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森林裏所有的柴禾都被打溼,溼柴很難點着,即使燒着了,也是濃濃的一股黑煙。
還好之前燒陶的時候族裏制了很多木炭,沒有燒陶後還剩了很多堆在房子裏,每天用木炭做飯就行。
看來不管在哪,柴棚都是少不了的,寒枝心想。
等天晴了,再用木頭搭個柴棚吧。
族裏現在還有幾間房子空着,但是拿來堆柴禾就太浪費了。而且空房間等到秋冬時候,剛好可以用來儲存食物。
族裏這麼多人,起碼要儲存去年兩倍的分量,纔夠度過冬天。
秋冬還有幾個小孩孕婦要格外細心照顧。
幾個孕婦的肚子越來越大,寒枝有點發愁。
她沒接生過小孩,每次村裏有這種事的時候,奶奶也不會帶上她,所以導致她對接生的事不太熟悉。
但再怎麼不熟悉,她也知道生孩子是九死一生的事。
即使是在現代的先進醫療加持下,孕婦死亡率也有10000:1.5的概率。
而在現代醫療沒有出現之前,這個概率高達百分之三十。
後世總是對生育的苦難避而不談,只知道大肆宣傳做母親的榮耀,讚頌母愛的偉大,這何嘗不是一種枷鎖。
將你捧的高高的,卻不問你怎麼上去的,也不問你摔下來有多麼疼。
母親像是一個榮耀的符號,而不是一個具體的人,具體的人有什麼樣的苦難,經歷了怎樣的掙扎,無人在意。
寒枝還有一句非常反感的話就是:女子本弱,爲母則剛。
她每次看到這句話都想唾一口:誰他爹的弱了,老孃本來就是個頂天立地的強人,不需要你架起來吹捧。
她不喜歡捆綁式的營銷母愛偉大,但她敬佩每一個願意成爲母親的人,這從來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她想要盡己所能的保護族中這些年輕的母親。
幾個孕婦每天都要按照寒枝的要求鍛鍊身體,而且喫食上也不會過分的進補,避免到時候生出的胎兒太大,胎兒越大,表示母親要遭受的苦難就越多。
寒枝想要做幾把手術刀,萬一真的難產,左右都是死,不如剖腹博取一點生機。
不過族裏目前沒有鐵。
平原外的那條河邊周圍,到處都有從地下水裏面濃縮出來的黃色鐵細菌。
把鐵細菌收集起來,再把木炭砸成粉末,按照一比一的比例混合在一起,然後加水揉成泥團。
泥團要經過乾燥,然後丟十個泥團進裝滿木炭的爐子裏面。每隔七分鐘再加入木炭,再丟入泥團。
期間用風箱吹火助燃,一直燃燒幾個小時以後,泥團基本已經燒成爐渣了,再夾出來。
爐渣敲碎以後,就可以得到一些很小的顆粒狀生鐵。
這種辦法鍊鐵費勁費時間,最後得到的還只有仨瓜倆棗,寒枝一直看不上。
不過現在要做手術刀又沒鐵,只能用這種辦法提取。
數量少,那就儘量多收集鐵細菌,這麼多人,她還不信收集不出兩把手術刀的鐵呢。
光有手術刀不夠,還要有麻醉劑。
她們經常去摘刺莓的那些灌木叢裏,就長着曼陀羅花,等到八月份的時候就可以採摘了,和火麻花一起陰乾,碾成粉末,15克均等混合在一起,和熱酒一起調服。
火麻花她們這裏沒有,但是上次有個部落用火麻子來和她們換鹽,到時候可以去那裏採摘火麻花。
除此之外,她還要掌握解剖的技術。
人體解剖圖寒枝看過,但是剖腹這種事她一次也沒幹過,到時候如果直接上手的話,怕是隻會讓孕婦死的更快。
她需要練習。
距離族人生產還有兩個月的時間,希望還來得及。
雨季也不是每天都下雨的,只要天氣一晴,狩獵隊就照樣要出門打獵。
夏季的獵物不再是春天那副瘦弱的樣子了,野兔野雞們又開始變得肥碩起來。
野兔們算是倒了黴,寒枝每天都要抓幾隻活的,拿回去暫時養起來,她準備先用野兔練手,等到熟練了,再升級成野豬,然後再實戰。
雨水太多,對於作物生長也不是什麼好事。
生薑地和山藥地隔一段時間就要去看看排水情況,防止因爲雨水太多,雜物或者泥巴堵住溝渠,過澇淹死作物。
一共就這麼三畝多寶貝,一點閃失經不起。
雨越大越要出門勘察,夏天雖然不容易感冒,但是概率不是百分百,再加上淋雨的話就更不好了。
寒枝早就特意做了幾把桐油傘給族人用。
傘面的材料用的是刷了桐油的麻布。去年榨的桐油還剩半罐子沒用完,都一起帶下了山。
傘骨直接用的竹子。
連續的雨天也很耽誤打獵採集活動。
幸虧族裏現在有了一些存糧,不至於像寒枝剛來那天一樣,手停口停,一下雨就沒法出去,乾等着餓肚子。
大雨有時候連下好幾天,讓人不由得慶幸房子趕在雨季之前完成了,不然這種天氣,即使帳篷上的獸皮蓋得厚實,地面也難免溼噠噠的,住在裏面肯定很難受。
木頭和泥巴糊的牆壁,當初蓋好的時候,爲了讓它更堅固,族人還特意用火把牆壁烤了一遍。
天天下雨,對牆壁也沒什麼太大的影響。雨水順着屋檐,滴落進排水溝裏,沒怎麼沾到土坯牆壁。
也因爲土牆可以吸潮氣,所以儘管下了半個月的雨,屋內也不會特別的潮溼。
如果覺得太潮的話,就在房中間的坑洞裏面架火烤一烤,這是專門挖來冬天烤火的地方,要不了多久,房間內就會重新變得乾爽。
慄以前是很討厭雨季的,她記得每個雨季,自己都會縮在帳篷的角落裏,看着雨水滴滴答答的從獸皮縫隙鑽進帳篷裏面。
晚上睡覺睡着睡着,臉上就被雨水淋溼,再也睡不着了。
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個討厭的季節,可以這樣度過。
坐在乾爽的屋子裏面,頭頂傳來大雨噼裏啪啦打在瓦片上的聲音。斷了線的雨水簾幕從瓦片上傾斜而下,流進排水溝,和周圍房子排出的水一起匯合,流向平原外的那條河裏。
族裏當初挖排水溝都挖了一週,現在看來很值得。
巫做得事情總是很有道理的,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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