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中三·帝光
看看桃井五月,又看看齊木，老闆這才發現這羣人裏實際做決定的是這個不聲不響、看上去很低調的男生——相比之前的女孩子，似乎更加不好糊弄——見狀,他立刻轉變了策略，開始大倒苦水。
“少年，我給你們的價格真的已經很低了，再打個折扣，我自己也只能賺到一點辛苦錢。”
說着，他開始唉聲嘆氣：“你們學生是不知道,我們這些開店的除了成本之外還有倉庫費保管費,像是綵帶你們需要的量比較大，說不定還要從其他店面調貨……”
別開玩笑了,他們要買的這點量纔多少，他用透視眼從這家店後面的倉庫裏看到的綵帶就是這個數量的十倍以上。
見他完全不上當，老闆露出一副肉疼的苦哈哈表情：“行,那就八折！少年，已經是最大讓步了，再低我就要虧本了！”
從八五折到八折也算讓步嗎？
齊木不爲所動。
——給·我·折·扣。
［可惡，居然還拿不下？這少年相當不好對付啊，這個年紀的男生在同齡的漂亮女生面前不都會裝大款的嗎？怎麼這麼斤斤計較？］
齊木：抱歉,他就是這麼斤斤計較的人。
而且班級資金有限，他可不打算因爲花了太多預算回去被埋怨。
［不過好歹是個大單子,再讓一些也無所謂，反正報給他們的價格本來就高，就算打了三折都有得賺。］
哇哦,這他可不能當做什麼都沒聽見。
最終,老闆一咬牙一閉眼,一臉慷慨就義的表情：“七、七折！真的不能再低了！再低的話就要賠本了！如果不是看你們是一羣學生……”
“三折。”
“誒誒誒——？等等，三折也太……”
［怎麼可能？怎麼會剛剛好卡在我的接受限度？］
不光是老闆“大驚失色”——其中有一半是僞裝的，但也有一半是真的喫驚——其他幾人也驚了。
［小齊木……這樣講價真的沒問題嗎？］
黃瀨涼太嚥了咽口水，下意識看了眼店門口，有些疑神疑鬼起來。
［不會出門就被冒出來的墨鏡壯漢抓到小巷子裏毆打吧？］
——那就是那些墨鏡壯漢倒黴了。
齊木絲毫沒有退讓的打算，繼續擺出那副惡人嘴臉。
“三折。”
“這……三折果然還是……”
“三折。”
［可惡……被這少年完美預測到了我的心理底價，原來如此，你就是傳說中的砍價王？］
——砍價王是什麼東西，不要隨便玩其他動漫的梗啊，喂。
［哼哼哈哈，老夫這是遇到了對手啊！］
面對齊木凜然的神色和沸騰的戰意（齊木：完全沒有），老闆心中對於利益的計較消失了——在這場只屬於兩人的角鬥場中，重要的不是腐臭的金錢，而是看他們二人誰都戰鬥到最後一刻！
［來吧！少年！］
老闆雙眼熊熊燃燒起火焰：“我給你們六折……不，五折！”
莫名被現場的氣氛所感染，旁邊的幾人都下意識屏住了呼吸，後退幾步，給中央的兩人騰出戰場。
野崎梅太郎更是兩眼放光，已經掏出了本子蓄勢待發。
——接着，他們就見齊木點頭。
“好。”
“……誒？”
“五折成交。”
齊木果斷掏錢。
——又不是自己出錢，只要滿足班級資金的預算要求就可以了，沒必要一定拿到最低價。
而且這老闆不知爲何自顧自燃起來了，要繼續下去大概要很久，很麻煩。
老闆眼中的火焰，呼地熄滅了。
“怎……怎麼這樣……”
他喃喃自語一聲，又覺得自己懂了。
原來如此，戰鬥不是目的，而是手段纔對……我錯把戰鬥勝利當做了最終的結果，而這少年纔是守住本心的那個——他自始至終都只是想要更低的價格而已。
［我……我完全輸了啊！輸給了這名少年……］
老闆跪地，再起不能。
——不，就只是普通的在還價而已，沒有你腦補中的熱血橋段。
齊木毫不猶豫地出門。
——好，轉戰下一家店。
·
後續，齊木故技重施，在半小時內掃蕩了幾家店，用預算內的價格購買了採購清單內的物品。
其他人——比如桃井五月、黃瀨涼太和黑子哲也，看他的目光已經變得敬仰了。
野崎梅太郎一臉悟到了的表情，連連點頭，在本子裏寫上“對於金錢十分看重，在討價還價時壓迫感很強，會變身”。
——會變身是什麼鬼？
赤司徵十郎則是若有所思。
［還是第一次見到齊木這樣強勢的一面。］
所以說，你對他有很大的誤解。
——就算是超能力者，也是每個月才從家裏拿三千日元零花錢的普通學生而已。
“……顏料和畫材，我們店裏都有。”
美術用品社的店員掛着職業的笑容：“如果是學生文化祭的繪畫，有非專業人士參與，那我推薦丙烯顏料，價格便宜，好上手，萬一不小心沾到衣服上只要立刻清洗就可以。”
“啊。”
齊木點頭。
“至於白麪具，我們店裏也有，不過現貨不算多，客人們大概需要多少？”
“三百個。”
“欸，要這麼多嗎？”黃瀨涼太驚訝。
畢竟是化妝舞會，又要自己畫面具，又要換裝戴假髮之類的，準備起來還挺麻煩的，感覺不會有那麼多人蔘加纔對。
就算真的三百個人要參加，一個小禮堂肯定也裝不下，又不像是開學典禮那樣學生密集地站在原地不動，舞會的話可是要隨時活動的。
“白麪具的話，不只是舞會的時候用。”
黑子哲也幫忙解釋：“我們打算不只限於舞會的時間、在文化祭的第一天就開放禮堂的一半區域，不用來開辦舞會，而是提供給客人們一個場地設計和繪製自己的面具。到時候設計好的成品面具就可以直接帶走，之後不來參加舞會也沒關係。”
這算是他們班級吸引客流量的一個手段，而且提供白麪具、顏料畫材、說不定還需要美術社的同學幫忙繪畫，這些都是算在面具的價格裏的。
簡單來說——有得賺。
黃瀨涼太聽得一愣一愣的。
“好厲害——”桃井五月在一旁感慨。
他們說話時候，齊木大致看了下店裏有的白麪具，款式還挺多，全臉的半臉的都有。
“客人，如果要三百個的話，我們店裏的庫存是不夠的，可能要等待一段時間調貨。”
店員爲難。
“啊。”
這齊木知道，他只是打算每種款式買幾個回去作爲樣品，具體要什麼看班上的人決定，到時候直接電話訂購請店家送到學校就好了。
·
邁步走出美術用品店的一瞬間，齊木呼出一口氣。
雖然身體上沒有任何疲憊，但有種肩上的重量終於可以放下來的輕鬆感。
——好，採購結束，可以解散了……嗯？
喂，你們幾個。
其他幾人已經十分自然地、齊刷刷拐進了旁邊的一家體育用品店。
“啊，不自覺就進來了。”
“對，對啊，腿不由自主就……”
接收到齊木面無表情的凝視，幾人偏開視線，打哈哈。
齊木，心平氣和。
確實，就連他的心靈感應都沒注意到，這幾個傢伙真的是不動腦子就走進來了。
就連桃井五月……不對，居然連赤司徵十郎也一樣。
你們這羣傢伙到底是多喜歡打籃球啊！
——還有你。
齊木把視線轉向野崎梅太郎——你這傢伙不是在扮演你的栗子醬嗎？
野崎梅太郎摸了摸頭。
“啊，我打算把男主角設定成足球社的成員，女主角也兼任足球社的經理人，最近在學習足球的相關知識。”
沒錯，在其他幾人涌向籃球區域的時候，這傢伙一個人站在足球區域前，捏着下巴煞有介事地點頭。
“男主角……”
赤司徵十郎的視線掃過齊木，看這位野崎君今天的樣子，難道他的男主角是以齊木爲原型？
齊木：不，他的男主角是你。
桃井五月好奇地問：“爲什麼不乾脆設定籃球部呀？這個你更熟悉纔對。”
“哦，這個啊。”
野崎梅太郎一臉正經：“這是基於原型的嚴謹考慮，男主角在設定上身高不高，如果打籃球的話會被讀者說不切實際的。”
……你的男主角原型不就是打籃球的嗎，還是全國最強隊伍的隊長。
你切合實際的點在哪裏啊？
“哈哈。”
桃井五月乾笑兩聲：“不過也沒有規定個子矮的男生就不能打籃球很厲害嘛，你瞧……”
話到嘴邊，她把“赤司同學”給嚥了回去，換成：“……你瞧哲君嘛！”
位置稍遠一點的黑子哲也茫然回頭。
“呃，我？”
“啊啊啊哲君！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你的籃球實力很強大！”
“啊……謝謝？”
雖然還是有些搞不清狀況——他剛剛的位置根本沒有聽清桃井五月在說什麼，只聽到了自己的名字而已——黑子哲也還是禮貌地點頭：“雖然對這個評價受之有愧，但是我很高興，桃井同學。”
“哲君！”
桃井五月感動得飛撲過去。
——這纔是你該畫進漫畫裏的中學生浪漫劇情吧，野崎同學。
這邊，赤司徵十郎沒在意自家部員的耍寶，他在若有所思，爲自己剛剛的推測點頭。
果然，這位野崎君的漫畫男主角是齊木。
但爲什麼是栗子醬這樣的女性稱呼？暱稱？
赤司徵十郎十分費解。
——所以都說了那個原型是你啊，男主角。
野崎梅太郎絲毫不受影響，執着地解釋自己的理由：“而且和流汗到滿身狼狽的籃球部相比，足球社的男主角會更帥吧？”
原來如此，是因爲自己曾經身處籃球部所以對其毫無浪漫的幻想，反而是對足球社不瞭解，更能代入虛幻的設定。
不過足球也不是你想象中那麼輕鬆的運動吧？給足球場上辛苦奔跑流汗的選手們道歉啊！
齊木內心吐槽，見野崎梅太郎還有旺盛的表達慾望——說起來，你這傢伙不是在扮演栗子醬嗎？——若無其事地走遠了一點，裝作在看商品。
忽然，他的目光死死盯在角落的貨架上。
那個玻璃罩裏面的商品，看上去完全和運動無關——看上去像是劣質塑料做的粉紅色的圓球插在一根細杆上，下面連接的是同樣劣質質感的像是玩具一樣的裝置，細杆的最下面是泛着金屬光澤的細針。
齊木表情空白了。
——喂，這不是他的超能力抑制器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