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我者死_8
如果能知道這四個字的含義,或許就可以對旅途內容有個預判。
自己的知識儲備靠不住,只好靠百度。
但當羅漾拿出手機想查一下這四個字,卻怎麼都無法解鎖了——手機又變回“鎖屏磚”,連日期都往回退了一天,變成和昨天一模一樣的2015年4月21日下午4:18。
於天雷也拿出自己的手機看,同樣鎖屏成磚。
雖然他不記得昨天自己的手機什麼情況,但一早上明明還跟羅漾互加了微信好友。
“這纔是真實的,”羅漾徹底想明白了,坦然將手機放回口袋,“早上起來發生的一切都是爲了讓我們以爲自己回到現實,現在我們已經識破,開啓旅途,這些‘虛假的佈景’就沒有意義了。”
“那咱倆到底加沒加上好友?”
“命都栓一起了,你還在乎那個?”
“也是。”
說話間兩人已進入506教室。
在教室等待上課的同學裏,既有羅漾同班的,也有於天雷在自己選修課上見過的熟面孔,但這兩撥人只佔全教室的三分之一,剩下三分之二全然陌生。
這個問題很快得到解決——每當他們看向一個陌生同學,心中想要知道對方身份,便會有相應信息在那人上方顯示出來。
於天雷已經麻了:“我現在看誰誰腦袋頂上就冒泡,等會兒不會什麼紅藍血條都出來了吧。”
“這應該就是【旅行者的覺醒】,可以查看非旅行者信息。”羅漾反而歡迎這麼直觀的“遊戲感”,當下與現實越割裂,遭遇荒誕驚悚帶來的心理衝擊越容易得到消化。
比如一看見他進教室就熱情招呼的宿舍兄弟們,逼真完美到零瑕疵,但當羅漾想查看,身份信息照例一視同仁地出現——
姓名:王明戈
身份:你的室友,平時你們喜歡一起打遊戲,關係很親近。
姓名:楊煦
身份:你的室友,性格開朗,交際廣闊……
八點整,上課鈴打響。
尖銳鈴聲似乎能穿透耳膜往人的神經裏扎。
羅漾和於天雷還沒來得及把教室裏所有同學的身份查看完,但基本可以確定這是一場“拼車課堂”,拼的種類一隻手都不夠數。
有來上大學生心理健康的,有來上婚姻與愛情的,還有插花藝術,微積分,拉丁舞……不是,你一個舞蹈選修課坐在教室裏上科學嗎!
反正這些同學沒覺得哪裏不對,“拼車課堂”其樂融融。
羅漾現在就想知道等下教室門口會進來幾位老師。
不料鈴聲結束,踏進506的身影只有一個。
年逾五十,仙風道骨,氣質超然,是即使不查看身份信息都可以一眼認出的知名人士。
裴正,S大藝術系教授,著名畫家,雖然被聘請到學校任教時已經少有作品產出,但以他在藝術界的地位和名望,絕對是S大高攀。
隨着清瘦身影登上講臺,羅漾查看對方的身份信息確認。
果然。
姓名:裴正
身份:
S大藝術系教授,知名畫家。25歲創作油畫《喫蘋果的女人》一舉成名,其後十年間進入創作巔峯期,《小穎》、《家鄉青年》、《採茶女》、《豐收羣像》等油畫作品均拍出高價,被私人收藏。
40歲後創作沉寂,鮮有佳作,並開始在S大任教。四個月前,其最新油畫作品《校園印象》問世,該作品在其以往技法上突破創新,流動着蓬勃的生命力,業內認爲其將迎來第二個藝術高峯。
查看完裴正,羅漾墜在胸前的薑餅小人自動投射出信息屏——
主線行程:【化我者生,破我者進,似我者死】(+5%,當前進度5%)
盒子寄語:裴教授是個很特別的人。
自進入506教室,羅漾不止一次查看過旅途信息,但無論是和王明戈、楊煦交談,還是查看周圍同學身份,主線進度一直停在0%,現在裴正出現,不用他查看旅途信息,增加的主線進度就自動投射出來。
於天雷自然也通過聖誕小紅襪看見了進度的喜人變化,不過:“爲什麼提示沒了?”
“可能因爲我們已經成功進入主線。”羅漾說。
“懂了,”於天雷認命,“就是剩下的95%全靠咱倆主觀能動性唄。”
“其實也不能說全無提示,”羅漾琢磨着新的盒子寄語,“裴教授是個很特別的人,這個‘很特別’……”
“做閱讀理解?那能發散的方向可多了。”於天雷重新把視線投向講臺,原是隨着羅漾的話也在思考新寄語,可對講臺上的教授看着看着,眼中就浮起疑惑,自言自語道,“不對啊,他不是早就不在學校裏了……”
怕羅漾聽不明白,於天雷又轉頭進一步解釋:“前年的事兒了,那時候你應該還沒入校……”
“入了,正好二十天。”羅漾對時間點記得更準,因爲那時候的他剛剛結束大一新生軍訓。
雖然裴教授在藝術界聲名顯赫,但羅漾和於天雷,一個計算機院,一個經濟學院,平時又沒有多麼熱愛藝術,卻還能在隔了這麼長時間後仍然一眼把人認出來,完全是因爲兩年前這位裴教授曾大大“出圈”。
就是身份信息裏提到的那幅《校園印象》,有個S大藝術系的學生實名舉報,這是自己的作品,卻被老師裴正竊取了。
事情鬧得沸沸揚揚,那段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時間走在S大里到處都能聽見師生對此事的議論,連向來不太關心這些的羅漾,都記住了裴正的名字和臉,可見輿論喧囂。
但他沒有主動去看過相關新聞,也沒像喫瓜同學那樣全程跟着事件發展,只知道鬧了一段時間後便漸漸消停了,似乎是因爲查無實據,最終不了了之。
不過這件事對裴正還是造成很大影響,聽說上課時的狀態也很差,不久之後便以生病爲由回家修養了。
“沒聽說他又重新回來教課啊。”於天雷的思維慣性還停留在“現實”上。
羅漾飛快捕捉到時間點的出入:“在他的身份信息裏,創作《校園印象》是四個月前。”
“也就是說……我們所在的時間線是‘過去’?”於天雷開始試着跳出現實,調成“遊戲視角”。
“那件事鬧了多久你還記得嗎。”羅漾問。
“也就一兩個月吧,”於天雷仔細回憶,“後面那個學生好像就不鬧了,再後來沒到期末裴正就停課回去養病了。”
羅漾點頭:“如果裏世界真的跟現實對應,現在這場‘旅途’的時間點就應該是舉報事件已經鬧得差不多,輿論基本平息,裴正還沒有開始回家養病。”
“同學們好,今天還是繼續我們的《繪畫藝術賞析》……”講臺上,裴正已經開始上課。
他的板書很飄逸,如果能先擦掉黑板上那句“快逃!這裏不是學校!”再往上面寫教學內容就更好了。
板書蓋着留言,留言襯着板書,兩種筆鋒截然不同的白色粉筆字在黑板上凌亂交錯,畫面詭異至極。
於天雷單手托腮,短短時間內已經進化到可以平靜凝望黑板,乍看還真有點專心聽課的意思,只是輕蹙的眉宇散發淡淡憂鬱:“一點提示不給,這怎麼搞。”
羅漾比於同學坐得更端正,目不斜視,說話聲音壓得極低,動嘴也不明顯,充分踐行先前提示裏“去506教室上課並認真聽講”中的“認真”二字:“也不是沒有方向,主線肯定在裴正身上。”
“那就只有被舉報的事兒了,時間線卡得這麼明顯,”於天雷說完一愣,發現“前路”呼之欲出,“難道需要我們找到事件真相?”
羅漾:“很有可能。”
於天雷:“這玩意兒還用找?我現在就能破案,肯定偷了,不然這個主線行程還有什麼意義。”
羅漾:“……”話糙理不糙。
剛纔環顧教室查看各同學身份時,羅漾和於天雷發現有幾個來自藝術系。
現在就派上用場了。
“等會兒下課咱倆找那幾個藝術系的聊聊。”羅漾提議。
“不找裴正?”於天雷做事不喜歡迂迴,向來都是直撲。
羅漾:“你現在別把他當老師,當副本BOSS。”
思路一變,視野立刻打開,於天雷醍醐灌頂:“那是不能上去就單挑,得準備準備。”
不光是準備的事。
“有可能咱倆現在的等級都觸發不了BOSS,”羅漾定定望着講臺上的裴正,從剛剛就在思索,“如果主線行程真是尋找舉報事件的真相,從他現在的身份信息裏看不到一丁點相關內容,就很奇怪。”
於天雷之前沒注意,聽羅漾這麼說,便又查看一遍裴正身份信息。還真是,裏面只說四個月前創作了《校園印象》,被學生實名舉報的事隻字未提。
但他轉念一想:“也無所謂,反正大概情況咱倆都知道。”
羅漾不這麼認爲:“你再看一下主線進度。”
於天雷不明所以,乖乖查看:“還是5%。”
“問題就在這裏,”羅漾說,“從裴正進來之後,我倆一直在討論他被舉報的事,但主線進度沒有動,說明旅途系統對我倆的‘知情’不認可,就像你進入一個遊戲,提前看了劇透攻略,但不實際操作,遊戲進度就不可能往前推進。”
“明白了,”於天雷領會,“那幾個藝術系的就是NPC,我們得從他們嘴裏把舉報的事兒問出來,才能觸發主線劇情。”
第一節課波瀾不驚,都是裴正在講,下面安靜地聽,其間關閉教室燈光和窗簾,用高清投影儀欣賞了幾幅印象派畫家的作品。
下課鈴一響,兩人便開始行動,羅漾的推斷很快得到驗證。
“我站張雅樂,要不是自己作品真被偷了,誰會冒這麼大風險搞實名舉報。”
“實名舉報了不起啊,什麼證據沒有寫篇小作文就想毀了裴教授。”
“還是舉報自己老師,這下連畢業都難了。”
“畢什麼業啊,他都一個多月沒來上課了,好像也沒回宿舍。”
“躲起來了唄,網上網下一起裝死……”
才走近那幾個正在課間聊天的藝術系,就聽見他們在討論舉報的事。
羅漾正醞釀開場白,那邊於天雷已經無縫接入:“這事兒不都過去了嗎,早沒人討論了,你們怎麼還在聊。”
剛纔說站張雅樂的那個女生,轉頭看向說話的於天雷,聲音裏明顯還帶着之前與人爭論的氣憤:“在你們看來是過去了,在咱們藝術系可沒過去。”
“只有你過不去吧。”說寫篇小作文就想毀了裴正的那個男生,輕哼一聲嘲諷。
與此同時,兩人身份信息在沒有被羅漾和於天雷主動查看的情況下,自動浮現,照比之前僅有姓名和院系,現在內容明顯增加——
姓名:莫莉
身份:S大藝術系學生,國畫專業,暗戀張雅樂。
姓名:曹世龍
身份:S大藝術系學生,油畫專業,張雅樂的同班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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