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5章 共和國與皇帝（二十四）
共和四百六十五年秋（675）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廋死的駱駝比馬大。
雖然這些年，大唐因爲土地兼併開始加劇，導致府兵制遭受破壞，國力有所下降。
然而，大唐，依舊不是周國、西突厥、共和國，可以輕易挑戰的巨無霸！
無論是平壤戰役還是大非川戰役，本質上都是因爲唐軍在敵國作戰，不熟悉地形，加上唐軍太強大，強大到不想團結了，唐軍將領們爲了爭奪滅國功勞，總是互相一意孤行，特別喜歡按自己思路的來，不顧及整個團隊。
唐軍將領們，人人都覺得自己可以一打五，最後順風浪輸。
持續一年多的西域大戰，由於周國沒有了主場作戰的地形優勢，加上西突厥保存實力，最後慘敗而歸。
十萬周軍幾乎全軍覆沒，西突厥騎兵望風而逃，大唐收復安西四鎮。
契丹人和庫莫奚人，聽聞周國十萬大軍慘敗，他們立刻停止了對幽雲地區的劫掠，重新向唐帝國稱臣納貢，並且殺死燕國使者，將燕國使者的頭顱敬獻給唐帝國，以此乞求得到唐帝國的原諒。
瞬息之間，契丹人和庫莫奚人，從共和國的盟友，突然變成共和國的敵人。
燕國在山東地區的進展也不大，只是在光州地區攻下了幾座縣城，把城中百姓全部貶爲奴隸，賣給行會種植園。
如今唐帝國擊敗周國主力，終於可以掉過頭開解決東方戰事。
帝渝索性放棄了在山東佔領的幾座縣城，全部兵力又撤回了遼東，免得不小心被唐軍大部隊撞上。
周國與共和國，能夠存活至今，主要還是靠的天險。
雪域高原和茫茫大海，無論哪個，都是非常難以征服。
在大唐，收復安西四鎮後，天皇李治的身體便愈發虛弱，居然把國家大事都交給天后武則天處理。
而大周，在西域慘敗後，不得不收縮防線，放棄了在天竺的龐大土地人口，轉而集中精力防守河湟谷地，防備唐帝國再一次發動滅國大戰。
共和國內部亦發生變化，已經徹底燕化的扶餘國，被併入燕國，所有扶余人都自動視爲共和國自由民。
這是一場沒有戰爭、也沒有反抗的兼併，被兼併者甚至非常高興，早就在等待這一天了。
扶餘國被燕國潛移默化了四百年，四百年裏相互通婚，大部分扶余人都打心底裏認爲自己是燕國人。
與此同時，女真國被燕國再次要求向北遷徙，把已經開發成功黑水北岸讓出來，賣給燕國。
女真國國王和貴族們自然沒有意見，他們已經成爲共和國統治階層的一員，按照【共和改革】，就算女真人都死絕了，他們也還是共和國貴族。
底層女真人，都被女真貴族們強迫着遷徙到更加寒冷的北方繼續開荒，把自己好不容易開荒好的地盤讓出來給燕國人居住。
他們從肅慎山脈（小興安嶺）的東南部，遷徙到了肅慎山脈的西部。
這裏的河流，春秋冬三個季節都會結冰，只有夏天會解凍。
同樣是沼澤遍地，森林密佈，適合種植小麥和大豆，也適合打獵和捕魚。
除了種植小麥大豆，打獵捕魚，遷徙到這裏的女真人，還有一個重要收入，那就是捕捉當地的土著人，然後賣給燕國。
女真國國王，向共和議會遞交提案，要求把女真國併入燕國。
但是被燕國貴族、星繁國貴族、女真國貴族一起拒絕了。
燕國畢竟不是版圖塗色愛好者，喫下扶餘國已經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再把女真國也併入燕國，麻煩事會很多。
比如根據《共和法》規定，各國議會可以自由處置本國的自由民，可以制定自己的《自由民法案》。
共和國內部，每個實體國家都有專屬於自己的法律，而不用遵守同一部法律。
也就是說，女真國貴族可以把自己的子民當成奴隸，賣給燕國和星繁國。
一旦女真國併入燕國，按照燕國的律法，是不能把自由民強行變成奴隸的，那麼，燕國和星繁國的貴族以及行會們，就不能再購買女真奴隸了。
爲了防止女真人變成自己人以後沒辦法對他們瘋狂吸血，所以必須阻止女真國併入燕國，不能把太多女真人變成自己人。
共和國想要的是可以幹活的奴隸人口，而不是想要分田分地的自由民人口。
奴隸自然是越多越好，奴隸越多，開荒效率就越高。
但是分田分地的自由民，共和國就沒有興趣增加他們的人口了。
自由民越多，分田分地的人就越多，貴族以及行會們損失的利益就越多。
對於自由民，貴族們巴不得他們生得越少越好。
“這些刁民，不肯服徭役，也不肯交人頭稅，要他們有什麼用？”
“自由民都別生了！人太多了，地不夠分了！”
“奴隸們趕緊生！海外還有很多荒地等着你們開墾呢！數不盡的種植園等着你們進去幹活呢！”
自由民只有幾十萬，但是貴族們卻覺得太多了，似乎人口已經多到要爆炸了。
而奴隸人口已經有上百萬，但貴族們依舊覺得太少了，哪怕一千萬奴隸，也是遠遠不夠的。
只想要幹活的人口，不想要喫飯的人口！
單純地增加人口，對於共和議會而言，沒有意義，也沒有興趣，增加人口只是多一些人喫飯而已，白白浪費糧食。
與其讓自由民生太多人，導致喫飯的人太多，浪費太多糧食，不如去國外捕捉、購買奴隸，奴隸們幹得多喫得少，而且死掉的奴隸還可以廢物利用，繼續變成食物，用來餵養其他還活着的奴隸，簡直是完美的人口！
一方面，共和國貴族們，不希望本國的百姓生太多孩子，另一方面，共和國貴族們，又希望從國外購買更多廉價奴隸。
想要人口，但只想要奴隸人口，而不想要本國那些不肯服徭役人頭稅的自由民人口。
究竟根本原因，還是成本。
僱傭一個本國自由民，成本太高，還得承擔各種法律風險，萬一出現死亡之類的事故，是很麻煩的。
而直接奴役從國外買來的奴隸，哪怕直接用死了，共和國法律也不會管，不用承擔風險，而且也不用給工錢，更不用保障基本人權，成本非常低。
資本總是會自發地向着利潤高的地方流動。
增加本國百姓人口，是負擔，巴不得本國百姓乾脆一個也別生，但是增加買來的奴隸人口，不僅不是負擔，還可以創造大量資產價值，自然是巴不得奴隸們趕緊多生快生。
——
日不落帝國似乎從來沒有真的在意過人口多少，中原王朝每當亂世結束後，新的王朝都會鼓勵生育，希望趕緊增加人口，這樣才能快速國力，然後又因爲人口太多，陷入新的人地矛盾，最後再來一次新的王朝輪迴。
然而，日不落帝國每次人口損失後，從來沒有想過要恢復人口。
帝國的統治者們，似乎從一開始就把人口當成了雙刃劍，因爲人口增加後，既能增強國力，也能增加潛在的反賊。
“人不是機器，人是會反抗的！”
很顯然，帝國的統治者們非常明白這句話的道理，他們明白百姓是會造反反抗的，他們明白百姓不是隻會天天種地幹活的機器，所以纔會並不希望百姓突然大量增長人口，導致這些人口脫離帝國的掌控，最終變成反賊。
或者說，帝國統治者們，自始至終都對自己的治國存在不自信，認爲自己的治理會民不聊生，百姓很可能會造反。
他們堅信，自己統治下的百姓遲早會在某一天突然造反，所以，必須提前遏制人口增長，如此才能削弱反賊的規模，這就叫未雨綢繆。
而中原的統治者，對於自己的治國非常自信，總是認爲在自己的治理下，一定會國泰民安，所以不可能出現反賊，既然不可能出現反賊，那自然是人越多越好。——《世界通史·宋·李清照》
……
日不落帝國並不會把人當成增強國力的工具，不會像漢朝唐朝一樣，用行政手段逼迫百姓結婚生子。
他們從來不在意人口的增長，這恰恰說明他們是最有人性的。——《世界通史·宋·秦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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