緊說。”

  原野的語氣很不耐,說話間他回頭看了盆裏的“小水母”一眼,似乎在確認小傢伙並沒有受傷。好在“小水母”看起來依舊很精神,甚至現在正好奇地朝這邊探頭探腦。

  黑鳥看了那奇怪的小進化種好幾眼,心有餘悸,好半天才小心翼翼開口:

  “誘餌已經就位,家裏人希望您在回到主城之前能帶回一條大魚。”

  誘餌?

  什麼誘餌?

  小章魚震驚地豎起了耳朵,他愣了好半天,心中忽然隱隱有了一個猜測,可卻不敢深想。

  “.”

  原野眉頭微蹙,沒答話。

  黑鳥頓了頓,聲音變得小了些,

  “這次調查軍團大換血,需要注入一些新鮮的乾淨血液。她已經通過了五年的考察期,是候選人之一。所以.”

  說到這裏,便點到即止。

  聰明人之間的對話不用說得太透。

  葉雲帆很快咀嚼出來,這句話背後的意思是“她”的價值很高。

  ——得活着。

  新鮮的乾淨血液,調查軍團,又在最近和原野有交集

  於是那隻烏鴉口中的“她”具體指代的人,很容易猜出來。

  B級調查官陳新月。

  陳新月是誘餌,原野是捕魚者,想要阻止陳新月回到主城查明真相的幕後人是原野要抓的大魚!

  葉雲帆的腦子嗡了一下。

  突然間,他想明白了很多東西——

  爲什麼陳新月的小隊會突然從東部軍區被調到南部邊境。

  因爲她是被上面人挑選出來的誘餌。

  所以陳新月小隊的犧牲不是他們運氣不好,也許是必然,她死去的隊員就是誘餌上被大魚撕扯下去的血肉。

  原野出現在這座供給站可能也是必然,他或許早早就等在這裏,等在那座燈塔上。

  而他對陳新月的協助,也許真的有葉雲帆之前猜測的同情,大義,責任感

  但最重要的原因絕對是原野提前收到了命令,收到了和陳新月有關的命令。

  所以

  葉雲帆心跳加速,可腦海中的思緒卻越轉越快。

  所以這座供給站短短几天內所發生的一切,很可能主城早就知道,甚至以此提前設了局。

  整個事情的本質也許是主城和某個不知名勢力的博弈。

  原野是棋子,陳新月也是棋子。

  她的隊員和供給站的平民,甚至那些因爲撫卹金而被迫自盡的調查兵,都是犧牲品。

  主城的目的或許有兩個,一個是剛剛烏鴉口中的調查軍團大換血,或許梁坤的撫卹金事件就是導火索,而陳新月則是那顆火星。

  只是似乎梁坤太厲害,化解了和陳新月的對峙,不僅用人命洗乾淨了錢,而且現在陳新月似乎也已經沒有了要舉報他的想法。

  第二個目的,就是原野即將要抓到的“大魚”。陳新月是誘餌,原野是捕魚人。

  這個局,一石二鳥,雙管齊下!

  “.”

  小章魚下意識蜷了蜷觸手,他第一次感受到來自於這個世界人類的可怕。

  不是橫行的怪物,不是未知的異變,而是在這樣艱難殘酷的危險世界之中,仍舊在暗中博弈廝殺的人類自身。

  葉雲帆又一次開始懷疑,懷疑這個擁有玩家的世界並非遊戲,而是現實。

  屋內的寂靜持續了半分鐘,而後才響起了原野冷淡的聲音。

  “知道了。”

  黑鳥似乎極爲怕他縮了縮腦袋,忽然走出去,從門外叼過來一個小木盒。

  “實在抱歉,路上出了點岔子,所以這個月送晚了一些。”

  這個月?也就是說每個月都會送嗎?

  葉雲帆抓住了關鍵詞,他盯着那個紙袋子,很想知道那裏面是什麼東西。

  原野伸手打開盒子,取出來了一個十分精美且熟悉的玻璃糖罐。

  “!!!”

  小章魚的精神陡然一震。

  【啊啊啊啊!】

  【罐罐!罐罐!】

  【罐罐!罐罐!】

  小觸手們激動得難以自已。

  “那咳咳,我就先告退了。”

  雙頭黑鳥一邊吐血一邊恭敬退後。

  原野沒有理會,擰開罐口,拆開一顆放進嘴裏。而就在這時,他忽然注意到了來自水盆裏的灼熱視線。

  少年原本以爲“小水母”是在看自己,但仔細確認過後,發現對方看的是他手裏的玻璃糖罐。

  葉雲帆心臟狂跳,但他很快努力剋制了本能,因爲那個玻璃罐罐和他之前在水裏看見的那個幾乎一模一樣!

  莫非是原野丟在那裏的?

  難怪他當時覺得周圍的東西都很陳舊,只有那個罐罐尤其新,新到閃閃發光。

  不過那個罐罐是空的,沒有封口,而原野手中的罐罐裏面裝滿了精緻漂亮的糖果。

  小章魚看得很仔細,那些糖果被透明帶着鐳射感的塑料糖紙包裹着,形狀都非常可愛精緻。

  有小熊的,貓爪的,葫蘆,西瓜,草莓等等

  一看就都是那種專門哄小孩開心的糖果。

  葉雲帆愣住,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和親切感涌上心頭,因爲他也會做這些小東西。

  剛上大學那年急急忙忙趕回老家,沒來得及給村子裏的小傢伙們買糖,結果初一一大早,葉雲帆就被那羣小鬼頭們拉起來,去鎮上買。

  可惜,商店大年初一不開門。

  於是最後,不能食言的小葉哥哥就在家熬了糖漿,自己一顆一顆地做。

  只不過,他當時做出來的東西可沒有這些精緻好看,糖漿的顏色很單一。

  而這些被包裹在漂亮糖紙裏面的糖果卻是五顏六色的,像是高級商店裏面的定製限量款。

  見“小水母”一直盯着,原野以爲它也想喫,於是走過來蹲下,從罐罐裏面挑了一顆,剝開,遞給它。

  “喏。”

  葉雲帆愣了愣,伸出一隻小觸手接住。

  接着觸手慢慢將糖果圈起包裹。很快小小的糖塊在黏液中融化並迅速被觸手吸收。

  甜甜的,草莓味,很好喫。

  小章魚的眼睛亮了亮,然而就在這時,熟悉的提示面板突然彈出

  [溫馨提示:檢測到攝入未知毒素。

  [生命值

  [解鎖毒素抗性。

  [毒素抗性

  [毒素抗性:

  葉雲帆陡然一震。

  這糖有毒?!

  他立刻擡頭看向原野,眼神充滿驚愕。但後者面色略顯疑惑,側頰微微鼓起一點,很明顯嘴裏還含着糖。

  他看起來並沒有什麼不適,就好像真的只是含着普通的糖果。

  葉雲帆心中一沉,他一直知道原野的身份背景不簡單,而這份不簡單一般也就意味着很可能樹敵頗多。

  他到底知不知道這些糖果有毒?

  是原野的上級,還是他的敵人?

  葉雲帆不清楚,但是看原野毫無所察的模樣,他猜測對方大抵是不知道的。

  ——得讓他知道纔行!

  小章魚打定主意,立刻執行。他突然渾身一顫,翻出水盆。

  啪嘰——

  小章魚躺在地上,然後又“啪嘰”把自己翻個面,露出肚子,接着他“痛苦”地扭來扭去,假裝肚子痛。

  肚子痛,肚子痛,中毒了中毒了啊!

  小章魚在心裏吶喊。

  原野微微偏頭,異色的眼瞳中滿是疑惑。他想了想,覺得這個畫面跟莉塔養的那隻大狗躺在地上求摸摸肚皮的樣子很像。

  於是原野把糖罐放在旁邊,伸手,去給“小水母”摸摸肚皮。

  【摸摸!摸摸!】

  【舒服耶!】

  【舒服舒服~~~】

  小觸手們舒服得直哼哼

  葉雲帆被這種情緒影響到,下意識享受得眯了眯眼。但幾秒後他就迅速回神。

  等等!

  他不是在撒嬌要揉肚皮,是肚子痛,是那些糖果有毒啊!

  葉雲帆痛苦閉眼。

  只恨自己沒有長嘴!

  很快,小章魚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觸手纏住少年的手指,飛速勾着他的袖子爬上對方的肩膀。

  原野驚了一下,卻沒阻止或反抗。

  攀爬的過程中,小章魚的身體迅速變大,幾乎是原來的一倍多。下一秒,兩隻觸手便用力地鉗制住了少年的下顎。

  變大後的觸手幾乎有人類手指的兩指寬,而且力氣也有了極強的增幅。幾乎是鉗制住的瞬間,第三隻觸手撬開了原野的脣,迅速而靈活地鑽進去。

  “.?!!”

  原野完全沒預料到,他瞳孔驟然放大,整個人像是驚弓之鳥當即想要後退,可現在卻恰好蹲着,於是驚愕之下整個人直接後倒在地上。

  砰!

  後背砸在地面,發出一道略顯沉悶的聲響。

  溼滑冰冷的異物進入最敏感的口腔,甚至讓他的舌頭感知到了一顆顆滑過的吸盤。原野的瞳孔劇烈縮張,他渾身發顫,喪失了反抗的能力。

  “唔”

  這短短的幾秒鐘內,原野能清晰地感知到那條粉色的觸手在裏面攪動,翻找,幾乎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他條件反射想要將對方推出去,可無濟於事,反倒被強行鎮壓。

  口腔裏原本氾濫糖果的甜味多了黏稠的味道。幾秒後,那隻觸手總算在舌根下面摸到了一顆半化開的糖果,它把那顆小小的糖果圈住,溫柔小心地抽離出來。只是這個動作即便再輕,觸手離開的時候也難以避免地帶出了些許黏/稠甜膩的口液。

  “咳咳.”

  一時間,整個屋子一片寂然,只剩下少年的嗆咳聲,他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粗重而顫抖。

  作者有話要說

  咳!今天是盆盆蓋澆飯,要多給錢哈!沒錢就營養液抵了。

  什麼?沒有營養液(指指點點)

  那就留下褲子吧!

  收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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