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中三·帝光
他乾脆就面無表情，目視前方,把自己當做只是湊巧和這羣人站在一起的陌生人——以不變應萬變。
“哈，哈哈。”
最終,還是第一個開始這個話題的桃井五月犧牲自己,打破了現場凝固的氣氛：“野崎君……不對，那個，慄、栗子醬，還真是個有趣的人啊，哈哈。”
［笑聲很僵硬呢,桃井同學。］
確實,能把社交屬性點滿的桃井同學逼到這個份上，某種意義上來說，你還挺厲害的,野崎君。
野崎梅太郎倒是一點自覺都沒有，頂着腦袋上兩個突兀的粉色棒棒糖,歪了歪頭：“原來如此,栗子醬在大家的眼中是個有趣的人嗎？”
他手錘掌心，一臉“明白了”的樣子，然後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了個小本子開始刷刷記錄。
——不是說“栗子醬”，是在說你啊！野崎梅太郎同學！
“……好了,大家。”
赤司徵十郎給這場尷尬的會面劃上了句點：“既然人已經齊了,那我們就出發吧。”
·
一行人今天來的是東京最大的商業街，週末禁止車輛通行,道路上人潮洶涌,放眼望去超過八成都是年輕人,不少都裝扮得奇奇怪怪，他們在其中還不算過分顯眼。
不過路過的不少人還是往這邊看過來——視線主要集中在把自己包得很可疑的黃瀨涼太和野崎梅太郎兩人身上。
“那個戴口罩眼鏡的，難道是明星？”
“明星？我看看！好像還真有點眼熟，是雜誌上的模特？啊，不過仔細看看又不太像。”
“嗚啊旁邊那個大個子是怎麼回事，頭上怎麼有兩個棒棒糖……誒？是髮卡？”
“哦，是髮卡啊……原來是看錯了，只是髮卡而已。”
是啊，就當做那是髮卡吧。
用意念控制扭曲了周圍人判斷的齊木平靜走過。
——這種小範圍的改變還不需要拔下頭頂的抑制器。
其他幾人也沒發現什麼不對，開始湊在一起研究齊木和黑子哲也帶來的採購清單，是昨天全班一起討論出來的。
“我看一下……呃好長啊。”
週末時常和朋友來這裏逛街、最熟悉附近有什麼的桃井五月當仁不讓，首先拿過了清單：“細繩、綵帶、氣球，還有橫幅……嗯？怎麼還有木板？總之，這些都是佈置禮堂用的吧？”
她唰唰唰幾筆，把清單上絕大部分的字詞圈了起來，歸爲一類。
“這些是最簡單的，我記得這附近就有專賣這類裝飾品的店，而且只要向他們說明禮堂的大小和具體需求，店員就會幫忙挑選搭配好需要的東西了。”
“還可以這樣？”黃瀨涼太驚訝。
黑子哲也：“桃井同學懂得真多。”
“這不算什麼啦。”
桃井五月被誇得不好意思了，連連擺手：“只是聽別人說過而已，其實店家也怕客人買了大批不合適的東西又要退貨，不過如果你不主動問，店員的話肯定是怕麻煩不會主動幫忙的。”
她細心地把圈出來的裝飾品一類重新謄抄在清單的背面，冗長的清單頓時顯得乾淨了起來。
“接下來還有髮網、髮卡和假髮……啊，這是用來變裝的道具吧？商業街賣這類道具的店超級無敵多的，可以去貨比三家。”
“還有一些小的裝飾……嗯，可以多去看幾家飾品店。”
“好厲害……”
黃瀨涼太湊過來，看到整整齊齊被重新歸類的清單，驚歎。
——不愧是籃球部經理，看就知道負責過不少次社團裏物資的採購，比他這個半吊子的專業多了。
“辛苦了，桃井同學，這樣就清晰多了。”
赤司徵十郎絲毫不驚訝，他快速掃了一遍被桃井五月重新整理過的清單，確定沒有什麼疏漏：“剩下的，顏料、畫筆和白麪具，顏料和畫筆在畫材店，白麪具的話……類似的美術用品店應該也能買到吧，栗子醬？”
說着，他詢問地看向野崎梅太郎。
“……”
一瞬間，場面凝固了。
——所以說，不要用這種一本正經的語氣念出“栗子醬”這種詭異的稱呼啊！
齊木面無表情，黑子哲也偏過頭去，黃瀨涼太和桃井五月兩人則是面色詭異、嘴角抽搐，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
在場衆人中，唯有“栗子醬”本人沒有半點不自在，甚至半點“這是在叫誰？”的遲疑都沒有。他本想要直接彎下腰去看，又突然想起了自己現在是在扮演齊木的角色。
要扮演就扮演得徹底一點，思齊木同學之所思、想齊木同學之所想，這樣才能完美代入“栗子醬”的形象——只是在外形上做完美扮演，未免太不合格了。
齊木：先不提你個畫漫畫的爲什麼要對角色扮演這麼認真，你憑什麼覺得自己外形上的扮演是完美的啊？
野崎梅太郎當然不知道齊木心中火山爆發般不斷噴涌出來的吐槽慾望，他陷入沉思。
代入自己的角色，如果是齊木同學的話……啊。
野崎梅太郎頭頂一個小燈泡亮起。
他繃住了表情，把要出口的話簡潔化，然後語氣平板地棒讀：“如果少量的話應該沒有問題，量大的話大概需要等店家調庫存。”
說完，又覺得少了點什麼，頓了一下，補充：“呀嘞呀嘞。”
“噗……哈哈哈哈哈哈，呀嘞呀嘞……哈哈唔咳咳咳！”
黃瀨涼太沒忍住噴笑出來，然後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瘋狂咳嗽。
“……黃瀨同學，小心一點。”
黑子哲也和桃井五月拍拍他的背，均是臉色發紅，憋笑憋的。
甚至，就連赤司徵十郎都沒忍住，嘴角抽動了一下，差點笑出來。
［啊，這樣確實有點像齊木／齊木同學／小齊木呢。］
齊木表情麻木了。
——所以說，你們判斷像不像的理由就是口頭禪嗎？
還有你，模仿這種事有必要連口頭禪也一起嗎，喂！
見齊木的雙眼逐漸失去了高光（原本也沒有），赤司徵十郎手握成拳放在嘴邊，輕咳了兩聲壓下笑意，強行把話題拽了回來。
“剛剛說到……嗯，今天的計劃，先去裝飾品店採購佈置禮堂的裝飾，然後去美術用品店買畫材、材料和白麪具，對吧？”
“……啊。”
齊木的目光掃過臉上掛着完美笑容的赤司徵十郎，在他身後捂着嘴忍笑的黃瀨涼太和桃井五月，還有恢復了往日的面癱臉、沒有心靈感應根本看不出在想什麼的黑子哲也……
最後是歪着頭，一臉無辜的野崎梅太郎。
他感覺自己已經耗費了一天的社交能量，而這次的採購工作……
甚至、還沒，正式開始。
——現在引發一場大地震讓大家原地解散，來得及嗎？
齊木開始認真思考。
·
幾人很快到了桃井五月說的裝飾品店。
就算是人流量最大的週末，還是在東京最大的商業區，不過這是裝飾品店又不是飾品店，客人還是比較少的。
運氣不錯，這家店看店的就是老闆本人，看過了幾人提過來的需求清單，還有更加具體的細節要求，很爽快地答應幫他們搭配好需要的裝飾品。
“價格的話……”
老闆拿出個計算器裝模作樣按着按鈕，像是經過了一番認真的計算——實際只是在瞎按而已：“就這個數吧！”
他把計算器反過來，幾人一看，都面露遲疑。
“幾位同學，這可是低價了，你們可以問問附近的其他裝飾品店，都是這個價格。”
見狀，老闆循循善誘：“而且我這裏還能幫你們搭配，還能給你們全部打包好寄到學校去，別的店家可沒這樣的好事。”
——啊，這點確實如此，如果不是圖這個方便，齊木早在進門時候聽到他“看樣子是來了大客戶，還是最好騙的中學生，得好好宰一頓”的心音時就掉頭走人了。
雖然搭配什麼的自己就能做得到，實際上也不需要打包寄到學校，多重他都能拎得動——但他想要儘快結束今天的行程。
“吶吶老闆。”
桃井五月利用可愛女孩子的優勢，撒嬌：“這個價格太高了，我們今天根本沒有那麼多錢，給我們便宜一點吧？”
“這……”
老闆“猶豫”。
“您看，我們也買了不少嘛，算是大客戶了吧？按理說大客戶應該是要有折扣的吧？”
桃井五月看有戲，繼續講價。
老闆似乎斟酌了很久，最終一拍桌子：“好！看在這位可愛小姐的份上，給你們打個八五折吧！”
八五折？聽上去還不錯？
桃井五月詢問的回頭看向齊木，卻見他看着老闆，面無表情地做了一個手勢。
——還不夠。
給·我·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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