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03章炸工廠什麼的，姓杜邦的都很擅長！ --------------------
常凱申的軍事顧問赫爾曼克里拜爾伸出手，從空中接住了一張飄下來的傳單，瞧了一眼後，隨手遞給身邊的中國翻譯。
對於赫爾曼.克里拜爾來說，這個場面他已經看到四天了。從三月十五日開始，每天都會有飛機從江北飛到南京城上空，然後灑下大片的傳單。
從看到傳單的第一天起，作爲德國在常凱申政府最重要的軍事顧問，赫爾曼就知道自己在中國的工作，已經接近尾聲了。
在常凱申敗局已定的現在，德國政府正在悄悄地放棄對他的支持，柏林方面發過來的電報，就是要赫爾曼設法和陳濟棠達成協議，保證未來其對德國的鎢礦石供應，尤其是不要受到英國的干擾。
雖然目前江西吉安的鎢礦還在常凱申部隊的控制下，可是現在那個方向，有近十萬的粵桂聯軍正在進攻吉安。完全喪失制空權的守軍根本抵擋不住聯軍的圍攻，失守幾成定局。
而在這之前，九江也已被湘軍佔去，宜春在也在昨日被桂軍奪走。常凱申在江北局面崩潰的同時，其在江西這邊也是全盤崩壞。衛立煌重建的14軍加上湯恩伯逃回江南的13軍殘軍，根本抵擋不住粵、桂、湘三系軍閥聯軍的聯手圍攻。
南方五省的軍閥全是“無利不起早”的投機者，看到常凱申在湖北、重慶、漢中、淮南連續大敗，短時間內又喪軍四五十萬，哪裏還不明白現在就是“分常”的天賜良機。和其毗鄰的江西在第一時間就遭遇了三家的撕咬分肉。
赫爾利坐着車離開南京的委員長府，這位一年前還風光無限的“委員長”，早已成了衆人眼中的昨天黃花，過氣人物，別說他的舊主子了，就連他身邊的外國顧問們，現在也個個都在收拾家當，準備棄他而去了。
赫爾利擡起頭，看到飛走撒傳單的飛機在空中留下的長長的尾煙，他認出了那架飛機的來歷。
這是美國產的b10馬丁轟炸機，常凱申通過那四千萬的軍火貸款從美國購入了十二架，部分佈置在南昌，部分則在放在安徽前線，然後發生的事，全世界都知道的......
“真可憐呢，堂堂一國首都，連架保衛國都的飛機都找不出來......那個元興.黃，絕對是中國最出色的間諜，玩得真漂亮！”
最近這幾天，這批叛逃的b1０轟炸機，正很囂張地在南京、南昌、杭州作巡迴飛行，到處拋灑傳單。
赫爾曼身邊的翻譯看着傳單，小聲地道：“上面的內容，是警告南京市民，說委員長想當石晉塘，會引日本人進江南。日本人狼子野心，一進江南立刻就會露出真面目，到處殺燒搶掠，警告市民儘早離開大城市到鄉下去......”
這個翻譯用了點力氣解釋，才讓赫爾曼弄明白“石晉塘”的典故。
“日本人不應當是從華北進攻嗎？嗯，他們在上海也有基地.....”
赫爾曼愣了愣，卻沒有感到意外。現在常凱申已經被所有人都拋棄了，全世界各國的輿論，差不多都認爲，他的政權的完蛋已經進入了倒計時階段。
赫爾曼拿回傳單看了一下，發現上的字很多，於是命令翻譯全部譯完。上面的內容描述的全是未來日本人如果從南邊入侵中國時，大至的進攻方向過程，以及估計常凱申政權的反應情況。
赫爾曼聽完翻譯後，思考了一下，決定先向柏林報告這一情況。
而同一時間，美國駐華大使納爾遜?詹森，也拿着剛剛落下的傳單發呆。
詹森於1925年成爲美國國務院遠東事務部主管，成爲美國對華政策的主要制定者。1928年起被任爲駐華特派全權公使，1935年改爲特派全權大使，至1941年5月美國參戰前夕爲止。詹森對美國對華政策的影響跨越三名總統，包括柯立芝、胡佛及羅斯福。詹森主張在不影響美國的利益下，儘量協助中國恢復主權。他向國務卿凱洛格及史汀生建議實行中間路線。
在史汀生任期內，詹森反對美國干預中國內戰。在五卅運動中，他反對美國加入英國的行動對付廣州及漢口的罷工工人。1927年北伐時發生外國人被殺的南京事件，詹森反對向中國採取嚴厲報復。對於國民政府在1925年提出廢除不平等條約，他主張與中國談判及讓步，主張重新訂立關稅定，並逐漸放棄治外法權。在一二八事變中，他建議美國發表聲明要求各國遵守九國公約。
1930年代中起，詹森對日本的侵略野心越感不安，而此時美國政府內高層的東亞政策向日本傾斜；詹森提出美國重新考慮對日政策。
作爲一個在中國待了十幾年的中國通，他遠比赫爾曼這些德國人更清楚日本人對中國的野心。傳單上的內容，詹森看了一眼，就知道自己該馬上向華盛頓報告了。過去這幾個月裏，上海萬國租界那邊，日本人的異動，美國人同樣看在眼裏。這兩個月，日本外交官頻頻活動，不停地試探英美的態度。
表面上，日本人是裝成白蓮花，說什麼願意出大力，幫助中國政府抵抗越來越強大的“紅色共產主義”威脅，但是這種鬼話哪裏騙得了英美兩國的政客。稍瞭解中日關係，明白日本人野心的人都知道，日本人進了中國，喫下去的東西都不可能吐出來。
唯一的問題，僅僅是英國人想管無力管，美國人可以管卻故意不想管，想要借日本人之手摧毀英法兩國在中國的佈局。
詹森大使不知道華盛頓那邊羅斯福揣着明白裝糊塗的陰險，卻敏銳地嗅到了淞滬地區即將再度面臨戰火的危機。
詹森大使扔掉傳單後，命人驅車到來市郊，地址是建在長江畔的著名的黃金藥業藥廠。
那裏現在有一個連的美國海軍陸戰隊正在駐紮保衛。
起因，自然也是黃克給常凱申挖坑的後繼發酵。
淮南戰役後，終於相信了“黃元興就是頭號共諜”的常凱申，下令通緝黃克的同時，也派兵進駐藥廠想要“沒收諜產”，誰知道他派出的人剛到藥廠門口，就被一整隊的美國海軍陸戰隊阻攔。
常凱申的人當然不敢招若美國爸爸，一問之下方纔知道，這批人是不久前奉杜邦先生的命令，過來保衛美國公民的財產的。
再問之下，方纔弄明白，早在去年十一月前，那個共諜黃元興，早早地就將手中的全部股權轉讓給以杜邦爲首的美國財團了，沒收諜產的事，自然也就報銷了。
而這個時候，黃金藥業的美國神話的泡沫，已經破碎，其股票每天都在瘋狂暴跌，九頭牛也拉不回來。市場上只見拋盤沒見接盤，而黃克是共諜的消息傳出後，則跌得更兇了。
詹森來到藥廠時，意外地在這兒看到了一個人：宋子文！他正對着着藥廠大門憤怒地吐着口水，然後坐車離去，遠遠送行的人是，黃金藥業的最大股東之一，皮埃爾.杜邦的兒子皮特.杜邦。
常凱申不知道的是，那羣保衛藥廠的所謂美國海軍陸戰隊，大概只有帶頭的軍官是美國海軍陸戰隊出身，餘下的士兵都是租界裏僱傭的白俄兵，掛着美國海軍陸戰隊的名頭――當然，僱傭的費用是從黃金藥業上市募資的錢里扣的。
不算黃克和杜邦投入的，黃金藥業前後向全世界股民募集資金五千萬美元。實際上在中國的工廠加設備建設成本不足二百萬美元。餘下的四千八百萬，早就被杜邦和黃克使用各種手段以“營業內支出”的方式掏得七七八八。
現在藥廠裏那堆號稱價值上千萬美元的設備，實際造價只有五十萬。建藥廠的工程設備，前後進口了超過六百萬。確實進了這麼多設備。但這些設備現在都在紅軍控制區。光是卡車就買了四百輛，其中還包括了五十輛法制的坦克拖車。至於養郭汝瑰的“保安團”的支出，也是在黃金藥業的營業支出裏的。
而過去一年裏，黃克還用這些錢加銷售利潤，以三倍的“天價”向杜邦公司買了無數的杜邦產品，總價值超過四千萬美元！
黃克和杜邦聯手，兩家以三七開的方式，早就把股民的錢瓜分得一乾二淨。之所以帳面上的資金還沒有斷流，還能拿出很漂亮的年度財務報告，實在是黃克提供的鏈黴素太好賣了，（基本都是用黃克超時空傳送的藥物，無本生意）賣多少賺多少全是暴利。另一款爲了擡高股價而推出的新產品青蒿素換了個高大上的名字“瘧疾停”在市面上也好評如潮。
以上說的這些，正是黃克和杜邦勾結搞出來的收割股民計劃的版。
至於現在暴跌的股價，則不過是版的開始。
詹森在宋子文走後，開車過去，見到了小杜邦。
“那個共產黨間諜，真的把常凱申一家坑得很慘啊！宋家和孔家，在股票上套了多少錢？”
皮特笑道：“光是那百分十的股權，就套住了四千八百五十萬美元！”
“現在的股價，還有十美元......”
“那是昨天的價，今天是八點五美元了，明天會跌得更慘的！”
皮特不在乎地笑道。
詹森笑道：“你們好象纔是黃金藥業最大的股東吧？早就擁有超過百分五十的股權？”
“哪有那麼多？我們幾家加起來，根本就本不到百分二十而已.....”
“真是損失慘重呢！”
詹森和皮特一起笑嘻嘻地道。
最多的時候，杜邦和站在身後的美國財團們，曾經擁有黃金藥業超過百分七十的股份，但現在大家加起來還不到百分二十。餘下的部分，早就在二十八元上以高價位的時候拋空套現了。
所有的大鱷們，都喫得腦滿腸肥。現在的股價，掉得越低越慘他們才越開心。之所以沒有全拋空，則是給股民做個樣子，證明一下我們沒有割韭菜，你瞧我們手上還握着百分二十，其實也損失慘重呢。
小皮特笑道：“那個宋子文先生希望我們救市，拉他一把，但是這怎麼可能！”
詹森問道：“他們除了接盤那百分十套了四千八百萬，額外還有多少股票？”
“百分三！宋家加孔家，還有陳家，外加一堆南京政府官員，加起來大概是三百萬股，平均價格是十三美元！他們本來是賺了一大票就可以出貨的，可惜太貪不停地買進。對了，他們還欠了美國銀行不少錢......”
(注：前面黃金藥業股票上市開盤就是20元起步，一直在漲沒跌過。宋、孔、陳三家還額外的在市場上追漲時買了不少流通股擡高了手中股票的平均成本)
“哇，真慘！全部的老本都賠進去了，太不幸了――嗯，你們準備把股價砸到多低......我正在考慮何時抄底比較方便......”
小皮特看了看江面，半天才道：
“日本人應當快打過來了吧......”
“怎麼了？”
“在日本人佔領南京前，你千萬別動......”
詹森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日本人真的會打過來？”
皮特道：
“那位黃克說日本人會打過來，就一定會打過來。他的書裏不是說了，日本侵略中國，是我們總統羅斯福先生推動支持的。連美國政府都支持日本侵略中國了，日本人怎麼可能不會打過來？”
“你居然相信他的話？”
“我的父親和諾克菲勒先生都相信他的話――畢竟他在書裏，已經提前預見到了上個月發生的羅斯福危機了！那個可惡的瘸子總統要想擺脫危機，最想要的就是看到中日開戰，日本人向美國大采購了！這才能拯救他印錢搞出來的新政繁榮。”
注：在1929年的經濟危機中，美國政府採取一系列經濟干預措施。當經濟好轉之時，美國政府增加稅收，並開始大量削減財政支出，羅斯福總統相信，美國經濟已經走出了谷底，政府可以退出市場了。然而，增稅迫使許多公司不得不減員增效，而公共支出的減少，又砸碎了許多人的飯碗。到1939年時，美國的失業率又一次超過17%。剛剛擡頭的經濟再次被推回谷底。甚而，有人將此稱爲“羅斯福危機”。
歷史上羅斯福危機開始的時間，就是1937年二月。
皮特被老杜邦派到中國來，就是要兒子坐陣這裏，親自執行把鏈黴素藥廠炸上天的方案，以達成讓黃金藥業的股價，變成接近廢紙的目標！
炸工廠什麼的，我們姓杜邦的人都很擅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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