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匆匆那年
“之前我還以爲你只給我五百塊錢，是打算存錢在城裏買房，到時候會把我接進城裏享福，我還想着我一定要支持你，可是結果呢，你早就在城裏買了房，但你卻沒有把我接進城裏，而是打算把那個撿破爛的吳老漢接進城裏，人家不來，你就每個月給他五千塊錢，我沒說錯吧？”
“要不是聽村裏人說我還不知道呢，大家給我評評理，人心都是肉長的，我是她親媽，她這麼做對我公平麼，不知道的還以爲那個撿破爛的吳老漢纔是她的親人呢，我就是個外人。”
“今天這事兒要是不說清楚，咱兩沒完，我就想知道憑什麼，我居然連一個外人都不如？”
在場的還有小部分人認爲趙文靜是不孝女，依舊指指點點，甚至有人說她是個律師，在場的人加起來也說不過她。
當然，大部分人都特別好奇，都想趙文靜爲什麼要這麼做，包括李鐵牛和那名警務人員。
“媽，我每個月給吳叔五千，只給你五百，這確實是真的，你覺得不公平，但我卻覺得很公平。”趙文靜臉色也冷了下來，看着陳自蓮道：“對，我確實想過把吳叔接進城裏和我一起住，但他不願意，這是我的遺憾。”
“但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我不想讓你難堪，畢竟你也是我媽，所以，你回去吧，以後，我還是會每個月給你五百塊錢的。”
李鐵牛算是看出來了，這裏面肯定有事，趙文靜這是在給自己的母親留面子呢。
當然，部分人都看出來了，可就是有那麼幾個羣情激憤的，從頭到尾在數落趙文靜，說她仗着自己是律師，口才好忽悠大家呢。
“什麼難堪不難堪的，我今天就問你一句話，憑什麼！”陳自蓮火氣也上來了，抹了一把眼淚大聲道：“他只是一個撿破爛的，我纔是你親媽，你有沒有良心？”
“你爲了躲着我，把戶口都遷進城裏了，搖身一變成爲了城裏人，趙大律師，我當初白生你了？”
趙文靜深吸了口氣，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抹淒涼的笑容。
“媽，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你真要我把當年你做的那些事講出來嗎？”
“好！既然你不依不撓，那我到要問問你。”
“我六歲那年，你學會了打麻將，整天就想着靠賭博發家致富，我爸身體本來就不好，你不僅輸光了他做手術的錢，還到處借錢打麻將，你在外面欠了一屁股的債，債主找上門來的時候，你跑了！”
“你消失得無影無蹤，我和爸被債主威脅，毆打，抄家的時候你在哪兒？”
“你知不知道，爸爸本來是可以康復的，就因爲你把他的手術費輸光了！害得我爸沒錢治病！”
“他身體一天不如一天，爸爸的死是你一手造成的！”
“我爸下葬的時候，我去村裏挨家挨戶的磕頭借錢，請村裏人幫忙安葬我爸，沒有一個人願意幫我，那個時候你又在哪裏！”
“你知不知道，就是你口中那個撿破爛的吳老漢，是他揹着我爸的遺體上了山，給我爸挖了一個墳埋了，還給我爸立了一塊碑，那個時候你又在哪裏？”
“我爸死後沒幾天，你終於回去了。”
“媽，那時候我真的特別慶幸，我以爲你想了起來，還有我這麼一個閨女，你會帶我離開村裏，可是你沒有，你只是回去把家裏最後那點值錢的東西賣了，把地也賣了，然後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你從來沒有想過，把我一個人六歲的小孩丟在那裏，我該怎麼活！”
“親戚看了我就關上大門，我肚子餓了，沒有人願意給我一口喫的，你有沒有想過你的親生女兒會被餓死！”
“就在我最餓的時候，又是你口中那個撿破爛的吳老漢，他給了我一口飯喫。”
趙文靜一連串幾句“你又在哪兒”，雖說只是短短的幾句質問，但所有人都幾乎能想到當時那種場景，一個六歲的小孩子沒了父母親究竟有多麼可憐。
所有人都震驚了，都是不敢置信的看着陳自蓮。
李鐵牛也是呆若木雞的看着陳自蓮，天底下居然有這麼狠心的母親！
不對，這樣的人根本就不配稱之爲母親，簡直就是畜生啊，甚至可以說牲口不如，既然不養，何必又生呢？
他心疼的看了一眼趙文靜，自己小的時候雖然窮，但有父母親在身邊，可她呢，居然經歷過那麼多忍讓心酸和絕望的事情。
然而，還沒完呢。
“媽，六歲，已經到了上學的年齡了，又是你口中那個撿破爛的吳老漢，他爲了讓我將來有出息，想方設法的讓我去讀書，但他只是一個撿破爛的，他能有什麼錢？”趙文靜接着道：“所以，那段時間他揹着我偷偷去了煤礦上給人家挖煤，你知道挖煤有多危險麼？”
“一不小心，他很可能就被活埋了，但他每天回家之前都笑呵呵的，甚至怕我擔心，他換了衣服洗了澡纔回家，然後騙我說他在附近工地上給人家當小工，一個外人尚且如此，你這個親媽呢，那時的你可曾記得還有我這麼一個女兒？”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的過去，他愣是靠着挖煤把我送進了學校。”
“爲了不讓我在同學面前自卑，他給我的零花錢甚至比別的同學還要多，也給我買了很多新衣服褲子，而我卻不知道，那些錢是他用命換來的。”
“媽，你還記得吧，我十五歲剛升高中那年，你又回去了。”
“那時候我還對你抱着一絲期望，我甚至還有些欣喜，你總算沒有忘記你還有一個女兒，可是你呢，你居然帶了一個男人回去，告訴我你打牌輸了錢，你還不起，讓我嫁給那個我見都沒有見過的男人，用我的一輩子來給你抵債，這是一個親媽會做的事情麼？”
“那一次，要不是吳叔護着我，你知道我是什麼下場麼？”
“因爲吳叔護着我，你和那個男的惱羞成怒，把吳叔打得頭破血流，最後村支書來了，你們卻只賠了幾百塊錢了事，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下定決定將來要學法律，當律師，往後餘生，誰要是敢再動我吳叔一根手指，我會讓他傾家蕩產，家破人亡！”
“媽，你呢，你這個母親是怎麼當的，前些年你又回到村裏，還整天遊手好閒的，就知道去打麻將，甚至誰把我養大的你都不知道，你可曾問過誰我是怎麼長大的？”
“你沒有，你只關心我每個月給你那五百塊錢！”
“你說吳叔跟我非親非故，問我憑什麼？”
“可就是這樣一個非親非故的人，他年紀大了挖煤人家也不要了，他又繼續去撿破爛，省喫儉用供我讀書，讓我成才，上大學的時候我才聽村裏人說那些年他在煤礦裏挖煤，好幾次礦井塌方他差點出不來，那個時候我就對自己說，從那以後，他就是我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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